第一千一百五十四章明白意圖
第二天,朔銘難得在床上懶了一會。現在什麼都不需要自己做。付傑安排就好了。至於那片地,朔銘還沒想好什麼時候去找張書記聊。琢磨了一下,安排尚佳軒聯繫侯秘書先探探口風再說。
靠在床頭,朔銘拿過手機,再看一眼網上的視頻,現在關注的人越來越多了。多到讓那些小網紅眼饞甚至嫉妒恨的地步。
隨手反看幾個視頻,朔銘終於發現新視頻了,那就是白子孝那些同學拍的那些段子。白子孝的「完美」形象被這些同學聲淚俱下的訴說出來立即引起了很多人的圍觀。從數據上可以看到,轉載的人非常之多。
朔銘笑了,似乎想到了什麼,第一步是讓這起暴力事件火起來,那這第二步應該就是進行劇情翻轉,讓整件事持續發酵。把白子孝變成偉大正義的形象。反看評論區,博愛的網友評論區里開始亂噴,噴社會亂象,噴世界不公。很多網友心疼白子孝,許多網友表示支持。當然,也有許多人發表言論,一定要人肉那個被白子孝捅了的倒霉蛋,到底要看看是什麼骯髒的家庭養出這麼下賤的貨色。看著這些評論朔銘笑了,很大聲的笑。這劇情反轉的,太搞笑了。要不是知道這些段子這些視頻都是如何拍攝出來的朔銘真能相信視頻里都是真的,絕對會把白子孝想象成另外一個人。
朔銘有些懂了,懂付傑的意圖了。就說這些網友,朔銘肯定,在今天的視頻上發表言論的與在昨天的視頻上發表言論的這些人絕對是同一撥人。為什麼兩段視頻會有這麼截然相反的表現呢?因為所有的視頻都一樣,斷章取義掐頭去尾。十幾秒的視頻,什麼故事能說清楚講明白。但這些看客們就以為這是全部,不需要驗證視頻的真偽,更不去要有科學性去偽存真的精神,鍵盤俠就像給手指頭過生日高興一下,想發表什麼就發表什麼。昨天還幸災樂禍,今天就成聖母女表了,昨天還是吃瓜群眾,今天就愛心泛濫了。
這就是網路暴力,眾人拾柴火焰高,一條評論或許是錯的,但點贊的人數多了似乎就成了真理。礙於輿論的壓力,處理這件案子恐怕要嚴肅對待了,不然下一個人肉的沒準就是辦案民警了。
什麼是新聞的力量,這就是。但新聞的力量可不是大家認為的那樣維護正義,更多的是為了維持社會穩定。一件新聞,如果能引起社會恐慌絕對不可能播出來的。一件新聞會引起受眾的反感也絕不會流傳出來。
比如有大規模的疫情,新聞上一定要說的看似嚴重實際在可控中。不然呢?引起社會恐慌就會造成更多負面後果。不是播放這樣新聞不對,而是符合更多人的利益,也是在從另一個角度保護更多人的權益。如果說疫情暫時還沒得到控制,某個地區已經被封鎖了,千萬不能去什麼地方。你讓這個地區內部的人怎麼想,這裡危險,還是趕緊跑吧。跑出去或許有一絲活路,誰會等死呢。可一旦跑出去的是攜帶者呢?這就造成了更大的損失。
從另一個角度說,比如白子孝這件事。如今的輿論已經把白子孝刻畫成一個弱者,而大部分網民都覺得自己是弱者,心理上很自然的會站在白子孝的一邊。需要刨祖墳一樣把事情的脈絡搞清楚嗎?不需要。如果作為弱者的白子孝贏了,把就是整個弱者群體的勝利。這,就是大部分人的想法,也是支持白子孝這部分人大部分的心裡獨白。可以不承認,但絕對有這個心理。讓然,也不是愛心泛濫,付傑這麼打造刻畫白子孝還有一個原因,那就是利用了大部分人心理上與基層警務人員的矛盾,讓這些人不自覺的就要站在白子孝的一邊,沒受委屈也是受到了委屈。
如今輿論的力量是有了,但要想顛覆結果還遠遠不夠,要知道在確切的證據面前任何人都會屈服。法是大家的,如果白子孝的目的就是弄死對方一旦披露出來,白子孝立即從道德的制高點上跌落下來,而且會摔得粉身碎骨。
現在就是鋼絲上走秀,走好了就是晴空萬里,一個不小心就是萬丈深淵。
朔銘不敢過多的感嘆,也不敢過多去想,付傑玩的太玄了,一般人誰敢這麼玩。
朔銘讓蔡樂慶來接自己,朔銘打算去看望一下白家勝。順便給白家勝拍上一段發給付傑,任何人都沒有白家勝有說服力。看模樣,就是一個老實巴交的老農民,尤其是蹲在地上抽煙的樣子,典型的好欺負的樸實人,誰看了都會想這種老實人的孩子怎麼會是一個作姦犯科的人呢?
再拍一下付清彩淚眼婆娑的痛苦表情。搞一出苦情戲。一個大學生的母親,一個小商販的老婆,一個從農村出來省吃儉用還有慢性病常年吃藥的老母親。看到付清彩的眼淚,難道不能引起一大群人的同情心共鳴?
朔銘琢磨一下,這兩天最好讓白家勝老兩口別住大房子了,到白茹雪之前的小房子去住,那裡平方數小,沒什麼裝修,甚至沒有一件像模像樣的傢具,這樣一個家徒四壁的家庭,出一個大學生多麼不容易。白子孝絕對是那個男兒當自強的典範,是天下莘莘學子的最好榜樣,是所有家長教育孩子的正面教材。估計到時候往上又會傳出一批對這件流血事件的強烈反思,一聲聲對制度治安的靈魂拷問也會拉開序幕。
這麼想著,朔銘嘴角忍不住笑,收住快速翻動,給付傑去了一條信息。
尚佳軒這時候把電話打進來。朔銘接起來:「安排你的事做完了?」
尚佳軒說:「侯秘書沒見過,我給他打了好幾個電話。」
「嗯?」朔銘疑惑,童燁既然通知自己,上面應該已經打好招呼才對,怎麼會拒絕見面呢?朔銘問:「沒說別的?」
「他讓你下午去一趟,說領導要與你親自聊。」尚佳軒很無奈,雖然盡職盡責的在做朔銘安排的事。但侯秘書覺得尚佳軒作為副總不夠格也沒辦法,點名道姓的要朔銘親自去,而且還是直接見張書記。
朔銘應了一聲,想了想:「除了這個再沒說別的?」
「他說一定讓我轉告你,規矩就是規矩,自古以來,作為人民的公僕,一切都要以人民利益為重。」尚佳軒說:「後面又說了一些廢話,都不是重點。」
朔銘懂了,隨即掛了電話,侯秘書話里的重點就是規矩兩個字,自古以來勉強算有點意思吧,也算是在腔調規矩兩個字。
什麼是規矩,規矩可不是法律,規矩也不是規則,規矩是大家都認可的行事方式。壞了規矩就是不按照大家都認可的方式辦事。
直觀一點打個比方,有些地方過年依舊是跪拜禮。過年這天給長輩下跪這就是規矩,長輩受禮給個紅包也是規矩。大家都認可,也都在這麼做。如果不跪就是不尊長,不給紅包就是不愛幼。即便你不想這麼做也不行,所有人都認可的,就要入鄉隨俗。而有些地方過年只需要登門問一句過年好就行了,甚至不需要拱手禮,明山市就是這樣,時代變了,那些老傳統早就扔下水道沖走了。如果在明山市你要求晚輩行跪拜禮那就是你的不對了。說一句過年好就是明山市的規矩,不問好是沒禮貌,至於給不給紅包那就看感情了。非要強行索要紅包就是沒規矩。
求人辦事要捨得是規矩,登門拜見要帶隨手禮以示尊敬這是規矩。為什麼要提自古以來呢?這就是強調規矩這倆字,自古以來求人辦事都是這些套路,朔銘玩的愣明白。
朔銘可沒那閑工夫準備隨手禮,想了想,對蔡樂慶說:「把我送到地方你就去明山市最大的商場買張卡。」
這就是隨手禮了,握握手就不見了。但見張書記可沒有這些隨手禮,多少也看不上眼。因為朔銘要談的可是幾十個億的大項目啊。
朔銘下車,蔡樂慶立即就去辦朔銘交代的事去了。朔銘走到一旁的小商店,拎了一箱奶上樓。
敲了好一會的門,白家勝才把門打開。朔銘進門,問了句:「吃飯了嗎?」
白家勝眼睛也紅紅的,全是紅血絲,嘆了口氣隨手指了指裡屋。
朔銘放下東西鞋都沒脫進了房間。付清彩抱著被子坐在床上,雙眼獃滯的望著窗外,眼淚早就哭幹了。
朔銘轉頭對白家勝說:「叔,換件衣服,咱們出去吃點飯。」
白家勝搖搖頭,他不善言辭,心裡急切的等著朔銘說點消息呢,但朔銘進門這一會卻什麼都沒說。等急了,白家勝問:「朔銘,情況怎麼樣,你給叔說說。」
朔銘笑了笑,現在這情況也只能笑,至少讓白家勝覺得情況沒那麼複雜,還有很大的挽回空間,甚至以朔銘的本事輕易就能解決。不就是花錢嘛,朔銘有錢。朔銘說:「人沒事,躺幾天留個疤而已。放心吧叔,這兩天子孝就能回來,我可告訴你啊,到時候看你倆瘦了他該哭了啊。也好埋怨我這個做姐夫的沒盡到義務。」
朔銘說自己的白子孝的姐夫,就是想傳輸一個信號,我們是一家人,我會盡心儘力傾盡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