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一百四十五章白子孝傷人
自從出了余修文那件事之後朔銘已經很久沒管過白子孝了。一直都是賀美琦照顧著,至於賀美琦照顧他多少朔銘也就過問過一兩次。感情,隨著不多見面總會越變越淡,尤其是白子孝並不讓朔銘待見,這小子學好不容易,學壞太簡單了,內心深處絕對是個壞坯,一學就壞。
賀美琦的語速比較快,朔銘追問:「出什麼事了。」
賀美琦說:「好像是把人捅了。」
「啊?」白子孝能捅人朔銘信,出身窮苦的人內心深處都有一股子狠勁,誰如果點燃了這個關鍵點,那就是火藥桶。只是朔銘想不通,誰能把白子孝逼成這樣。
賀美琦也是剛得到白家勝的消息,還沒弄明白怎麼回事,如今只知道白子孝已經被警察帶走了,至於傷者還在醫院搶救。
白家勝老兩口對朔念君不錯,對這個外孫時常過來看看,還總給孩子帶東西。朔念君除了失去了親媽之外得到的是所有人的愛,如今小脾氣也可以,簡直要被寵壞了。
掛了電話,朔銘立即打給白家勝,賀美琦說不清楚,白家勝總可以。
白家勝是一個很憨厚的老人,相對比較沉默,內心卻極為堅強,朔銘打電話的時候這個老頭竟然傳來了哽咽聲。是啊,女兒沒了,兒子現在犯了事,如果出了大事白家毀了,白家勝一直在努力扛起這個家,如果沒了白子孝,白家勝一準失去了努力的方向生無可戀,這就是一個做父親的對這個家的責任。
朔銘大聲說:「白叔,趕緊說說情況,我打電話不是聽你說些沒用的,而且現在還不到哭的時候。」
白家勝語無倫次,一直在說:「都怪我,都怪我……」
朔銘一皺眉:「你現在在批發市場嗎?是不是因為調料店的事?」
白家勝哽咽著說是,朔銘立即放下電話,下樓讓蔡樂慶第一時間去批發市場。
到了批發市場,很多人看著白家勝的小店指指點點,有的人唏噓著,有的人幸災樂禍,有的人還高興得很。這就是國人,事不關己高高掛起,喜歡圍觀,喜歡嘲諷,從不嫌事大,喜歡看著別人的痛苦來滿足內心的幸福感。似乎所有人過的不好自己過的就舒服了。
看朔銘的臉色很難看,一路上也沒說話。蔡樂慶也知道出事了,停下車,跟著朔銘進了市場。
剛到調料店的門外,朔銘就發現地上散落著一大堆調味品,亂七八糟的有很明顯的打鬥痕迹。而進門的門旁,一大灘血跡門裡面一半門外一半,鮮血淅淅瀝瀝的一直延伸到很遠的地方。
朔銘看到血頭就大了,失血這麼多,那問題一定非常嚴重了。如果人一旦救不過來,怎麼說白子孝都是殺人。就算過失殺人這罪名也不輕,二十多歲風華正茂的年紀,如果在裡面待上十幾年白家真的毀了。
若論情感,朔銘犯不上為白子孝擦屁股,也沒義務對白家勝進行幫助。當然,也正因為朔銘對白茹雪的情感,讓朔銘對白家可以親傾盡全力。白茹雪,永遠是朔銘心理上過不去的一道坎,放不下的一段情。
推開門,朔銘腳上很自然的踩了兩個大血印,因為這攤血實在不小,甚至能聞到血漿味,不過這股味道被濃濃的煙油味掩蓋的差不多了。
白家勝蹲在那,雙眼猩紅狠狠的抽著煙,面前的地上已經有一攤煙蒂,每一隻都抽到過濾嘴。付清彩坐在另一面,哭天搶地的哀嚎著。
朔銘進門的動靜引起了老兩口的注意,白家勝抬起頭,就像看到了什麼希望,眼睛里都放光了。而付清彩騰一下站起來,跌撞著跑到朔銘面前,僅僅的攥住朔銘的胳膊,讓朔銘救救白子孝。
朔銘先嗯了一聲:「我會儘力,你先別哭,怎麼說都要讓我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吧?」
付清彩顧不得抽噎,胡亂的抹了把臉,語無倫次的對朔銘說起整件事的經過。朔銘聽的有些迷糊,這話說的也太亂了,東山兔子西山野雞的。一旁的白家勝一向話不多,這時候時不時的插上一兩句嘴。聽了好一會,又問了一些關鍵問題,朔銘這才搞清楚整件事的大致始末。
原因還是出在白家勝身上,但這只是生意問題,正因為生意問題才引發出後面的事。
白家勝很樸實,用採購者的話說是會做生意。但對同行來說就是個老鼠屎攪屎棍。一個批發市場,作調料生意的沒有五十家也有三十家,互相競爭是肯定的,而白家勝則靠著降價來拉顧客。
很多做生意的都明白一個道理,降價永遠是最傻的競爭手段。比如這件商品有一百家店在賣,別人賣一百,就你賣九十。一段時間之內沒什麼問題,時間久了,只要了解信息的顧客都被你吸引來了。別人家的生意還怎麼做。對其他商家來說,唯一的出路就是與白家勝賣一樣的價錢或者價錢更低。
但問題又來了,這樣無休無止的價格戰除了採購者的便宜之外實際上誰也沒佔好處,損失的是大批量的商家利益。整個市場的競品商家肯定會一起抵制白家勝,也就產生了矛盾。
白家勝只是一個樸實的農民,除了種地哪懂這些生意經,只要有一點利潤他就干。讓其他人很是吃不消,整個市場的常規調味品的銷售被白家勝搞得是烏煙瘴氣毫無利潤可言。
正因為白家勝的惡意競爭,導致了後面的事。先是有人找白家勝談。但白家勝認為生意是自己的,想怎麼賣就怎麼賣,別人管不著。談了幾次無果之後,就有人聯合起來打歪主意了,那就是找白家勝的麻煩,各種白眼就不說了,故意安排人坑白家勝的貨都是小兒科。幾次之後白家勝也變聰明了,這些法子不好使也整不好白家勝,也就有了找黑惡勢力來找茬。
最初白家勝進入批發市場做生意是有後台的,那就是龐宏達。有過一會找茬的經歷被朔銘給擺平了。時間一久,這些人也試探了幾次,確定白家勝沒什麼後台龐宏達也出國了也就變本加厲了。時不時的就有人拿著刀來找茬。
而白家勝非但沒有反思自己這麼做生意好不好。也是覺得自己一直降價掙不到太多錢,所以就開始上更多品種的貨,這也就得罪了更多的人。
也是這次趕巧,白子孝在店裡幫忙。這個沒踏進社會不通人情世故的莽撞小夥子一怒之下與人打了起來。一動手,白家勝就怕自己孩子吃虧,白家勝一直覺得自己出身太低不敢打架,拉偏架的過程中被人揍了一頓,雙拳難敵四手。白子孝眼紅了,奪過對方的刀就捅了過去。
後面的事就簡單多了,有人報警,警察把人帶走,傷者送往醫院搶救。白家勝嚇壞了,畢竟因為看望朔念君與賀美琦見面的時間最多,電話就打到賀美琦那。
朔銘忍不住跺腳,抬抬手真想指著白家勝的鼻子罵,覺得這是長輩還是白茹雪的爹有些張不開嘴,也不好真的指著鼻子不尊重。這當爹的也真沒誰了,要說掄刀子輪的上白子孝?白家勝一看白子孝動手了已經沒有挽回的餘地了應該第一時間上手。管他誰對誰錯,自己家人的安危最重要,先干翻一個再說。
話又說回來了,哪有白家勝這樣做生意的。你不懂做生意可以,多問問行不行,這樣惡意競爭最終都沒什麼好結果。老話說斷人財路如掘人祖墳,白家勝價格戰這一手斷了多少人的財路,掘了多少人的祖墳,人家不找白家勝拚命才怪。
事已經出了,現在擺在面前的第一條就是解決問題。朔銘也沒心情在這個時候論生意經,白家勝也聽不進去,就是聽進去了也於事無補。朔銘問:「批發市場這屬於哪個派出所?還有,那個半死不活的東西在哪個醫院知道嗎?」
一問三不知。白家勝也不是作姦犯科的人,批發市場屬於哪個派出所管都不清楚,更不要說救護車屬於哪家醫院了。
朔銘差點氣笑了,朔銘趕來的這段時間,白家勝老兩口竟然什麼工作沒做。這就是老百姓,這就是不知道怎麼處理問題的憨厚農民。一個會辦事的人與一個不會辦事的人交鋒,只要一個回合就能分出勝負。不用想,找混混來鬧事的那些人現在一定是開過會了,統一口徑同一台詞,甚至在混混來鬧事之前就想好了一旦出事應該怎麼說,只不過這幫孫子估計沒想到受傷的不是白家勝也不是白子孝,而是自己一個坑貨隊友吧。
朔銘先打電話給郝笑,讓他幫忙打聽白子孝在哪個派出所。接著又給賀美琦去電話,用最為簡練的語言說了一些情況,讓他幫忙打聽市立醫院的同事,傷者是不是被送往市立醫院了。因為在明山市,醫療條件最好的是市立醫院,流了這麼多血,傷情一定非常嚴重,多半會去市立醫院,其他醫院沒準不敢接受怕死在急救台上。
打完電話,朔銘安慰白家勝老兩口幾句,然後說:「先把店關了,你們回家休息。等我的消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