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零三章喝醉
以往與薛勇通電話總會寒暄幾句,可現在,不管是朔銘還是薛勇都沒那個心情,乾脆直接的交流,廢話不多說。
薛勇說:「朔老弟,余少爺明天下午的飛機到明山市,一起見見?」
見不見余修文對朔銘來說沒什麼意義,可朔銘想了想還是答應去見一面。
朔銘打聽過,余家在政法口話語權很厲害,群星新城這麼大的事,不管錢能不能追回最終還是要走相關程序的。余修文不僅能拿到一手資料,通過家裡的關係甚至能左右一點事情的走向,比如如果真有可能追回這筆錢或者一部分誰會得到更多的補償。
如果把錢追回一部分平分下去?這種想法簡直就是個笑話。且不說那麼多關係戶等著看著,就算不考慮關係層面恐怕也不會這麼干。十幾個合作商,一家給個三瓜倆棗的有什麼用?比方說追回一半,上面留下一部分,群星投資的各大股東還想要留下本錢,剩下的才會是朔銘這幫人。就比如朔銘砸進去兩個多億,如果給朔銘追回幾千萬朔銘依舊會有怨言。與其讓讓所有人心有不滿埋怨有些人不作為,倒不如只給一部分人,讓這些人感恩戴德而且還會拿出相應的好處回饋。剩下的幾個沒關係門路不硬的倒霉蛋自生自滅吧。一群人一起出聲那就是民意,一個人跳腳罵街那就是鬧事。
正因為此,朔銘才想著與余修文搞好關係。要說個人喜好,朔銘並不喜歡余修文這個人,總給人一種很陰狠的印象。有著待人接物豐富經驗的朔銘知道,余修文這種人是那種典型的吃人不吐骨頭,而且還是懶得用計謀明著來的那種人。
答應下來之後,薛勇問起群星新城,朔銘一問三不知,翻來覆去還是之前給薛勇打電話說的那點破事,至於進展,朔銘冷笑著讓薛勇問余修文去,余大少爺的消息可比自己靈通多了。朔銘也就運氣好,若不是恰巧與弈雲關係微妙也是後知後覺的那一類人。還興高采烈的乾的熱火朝天,一個上百人的工地,一天的流水也得不少錢,這些錢可都是凈虧損啊。
傍晚,朔銘就去了聚鮮小廚,還沒進門就碰上郝笑從車上下來。朔銘側過身微微一笑。畢竟曾經是戀人,總有種不知如何處理兩人關係的尷尬情懷,朔銘問:「最近好嗎?」
「你呢?」郝笑沒正面回答,反問朔銘。
「不怎麼樣。」朔銘搖搖頭。想想也不錯了,戀人走到最後竟然成了普通朋友,見了面還能打個招呼已經難能可貴。
「你是大老闆,你的憂愁不是我們窮人能體會的了的。」郝笑倒是放得開,竟然開起玩笑。
朔銘默默不語,惆悵的搖搖頭。
「看來是真的心情不好。」郝笑還是了解朔銘的,能感受到朔銘低落的情緒:「怎麼?我可聽說你最近弄上群星新城了,數錢把手數的抽筋了?」
「是往外數錢。」朔銘自嘲的笑,現在朔銘最怕說這件事。要說以前朔銘一窮二白的時候手裡有上千萬屁股都能翹上天,如今從兩個多億身家的大老闆一夜之間資本縮水成了幾千萬,還是負資產,讓誰誰受得了。相比之前,自己就是個要飯的。
兩人並肩走進聚鮮小廚,朔銘徑直去了范宇光定好的房間。郝笑叫住朔銘:「謝謝你的會員卡。」
「什麼會員卡?」朔銘已經忘了。
郝笑說:「美體會所的,你該不會弄了一百張,只要認識的人都發吧?」
「那倒沒有,也就給你與賀美琦一人一張。」朔銘擺擺手,推門進了包房。
房門關上,恍如隔世。朔銘都有點不認識自己了。
房間里范宇光等人都在了。范宇光兄弟加上劉偉,這幾個人才算得上朔銘的嫡系,范宇光甚至沒叫上曹毅。
朔銘坐下,幾個人都低垂著頭不說話,范宇光默默的幫朔銘倒上酒,給范宇華使個眼色:「讓上菜,再拿兩瓶酒。」
朔銘不是一個嗜酒的人,卻能理解那些喜歡喝酒的人。老話說借酒澆愁愁更愁,真喝到一定程度人就會變得豪放,酒後吐真言嘛,把心裡話說出來也能舒服一些。但朔銘可不是酒後亂說話的人。看了眼面前的酒,端起來一口悶了。
火辣辣的液體順著食道如同一條火舌延伸到胃部。此時此刻,似乎只有這種痛覺能讓朔銘覺得自己還活著,還是一個獨立的個體。咂咂嘴,壓住因為空腹喝酒不停上涌的酒氣:「酒啊,真是個好東西。放在瓶子里像水,喝進肚子里鬧鬼。說起話走嘴,走起路閃腿。半夜起來找水早上起來後悔。喝多了找不到北,兄弟一招呼,端起酒杯還是挺美。」
要是在以往,一個段子足以讓氣氛抬高不少,至少劉偉噴壺一般的棕熊肯定接上話嚷嚷著怎麼喝才夠勁過癮。但這次,沒一個說話的。大家都是端起酒杯默默的喝了,沒有一個酒量差的,就算喝醉了又能怎麼樣,但這次的氣氛不對。
不知是天意還是人為,給朔銘這種上菜的竟然是郝笑。這個副所長沒事的時候總到這來幫忙,還真把胡廣茂當成親爹了,把這當成自己的家。等郝笑把幾碟菜端上桌的時候朔銘幾個兩杯酒已經下肚,桌上扔著兩隻空酒瓶。四個人,每人半斤裝進肚子里。
房間里已經瀰漫酒氣,郝笑皺皺眉,挨個看了眼,在坐的都認識,而且還都挺熟,沒好氣的說:「哪個得絕症了?怎麼這麼喝法?」
「弟妹。」就算朔銘與郝笑分了,劉偉還是經常這麼叫,自認為覺得親近。你們分你們的,我稱呼我的。劉偉擦擦嘴邊的酒滴:「這回好了,這次還不如得個絕症。」
郝笑看了眼朔銘,看得出來大家還是圍著朔銘轉,問題出在朔銘身上。剛要問,范宇光給郝笑使了個眼色,後者會意,拿出警察副所長的幹練勁,哼了一聲轉身走了,把門重重的一摔。
「朔銘,接下來怎麼辦?要不小馬蹄山的股份……」范宇光吞吞吐吐。來之前范宇光與范宇華商量過,當初小馬蹄山的股份是朔銘送的,他們只出力沒出過錢,如今朔銘財政緊張了,作為兄弟,范宇光想把股份還回來。
「光哥,該怎麼辦還怎麼辦。」朔銘示意范宇華再打開一瓶酒,伸手拿過一條羊腿忍著燙撕下一片肉直接往嘴裡塞,嘴裡模糊不清的說:「是你的就永遠是你的。」
「我不是那個意思……」范宇光趕緊解釋。
朔銘抬手打斷,狠狠的打了個酒隔:「行了,我知道你想說什麼。今天就喝酒吃肉不好嗎?為什麼非要把氣氛弄著這麼深沉,搞得像相親一樣,接下來你還想搞點曖昧的?」
在心情極為糟糕的時候,人是聽不進別人的勸說的。朔銘知道自己,現在能做的,就當什麼事也沒發生,就當自己還是哪個身家過億的大老闆。或者……或者就當自己從來就沒有過這麼多錢。對,就當自己從沒有過這麼多錢。以前手裡有千萬的時候朔銘很開心的,很興奮的,心裡總想著老子也是千萬富翁了。一年多,僅僅一年多而已。朔銘就當這一年多的時間白過了,什麼也沒敢,什麼錢也沒掙不就行了?
說的好聽,但誰能做到。朔銘也只能這麼安慰自己。
酒足飯飽,朔銘喝了一斤半高度白酒。人都說心情不好的時候容易醉人,可這一次朔銘竟然還能自己走出飯店。靠在飯店門前的一顆法國梧桐樹前,抽抽鼻子,哇一聲吐了一灘。
范宇光畢竟年齡大了,一斤半對他來說也超負荷,但他神志清醒,或者說也只有朔銘喝高了。
「把他送回去?」劉偉小聲問。
可劉偉的嗓門天生沒有音量縮小鍵,全都落在朔銘耳朵里。依舊扶著樹,向後伸出手,朔銘甩動胳膊:「不用,我一會自己打車回去。」
這時候誰也不放心朔銘,一個三十齣頭的老爺們成了大熊貓。
但范宇光沒說要送朔銘,范宇華更是唯親哥哥馬首是瞻,劉偉也不傻,嘿笑:「這時候我送回去,我大姨子不罵我?我沒事,把他喝成這樣?我估計啊,工地上的事我大姨子還不知道呢,不然我家裡那口子一準能說起。」
「那怎麼辦?」范宇光揉揉腦袋,把朔銘帶回家?似乎不大好。要不然就是三個人一起把朔銘送回去。
「把他交給我吧。」飯店打烊,忙得差不多了,郝笑從飯店出來,有一點疲態。
范宇光幾個如蒙大赦,連句客氣話都沒說一溜煙的打車跑了。
朔銘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情緒里,不顧地上自己吐的亂七八糟的樣子,斜走一步乾脆一屁股坐到馬路牙子上,抬頭看著天:「老天爺,你可真不是個東西。既然不是我的,幹嘛要給我。」
「你的事光哥跟我說了。」郝笑站在朔銘身旁,有些心疼。朔銘還的頭一次表現的這麼頹廢。
朔銘抬起頭,看了眼郝笑:「笑笑,兩個億啊。」
自從兩人分手朔銘再也沒這麼稱呼郝笑。這個昵稱郝笑很看重。此情此景,郝笑也不會計較這些。用腳踢了踢朔銘:「上車,先去我那吧。我也不方便把你送回去,賀美琦看到算怎麼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