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六十八章 小麵館老痞子
傍晚，薛勇的一個小弟給朔銘來了個電話，看到一個陌生號碼讓朔銘一陣奇怪，接起來才明白這是替薛勇通知與老猩猩見面的地點與時間。
朔銘莫名的笑了，這個薛勇是對朔銘有意見了，連個電話都不願親自打了。朔銘也知道薛勇是怎麼想的，無非是搶了他的飯碗，停車場的承包權不被薛勇把控卻落到朔銘手裡。薛勇這是明確的對朔銘表示不滿。
朔銘裝作什麼都不知道也看不穿的蠢樣，依舊是按照時間去了。
普通的小麵館，很小的一間店面。估計口味不怎麼樣，透過門看向裡面，昏暗的燈光也看不到有什麼顧客。不怎麼乾淨的櫥窗上寫著小碗七塊大碗十塊，農家炒菜等字樣。
停好車，蔡樂慶古怪的看了眼：「朔總，確定是這？怎麼像是在接頭啊？」
的確，為什麼會選在這種髒亂地方朔銘也鬧不明白，難道又是薛勇的主意？
「誰知道搞什麼鬼。」朔銘說著就下車。
蔡樂慶也從車上下來，緊走兩步為朔銘開門。朔銘原本還想著讓蔡樂慶下班回家得了，尋思一下就沒說。要是去大飯店正兒八經的擺一桌蔡樂慶肯定不適合上桌，但這種地方，一張四四方方的小桌甚至分不清誰是主誰是客。
走進門，朔銘感覺到一股熱浪，此時天已經不冷了，朔銘也只是一身襯衣外面一件外套而已，沒想到進了麵館就像進了澡堂子，恍惚間以為自己走錯了，差點就想嚷嚷給找個漂亮點的技師。
掃視一圈，朔銘心裡略驚。這個麵館不是沒有人，而是因為燈光太昏暗沒注意到人。
朔銘站在門旁，也就是過道的盡頭。麵館兩邊靠牆擺著幾張桌子，差不多坐滿了雕龍畫虎的英雄豪傑。朔銘也差不多明白，為什麼店老闆要把麵館搞的這麼熱，方便這些大爺把身上的刺青紋身露出來嚇唬人啊。
兩側的人涇渭分明，可以看出屬於兩大陣營，見朔銘進門，齊刷刷的看過來。
過道的另一頭過道中間擺了一張小桌，兩側坐著薛勇與一個面相醜陋估摸著六十歲靠外的老頭，這個人朔銘見過卻沒正兒八經的接觸，老猩猩，看體態就知道，黏上黑毛就是猩猩。
見朔銘進門，薛勇欠欠身，很不情願的對著朔銘招招手：「朔銘，來，這邊坐。」
老猩猩也看過來，面露微笑。
朔銘回頭看了眼，對蔡樂慶說：「你隨便找個地方坐吧。」
朔銘有些鬱悶，薛勇沒跟老猩猩說好？怎麼都帶著這麼多人，一會要火拚的節奏啊，朔銘心裡大罵，這兩個老東西真把自己當黑澀會了。
看出薛勇的冷淡，朔銘上前對老猩猩說：「運哥，你好。」
江湖老混子，一輩子經歷的場面多了，老猩猩站起身與朔銘親切握手，拍拍朔銘的肩膀：「小老弟，我可早就聽說你了。」
說了幾句客套話，朔銘也就順勢坐下，眼睛根本沒網薛勇臉上瞧，不想得罪是一回事，但這不代表朔銘可以被人捏來捏去。如果這時候朔銘表現出諂媚的樣子薛勇還以為自己怕他。這時候，就是真怕也要裝作不在乎。
果然，朔銘連招呼也沒打薛勇有些兜不住了。朔銘的目的薛勇很清楚，那就是三個人坐在一起聊聊怎麼共同分這塊蛋糕。原本想給朔銘一點壓力，也好把比例偏向自己這邊，沒想到朔銘根本不在乎。薛勇臉上堆起笑：「朔兄弟，咱倆也有段時間沒喝酒了，今天你想喝點什麼？」
朔銘訕笑，擺擺手表示自己不喝酒。這樣一個小破麵館能有什麼酒，最廉價的勾兌二鍋頭？然後上一盤花生米一碗拉麵？
老猩猩看出薛勇的窘態，哈哈一笑：「小老弟，我看還是先談談正事吧，聊開心了吃什麼都是美味，聊的不好吃什麼都是一坨屎。」
的確如老猩猩說的那樣，在這之前就聽過朔銘的名字，不過是聽過而已，這兩年掙了錢發了財，上面還有關係。當薛勇主動聯繫老猩猩的時候這老傢伙可沒覺得薛勇是在求和，聽到朔銘的名字也有些意外。在豐城地界上，薛勇可以算是最大的勢力了，但在薛勇混起來之前扛把子絕對是老猩猩。這些年幾進宮的老猩猩也學乖了，打砸搶的事從不沾著，就是黃賭毒也從來不碰，法律的擦邊球還是會碰一下卻沒有年輕人敢沖敢闖的勁頭了。畢竟已經年過六十，這個歲數如果再被抓進去沒準就出不來了。要不是看三甲醫院停車場這款蛋糕足夠誘人老猩猩也不想與薛勇發生衝突，尤其是這種見了血的衝突。
朔銘說：「運哥，在豐城你絕對算得上鼎鼎大名了，不知道有什麼渠道能拿下三甲醫院。」
這裡面涉及的問題多了去了。停車場是三甲醫院的，看似外包是要通過三甲醫院，三實際的掌控權卻在更高層的權力部門。上面說讓你外包下面的小院長敢不聽話？上面說給張三你敢給李四明天就別上班了，就算李四敢接手也干不下去，這就是現實。規則是站在金字塔頂端的人設定的，這個群體還有隨時任性的改變規則的權利。朔銘一直覺得，達爾文應該到中國混個一官半職，因為他的一句話形容的非常貼切，物競天擇適者生存。
相比老猩猩薛勇就有些自作聰明了，薛勇一直覺得自己能把控朔銘，但實際上，他的能量小的沒人在乎，至少現在的朔銘不在乎。如今沒了邢璇，朔銘至少還有弈雲，只要弈雲在豐城一天，朔銘在薛勇面前就能趾高氣昂。
老猩猩微笑：「我們的關係都不妥貼，還是小老弟有門路啊。我這邊大三元，勇子那邊一條龍，沒想到讓你截胡了。」
看得出來，被朔銘截胡薛勇很有意見，但老猩猩似乎不在乎。接受現實，根據局勢的變化立即調整，得不到大利益就要小利益。這幫痞子，沒有利益才會翻臉。
朔銘微笑，看了眼薛勇。把薛勇晾在一旁也有段時間了，朔銘笑著問：「勇哥最近身體怎麼樣？」
「托你的福。」薛勇也不好把關係弄得太僵，索性就坡下驢與朔銘開幾句玩笑。
關係緩和，朔銘就在想怎麼才能讓自己利益最大化。停車場這個生意可不是小事，要考慮的問題方方面面。弈雲這邊完全不需要打點關係，也就是說拿下承包權朔銘可以假借上供的名義私吞一些。
朔銘說：「勇哥，運哥，你們都是老關係了，我來之前就沒聊點？」
「小老弟，我這個人乾脆的很，你就說怎麼辦就行了。」老猩猩看了眼自己一側的一些混混痞子：「有幾個還在醫院躺著呢，全他么的開瓢了，我也得對得起兄弟不是？」
薛勇冷笑：「朔兄弟，你這人仗義，我沒什麼意見。」
看似兩個人好說話，朔銘其實心裡沒底。什麼是混混，平日里對你稱兄道弟，但凡有一點利益就能給你捅刀子。當然，不乏有仗義的人，那也得感情至深才行。朔銘與老猩猩是第一次正式見面，與薛勇更談不上什麼兄弟情義。
朔銘想了想說：「勇哥，運哥，這個停車場每人一份怎麼樣？」
這是要平分的意思，但朔銘沒把話說全，先挑揀著好聽的說。
薛勇與老猩猩也不是初進社會的愣頭青，商量好了一樣看著朔銘，等著他繼續往下說。
「不過……」朔銘一笑，這算一個轉折點：「不過有兩件事我想徵求一下你們的意見。第一個是我最近手頭一點緊，前期投入恐怕幫不上什麼忙……」
說到這，朔銘左右看了眼，想要從兩人臉上分析一點情緒，至少看出對這麼分配有沒有意見。停車場能投入多大點錢，相比回報根本九牛一毛。但有一點，承包的投入也不是小數目，按照朔銘初步估算，怎麼說也要上百萬，幾百萬都有可能，就看上面放多少利益給承包者了，如果不想在賬面上被人抓把柄，恐怕二三百萬甚至四百萬都有可能。生意嘛，還是賺的越多越好，錙銖必較毫釐必爭。但讓朔銘失望的是薛勇兩人依舊沒什麼表情。
朔銘繼續說：「上面要四成。」
這代表朔銘拿下停車場的承包權要給相應的關係人分紅。薛勇知道，朔銘指的是弈雲，老猩猩就不是太清楚了。但朔銘有能力拿下停車場自然是有兩個老痞子望塵莫及的後台。
迎著朔銘詢問的目光，薛勇沒急著表態，老猩猩玩弄著手指頭。彷彿商談的事與自己毫無關係。
朔銘知道，這兩個人在消化這個數字，在琢磨投入產出的比例。
四成，的確是有點多。但無論是薛勇還是老猩猩都不知道這個錢最終會進入朔銘的腰包。上面要的，沒有討價還價的餘地，你不幹可以，不知多少人爭著搶著哭爹喊娘的想要插進來呢。
長久是安靜讓朔銘有些坐不住了。兩個老痞子還是給朔銘心理上造成了一定的壓力。如果談不成可就是把兩人給得罪了。
老猩猩如夢方醒一般，哈哈一笑很張狂，肥厚的手掌搭在朔銘的肩膀上：「小老弟可真有你的。我覺得還行。」
老猩猩表態，兩人同時看向薛勇，薛勇的表情有些陰晴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