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八十五章拆遷難題
郝笑摸摸臉:「我皮膚很好,用不著這麼高檔的。再說了,我現在不化妝。」
朔銘把袋子放下,郝笑嘴上這麼說,朔銘看得出來心裡美滋滋的,就快掩飾不住眼角的笑意了。郝笑現在不化妝,生完孩子之後呢,更何況自己的男人買禮物,沒有拒絕的道理,這種行為應該鼓勵才對。
郝笑的化妝品就放在檯面上,朔銘隨手翻動,一個圓形黑盒子與朔銘給單思雨買的那些一樣,朔銘打開,裡面是粉紅色。
「你想化妝?我幫你?」郝笑放下書,開玩笑說。
朔銘覺得郝笑也就是裝模作樣三分鐘熱血,不是每個人都是賀美琦,平時不看書的人也就沒有閱讀的習慣,手裡捧著書心裡還不知飛到哪去了。
朔銘抱住郝笑,湊在耳邊說:「要不晚上運動運動?」
「我懷孕了。」郝笑推開色眯眯的朔銘。
「他現在不知道啥,書上不是說可以么?」朔銘有段時間沒運動了,去鳳舞珍那幾次也都很奇異的和平共處,每天回家也沒留下過夜。
郝笑坐到一旁,突然笑了。朔銘追問,郝笑說:「今天同事問我怎麼沒化妝就上班了,我把懷孕的消息說了,這幫熊孩子給我講黃笑話。」
朔銘這種色坯型的段子手就喜歡聽這些烏七八糟的東西,摟住郝笑追問講的什麼。
郝笑紅著臉說:「說一對夫妻,妻子懷孕了還忍不住要運動一下,一直到孩子出生。可孩子出生之後見到爸爸就哭,從來不讓爸爸抱。這個當爹的就奇怪了,這孩子還是親生的嗎?若干年後,孩子長大,父親問起緣由,孩子伸出食指,對著爸爸的額頭猛戳,我這樣點你你疼不疼,你說你疼不疼……」
只是笑話,朔銘嘿嘿笑,不過郝笑不大會講笑話,而且也沒聲色並茂。
第二天清早,郝笑起床簡單收拾之後就去上班了。朔銘賴了一會床,心裡尋思著建築公司的事,還有安置房工程進度。
朔銘最初想的是如果四個月還有很多事沒忙完,與郝笑的婚禮就往後推一推,可如今郝笑懷孕了,婚禮則必須如期舉行了,即便是這樣,結婚的時候郝笑也是挺著肚子已經開始顯懷了。不過現在人對此沒什麼特殊看法,奉子成婚的比比皆是,反倒更能讓親屬朋友祝福。唯有一點,結婚的請帖可要晚一點弄,邢璇的事不然就露餡了。
朔銘去安置房工地,另有兩個樓座被安排上不少工人,兩個包工頭現場指揮著。可還有七個坑槽沒人進駐,朔銘撓撓頭,越來越擔心進度問題。如果一旦穿幫,那些看朔銘不順眼的肯定會壓著朔銘的工程款不放,到時候要賬的上門了,能把朔銘逼死。說不定還有人對工程質量指手畫腳,總之想拿到錢沒那麼容易了。
回到村裡,朔銘剛進辦公室,村主任張賢才就敲門進來。
朔銘坐正:「什麼事?」
之前對張賢才朔銘盡量的保持尊敬的態度,可這個張賢才一次次的試探朔銘的底線,想要從中漁利,朔銘的態度也就變得冷淡一些。張賢才見朔銘態度有變,反而變得小心了,朔銘心裡腹誹,給點陽光就燦爛,給個冷屁股就老實。
張賢才把一個本子放在朔銘面前,說:「土地測量已經弄完了,大部分都是按照土地證上走的,只有一小部分由於歷史原因找不到房產證的,這才實地丈量。」
「找不到房產證與土地證?」朔銘奇怪,村裡也有這種小產權?
「是這樣,前幾年鎮里收過一次房產證與土地證,可後來弄丟了一些,鎮上也沒給補辦,一拖就拖到現在。」張賢才解釋完,又說:「如今已經開始挨家挨戶的走訪,昨天已經有四十多戶把協議簽了。」
朔銘點點頭,四十多戶,張賢才這些人一天時間就賺了最少八千。如果算滿額獎金可就是一萬多。這麼大的利益驅動朔銘什麼不用做,張賢才這些人還不拼了老命的去遊說棚改拆遷?
朔銘也沒什麼事,但張賢才卻站在那沒動,朔銘問:「張主任還有事?」
「很多人不信張康把棚改協議簽了,你看能不能公示一下。」張賢才小聲詢問。
公示都是假的,張賢才還是要看張康是不是真的簽字,會不會是朔銘與張康達成什麼協議,最後簽字不讓人知道。
朔銘說:「你拿一份協議過來,我一會就去找張康。他簽上字就行了,倒也簡單。」
這麼說了張賢才肯定不好再說,拿來一份協議交給朔銘,悻悻的離開。
村委上午沒人了還是頭一遭的事,幾個主任都去挨家挨戶的走訪去了。一天下來簽十幾二十家不成問題,但凡有難纏的肯定也不會多墨跡,先空過去,最後統一處理。
這一次拆遷讓人多人意外,因為朔銘連個戰前動員的黨會都沒開,朔銘自從上台,什麼政策沒有,黨會也只開了一次,而且還鬧得很不愉快。不過自從分了豬肉,老百姓對朔銘的態度還是有不小的改觀,最主要的是磚廠掙錢了,豐樓村正在慢慢變富,五一不就發豬肉了么,等過年磚廠的利潤超過一百萬,十幾口深水井每天都在抽水,東山工業園的土地租賃每個季度也都會有錢進賬,一年時間,豐樓村可以動用的錢也有二百萬了。朔銘怎麼也要拿出點錢分發東西。
在辦公室坐了一會,朔銘也是無聊,起身要走,幾個村民進來,直接奔著朔銘的辦公室來了。
看幾人的表情,可不是有高興事與朔銘分享。朔銘主動打開門迎出去:「叔叔伯伯,有什麼事?」
「朔銘啊。」一個鬍子拉碴的老漢對朔銘直呼其名,仗著自己年歲大點完全不把朔銘當回事。朔銘也不氣惱,滿含微笑目視對方,老漢大刺刺的蹭過朔銘進了辦公室,找個位置坐下才說:「占房子佔地,給點九我也也就不說什麼了,別人這樣我這樣,我也不少挑刺的人。可你這丈量的不對吧?」
旁邊幾個村民也起鬨說:「就是,你們說多少就是多少,這哪行,總要有個道理啊。我看啊,上面撥的錢就是讓這幫狗崽子給吃了。」
朔銘又沒親自去丈量,也不知道幾個村民說的是什麼情況,從抽屜里拿出一張紅頭文件,推到對面位置淡淡一笑:「首先呢,這是上頭的紅頭文件,鎮上下達的。上面清清楚楚的寫著點九。你們的房子有多大面積就算多少,所有人都要按照點九來賠償,就連老書記的別墅我也已經談下來了,還是根據土地證走,也是按照點九。你們覺得你們的房子比別墅還要好?」
「好,點九這個我們不說,不就是一平米給零點九平米嗎?我們也會算賬。」老漢拍拍桌子,很蠻橫的說:「那我們的豬圈羊棚不是地方?怎麼能來一句非法建築呢?那我倒要問問,那地方是不是村委的,我家的豬住在村委?還是住在你們炕上?」
老漢說話口氣很不好,不僅粗糙還滿是豬味的手掌不停在拍打朔銘的辦公桌,朔銘心裡有火氣,這人啊,就要互相尊重,你不尊重別人也就別指望別人尊重你。但朔銘是村長,也不能與村民對罵不是?勉強擠出點笑,朔銘說:「老伯,你叫什麼來著?」
「曹成漢。」老漢哼了一聲退回幾步坐下。
朔銘把丈量的結果翻開,找到曹成漢的名字。看了一遍嘴角勾起笑容。張賢才幾個人辦事還是很有經驗也很靠譜的,只要村民提出的異議甚至爭議都標註出來,比如說誰家有非法建築,誰家的房屋超出了土地證的面積,哪一塊老宅基歸誰所有,村民之間有什麼產權爭議,這些都寫的明明白白。
曹成漢的問題是在自家的門前建了一個豬窩。一直養著兩三頭豬,也算是曹成漢的副業,一年出欄幾頭豬也能多點收入。可建豬圈的地方卻是街道,不是曹成漢的地方。平日里也沒人管,涉及拆遷了曹成漢就把佔用多年的地方理所應當的認為是自己的。在農村,這種情況特別的多。
朔銘合上本子,看了眼曹成漢旁邊的幾個人,問:「你們的情況也差不多是嗎?曹叔是豬圈,你們的羊窩牛棚?」
幾個人理直氣壯的說自己家是什麼情況,無一例外,非法建築無疑。
朔銘說:「你們覺得豬圈的地方是你們的?那為什麼土地證上怎麼沒有啊?」
「地方不是我們的,可豬圈是啊,裡面的豬也是啊。」曹成漢嗓門很大,騰一下站起身要打朔銘似的,口水亂噴,朔銘只好向後側身以避鋒芒。
「哦,是這樣。」朔銘點點頭:「我當什麼事呢,也是村委沒說明白,這樣,我今天給你們一個答覆。你們啊,把豬圈挪走,挪到你們自己的地方,豬呢,也弄走,不佔著公家的地方不就沒這麼多事了么?」
「啥叫挪走,磚頭壘的牆你挪挪試試,想讓我們挪,怎麼也要給點賠償吧?」曹成漢以為朔銘怕他,又往前一步,隔著桌子大聲說,嘴巴噴壺一樣,陽光照進來清晰的看到唾沫星子漫天飛舞。
朔銘也是無奈了,溫聲細語看來是說不過去了。有些時候對待蠻橫的人就要用蠻橫的方式,他們會恨你,但更重要的是要讓他怕你。這些刁民,吃硬不吃軟。這些問題才是本次棚改的最大難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