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零六章白茹雪暈倒
來電話的是白子孝。平白無故的白子孝絕不會給朔銘打電話,而且這大半夜的,一定是有事。朔銘心裡一慌,不用想就知道是白茹雪出了什麼狀況。
接電話的時候朔銘就覺得頭皮有些發麻,千萬別是什麼大事。
電話接通,傳來白子孝急切的聲音:「姐夫,我姐暈倒了……」
「人在哪?」朔銘已經有思想準備了,但心還是揪了一下。
「在家啊,我怎麼辦?」白子孝慌了,朔銘這才想起,白子孝畢竟只是個高中生,很多情況不懂得如何處理。
朔銘罵了一句:「先叫救護車,讓你姐平躺著,不要動她,給孩子包好,一會抱著孩子跟著救護車去醫院。去市立醫院,我這就去。」
掛了電話,朔銘顧不得什麼時間,給賀美琦打過去。
賀美琦被驚醒,很慵懶的喂了一聲。
朔銘急切的把白茹雪的情況說了,並且說白子孝已經打了急救電話,讓賀美琦幫忙安排一下。
賀美琦本就是創傷科醫生,曾經也是隨時待命,雖然這段時間不用值班了,專業素質卻沒少。
朔銘油門猛踩,還好半夜路上沒什麼車。明山市勉強算是二線城市,午夜之後紅綠燈都是閃黃燈,一路暢通一路疾馳,濺起的水牆呲出很遠。
朔銘趕到市立醫院的時候白茹雪已經到了,白子孝抱著熟睡的孩子坐在椅子上發獃。
朔銘過去,先看了眼孩子:「你姐什麼情況?」
白子孝搖頭,很茫然的看著朔銘,眼角藏不住的淚滴緩緩流下。
朔銘揉揉白子孝的頭:「有些事你姐瞞著你們,這次之後恐怕瞞不住了。你是個男人,除了你爸家裡唯一的男人,總有一天你爸會把重擔交到你肩上,所以,哭泣眼淚都沒用,堅強的面對一切。」
雖然在開導白子孝,可朔銘自己也清楚,這些話何嘗不是說給自己聽的。側過頭,擦擦臉上的水滴,朔銘看向急救室。
賀美琦穿著白大褂出來,摘下口罩。
朔銘迎上去:「美琦,怎麼樣?」
「這是正常現象。」賀美琦說:「生命暫時沒什麼危險,但以後就不好說了,所以身邊一定要有人。」
賀美琦看了眼白子孝懷裡的孩子,側頭給朔銘一個詢問的目光。朔銘點點頭,賀美琦示意白子孝把孩子給自己。
白子孝謹慎的看了眼朔銘,朔銘點頭這才小心翼翼的交到賀美琦懷裡。
賀美琦說:「外面下雨,這裡涼而且濕氣重,裡面我也幫不上什麼忙,我把孩子帶回宿舍,等孩子醒了我給你電話。」
朔銘點點頭,賀美琦是創傷醫生,雖然是醫生但專業不同,此時能幫朔銘的也只是照顧孩子。賀美琦眼神中的異樣朔銘也看出來了,對這個孩子有種親切的溺愛。朔銘想起之前賀美琦說過的話,或許這就是孩子跟著賀美琦的開始,這一刻朔銘已經認可了,因為很多事註定是要發生的。
天還沒亮,白茹雪就醒了。看到病床旁的朔銘叫了一聲:「孩子呢?」
「在美琦那,放心吧。」朔銘揉著白茹雪的頭髮,拿出錢包扔給白子孝,說:「你先打車回去,你姐的事誰也不要說,等你姐自己說吧。」
白子孝點點頭,拿出一百把剩下的連帶錢包遞給朔銘看了眼白茹雪轉身走了。
看著白子孝離開的背影,朔銘有種說不出的感覺,似乎一下子這個孩子一樣的人就長大了,更像一個男人了。
朔銘握著白茹雪的手,輕輕的,怕捏疼了:「茹雪,應該跟你爸媽說了,這幾天我安排一下,我們去京城。」
「不去了。」白茹雪臉色看起來很正常,紅潤有光澤,可就是這樣健康的一張臉卻有已入膏肓的病情。白茹雪說:「我能跟賀美琦談談嗎?」
朔銘奇怪的問:「他是創傷科的,你找她談什麼?」
「談孩子的事。」白茹雪勉強笑著,有些凄涼:「將來孩子要跟你生活,她就是后媽呀。」
「我不會與賀美琦結婚了。」朔銘也不想隱瞞,把與郝笑的事說了。
白茹雪倒沒什麼奇怪,也沒打翻醋瓶子,身上的病痛讓這個苦楚的女人把什麼都看開了。白茹雪說:「老公,那賀美琦……」
朔銘說:「孩子的事以後再說,你這病不能拖,我準備一下,看能不能在京城給你找個好醫生。」
朔銘想到了初奇,也想到了紫萱。在京城鳳舞珍只能做些接待工作,具體能辦這些的還得紫萱二人。並不是朔銘不能帶著白茹雪去,而是朔銘想找最權威的專家。就像郝笑那次,就算朔銘帶著郝笑去了,隨便掛了專家,這些專家比之其他三甲醫院的專家也沒什麼優勢。
可朔銘心裡又有些打鼓,紫萱聯繫不上,把自己遺忘了一樣。初奇朔銘最好不聯繫,可白茹雪的情況又刻不容緩。一旦朔銘聯繫初奇,朔銘很擔心又是上次那樣的交易,這個所謂的交易是讓朔銘付出生命的代價。朔銘不知道,到時候會如何選擇,畢竟白茹雪能治好的概率並不高,就連什麼不懂的朔銘也不會天真的抱太大希望。朔銘相信賀美琦,可是沒親自去檢查過又有些不甘心。
天亮了,賀美琦也來了,孩子正哭著,估計是餓了。
孩子進入白茹雪的懷抱沒一會就沒了動靜。賀美琦歉意的說:「我那也沒奶粉什麼的,真是沒辦法。」
朔銘點點頭,問賀美琦:「我帶白茹雪去京城找最好的專家有沒有一點把握?」
「我勸你不用浪費時間。」賀美琦實話實說:「有這些功夫還不如好好陪陪。」
朔銘的神色一下黯淡了很多,望著給孩子餵奶的白茹雪說不出的揪心。這種無力感讓人無處發泄,就好像萬分悲痛卻又哭不出來。
孩子吃完奶,咿咿呀呀的開始亂抓。白茹雪說:「朔銘,你抱著孩子,我想跟美琦姐單獨說幾句話。」
「你們……」朔銘暗暗嘆息,還是抱起孩子離開病房。
隔著一道門,病房裡的聲音就被隔絕了,很安靜,只能聽到其他病房傳來的交談聲。朔銘知道白茹雪會問什麼會說什麼,這就像一個臨終的人在交代這一生的過往與未來。
很久,朔銘不知過了多久,孩子在懷裡又睡了過去,可能是知道媽媽沒時間陪自己,只能在爸爸的懷裡睡覺。
門打開,朔銘看到賀美琦眼角的濕潤,朔銘什麼也沒問,卻已經知道答案。白茹雪把孩子託付給了賀美琦。
朔銘進入病房,同樣什麼沒問,輕輕放下孩子。白茹雪抓住朔銘的手:「老公,賀美琦一定會是一個好媽媽的,你說呢?」
這是告訴朔銘交談的結果,這種安排似乎對所有人來說都是最好的結果,唯獨對白茹雪是痛心的。哪個母親願意把孩子送到他人手上,即便對孩子再好也不是親生的。但白茹雪沒辦法,她能相信的只能是朔銘。
朔銘點頭,有些忍不住心裡的酸楚,眼圈有點紅:「會的,她是最好的人選。」
「她對我說了,她不能生育,還想要孩子,最好是你的孩子。」白茹雪微微的笑著,似乎很滿意:「你也會一輩子對她好也會對孩子好。老公,你真讓人羨慕,我很放心啊。」
白茹雪的眼淚終於忍不住滑落了,臉上卻掛著笑容。
上午,白茹雪就出院了。這種病情放射性治療會起到一定的作用,不過也只是簡單的遏制一下。白茹雪不想在痛苦中走完最後這段時光,白茹雪對朔銘說:「我知道你願意花錢,可我不願意受罪。也不願意讓孩子看到我光頭的樣子,我想一直陪著孩子,陪著你。如果在醫院躺著,我還不如陪孩子很短的時間,老公,你要理解我,你一向很寵我,再寵我一次吧。」
朔銘不知如何回答,只能不置可否的點點頭搖搖頭。白茹雪也不追究,回到家就像什麼沒發生一樣,給孩子忙前忙后不知疲倦。
臨近中午,付清彩就會來幫忙,白茹雪說:「你去帶子孝吃個午飯吧,我一會跟爸媽說點事。」
朔銘知道白茹雪要說什麼,自己在這起不到任何作用,而且付清彩夫妻會把這一切的錯誤一股腦的發泄到自己頭上。朔銘不怕被罵受委屈,而是不想看到白茹雪為難的樣子。
朔銘走了,就像往常一樣,在白茹雪額頭吻了一下。
到了學校外,來的還是太早,朔銘抽了幾支煙,心裡煩在不停的想著白茹雪的事。天又開始下雨,雖然不大,沒完沒了了。朔銘的心情白茹雪的病情就像這個天氣,壓得朔銘喘不過氣來卻又無可奈何。
朔銘怪自己曾經給白茹雪的太少,怪自己沒早一點找到白茹雪,也怪自己沒用更多的時間陪伴。
學生開始放學,朔銘站在車旁邊等著。兩個長毛小子結伴而行,見到朔銘膽怯的叫了聲大哥。朔銘擺擺手問白子孝在哪。白子孝隨即出現,看了眼朔銘直接上了車。
朔銘上車,把煙扔在一旁,白子孝拿出一根點上,這一次朔銘沒管,白子孝也需要一點東西來麻醉自己。
沒想到白子孝的第一句話竟然是:姐夫,我不想上大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