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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零八章 不想她死

  殷岩柏急的半跪半趴在魏京華身邊,她歪歪斜斜的躺在椅子上,似乎是疼的太狠,兩隻手緊緊的按住胸口,呼吸急促不穩。


  殷岩柏急的兩眼發紅,朝外揚聲喊道,「傳姜四——傳姜翰過來!快!」


  他眼裡的紅血絲都綳了出來。


  「我不該胡說八道,我是混蛋……京華……」


  前一刻他還心有不滿,但這一刻,他願意用他生下餘生,換她肆意而活。


  哪怕他這輩子都不能「嫁給」她。


  哪怕他們兩個這輩子都不能有名有份。


  但只要她平安,自由,洒脫而自在的做她想做的事,他就滿足了!


  殷岩柏低頭兩手攥住她的手,視線模糊,他一遍一遍吻著她的手背。


  忽而,他覺得頭上痒痒的,像是誰在輕撫他。


  殷岩柏心底一驚,猛地抬起頭來,只見一雙明眸正灼灼看著他,眼底還有戲謔笑意。


  「你哭了。」她堅定說。


  殷岩柏又氣又喜,一時間抿著唇,卻是說不出話來,「你……你……」


  想怪她竟然騙他!


  他都快要緊張死了,快要自責死了,恨不得狠狠給自己幾個耳光……


  但轉念一想,她沒事,這就夠了。管她是騙他,還是逗他,還是怎的……只要她沒事,她平平安安的,這不就皆大歡喜了嗎?

  「我沒哭!」殷岩柏怒氣沖沖的,眼神卻溫柔下來。


  「就是哭了,你瞧,我手上還有你的淚呢。」魏京華笑說,「嚇壞你了吧?你擔心死了吧?」


  殷岩柏被她氣的說不出話來,知道他要擔心死了,還故意這麼干?

  「你瞧,你對我是死心塌地的,任憑旁人鋤頭揮得再好,也挖不倒我的牆角,我還有什麼好怕的呢?」


  她說話間信心滿滿。


  殷岩柏竟莫名的有點自豪……自豪於她如今對他的完全信任。


  這是不是也說明,他近來表現不錯?

  她原先是多麼防備謹慎的人吶。


  「你不怕,可我怕……」殷岩柏心裡已經沒氣了,臉上卻還礙於面子,綳得緊緊的。


  魏京華呵呵一笑,忽然捧著他的臉,吧唧,在他臉頰上親了一口。


  不知她是不是故意,這一下竟親的異常響亮……


  殷岩柏騰得,連眼瞼下方甚至耳垂上都染了紅暈。


  這是怎麼回事……一向不是他主動,她害羞的么?


  怎麼今兒個倒過來了?


  「你不是要朕哄你,要朕向你表白嗎?」魏京華微微一笑,「現在可以放心了吧?」


  殷岩柏心跳太快,砰砰砰得說不出話來。


  他勉強平復呼吸,尚未開口,外頭卻揚聲說,「姜酒政到——」


  魏京華忽閃著眼睛,好笑的看著殷岩柏。


  殷岩柏的眉頭皺成了疙瘩,他以為魏京華是真的觸動了蟲子,他第一個念頭就是不要叫她那麼疼,她曾不止一次疼得厥過去。


  所以他第一時間傳姜翰過來,要用他的血。


  可現在……情況就有點兒尷尬了,魏京華是裝的,姜翰卻也已經來了。


  「叫他回去吧,說陛下已經沒事兒了。」殷岩柏大手一揮。


  姜翰哪裡肯,相處的久了,姜翰如今也油滑得很。


  他一面不動聲色的點頭答應,說著告退,一隻腳向後退著……卻趁殿門前的侍衛和宮人不注意,身子一滑,滋溜進了殿中。


  不僅叫看守殿門的宮人侍衛嚇了一跳,就連殿內的兩人也是略微一驚。


  且殿內的兩人甚至連姿勢都沒來得及換。


  魏京華斜倚在座椅上,殷岩柏半蹲半跪在她身邊,他兩手攥著她的一隻手,攥得緊緊的,把她半邊身子都帶到了他胸前,倚著他的胸膛。


  這般親昵的姿勢,在臣子面前,可是太輕浮不穩重了。


  更可況,這個臣子還是姜翰。


  姜翰目瞪口呆的看著兩人,似乎全然沒想到殿內是這樣的情形……哪有什麼女帝犯病,哪有什麼需要他割血相救?


  這兩個人此時更像是在調-情吧?


  姜翰艱難的咽了口唾沫,他想往後退,腳卻釘在了原地。


  殷岩柏怔了片刻,原本他有點兒不好意思,但此時他卻索性徹底厚了臉皮,把魏京華整個人都拽進他懷裡,摟緊了。


  「姜酒政怎麼不宣就擅自闖進來呢?吃定了本王不敢殺你是不是?」


  姜翰眉頭緊緊皺成了深刻的川字,他長嘆一聲,低了頭,「陛下若無事,臣告退。」


  魏京華嗯了一聲,「退下吧。」


  「陛下,」姜翰頓了頓,「若陛下急宣,臣還是會第一時間趕來。」


  魏京華愣了愣,半晌才說,「好。」


  姜翰嗯了一聲,拱拱手,默不作聲的退了出去。


  殷岩柏神色一動,「他……這是挑釁呢?」


  魏京華伸手捏了捏他的臉,「你怎麼那麼愛吃醋呢?是不信我,還是不信自己的魅力?」


  殷岩柏眉梢一挑,「女帝要這麼說的話,臣就信了。」


  魏京華在他懷裡笑了陣,收斂笑意,她說:「婚期往後推兩個月吧,正如你我先前說的,我信你,所以不管那一天都是好日子,都是我可以娶你的日子。」


  殷岩柏抿住嘴,暗暗咬牙,「嗯,我知道。」


  魏京華兩隻手都捏在他臉上,「別苦著臉嘛,笑一個。」


  殷岩柏笑不出,他能違心的支持,已經是極限了。


  「你放心,我親自出馬,焉能不勝?必定凱旋!」她說的自信滿滿。


  殷岩柏點點頭,「你去哪,我都隨你去,你說的不錯,你我日日相伴,大婚不過是個形勢。有些事情,比形勢重要的多。」


  魏京華以為,推遲婚期,御駕親征,最大的反對力量,應該是殷岩柏。


  擅長治病的她知道,急病得用狠葯。


  所以她用了狠狠的一劑葯——裝病,這葯危險得很,若是不達目的,就極有可能適得其反。


  還好藥效不錯。


  但魏京華怎麼也沒想到,這次,她從頭兒就想錯了。


  殷岩柏已經被她「治住」,無條件支持她,還願意跟她一起西征。


  從來不忿女帝,巴不得她趕緊死,或者趕緊退位的文武百官,這次反倒不叫她去西征了。


  魏京華坐在龍椅上,一隻手托著下巴,百思不得解的看著底下臣子,「朕不明白,你們究竟是怎麼想的?朕去親征,不外乎兩個結果。一,朕贏了,那西北就有好一段日子可以太平,邊貿也可以如火如荼,到時候大夏得利。」


  她頓了頓,又說。


  「朕若輸了,那多半要戰死沙場,你們可以立時再立新帝,女帝統治就此結束,朕的根基還不多穩固。朕在朝中的親信也不穩固,朕一倒,那些娘子軍,也不許多少時日就能被你們給替換了。」


  她攤手看著眾臣。


  這兩者結果,不論哪種,對他們這些肱骨老臣都是利大於弊的呀?他們怎麼這麼想不開呢?


  「還是說,你們就有此癖好——不管朕的意思是什麼,你們只管反對朕就對了?」


  她問話間,不含怒氣,只是茫然不解而已。


  底下大臣,原本還有些不好意思,他們低著頭竊竊私語,嚶嚶嗡嗡的跟滿金殿里都是蚊蠅似得。


  魏京華拖著腮幫子,等了一陣子,她不耐煩道:「你們若是說出理由來,朕或許能考慮。說不出,只為反對朕,呵,那朕的決定誰也攔不住。」


  她下一句就要說退朝。


  百官也明白了這意思,當即就道:「臣等就是考慮到,此戰兇險,勝負的可能性各佔一半,哪怕說取勝的可能性略大些……臣等為陛下安危考慮,也不希望陛下親自出征。」


  魏京華驚得坐直了身子,「你們怕朕陣亡?」


  她怕不是聽見了笑話?這些大臣們怕她死?別逗她了,他們巴不得親手殺了她,她還信。


  「陛下已經用行動證明了您不是無道昏君。」臣子們說的較小聲。


  似乎承認這一點,就跟讓他們自己打自己的臉一樣彆扭難堪。


  但若不承認,女帝就執意要親征,留都留不住……萬一真的戰死了,他們豈不要追悔莫及?


  與其日後後悔,不如現在低頭承認。


  魏京華感興趣的眨了眨眼睛,「這話從何說起呢?」


  「如今就連民間都傳揚著女帝的許多故事,讚譽您舉措得當,真心關心百姓生死。」


  「就說前一陣子商賈罷市的事兒吧,您沒有硬碰硬的繼續殺人,以強力鎮壓。反而是讓出獨屬於宮中的殊榮,叫宮中各司,轉而面向集市,供給百姓需求……」


  「您解了百姓的燃眉之急,也緩解了百姓與世家大族不甚和諧的關係。」


  「還有您所立的那些女官,當真給先前滿是官僚主義的朝廷,注入了新鮮的血液和風氣。」


  那些女官能夠走馬上任,非常不容易,而且這機會乃是千載難逢,也許過了這村就再沒有這店了。


  所以女官們都卯足了力氣好好乾。


  加之那麼多眼睛,都盯著女官——玩忽瀆職、受賄行賄、醉酒荒淫……不存在的!

  女官剛上任不久,掃除舊有壞風氣的火,就一把接著一把,有燎原之勢。


  陳腐朽壞的大夏,也有了欣欣向榮,枯木逢春的景象了。


  百官們都卯足了力氣,想要掙個「名垂青史」,這個時候,女帝戰死了?

  那還得了?大夏只怕立時又要陷入混亂了!


  立新帝?哪有那麼容易?


  立誰為新帝?是湯山行宮裡關著的先太子、二皇子?


  還是某個世家大族的後人?還是某個武將忽然崛起?

  可能性太多,如今先有的平衡也會被打破。


  不成不成……


  「陛下,臣願意為陛下征討月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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