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六十七章 腦子有病
姜翰渾身一僵,疲憊緊繃至極的腦子,卻不受控制的信馬由韁……
是啊,她是女皇帝啊,皇帝有三宮六院,她養幾個男寵有什麼大不了?
她今日對他說話的語氣……她看他的眼神,是不是說明……他有戲?
「咳咳……」
姜翰用力的砸了砸自己的腦袋,他要被叔叔帶到溝里了!
「叔叔,我們從嶺南回來,不是為了報復文帝嗎?」姜翰問。
姜玉平被打到半死,愣是沒吐口,如今全靠葯吊著命。
姜翰瘦了好些,姜玉平也是皮包骨頭。
他嘿嘿笑著,笑聲回蕩在牢獄里,很有些滲人。
他下半身拖著地,手扶著鐵欄,艱難的爬起來,「小四啊,你把事情想的太簡單了,報復一國之君,哪是那麼容易的事兒?」
「可是我們已經做到了啊!」姜翰說。
「文帝是逃了,但文帝的兒子,弟弟都還在!」姜玉平呵的笑了一聲,「文帝當年聽信讒言,說我家要出一個牝雞司晨命格的人,就把我家攪得家破人亡。我們若不叫他後悔,不坐實了這個『牝雞司晨』,那就不叫報復。」
「京華是無辜的。」姜翰說。
姜玉平猛地看向他,「你對她動了真情?」
姜翰低著頭不說話。
「嘁……沒志氣!」姜玉平語氣很是不屑,「成大事者,竟被兒女私情所困,你當想想,我們究竟做成了多大的事?我們把這天下都更名換姓了!把世人最看不起的女人,推到了那個位置上,我們做到的!我們!」
「是你。」姜翰低聲說。
「呵,豎子不足為謀!」姜玉平罵道。
「她痛苦得很,聽說已經被那蟲子咬的疼暈了兩三次了。」姜翰低聲說。
「你怎麼不告訴她,你的血有用?」姜玉平壓低了聲音,竊竊說道。
姜翰明顯一愣,「什麼?」
「你的血餵過那蟲子,所以你的血也能救她。」姜玉平小聲說著,沖他招了招手,「豎子,附耳過來。」
姜翰呼吸粗重,瞪著眼,不可置信。
姜玉平的表情卻很是認真,一張臉瘦的能看見骨頭架子,卻滿面精光。
姜翰幾乎不能走路,他太震驚了……他聽到了什麼?
他只能匍匐在地,爬過去,耳朵隔著鐵欄靠近姜玉平。
「她疼的時候,喝你的血,就不至於死。你的血,是那毒蟲的祭品。它們有了你的血,便不會啃噬她的血肉了。」姜玉平呵呵一笑,伸手揪住他的耳朵。
「疼疼疼……叔叔!」姜翰哀嚎。
「別叫!」姜玉平並沒有放鬆力氣,姜翰的耳朵都被他給揪紅了。
「我告訴你又能怎樣?她還能不當皇帝,天天喝你的血不成?就算你願意,你給她喝乾了怎麼辦?毒蟲可是很貪婪的,每一次都得比上一次的血更多,你若這樣救她,勢必被她拖垮,拖死。」姜玉平輕哼一聲,鬆開他的耳朵,冷冷看著他。
「你為什麼?」姜翰震驚的難以回神,「為什麼偷偷用我的血?我……」
他這會兒才想起來,自己在嶺南的時候,經常莫名奇妙的被割傷,摔傷……即便他以為自己小腦不好,更加刻苦勤奮的習武,鍛煉……可還是會莫名其妙的睡一覺,身上就添了新傷。
「我怕疼啊,再說了,你功夫好,即便將來用到這蟲子的時候,你也能跑,不至於被人抓住了抽幹了血。我一把老骨頭了,跑又跑不動,若用我自己的血,只怕就被人扒皮拆骨的吃了!」姜玉平嘿嘿一笑,「至於說,你竟然跟她產生了情誼……這是我先前沒料到的,如今你倒該謝謝我呀!」
「我謝謝你!我親叔!」姜翰咬牙切齒。
「你別生氣嘛,雖然這事兒我當初是有些對不起你……但現在,你看啊,那殷岩柏防你跟防賊似的,他肯定不會叫你見天兒的,跟魏丫頭……」
「她是皇帝。」姜翰冷冷打斷他。
「好好,殷岩柏必然不會叫你與皇帝陛下整日相處,但如今,你是她保命的仙丹,殷岩柏那麼緊張她,就算恨你,也不會殺你,這是保你的命呢!」姜玉平笑的姦猾,「她呢喝你的血,就與你血脈相連了,你想想多親昵……」
「叔叔……你真噁心。」
「怎麼說話呢?你這孩子!」姜玉平使勁兒敲了下他的頭。
但他力氣不足,已經是半條命吊著。
姜翰並不覺得疼,他沉默了一陣子,嚴肅的低聲問,「叔叔,還有別的法子嗎?那蟲即便不傷她,在她體內也很……叫人膽顫啊……」
「還真有一個法子!」姜玉平爬起來坐直了身子,「你發誓,不告訴別人!」
「我……」
「特別是魏京華和殷岩柏他們一起子人,你若告訴他們……就叫你不得好死!」姜玉平盯著他的眼睛說。
姜翰咬了咬牙,「好,我的親叔叔!我發誓!」
「你別恨我……這是我的願望啊,說是執念我也認了。」姜玉平靠在鐵欄上,休息了一陣子。
許是姜翰盯著他的目光太灼熱,他緩緩轉過頭來,壓低聲音,在他耳邊嘀咕了一陣子……
魏京華叫人偷聽來的消息,到這兒,戛然而止。
牢獄里的人前來回報的時候,殷岩柏也在一旁聽著。
他的臉色已經變了幾變……
魏京華頻頻眨眼睛,叫來牢獄里前來回稟的人,挑著重點說,不用逐字逐句的把消息原封不動的帶回來……四下瀰漫的冷氣,他都感覺不到嗎?
偏回稟之人是個耿直、死腦筋的。
殿中安靜下來,魏京華看了看殷岩柏,又看那回稟之人,「沒用的說了一堆,終於到了有用的地兒了……沒了?」
「二人說話聲音太小,實在聽不見。」回稟之人無奈。
何止是聲音太小啊,就差沒用唇語加比劃了,能探聽回來這些消息,已經是他們幾個人,集合眾人的耳力……耳朵差點沒伸長變成驢耳朵……
當然,除了因為這是女皇陛下的吩咐以外……還因為這件事實在太有意思了!比坊間的話本還玄乎,還有趣呢……
他們甚至偷偷打賭,賭女皇陛下,日後會不會在宮裡養男寵?
當然,他是耿直,不是真的傻……這話他是不敢往外說的,沒瞧見晉王爺已經想殺人了嗎?
「把姜翰提來,一問便知!」殷岩柏沉著臉說道。
「他發了毒誓呢,叫他違背誓言,不得好死嗎?」魏京華看著殷岩柏。
殷岩柏呵的冷笑一聲,「你什麼時候這麼相信誓言了?」
魏京華瞪眼看他,「你不也相信誓言嗎?」怎麼雙重標準呢?
「我……」殷岩柏面色漲紅,「我相信誓言,是因為那誓言攸關你的性命,我在乎你,緊張你,我不想讓你遇到不測。」
他說完,猛地閉上眼,再睜眼目光灼灼盯著她。
好吧……魏京華閉上了嘴。
姜玉平跟姜翰透底的這天晚上,莫名其妙就沒了氣。
獄卒發現他斷氣時,卻已經是第二天了。
一摸,「媽呀……」獄卒跌坐在牢獄里骯髒的地面上,「冷硬了都!」
獄卒們懷疑的看著姜翰,姜翰皺著眉,遲疑的看著叔叔的屍首。
「我說,我一點兒不知情,不知你們信不信?」
他皺眉沉聲說道。
獄卒們對視一眼,信不信也不是由他們說了算的。
「趕緊的,報告陛下和晉王爺知道!」
他們把姜玉平已經冷硬的屍首給抬出牢獄,蓋了白布。
姜翰則仍舊關在姜玉平的隔壁牢籠之中。
姜翰看著舅舅曾經待過的那牢籠,默默出神良久。
「昨日才告訴我……夜裡就斃命?先前那麼久的酷刑,叔叔都忍了,扛過來了……叔叔算計的可真是時候……」
他面無表情的挨著牆根兒坐了下來,抱著自己的膝蓋,低垂著頭,叫人看不清他的神色。
殷岩柏前來看他時,他仍舊是這副樣子低頭坐著。
「姜四!」殷岩柏敲了敲牢籠,發出咣咣的響聲,回聲不絕。
姜翰緩緩抬起頭,兩人一個在牢籠外頭,一個在裡頭,四目相對,好一陣子,誰都沒說話。
殷岩柏嘴唇動了幾動,最後都一言未發。
「我知道你想問什麼,卻又不敢問出口,上次的教訓晉王還記著呢。」姜翰冷笑說道。
殷岩柏黑了黑臉。
「你想知道叔叔告訴我的另一個除去蟲子的法子是什麼。」姜翰兀自說道,「但你又不敢問出口,因為你起了毒誓,你若問,她必要受疼。」
殷岩柏臉色愈發難看,額上的青筋都綳了出來。
姜翰嗤笑一聲,「前頭叔叔說的話,你也已經知道了吧?我的血,對她有用。」
「治標不治本,你想做她的血袋子,還要看她願不願意接受呢。」殷岩柏冷冷說道。
「現在不是情急的時候,情急之下,相信無論是她,還是晉王,都顧不了那麼多了,自然是保命要緊。」姜翰說。
「你們姜家人是不是都有病?」殷岩柏眯眼問道。
「你怕我的血不幹凈?」姜翰下意識的問。
殷岩柏冷笑,「腦子有病!」
姜翰沉默片刻,「叔叔告訴我的法子,我可以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