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一十四章 完了,乾爹也沒用了
「出來吧,指認出來那人,你就可以回家了。」魏京華拍了下手。
富戶家裡的管家瘸著腿,被人架了出來。
殷岩柏已經聚集了此次隊伍里,排得上號的將領在院子里。
管家顫巍巍看過每個人的臉。
簡豐微微抬頭,狠狠瞪了那管家一眼。管家縮了縮脖子,視線飛快的掠過他。
兩人短暫的視線接觸,魏京華並沒有錯過。
她眯了眯眼,不動聲色的等著。
「是他,就是他!我見過他,和那些賊人一起!」管家指著將領中很年輕的一位,急聲嚷嚷。
那年輕的將領,是簡豐的副將,也是簡豐剛剛回頭去看的那個。他此時臉色白得很,整個人直打擺子。
「出來。」殷岩柏嗓音低沉。
那副將站著不動。
殷岩柏沖他抬了抬下巴。
立時有人把他從隊伍里拉了出來,往魏京華面前一推,他雙膝一軟,噗通跪在了地上。
魏京華冷笑一聲,「沒想到我會活著回來?」
那人抖得厲害,卻一言不發。
「我與你無冤無仇,且看你面生,也不記得與你有什麼小過節,你為何要害我性命?」魏京華問道。
那人卻只是低頭不做聲。
「這麼說來,你是看我不順眼了?」魏京華忽然抬頭,看著院子里的眾將士。
她清了清嗓子,朗聲說道,「我曾經乃是大夏的三品官員,職任繡衣使者。如今乃是契丹的長公主,肩負契丹與大夏修好的重任。可如今行至半路,我自問未曾飛揚跋扈,也不曾故意與何人結仇結怨,不知如何得罪了這人。他竟圖謀我性命,敢問眾位將領,此人該如何處置?」
院子里立時竊竊私語起來。
有人說,要五馬分屍,也有人說,要押去京都處置,更有人說當急報朝廷,原地處決……
殷岩柏卻不滿的看著魏京華,清嗓子道,「你說的不對。」
魏京華詫異看他。
院子里也立時安靜下來,眾人都看著晉王。
「你只是繡衣使?只是契丹長公主嗎?」殷岩柏表情分外不滿,「你乃是我殷岩柏的妻,是我晉王府的妃,此人敢圖謀害你性命,就是與我過不去,看我晉王好欺負!」
嘶……
院子里的眾人倒吸了一口冷氣。
他們以為這事兒,魏京華是要自己處置了,不勞煩殷岩柏出面。
哪知殷岩柏自己非要攬在身上。
女子下手或許還會心軟,但若叫晉王出手,那便不扒皮拆骨,不會罷休了。
「簡豐,你說,圖謀害皇室,是什麼罪過?」殷岩柏忽然轉向簡豐。
簡豐不防備被點名,他抖了一下才極小聲說,「按律,從重,株連家人……」
「是,若是對本王不滿,對付本王就是了,卻要為害本王的家人,理當叫你也嘗嘗這滋味。先前那馬匹受驚的事兒,也是你做的吧?」殷岩柏擺明了一副報復回來的架勢,「皇兄召我回京,路上本王與我妻,就被陰謀毒害,若不從重處罰,本王還真不敢回京了。上奏聖上,此人必被滿門抄斬,方能解我心頭之恨……」
「王爺!王爺饒命啊!禍不及家人……求王爺放過我一家老小!」地上那年輕人立時砰砰叩頭。
先前他怕的不行,卻是一聲不吭。
如今要滿門抄斬了,他竟壯了膽子,砰砰磕頭求饒起來。
殷岩柏聞言,勃然大怒,「禍不及家人?那你告訴我,晉王妃與你有什麼深仇大恨?她不過是個女子,她如何得罪你了?是與你有殺父之仇?還是有奪妻之恨?叫你竟收買本地的惡霸,以如此奸惡的手段,對付她?禍不及家人?這話你也有臉說?她不是本王的家人嗎?」
那年輕人身子顫顫的近乎崩潰……
他忽而回頭看了眼簡豐。
簡豐眼神一顫,凌厲瞪他,威脅般眯了眯眼。
「若是……若是我說實話,王爺、王爺能保我家人平安嗎?」他聲音里含著悲鳴的味道。
殷岩柏呵的冷笑一聲,「我自己的家人尚且遇見了這種事兒,我如何答應保你家人平安?即便我答應了,這話又有幾分威信?我只能告訴你,你若不說,這筆賬,我必要在你滿門中討回來!你若說了實話,那背後真正的兇手,他必不得好死。」
「是……是……」年輕人要說話,鼻涕眼淚都奔流出來。
他內心許是還有掙扎波動,他話尚未說完,身後卻有身影一動。
「魏長使什麼身份,你竟敢害她?我看你真是死有餘辜!」簡豐說著,一劍刺向這年輕人的后心。
年輕人全無防備,連避閃都來不及。
眼見簡豐的劍尖要沒入他后心。
忽而更快的一道影子猛地閃過。
彷彿晴空之下,一道紫色的電光,唰的劃過眾人視線。
「啊——」
一聲凄厲慘叫。
眾人彷彿都沒看清楚眼前發生了什麼事。
那跪在地上的年輕人也遲疑回頭。
只見簡豐倒在地上,抱著自己的大腿,啊啊啊叫的慘烈。
他的長劍掉落在那年輕人的身後。
星辰正站在那長劍一旁,舔著自己牙上的血。
「呀,是這神獸!」「這是神獸的小崽!」「它若再慢一點……李江就死在劍下了……」
魏京華與殷岩柏就在年輕將領李江的面前站著,自然不可能叫他死在簡豐劍下。
不過是想讓他看清楚簡豐的嘴臉,好叫他說出實話而已。
李江看了看地上的長劍,又看了看躺在地上,抱著大腿慘烈嚎叫的簡豐。
「是簡將軍。」李江回過頭,看了眼殷岩柏與魏京華,沉聲說道,「他叫我去辦這事兒,說這是……這是上頭的意思,迎二位從草原回來,就是為了除掉二位……」
殷岩柏倏而呵的笑了一聲。
魏京華也閉了閉眼。
「小人愚鈍,竟被他蒙蔽,誤信了他的話!求王爺只殺我一人,放我過家人!」李江砰砰磕頭。
院子里一時安靜,只聽他頭碰在地上的聲音。
殷岩柏呵的笑了一聲,「我不知道,這一路引我回京,究竟是為了什麼。我自問從來沒有做過背叛大夏,背叛皇兄的事兒,我的為人,眾人也許聽過,也許不知。但離開草原之前,與月氏那場戰役,眾人都親身經歷,親眼所見……」
殷岩柏的話還沒說完,眾將士立時拱手,高聲喊道,「我等相信晉王!必為晉王正名!」
「多謝!」殷岩柏也拱手還禮,「有人說我生性傲慢……這我承認,我這人也不愛說什麼好聽話,不會服軟。」
他說著扭頭沖魏京華笑了笑,又轉過臉看著眾人。
「說來不怕你們笑話,我這輩子所有的軟,都服在她這兒了,我能說出口的好聽話,也都說給她聽了。旁人要聽,卻是沒有。」
他當著眾人的面,握住魏京華的手,高聲宣布著,竟沒有一絲羞澀。
底下將士笑嘻嘻的,也不知是誰,忽然帶頭鼓起掌來。
「晉王坦蕩蕩,小人長戚戚!我等信任晉王!」
「晉王乃是真君子!」
連簡豐嗷嗷叫著喊疼的聲音,竟都被壓了下去。
此時忽而有個人上前一步,臉色有些訕訕,「稟……稟晉王知道……」
他臉色慚愧尷尬。
簡豐一看這人,卻是叫的更大聲了。
「先前那瘋馬傷人的事兒……卑職略知一二。」
院子里霎時安靜。
「住……住口!」簡豐唰唰的冒著汗。
今日被指認這一樁的事兒,他覺得自己已經夠慘了,被這獒犬咬了大腿一口,他覺得骨頭都已經咬斷了。
倘若再被道出一件事兒來……
簡豐打了個寒顫,他怕不是要交代在這兒了?
不要啊……乾爹!乾爹一定能救他!
「那馬鞍下的毒針,是簡將軍親手放進去的。卑職當晚值夜,看到簡將軍往馬廄去,卑職悄悄跟了過去,但卑職……卑職也聽說,此次召王爺回京,是要處決王爺……卑職就不敢說。」
那人說完,屈膝跪地,面容慚愧。
殷岩柏遲疑片刻,上前扶了他起來。
「皇兄召我回京,我必要為自己解釋清楚。我從不曾背叛他,乃是上次歸京途中,遇上大火……險些葬身火海。」殷岩柏肅著臉,「究竟是誰想在那場大火中要我的命?此次回京,我也必要查清楚這件事。」
院子里的眾將士,你看我,我看你,都默不作聲。
「但上次的事,是上次的,我僥倖逃出大火,流落草原至今,我沒曾想過要在歸京的途中陷害誰,報復誰。」殷岩柏突然提高了音量,「但同時,我也絕對不會再蒙受這不白之冤,叫人在路上,謀害我與我王妃的性命!」
「你們想幹什麼?」殷岩柏轉臉對上簡豐。
「想把我再逼走一次?逼得我與皇兄之間的隔閡誤會越來越深?逼得我以為皇兄容不下為他打天下的忠臣?逼得手握兵馬,為他出生入死的將士都寒心?你簡家人,居心何在?」
他一番質問,簡豐臉色瞬間涼了……完了,這次怕是乾爹也救不了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