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四章 會把他啃的渣都不剩
殷岩柏輕嗤一聲,「你不必激我,我與朝廷已經反目,一個使臣而已,我豈能捨不得動手?」
耶律泰點點頭,「您請動手,這邊的使臣交給我處理。」
殷岩柏盯著耶律泰看了片刻。
兩個男人四目相對,一時似乎都在窺探對方的底與誠意。
「王爺請。」耶律泰伸手。
殷岩柏笑了笑,闊步走在前頭。
兩人進得耶律泰大帳的時候,那姓吳的使臣,恰剛剛醒過來。
他瞧見殷岩柏,就劇烈的掙動起來,「別殺我,晉王爺別殺我!我不會說的!下官絕不告訴任何人……」
殷岩柏垂眸哼笑,「不告訴任何人,那你剛剛想幹什麼?想喊什麼?」
吳姓使臣連連搖頭,淚都飆出來了。
耶律泰伸手做請。
殷岩柏卻沒著急動手,他一撩衣擺,在上座坐了下來。
「皇兄以為我死了?」他看著使臣問。
使臣猶豫片刻,正要說話。
「我要聽實話。」殷岩柏說。
使臣張開的口中,聲音卻是戛然停止。
大帳內一時靜謐非常,一股子怪異的氣氛。
「其實聖上不信……二皇子也不信,二皇子病倒了,病的沒進京城人就快不行了。他如今還住在京城外頭的寺院中修養。聖上心情愈發不好,常常發怒。月氏聽聞王爺病故的消息,倒是信了,一連幾次沖入我大夏邊境,燒殺搶掠,而且……」
使臣話音頓了頓,他看了看殷岩柏,又看耶律泰。
「是不是下官如實說了,王爺就可以不殺我?」
「我可沒答應。」耶律泰搖了搖頭。
使臣立時抖起來,「下官也沒想在這裡遇見晉王爺的!月氏已經夠叫聖上頭疼了,若是叫聖上知道,王爺竟然在契丹族內,必然更加惱怒……」
「他為什麼惱怒?」殷岩柏呵的笑了一聲,「不是他不叫我領兵與月氏作戰了嗎?我順了他的心意,他還有什麼可惱的?」
使臣癟癟嘴,「這跟下官沒關係呀……聖上想叫王爺回京娶了月氏左賢王的女兒,是王爺不肯,若是王爺娶了……說不定就沒有如今這麼多事兒了!」
殷岩柏臉上已經顯出不耐煩。
偏偏那使臣沒發現,他越發覺得自己委屈。
「如今月氏知道王爺不在,昔日震懾他們的威嚴不服存在,他們就懷著報復的心理,越發沖向大夏腹地!原本還只是邊疆的三五個城邑。如今他們已經一連衝下十六城池,殺人放火!百姓豈不無辜?這全是因為他們要報復王爺!」
殷岩柏沉著臉,手指緩緩收緊。
耶律泰卻是笑起來,「為何說因為要報復王爺呢?」
「因為王爺打敗了他們,並且屠戮了他們的都城,這是月氏的奇恥大辱!倘若王爺在的時候,沒有叫他們如此慘敗,他們就不會在王爺沒了之後,這麼恨著大夏!也不會肆意衝殺!」使臣見哀求不管用,索性破罐子破摔,恨恨說道。
耶律泰聽完,哈哈笑起來,「你這使臣有這般思想,是因為你大夏皇帝就這麼想的嗎?那你們來我契丹是什麼意思?不是想叫契丹族幫助大夏,抵禦月氏嗎?」
使臣皺眉僵了僵。
耶律泰樂呵呵繼續說道,「那我就不明白了,大夏皇帝究竟是想叫我們打勝,還是打輸呢?打勝了,日後契丹回來了,月氏再進犯,就要怪契丹折辱了他們,叫他們報復大夏。看來是想叫我們打輸呢……」
「不……不是!」使臣連連搖頭。
「你們這一幫子使臣,自己的思緒都沒捋順,竟還好意思來要求我契丹出兵?」耶律嶧的話還沒說完,只聽見「喀嚓」一聲。
他轉頭一看。
那使臣的脖子,已經扭成了怪異的角度。
殷岩柏冷著臉站在一旁。
他的手從使臣的腦袋上挪開,使臣的身體,立時軟軟的倒了下去。
耶律泰皺眉看了他一眼,「王爺何不叫我把話說完?我琢磨著得把他這歪曲的觀點給掰正過來!」
「然後呢?」殷岩柏眯眼,「掰正再殺?」
耶律泰聳了聳肩,「算了,浪費時間。」
殷岩柏哼了一聲,闊步行出營帳,抬眼一看,他卻生生一愣。
「呃,這個……我……你怎麼醒了?」
殷岩柏抬手撓頭,正欲回頭提醒耶律泰。
但身後卻已經傳來耶律泰的話音,「王爺怎麼還不回營帳?再遇見一個還要再殺一個……」
話音落地,那個已經咽氣的使臣也被他的侍從從大帳里拖了出來。
「魏姑娘過來了?」耶律泰低笑了一聲,「看起來臉色不太好啊?」
說完,他拍了拍殷岩柏的背。
「我先去宴席上了。」耶律泰說完,便叫人拖著那使臣的走了。
殷岩柏與魏京華在夜色之中相顧無言。
他張了張嘴,又覺得沒什麼好解釋的,就算那個人沒有說那麼一番話,他也不會留他活命了。
魏京華上前幾步,伸手主動牽住他的手。
殷岩柏眼目不由一瞪,低頭看她。
「我醒來沒看見你,有點兒著急。」她小聲說。
殷岩柏心跳驟然加快。
魏京華提步往回走,牽著他的手,也牽動著他……
兩人還未進帳,便聽見宴席那邊傳來劇烈的爭吵聲。
魏京華側臉看過去。
殷岩柏細察她臉色,「我帶你去看。」
沒等魏京華同意,他便把她抱起來,步伐敏捷矯健的帶著她穿行在大帳之間。
「是我殺的!如何?」耶律泰站在一群大夏使臣的中間,胸膛挺的高高的。
「敢問二公子是什麼意思?為何要殺使臣?」使臣轉臉看向耶律松石,「松漠郡王又是何意?當晉王不在,大夏便對契丹族也沒有監管之力了嗎?」
「呵呵,這話是你說的,可不是我爹說的!」耶律泰笑了笑,「不過這與我殺他沒有關係。他摸迷了路,撞見我的小妾,竟然色心大發,對我的小妾動手動腳……我不該殺他嗎?」
使臣們聞言,齊齊倒吸了一口氣。
「我知他是朝廷派來的,也不願與你們起這樣的衝突,但你們在契丹族,不能如此的放肆,不尊重我契丹吧?」耶律泰仰著下巴,很是威風。
使臣們一個個敢怒不敢言,只是看著那使臣已經漸漸冷硬的身體,眼底都藏滿了懷疑。
到底有個年輕的使臣忍不住,小聲說了一句,「吳大人根本不是那樣的人……」
「你說什麼?」耶律泰立時轉臉盯著他。
「他說我們的錯,我們認。但聖上對契丹族的交代,你們也得遵行吧?」為首的使臣立即說道。
「今日不早了,明日再議吧。」松漠郡王起身說道。
不等大夏的使臣挽留,他便揚長而去。
耶律泰呵呵一笑,把使臣的屍首交給他們,也轉身而去。
篝火的宴席周圍,原本還是把酒言歡的氣氛,轉眼之間,只剩下一群使臣,欲哭無淚,面面相覷。
「如果……」那年輕的使臣左右看了一眼,小聲說道,「如果晉王還在我大夏,還領著兵馬……西北這些游牧民族,豈敢是這樣的態度?」
魏京華聽聞此言,抬眼看向殷岩柏。
卻見他面上冷冷淡淡。
其他的使臣聞言有些沉默不語,有些點頭附和,「是啊,晉王在的時候,小族都是服服帖帖……就連月氏也沒有如此肆意妄為!」
「說這些還有什麼用!」為首的使臣厲喝一聲,「如今好好商議,如何勸得松漠郡王出兵攻打月氏吧!這是故意做給咱們看呢,咱們十幾個人,想全須全尾的回去,少不得要低頭做人……」
使臣說完,竟然沒理同伴的屍首,轉身去了給他們安排的營帳。
為首之臣都沒理那屍首,其餘追隨他的使臣,自然也不敢多言。
待人都走了以後,竟然只剩那吳姓的使臣,孤零零的躺在明亮的篝火旁邊。
周遭的酒桌上還有未喝盡的酒,未吃盡的肉,火光中的乾柴劈啪作響,那孤零零的屍首橫在酒肉中間,格外刺眼。
殷岩柏見認識他的大夏人都已經遠去,他從營帳後頭走出來。
「把他抬去埋了吧。」他吩咐道。
一旁的契丹侍衛笑嘻嘻說,「大夏使臣都不管,咱們也不用管,抬出仍了,不拘是狼是豺狗,還是禿鷹,就會把他啃的渣都不剩!」
殷岩柏緩緩抬頭,看了那侍衛一眼。
片刻的寧靜,侍衛摸了摸發涼的後腦勺,收斂笑意一本正經,「是……這就選個風景好的地方把人埋了!」
殷岩柏未再多言,過來牽著魏京華的手,闊步離去。
魏京華回到營帳中,因為先前睡了那一陣子,這會兒兩人躺下,她卻睡不著。
她發現殷岩柏的大手覆蓋在她的肚子上輕輕的揉,比她自己扎針還好用,睡醒她的肚腹就不疼了。
這會兒她又拉過殷岩柏的手,搭在自己的肚子上。
殷岩柏原本已經困的睜不開眼睛,這會兒卻唰的掀開眼皮,「又疼了?」
魏京華笑著搖搖頭,「不疼,就是覺得特別舒服。」
殷岩柏面色一緩,咧嘴而笑,「沒想到我還有這本事,日後,哪裡不舒服都告訴我,醫者不自醫,正好,我能醫治你。
魏京華心頭一暖,鑽進他懷裡。
被窩裡安靜了好一陣子,她睡不著,忍不住問,「你怎麼會想著叫人埋了那使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