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章 得罪她
魏京華剛走了沒幾步,身後突然傳來響動。
她猛地回頭一看,紫麒麟竟默不作聲的跟在她後頭。
魏京華沖它一笑,伸手向它。
紫麒麟主動上前,把碩大的腦袋蹭在她手掌底下,任她撫摸。
「要跟我走嗎?」魏京華摸著它的頭,輕輕抱住它的脖子,「我要把你們送回鷹揚府去,那裡可沒有這麼寬敞的院子,叫你們撒開繩子撒歡兒,還是要有許多時候,都關在籠子里的。」
紫麒麟用腦袋拱了拱她,依偎在她身邊,並不離開。
魏京華一笑,「謝謝你,不離不棄。」
紫麒麟沉默的呆在她身邊,獒犬在晉王府的生活大約真是好。
這才不多日的功夫,它的傷已經好全了,毛色也更油光發亮,不見太陽的樹蔭底下,似乎都能看見瑩紫的光芒在它柔順的皮毛上流轉。
它的體型也更健碩了一些。
只是一人一犬,已經走到了院子門口,還沒有看見貢布。
「貢布去哪兒了?它不跟我們一起走嗎?」魏京華摸著紫麒麟的頭,像是在問它的朋友。
紫麒麟抬著它碩大高傲的頭,低低的「嗷」了一聲。
它閃爍著紫光的眼睛里,似乎流露著意思倨傲和自負。
果然,它低嘯的一聲過去,立時有一隻黑金色的「利箭」從遠處射來。
帶著呼嘯之勢,停在大門口一旁。
「我說你們堅貞之情,也不能就這麼一拍兩散呀?」魏京華說笑著打開院門,神色卻是一僵。
因為有個高健的身影,正擋在院子外頭的青石路上。
他臉色有些紅,是喝多了酒的那種紅。
「見過晉王爺。」魏京華低頭說。
殷岩柏看了看她身邊的兩隻獒犬,呵的笑了一聲,「兩隻犬的堅貞之情,都不會叫它們一拍兩散……你又是叫方淼搬走,又是來帶走獒犬,是要跟我一拍兩散嗎?」
魏京華身形一僵,「王爺說笑了,他們不過是借住,本就該走了。」
殷岩柏又呵呵的笑,「為什麼?因為我今日話說的重了?」
魏京華搖搖頭,「王爺說的對,我不該高看自己的本事,更不該以身犯險。」
殷岩柏臉色一厲,「這是我說的重點嗎?」
魏京華垂頭沉默不語。
殷岩柏提步上前,他腳下有些踉蹌。
魏京華心裡暗道,寇七真是高估了他的酒量,還說酒窖喝乾王爺也不醉……如今酒窖喝乾了沒有並不知道,晉王爺卻是已經醉了。
「我說的重點明明是……你不用那麼要強,人有想做到的事,自然會去犯險。」殷岩柏逼近她,濃濃的酒氣撲面而來,「我會幫你,保護你,你何必一個勁兒的為難自己?順帶……也為難我?」
魏京華猛地抬起頭來,目光嚴厲看他,「我何曾為難過王爺?」
殷岩柏呵的一笑,「還說你沒有?」
他又往前走,腳下卻是一絆,高大健碩的身影,像是一堵巨牆一樣,猛地向她壓了下來!
魏京華立時伸手推他,想支撐著他站穩。
可他卻使上了力氣,又伸手在她腰間輕輕一捏。
魏京華的力道立時被他卸掉,她驚恐的向後倒去。
落地那一剎那,他卻扳著她的肩頭,身子一轉。
噗嗵,他做了肉墊,墊在底下。
魏京華被他攬著肩,摟著腰,摔趴在了他身上。
魏京華瞳仁放大,整個人都有些驚愕恍惚。
她還未回過神來,他卻迅速的翻身,兩個人的位置再次調換。
他在上,她再下。
「有些人,總是牽著不走,打著倒退。你說,她不是在為難我,是在幹嘛?」殷岩柏苦笑,「我絞盡腦汁,用儘力氣,卻完全猜不到她在想什麼?如今眼睜睜看著她離我越來越遠,我不甘心。」
魏京華惱恨道,「求而不得,說明王爺是妄求……」
她話未說完,聲音卻戛然而止……本就漂亮的眼睛,此時也瞪的更大!
他竟低頭堵住了她的嘴,將她的話音盡數吞進他的肚子。
魏京華渾身一燙,羞憤的恨不得將他殺了。
兩隻獒犬卻在一旁看得開心,非但不上前幫忙,反而也「學著」他們倆的樣子,相互撕咬打鬧起來。
貢布還將紫麒麟撲倒,壓在底下……伸著舌頭,舔它的毛。
「唔……」殷岩柏痛吟一聲,渾身一緊。
舌頭的疼痛,口中的血腥味兒,非但沒有叫他退縮……反而激起他更強烈的情緒,他按住她的兩手,掠奪著她胸腔里的空氣。
「嗯……」魏京華終於發出一絲聲音,猶如受傷小獸的悲鳴。
殷岩柏動作一僵,微微抬頭看她。
她別過視線,不願與他對視。
殷岩柏頓時一慌,離開她柔軟的唇,「你……」
「紫麒麟!貢布!」她得了機會,立時大喊。
兩隻獒犬,聽得她的聲音,雖不明白人與人之間這些事兒,但它們似乎能讀懂她語氣里的情緒。
「嗷——汪!」貢布咆哮一聲。
紫麒麟已經沖了上來,一頭撞在殷岩柏的身上,將他撞翻在地。
魏京華翻身而起。
殷岩柏也從地上坐直,「你別走!」
「不走,留著給王爺欺辱嗎?」她聲音冷冰冰的,沒有情緒。
殷岩柏神情恍惚,「怎麼是欺辱呢?我從來不會欺辱你呀?」
「你與暖閣里的太子有什麼區別?」魏京華冷哼一聲,「下半身思考的男人。」
殷岩柏重重的哼了一聲,「你……你看人只用眼,不用心的嗎?本王是缺女人嗎?」
「缺不缺是您自己的事兒,或許您就喜歡征服的感覺呢?」魏京華冷嘲,「越是不可得,越是想得到,無聊。」
說完,她提步就走。
兩隻獒犬根則她身後,像是左右護法,是時不時的回頭,防備的盯著殷岩柏。
殷岩柏踉踉蹌蹌的起來,貢布立時又低吼一聲,威脅亦是防備。
殷岩柏凝望著她的背影,晃晃蕩盪的站不穩。
他就這麼眼睜睜的看著那個高挑的背影越走越遠,遠的徹底消失在他的視線里。
「無聊?喜歡征服的感覺?」殷岩柏一面苦笑,一面搖頭,「原來本王在你心裡,就是這樣一個人……欺辱你,對,本王就是在欺辱你……」
他抬手遮面,口中發出呵呵的聲音,不知是在笑還是在哭……作為戰場上的常勝將軍,他第一次覺得人生艱難,怎麼會有人心比鐵石還堅?
他晃晃蕩盪的走回了自己的卧房,臨倒下之前,還喃喃的叮囑身邊人,「記得給她套好馬車,別為難她,別攔著……她真要走,也攔不住,反倒惹惱了她……」
身邊小廝收拾不住如此高大健碩的他,值得請殷戎常武來幫忙。
常武一面給他脫去外衣鞋襪,一面輕嘆,「王爺酒醒之後,不知道要多後悔呢……」
「後悔放她走嗎?」殷戎耿直問道。
常武翻了他一眼,「你蠢啊?看不見王爺身上粘的土?」
殷戎撓了撓頭,「哦……後悔留魏長使不走啊?」
常武哼了一聲。
真是叫他一語中的。
次日,天還不亮。
殷岩柏酒就醒了,他猛地睜開眼,看著羅漢床的帳頂。
「水。」他喊了一聲,心裡卻撲通撲通急跳個不停。
他昨日一口飯菜也沒吃,凈灌了一肚子的酒,旁人若是像他那麼喝,早喝趴下了。
他卻還自己騎馬回來了,喝了酒,又吹了風,他昨日腦袋昏昏沉沉,疼的要炸了。
被人弄到床上以後,他翻來覆去的做了許多夢。
夢裡那個女孩子,總是給他一張冷臉,冷得他錐心的疼。
他沒斷片兒,哪些是夢,哪些是真的,他仔仔細細的一想,就清楚明白了。
「王爺,水。」進來的是常武。
殷岩柏看他一眼,臉色有些差,「我……是不是很過分?」
常武輕咳一聲,立時別開視線,「王爺要吃點兒東西嗎?小廚房裡還溫著醒酒湯。」
「醒了。」殷岩柏灌了一大口清泉水,掀被下床,「已經全醒了,貪酒誤事,這話一點兒都不假。」
常武輕嘆一聲。
「自己捅出的簍子,還要自己來補。」殷岩柏敲了敲自己的腦門兒,「更衣,本王要負荊請罪。」
「王爺?!」常武驚呼一聲,眼睛瞪得老大。
殷岩柏皺眉,「一驚一乍。」
「這會兒還早著呢……可況,可況您不等著事情沉澱一下,等著魏長使情緒過去之後再去?」常武訕訕一笑,「您不是往槍口上撞嗎?」
殷岩柏皺眉,「沉澱一下?本王還等著沉澱?等著事情變得更糟嗎?她若是在氣頭兒,叫她動手打本王一頓,出出氣不是正好?」
殷岩柏大手一揮,不叫常武多言。
他迅速的沐浴更衣,跨上他的大白馬,星輝未落,晨光未起,他就打馬向魏府而去。
他還未到魏府門前,卻不由一愣。
常武還說他來的早,卻沒想到有人竟比他更早!
有一輛馬車已經停在魏府的側門前,不知等了多久。
側門一開,魏京華身著一身黑色騎裝,在天色未亮的黎明之中,甚至叫人看不太清她的身形。
馬車上卻跳下一個殷岩柏再熟悉不過的身影。
那熟悉的身影,熱切的把魏京華扶上了馬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