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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四章 軍衙有陷阱

  魏京華是與她爹一起乘車來的。


  如今魏敬賢還在寇家廳堂里坐著喝茶,殷岩柏卻連招呼都沒打,就把她「擄出」了寇家。


  她家的馬車,或許還在寇家馬廄外停著。


  「王爺稍後,我叫人……」


  魏京華話沒說完,卻被殷岩柏摟著腰,縱身一躍,跨坐在了他的駿馬之上。


  「駕——」殷岩柏的雙手環過她的腰,拽著韁繩,帶著她縱馬疾馳在京都的街道上。


  這會兒天色已經晚了,街上並沒有什麼人。


  平整的青石道,馬跑的很快。


  卻是顛簸的馬背上的人,靠得越來越近。


  她的脊背貼著他的胸膛,似乎隔著衣服,也感受到了他胸前的熱量。


  魏京華一時心跳的有點兒快,快得她甚至懷疑自己是不是有心律不齊的毛病?

  夜風明明很冷,隨著馬兒的疾馳,風擦過耳畔,將耳朵都吹的冰涼。


  可他的呼吸,卻帶著灼熱,呼哧呼哧的撲在她的頭頂上。


  「王爺要帶我去哪裡?」魏京華無法平復自己的心跳,只好穩住自己發顫的聲音,故作鎮定的問道。


  背後的男人卻不說話。


  魏京華掙扎了一下,欲要跳下馬。


  箍在她腰上的一雙大手,卻猛地緊了緊,把她牢牢鉗制在懷裡。


  魏京華又急又惱,預備摸針……


  「別動手,我只是想帶你散散心……」


  頭頂傳來男人悶悶的聲音。


  「只怕這樣散心,會越散越不開心。」魏京華冷聲說道。


  殷岩柏輕哼了一聲,終於放鬆了手臂。


  「王爺不是有位親朋需要醫治嗎?」魏京華在他懷裡掙扎了一下,極力的把話題往別處轉移。好叫兩人之間這奇異又曖昧的氣氛,趕緊被沖淡。


  「你治病上癮了嗎?」殷岩柏不滿道。


  「那倒不至於,只是總有件事情擱在心裡,不得釋懷,叫人不爽罷了。」魏京華緩聲道,「更可況,病痛在身,總是一件折磨人的事情,先前我看王爺也很著急……怎麼現在反倒不急了?」


  殷岩柏聞言,眉頭皺緊,「駕——」他夾緊雙腿,使勁兒的催著那馬,就是不正面理會她的話。


  他在京都寬闊的青石道上兜著圈子,最後竟停到了魏家府門外。


  魏京華微微一愣,回頭看他。


  恰他俯身,似乎想貼在她耳邊說什麼……


  電光火石之間,他的溫熱的嘴唇擦過她的耳畔臉頰,落在了她瑩潤柔軟的唇瓣上。


  女孩子的眼睛瞬間睜大,眸中卻沒了焦距……


  殷岩柏聽到他自己隆隆如擂鼓一般的心跳聲,他下意識的要抱緊女孩子的纖腰,好叫此情此景可以繼續下去……


  女孩子卻抬手在他懷中猛地一戳。


  他身上一麻,女孩子卻如同泥鰍一般,從馬背上滑了下去,蹭蹭幾步,躥跳老遠,防賊一般防備的看著他。


  殷岩柏抬手輕咳一聲,「看病的事情,我安排時間,不會拖得太久,也就這兩日吧……剛剛回京,都很疲憊,你……回去好好休息。」


  「王爺還有別的吩咐嗎?」女孩子的聲音冰冷又生硬,還帶著幾分尷尬彆扭。


  殷岩柏暗暗懊惱,恨自己太著急,「沒,沒了。」


  女孩子轉身進了魏宅,頭也不回。


  他兀自一人,坐在高頭大馬之上,夜風一吹,他懷裡空蕩蕩冷冰冰。


  他揚天長嘆,卻又忍不住抬手,輕撫自己的嘴唇……


  他唇上還留著剛剛那一時的觸感,那麼軟,那麼綿,那麼美好……


  殷岩柏抖了抖韁繩,忍不住獨自個兒傻呵呵的笑起來。


  魏京華回到鳳仙閣,臉上卻如同被晒傷一般發著燙。


  她沒用溫水洗臉,用涼水拍了幾遍,臉上的熱卻是彌留不散。


  她長長吐出一口氣,兀自感嘆,「知易行難,我才開解了寇七郎,自己卻又掉進坑裡……」


  她搖搖頭,把自己扔在床榻上,扯過被子,蒙頭睡了。


  不知背了幾遍師父教過的心經,她終於沉入了夢鄉。


  ……


  次日晨練之後,魏京華倒是精神抖擻,不見疲態。


  她正用早飯的時候,前院兒的方淼給她送來了宮裡的指示。


  「叫魏長使到府軍鷹揚府報道。」方淼皺眉說道,「鷹揚府是與禁軍相對獨立的,多是寒門子弟,不受世家勢力控制。聖上近年來,多栽培鷹揚府,且軍餉支出也較多……」


  魏京華凝神聽著。


  方淼壓低了聲音,「多半是想與禁軍相互制衡的意思。禁軍表面上,是直接歸聖上指揮。但因為禁軍多出自世家貴族舉薦,太受世家勢力影響了。」


  魏京華點了點頭,並未多言。


  待收拾妥當,她就帶著自己的四個手下,前往府軍衙鷹揚府報道去了。


  鷹揚府在皇城北門設有庭院寬敞的軍機衙門。


  府門不算大,門口蹲著的大獅子也不算高調,唯獨門楣上掛著的「鷹揚府」三個金字格外的龍飛鳳舞,透著一股子霸氣。


  魏京華一路詢問一路找她報名的地方,宮裡既然給了她指示,自然也應該給鷹揚府通了氣兒了。


  可是她一路問著,軍衙里的人像是全然不知道這回事兒似得,給她指路也是指的五花八門。


  叫她一行七拐八拐,走了許多冤枉路,卻也沒找到真正辦事兒的人。


  終於照著軍衙里兵吏給指的路,尋到了一處廳堂,卻廳堂內外都不見人。


  偌大的院子靜悄悄的,只有廳堂外頭高懸著「議事堂」三個大字,廳堂內懸著「肅靜」。


  是夠靜的,靜的他們一行只能聽見自己的呼吸聲。


  「這真是府軍軍衙嗎?怎麼連個人影兒都沒有呀?」方淼與魏京華說道,「難道都去校場操練去了嗎?那軍衙里也不該連個看門兒的都沒有吧?」


  魏京華沒有理會方淼的絮叨,她歪著頭,莫名覺得眼前這一幕似乎有些熟悉。


  可哪裡熟悉,她又說不上來……她正恍惚自己是不是在夢裡,已經見過了這副場景時。


  忽聽議事堂外頭有呼呼啦啦,分外不和諧的動靜。


  餘光向外一瞟,竟是寒芒閃爍,刀光劍影一片!

  「呵!這是什麼陣仗!」方淼幾人見他們竟被人圍困在了議事堂裡頭,不由立時把魏京華護在中間,四人也抽出刀劍來,緊張防備。


  魏京華眯著眼,皺著眉,心裡疑惑不解,「這情形,看著很不對啊?」


  「是不對,這些人怎麼跟埋伏好了似得?」方淼也嘀咕道。


  魏京華心中警惕,忽見外頭手執刀劍的兵吏往兩邊一讓,一個身量瘦長的人,從後頭走上前來。


  這人面白,眉毛細長,眼角上挑,分明是男人,卻透著一股子陰氣。


  他哼笑一聲,嘴角上揚,眼裡卻露出殺機,「何人如此大膽,竟敢攜兵器闖入議事堂?」


  方淼臉色微變,低聲懊惱,「唉!怎麼把這茬忘了!」


  魏京華卻是猛地一拍額頭,怪道她說覺得這一幕熟悉呢!


  小時候師父給她講《水滸》故事裡,林沖不就是帶著一把寶刀入了「白虎節堂」,而遭高俅陷害了么!


  念及此處,魏京華立即說道,「我乃聖上剛剛賜封的繡衣使,對鷹揚府從無了解,更不知這其中規矩,所以才誤闖進來。」


  門外那人長長的哦了一聲,笑眯眯的看她。


  這男人越笑,臉上的陰氣卻越是濃重,「不知者無罪嘛,魏使者不懂規矩,翻了戒條,可以諒解。」


  魏京華眯了眯眼,這麼好打發?

  「但你們呢?」男人話音一轉,冷眼看向方淼幾人,「你們也是頭一天從軍嗎?議事堂不準帶兵器的戒條,禁軍衙門裡沒有嗎?」


  方淼幾個人臉色僵硬,抿著嘴說不出話來。


  魏京華從男人的語氣中,終於明白過了!

  他要針對的不是她,而是她身邊的這幾個手下……換句話說,他沒想直接收拾她,而是要從她身邊人下手。


  滅她威風,斷她膀臂,叫她在這鷹揚府里成為孤立無援之人。


  魏京華打量門外這男人一眼,她確定自己從來沒有得罪過這個人。


  但這個人一上來就要算計她,排擠她……


  似乎也不難猜,看他一身邪氣,就不是什麼大氣之人。


  要麼是怕她來了搶功名,要麼是欺負她是個女子,偏見這種東西,自古便有,不足為怪。


  「他們雖不是頭一天從軍,但忽然來了新的地方,自然也有不適應。」魏京華上前一步,直視著門外的男人,「可況我是他們的上峰,我先進來,他們沒理由不跟進來。」


  「魏使者才來的第一天,就要這樣徇私袒護了嗎?這可不是個好習慣呢!」男人邪氣一笑,「鷹揚府從來都是秉公做事。」


  「秉公做事?」魏京華眯了眯眼,「此話當真?」


  「自然是當真!」男人皺眉,防備的看著她。


  魏京華呵的笑了一聲,拱手道,「不知大人你怎麼稱呼?」


  「我乃鷹揚府副朗將,沈仕揚是也。」


  「沈副朗將,你當值期間,安排不利,玩忽職守,該當何罪?!」魏京華忽然厲聲喝道。


  倒把沈仕揚問的一愣,「你,你說什麼……」


  「堂堂鷹揚府議事堂這樣重要的地方,竟然院子內外連個把守之人都沒有!」魏京華一臉肅容,冷聲說著,「鷹揚府更是如同散沙,不論何人,都可大搖大擺的長驅直入!知道的這是鷹揚府!是府軍軍衙!不知道的怪道這裡比花樓還好進呢!」


  女孩子脆生生的話音,一句「花樓」叫屋裡屋外的人,都忍不住竊笑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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