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四章 曇花、法器和酒
躚雲宗在宗門秘境開啟的前三天,將原定進入秘境的自家弟子換上了大批散修,這麼大的動靜五大宗門的人不可能不知道。
殷泉、朱顯等人已經做好了受詰問的準備,可結果也只有段夫人和小瀛洲的奚旭找到朱顯訴了通苦,表達了一番不滿,段夫人是擔心到時秘境里進去這麼多粗魯漢子,女兒一個嬌滴滴的小姑娘會面臨著未知的風險,而奚旭則是覺著躚雲宗雖然派出江焰,卻撤回了大批本宗弟子,這麼半遮半掩,顯是打著坐山觀虎鬥的主意。
殷泉真正在意的是符圖宗那兩人會有什麼反應。
蒲平平沒有動作,一是因為他已是金丹中期,就算到時要壓制修為,也不是那些築基期的散修可比,故而沒將躚雲宗的小動作看在眼裡,再者還有一件事打亂了來時的計劃,叫他有些措手不及。
齊秀寧這兩日突然突破,竟然成功結丹了。
齊秀寧這個年紀成功結丹,十分引人注目,對符圖宗而言是件喜事,但她要忙著鞏固境界,便抽不出工夫來關心秘境的事,反到要蒲平平時時陪在這小師姑身邊,以解答她遇上的難題。
齊秀寧意外結丹,此次躚雲宗秘境也沒辦法進入了,蒲平平莫名有些煩躁,他聽說躚雲宗準備放一批散修進秘境,只是冷笑了一聲,打算到時候大開殺戒,以儆效尤。
紅箋定下來要以柴小紅的化名進入宗門秘境,盧雁長十分放心不下。
紅箋的功法太過偏門,缺乏有效的攻擊手段,加上這次秘境之行來得突然,沒有時間給她準備強大的法器護身,雖然有江焰同去,但秘境之中任何突發的狀況都可能發生,尤其在剛進秘境,兩人尚未會合的那段時間,雖有「仙霓霞光」也未必管用。
紅箋安慰他道:「放心吧,這幫築基裡面我的神識不敢稱第一,也總是數得著的,大不了我躲著他們就是。」
她頓了頓又道:「不過若是有能替代功法發出致命一擊的法器給我先拿著用一用,那就再好不過。」
當年在丹崖宗時法器「月涌」紅箋用著就很順手,一直帶在身邊,後來她被鞏騰發等人帶往煉魔大牢,身上的東西全部被搜走,小小法器鞏騰發並不看在眼中,當場便被毀掉了。
此時紅箋要找合適的法器,想也知道拿錢買是買不來,還得由江焰想辦法。
「水修的法器,還真是不大好辦。宗門的水修太少了。等等……」江焰突然靈機一動有了個想法,他看了看天色,對紅箋道:「後山仙園的管師伯沒事喜歡搗鼓煉器,他那裡肯定有適合你用的好東西。等傍晚我悄悄帶著你去找他。不過不能空著手去。」
紅箋和盧雁長對躚雲宗的這位管長老並不了解,聞言忙問:「他喜歡什麼?」
江焰笑了:「管師伯喜歡喝酒。我們師兄弟有事求他都是奉上好酒討他歡心。一般的好酒他早不看在眼裡了。哎呀,天不早了,得趕緊想辦法。」
紅箋和盧雁長面面相覷,只見江焰像陣風一樣沖了出去,不知想什麼辦法去了。
江焰急忙忙趕到了山門外,挑選散修進秘境的活兒已經進行到了尾聲,可越到後來場面越亂,被選中的交了靈石、遞了生死狀怕有變故不敢離開,還未擠到前面的聽說名額所剩無幾,生怕輪不到自己,擠的,罵的,趁亂下毒手想將旁人一股腦兒都打趴下的,人聲鼎沸,鬧得不可開交。
而躚雲宗這邊已經換上了幾個老成持重的築基圓滿,只要散修們不鬧到跟前,他們就狀若未聞,並不去干涉。
江焰先前就是不耐煩這收尾的麻煩才找了幾個師兄過來幫忙,此時那幾個見他去而復返都有些詫異。
江焰二話不說,先問:「還差幾個?」
一位師兄看了看名單:「就差三個了。」
江焰擠到他身邊,連聲道:「我來,我來。」
那師兄讓出位置,江焰使勁兒敲了敲桌子,高聲道:「都別吵了,最後三個名額,快點兒,誰有那千年的靈酒萬載的佳釀,先拿過來。擇優錄取三份,剩下的人你們就哪來的回哪去,趕緊散了別廢話。」
眾人「轟」地一聲亂作一團,散修中好酒的不少,真正今天帶了酒來又恰巧是好酒的卻不多,就這幾個被好運砸到的人也是喜憂參半,畢竟一同上前的不止三人,這接下來還有競爭呢。
更不用說那些只帶著靈石來的,自聽到消息已經緊趕慢趕,最後好事仍然沒有輪到,失望之下有埋怨不公的,有賴著不肯走的,指望著躚雲宗能夠改變主意。
江焰卻不管那些,他拉了位也是喜歡喝上幾杯的師兄幫著鑒別酒的優劣,那師兄悄聲笑問:「江師弟是有事要去求管師伯嗎?」
「師兄真是明白人。快幫我參謀參謀。」
「哈哈,好,我瞧瞧。不過三份呢,我能跟著分杯羹不?」
江焰很快選出了三份,真正的愛酒之人那靈酒也是拿加持了法力的精美玉瓶密封著,生怕濃郁的酒香有所消散。三瓶酒擺在一起看著就很上檔次,江焰大為滿意,謝過幫忙的師兄,將三位酒的原主人登記在名單上。
散修這邊的選拔就算徹底結束,江焰收起了靈酒,只等傍晚領著紅箋去後山仙園。
天很快黑下來,兩個人找了條無人小路,神不知鬼不覺摸到了後山。
紅箋怕給江焰添麻煩,問道:「你這管師伯會借法器給我用么?他會不會查問我的出身來歷?」
江焰也拿不大准:「師伯平時很好說話。咱們見機行事。」
整個後山靈氣濃郁,幾乎凝結成霧。仙園四下套著圍牆,高大的牆上爬滿了青藤,這時節正開著五顏六色的星狀小花,一些蜂蛾之類的飛蟲在花間盤旋。
偌大的仙園裡靜悄悄的,連飛蟲撲翅的「嗡嗡」聲都清晰可聞。
紅箋的神識只到圍牆處便被阻隔,無法再往裡深入,應當是有人下了禁制。
江焰察看過四下無人,探出頭來,打了聲呼哨。
稍停,自圍牆裡飛出一個紅綠相間的鸚鵡來,徑直落在江焰身旁一棵梧桐樹上,它低著頭,一雙眼睛很有靈氣,似在打量紅箋和江焰。
江焰同它說話:「漣哥兒,師伯呢?快去通報一聲,師侄江焰前來看望他老人家。」
「師父睡了,吩咐說誰來都不見。」這隻名叫「漣哥兒」的鸚鵡果然不同尋常,若是閉上眼睛,幾乎聽不出這竟是一隻鳥兒在說話。
「誰睡了還會說話?別鬧了,快去,就說師侄從散修手裡弄了幾瓶好酒,特意來孝敬他。他老人家要是不感興趣,那我現在就替他全都喝了。」江焰明顯不吃這套。
「漣哥兒」「哼」了一聲,很是驕傲地道:「江焰你少來了,又有事情來求師父吧?我可告訴你,今天師父可是一直睡著,那仙霞洞的婆娘來了,師父都沒見。等著!」說完它一展翅膀,飛回了仙園裡。
兩人等了一陣,江焰神情微動,道:「師伯傳音了,叫咱們進去!」
紅箋跟著江焰自眼前的側門進了仙園,腳下是月白色石子鋪就的小徑,直通花影深處。樹枝低垂,山泉叮咚,泉水旁邊幾隻叫不出名字的鳥雀在悠閑地梳理著羽毛。
晚風輕拂,帶來花木的清香,紅箋不由地微閉了眼睛深深呼吸,悄聲感慨道:「真正的仙家洞府也不過如此吧,你這位管師伯好會享受。」
仙園深處傳來一聲笑,一個蒼老的聲音道:「說是來孝敬師伯,還帶了外人。真當師伯那麼好騙,江小子,老實交待,到底有什麼事?」
江焰聞聲快步帶著紅箋找了過去,卻見一大叢花樹底下擺放著一張石桌、一把躺椅,師伯管儀白正躺在椅子上,手持酒壺,眯著眼睛一邊喝酒一邊賞花,神態非常悠閑。
江焰湊過去隨便行了個禮,將從散修手裡拿來的酒放到了石桌上,彎著腰笑道:「師伯說這話可真是冤枉了好人。我師父這兩天不是派了我去山門外邊對付那些散修嗎,有這機會,正好叫他們把好酒都交上來,這酒都是他們大老遠帶過來的,師伯看看?」
管儀白鼻子嗅了嗅,道:「中州的『嘻公酒』,嗯,師伯確實有很多年沒有喝到了。」他抬起眼皮看了看江焰,嗤笑道:「混小子,你要真有那麼孝順,這會兒就該滾了。還等著師伯誇獎呢?」
江焰腆著臉笑道:「師伯,哪瓶是『嘻公酒』?我先給您斟上。這仙園我一共沒進來幾趟,今天剛好遇上位朋友,就將她一起帶了來,不是說有株仙曇花嗎?在哪裡,叫我們開開眼唄。」
管儀白抬手往遠處一指:「在那邊。」
江焰本是隨口一問,此時隨著管儀白手指方向望去,不禁一下子便被那一株數丈高的仙曇花吸引了全部的注意。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