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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三章 世間只有人心惡

  盧雁長不由奇道:「咦,你是怎麼知道的?」


  那男人「哼」了一聲。


  盧雁長卻驀然醒悟,隨即冷笑道:「這麼說你也是金靈根了?」


  那男人的聲音中透著不屑:「我若同他們一樣,還進不到這裡面來了。」


  紅箋被他二人你一言我一語說得一頭霧水,疑惑道:「兩位在說什麼?」


  盧雁長打住,道:「算了,你還是說給他們聽吧。」


  那男人淡淡解釋:「也沒什麼好說,這天底下的修士,若發現一個練氣學徒卻修鍊了白虹貫日,十個到有九個會忍不住跟去所謂的散修洞府看看究竟。白虹貫日這功法雖然搶手,好歹花些工夫還能弄得到,可萬一他再有慧心一劍呢,或者更幸運的,乾脆就得到了『心劍』的傳承呢,只要搶到手裡,那就是自己的,哪怕自己練不了,也可以用它換來天大的好處。」


  「盧雁長什麼都不懂,自己露了相,自然被人家盯上。那符圖宗的修士也好,姓趙、姓聞的男女也好,都是懷著一樣的心思。只是他眼神不好使,沒看出來罷了。」


  胡老頭叫囂道:「姓盧的,你耍賴,有意叫我們誤會。」


  經那男人一提醒,紅箋登時便回過味來。


  什麼有情有意的聞雪婧,又哪裡是盧雁長所說的患難相隨?她分明是不甘心將盧雁長這奇貨讓與他人。而那符圖宗的築基修士殺了姓趙的,大約眼見剩下一個盧雁長,一個美人,不捨得痛下殺手,反而送了性命。


  當時盧雁長是否感覺到了問題所在?他雖是修真新丁,卻並不是不識人心善惡,相反他的經驗只怕還十分豐富,在他講敘的第一段過去之後,他不知怎的安撫住了那聞雪婧,不但叫她疑心盡去,還將盧雁長介紹進了仙霞洞。


  可盧雁長的好日子在他結丹之後就算到頭了,他在修真界毫無根基,也沒有前輩師長庇護,大約他練了慧心一劍之後被他師父發現,聞雪婧隨即捲土重來,欲嫁不成便將人毀掉。


  就在紅箋浮想聯翩之際,盧雁長道:「老頭兒,輪到你了。」他說了這麼多話,不過是黑牢里呆著無聊,好奇想了解一下其他幾個人的底細。


  胡老頭上來先失一局,叫道:「哎呀,不行,你們太奸詐了。我還得好好再想一想。」


  盧雁長聞言「呸」了一聲,罵道:「為老不修,就這麼個事還要耍賴。要臉不要?」


  胡老頭「嘿嘿」而笑:「邊上牢里這位老兄眼光獨到,他先說也是一樣。」


  十二號牢房裡那男人性格乾脆,直接了當道:「行了。這賭局開的也沒啥意思,我就和你們說兩件事,不用猜,你們愛信不信。」


  「哎,那這還怎麼玩?」胡老頭叫道。


  「玩?人家不陪你玩了。死老頭。」盧雁長恨得牙痒痒。


  「你們講,我可以不說話,至於叫我說中了的,也用不著認罰。我先說一個你們最關心的,這鬼地方早已不是當初專門關魔修的煉魔大牢了。除了冥頑不靈的魔修,還有不少散修和被各大宗門放棄的門人弟子。想出去也容易,找到機會向煉魔大牢一個姓季的長老投誠,只要你還有價值,又是真心歸降,願意從此做他手下走狗,便不用在這裡面呆著。我進來的晚,據我所知,就連早年被關在牢里的那些高階魔修都有不少被放了出去,改頭換面,為那姓季的做事。」


  那男人話音未落,胡老頭已經叫嚷起來:「奶奶的,真的假的?這姓季的膽子也太大了,這麼多人放出去他拿什麼控制?哎呀,我怎麼不知道?也沒人給我這個機會呀,我要出去,給誰做事不是做,先出去再說啊。再關下去爺爺連姓什麼都忘了,死這裡臭到發霉有誰知道!」


  紅箋心中一動,她想起丹崖宗出事的時候據說錦繡峰有好幾具魔修的屍體,穆逢山等人以此認為金東樓的幾大弟子都是死於魔修之手。看來很有可能這幾個魔修便是由煉魔大牢里出去的。


  盧雁長罵道:「吵吵個屁呀,人家不找你,就說明你這人沒用,你去抱著姓季的大腿哭,人家頂多一腳踢開,連看你一眼也不樂意。死皮賴臉!」


  他罵完了,那胡老頭大約大受打擊,有氣無力道:「你放屁,我沒用把我和你們關一起?姓盧的,這事你也知道對不對?你原先在白虎牢那邊,那邊人多……」


  盧雁長冷笑:「是,我不但知道,還勸他們不要相信,可惜他們不聽我的話,還將我出賣。所以我就被挪到這裡關押了。你當姓季的那麼好相與,他叫你出去,自然有辦法控制你,我在牢里能聊天,能交朋友,想哭就哭,想笑就笑,不行就眼一閉睡覺,出去真就變成那姓季的身邊一條狗了。」


  胡老頭吱唔了兩句,那意思大約是只要能出去,變成狗就變成狗吧。


  十二號房裡那男人難得哈哈笑了兩聲,道:「盧雁長,你這兩句話還算動聽。」


  他不等盧雁長有所表示,繼續道:「現在這牢里,除了魔修,最多的就是你我這種人。」


  「我同你是一種人嗎?」盧雁長奇怪地反問。在他看來自己倜儻風流,而那男人卻是塊又冷又硬的石頭,兩個人怎麼也划不到同一類去。


  那男人鼻子里「哼」了一聲:「金靈根,學了白虹貫日。」


  被他一說,盧雁長也發現了這個問題,連忙道:「咦,你怎麼知道的?白虎牢那邊確實是關了不少金靈根。」


  那男人淡淡地道:「這就是我要同你們說的第二件事。知道哪裡有『心劍』的傳承嗎?我被關進牢里估計著也有二十年了,據我所知當時符圖宗就有一套完整的傳承,他們在散修中大肆網羅金靈根的元嬰、金丹。我認得一個符圖宗的門人,他極力拉攏我加入符圖宗,向我許諾了無數的好處,其中便包括『心劍』,他說就算我結嬰之後不適合修鍊那門絕世功法,他們宗主也肯定有辦法叫我能使得出來。」


  盧雁長怔怔地道:「竟有這種事?你答應了么?不,你肯定是沒有答應,不然也不會被關到這裡。難道說這煉魔大牢已經受符圖宗的控制了?戴明池和那姓季的狼狽為奸,想做什麼?妄圖一統道魔兩界?」


  紅箋不禁深深佩服,只是憑著一鱗半爪的線索,這盧雁長竟能三言兩語間便推斷的幾乎與事實毫無二致。


  她道:「看來你們還不知道,戴明池早便修鍊至化神了,兩年前他同刑無涯聯手,殺害了丹崖宗的金老化神和凌宗主。現在外邊還不知道變成了什麼樣子。」


  四個人中,數紅箋關進來的時間最短,這話說出來那三人少不得大大吃驚,連胡老頭都幡然醒悟,連聲道:「真的嗎?哎呀,外邊太亂了,我還是先在牢里呆著吧。」


  盧雁長沒好氣地斥道:「老頭兒,別發神經,到你了。你還說不說了?」


  胡老頭那邊回應:「說,隔壁房間的那位兄弟,你不參加了是吧?那我就陪盧老弟和方姑娘玩玩。」


  方才你來我往一番閑聊,幾人相互間粗粗有了些了解,紅箋聽得出胡老頭對那男人說話客氣起來,似是有些忌憚。


  「老頭子不像有些人說起自己來拚命往臉上貼金,咱實話實說。」


  「我托生在一個小的修真世家,家裡只有十幾口人,住在人跡罕至的深山老林里,家傳功法普普通通,我資質又一般,快五十了才混個練氣圓滿,自己覺著築基無望,便離家遊歷,想看看在外邊能不能尋到機緣。」


  「一開始遊盪的幾年沒什麼好說,後來靈石花光了,我開始琢磨發財的路子,正好當時路經一處深山,因為我對那環境特別熟悉,便想著進去碰碰運氣,看能不能找到靈草奇珍之類的。」


  「在山裡轉了幾天之後,我自己也不知道走到了哪裡,一隻模樣古怪的黑色鳥雀總在我周圍飛,似是在給我帶路。我就跟著它東轉西轉,闖進了一個小村落。」


  「那個村子只有十幾戶人家,大白天的村裡都見不到幾個人。但就這幾個打水澆地幹活的人無一例外都是高階修士。我當時十分吃驚,不敢冒然上前搭訕,而他們就像沒看到我這人一樣。後來終於有人肯搭理我了,卻是個只到我胸口高的小女孩,她問我要不要留下來修鍊,我自是求之不得,滿口答應。」


  「我在那村子里一住就是幾百年,以我的資質竟然順利結嬰了。幾百年接觸的都是那麼三兩個人,我越來越呆不下去,終於找了個機會,逃出了那個村子。」


  「我離開家時還是練氣學徒,幾百年過去了,如今也算是衣錦還鄉,我興沖沖地往回趕,誰知等進了家門口迎接我的卻是親人們的一具具屍體,那個村子里的小女孩正坐在大廳里沖著我笑。」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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