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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六章 北獄來人

  不過一日之間,紅箋的世界天翻地覆,她和陳載之都有些不知所措,待平復下心情,不由一齊望向丁春雪,指望著大師兄能拿個主意。


  事關重大,丁春雪也不免有些踟躕。


  接下來應該怎麼辦?

  師祖叫三人隱忍不發,可誰知戴明宗有沒有帶著人正在丹崖宗大開殺戒。他想來想去,覺著還是應該回宗門去看一看,但陳載之帶著傳宗玉簡,可不能出意外,小師妹又和師祖一起在符圖宗的高手眼前露過相,故而他道:「我先回宗門看看情況,你們兩個等我消息,千萬小心。」


  紅箋有些不安,但她更知道此時的自己對大師兄而言不過是個累贅,只得道:「大師兄,你也小心。」


  丁春雪安慰二人:「賊人不知道我和載之介入了此事,危險肯定是不會有,你們若是不放心,咱們可以用『流水知音』隨時聯絡。但是謹慎起見,載之先不要人前露面。」


  「流水知音」製成之後丁春雪便隨身攜帶,另一半正是在陳載之手中。有了這東西,丁春雪丟下兩個年輕人也稍感放心。


  他細細叮囑了一番,駕起飛行法寶先行回宗門。


  丁春雪前腳剛走,陳載之便以真元觸發了「流水知音」隔了一會兒,那邊有了回應。


  紅箋也顧不得剛才「道侶」那事的彆扭,連聲問道:「怎麼樣?大師兄走到了哪裡?」


  「還在往宗門的方向去,沒有遇見什麼人。」陳載之回答。


  三人停留之處離凌虛子、孫幼公出事的地方已經不知偏離了多遠,丁春雪路上一時沒有遇到人再正常不過。


  紅箋按捺不住,顧不得嫌棄,挪動著身子過去席地坐在陳載之身旁,等著聽他敘說大師兄那邊的情況。


  過了好一陣陳載之都沒有說話,顯是丁春雪還沒有遇到新情況。


  陳載之全神貫注地施法,眉頭忽然皺了起來,紅箋心頭一跳,聽他道:「不行,距離太遠,有些聯繫不上了。」


  紅箋聽是這個事暗自鬆了口氣,瞪了陳載之一眼,道:「那就趕緊跟上去。」


  兩人慌忙爬起來,陳載之指路,紅箋駕著錦帆飛舟,循著丁春雪離去的方向追過去。丁春雪是金丹,飛行速度極快,陳載之那裡看到的情況時斷時續,紅箋盡了全力,其實就算陳載之不出聲,兩人一直向著丹崖宗的方向飛就對了。


  大約離著丹崖五峰還有三五百里,陳載之突道:「等等,大師兄被人截住了。」


  「誰?」


  「不認識,不是我們丹崖宗的。」


  紅箋十分心焦,她將法器停在海上,盯著陳載之。陳載之性子不慍不火的,到這個時候還問一句說一句,恨得紅箋牙根痒痒,真想自他手上將那「流水知音」奪下來。


  陳載之目光落在虛空里,同紅箋道:「對方有兩個修士,其中一個下巴上生了個肉瘤,長相很兇惡。兩個人說話都很不客氣,他們也不認識大師兄,盤問了一番,聽大師兄說是丹崖宗的修士回宗門,很快便放行了。」


  「不知是什麼來頭?難道是符圖宗的人在找尋師祖元嬰的下落?」紅箋心生警覺,慢慢將飛舟停住。


  陳載之神情一動,向著紅箋望過來:「大師兄說對方都是金丹,叫咱們先不要靠近,躲開那兩個人。」


  陳載之說這話時錦帆飛舟已經停了,故而他望向紅箋的目光里頗有些思量,顯是沒想到這個比自己還要小了幾歲的師姐反應如此的機敏。


  「躲開金丹可不容易。」紅箋愁道。不說別的,金丹修士的神識比她和陳載之強大太多,在她感覺不到對方的時候,可能已被人家捉到。


  「大師兄停下來了,叫咱們趕緊找個地方上岸,喬裝改扮混在青雲節聚集的修士中接近宗門。」


  紅箋立時道:「這個主意好。你同大師兄說咱們這就改道了。」說著她將錦帆飛舟調了個方向,向著丹崖宗相反的地方飛去。


  少傾,陳載之收起「流水知音」顯是距離太遠,已經和丁春雪中斷了聯繫。


  漫長路途兩個年輕人共乘一葉小舟,都是滿懷心事,默然無語。


  直飛出去上千里路,陳載之驀地想起師祖臨終前撮合二人的一番心意,不由有些尷尬,又怕自己一直不吭聲冷落了師姐更加惹她不快,很是踟躇一番,想起師祖曾提到了姑姑,終於有了個話題,開口道:「師姐,我……」


  恰逢此時,紅箋也想到一件事要問他,說道:「陳載之,你剛才……」


  兩個人同時住口,四目相視,紅箋皺起眉頭:「你想說什麼,先說吧。」


  陳載之忽然有些不安。兩個人都開了個頭,紅箋卻是連名帶姓地叫他,聽上去甚是冷漠。


  他想起師祖的話,幾年來的困惑隱隱有些明白,低聲下氣地道:「師姐,八年前的青雲節我姑姑回了趟宗門,她,她那個人」陳載之頓了頓,似在艱難地選擇著措辭,停了一會兒大約是覺著不該在背後非議長輩,接道「在家裡時我爺爺、叔叔什麼都由著她,後來拜師丹崖宗,宗門對待女修怎麼樣師姐也知道,姑姑未免十分不適,脾氣就古怪了些,若是傷到了師姐,我代她陪個不是,載之擔保再不會有下次……」


  紅箋心中煩躁,沒想到陳載之這時候羅哩羅嗦說的是這些,還下次?難不成他以為有了師祖的話,自己就真要和他結什麼道侶?

  先前她看陳載之不順眼,確實是因為受了那陳盈姜欺負險些丟了小命,而現在又夾雜了一些她自己也說不清的情緒,明明自己很用功也築基了,但對自己那麼好的師祖,關鍵的時候卻毫不猶豫地選擇了陳載之。大約整個丹崖宗,能將她和陳載之平等看待的就只有大師兄丁春雪了。


  所以她根本沒有理會陳載之正在說的話,粗暴地打斷他道:「你還是詳細說說剛才那兩個人的衣著打扮吧。」


  陳載之就真的住了。,轉而將那兩個生面孔的金丹描敘了一番。不知不覺間他早忽略了紅箋年紀比他還小的事實。


  生面孔很難確定是哪家的人,神情倨傲,似有所恃,紅箋心中不住猜疑,按陳載之所說將兩個人的特徵牢牢記住,確保下次一見到就能分辨出來。


  接下來上岸,喬裝改扮由陸路接近丹崖宗十分順利,顯是負責盤查警戒的人忽略了陸地,一門心思在無盡海里搜尋。


  紅箋和陳載之順利又和丁春雪取得了聯繫,而這個時候丁春雪已經回到了丹崖宗,正身處寰華殿,和眾多的同門修士在一起。


  「都誰在?看到戴明池了沒有?」


  陳載之搖了搖頭,示意紅箋別著急,說道:「戴明池不在。好多人,師父、二師伯、三師伯……穆峰主、英峰主……」


  他觀察了一會兒,突然臉上一白,駭然失聲:「糟糕,我說怎麼沒有見到錦繡峰的幾位師叔祖,香積峰穆峰主竟然說傍晚時有魔修潛入,趙師叔祖他們幾位全都不幸遇害。」


  紅箋頭皮發麻,手腳冰冷。


  她張了張嘴,澀聲道:「什麼樣的魔修能如此輕易便害了幾位元嬰?」


  錦繡峰的幾位師叔祖是化神金東樓的弟子,一心修鍊,不大管宗門事務,但金東樓已經殞落,正是該當他們出來主持大局的時候,他們卻遇害了。


  這個大陸何時出了這麼厲害的魔修?一個名字呼之欲出,戴明池!只有他才能視元嬰如無物,舉手間便將人除去。


  陳載之臉色也變得極為難看,他看了紅箋一眼,又補充道:「穆逢山說在錦繡峰上發現了兩具不明身份的殘屍,可以肯定是魔修,軀體的魔化十分嚴重。我提醒大師兄小心,不行先撤出來再從長計議。」他這次直稱穆逢山姓名,顯然也覺著這所謂的魔修屍體留得詭異,穆逢山的立場大有問題。


  「大師兄有什麼打算?」紅箋十分擔心丁春雪的處境。


  「大師兄說不急,先看看情況再說。」


  陳載之頓了一頓,突然低呼一聲:「戴明池來了。」


  他警覺地向四下望望,兩人此時身處赤輪峰往西百里的一座小荒山上,站得高望得遠,周圍一目了然,陳載之未發現異動,悄聲向紅箋轉述:「戴明池帶了好些人,不對,他和另外幾人陪著一個老頭子,同大夥介紹說那人來自什麼『北玉』。」


  「北玉……」紅箋將這兩個字重複了一遍,心中驀地一突,與陳載之四目相視,二人俱都反應過來:北獄!便是令天下修士談之色變的煉魔大牢!

  煉魔大牢位於大陸北方,那裡關押著很多窮凶極惡的魔修,因為無法修鍊,大牢的看守傳說都是些道修中德高望重的前輩名宿,他們自知無望進階之後,就像出家一樣,與家族宗門斷絕關係,選擇到那裡去渡過餘生,自此後過著與世隔絕的生活。


  可如今竟有一個來自這座大牢的老者跟著戴明池來到丹崖宗,顯然他在北獄的地位還不低,這人要做什麼?(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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