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線索蒙塵
紅箋觸摸到六進七壁壘的時間比預計晚了半個月。
這也是無可奈何的事,雖然紅箋這段時間真當得起苦修的苦字,卻無奈神識一鋪開遍布周圍近十丈遠,這個範圍已幾乎達到簡繪所說練氣圓滿的境界,以至她遲遲修不出足夠的真元去填滿那個無底洞,若不是練了萬流歸宗,只靠那慢吞吞的凝水訣想修鍊到這一步還不知得等到何年何月。
可隨之麻煩也來了,她這六進七遇到的障礙也大異常人,紅箋已經預感到自己往後每一步的進階只怕都會比尋常修士困難得多。
神識異於常人這個秘密,紅箋不敢輕易向人吐露,如何突破壁壘她全無頭緒,只能去向簡繪求助。
這幾個月簡繪很少離開自己的住處,紅箋與他見面的次數也不多,只知他已經向閆長青稟明準備等青雲節過後要閉關靜修一段時間,想是重新振作起來了。
簡繪不喜熱鬧,他的住處位於堆雪崖偏僻的一角,這個地方靈氣一般,景緻到十分不錯,簡繪自己佔了個院子,在裡面栽了不少花樹,大約是他後來修鍊上受挫,無心管理,那些花早被雜草擠得沒有了生存之地,乍一打眼像是到了一處荒廢的園子。
窗戶半開著,屋裡有人。
紅箋不是頭一回來,離遠喊了幾聲簡師兄,簡繪自屋裡迎出來。
紅箋打量了一下簡繪,見他頭髮梳理整齊了,身上也乾乾淨淨的,人看著比前些日子精神了不少,不敢耽誤他修鍊,開門見山商量道:「師兄,我練功遇到了困難,前來問問你可有什麼好辦法。」
簡繪知道這個小師妹為了進宗門秘境一心想在青雲節之前衝到練氣七層,聽她開口,便意識到她是遇到了練氣期六進七的那個坎兒,不由有些怔忡,遲疑了一下才領著她進了屋子。
紅箋的個子才到簡繪的胸口,簡繪看著她卻好似看到了當年的自己,一樣的爭強好勝肯下苦功,為了強大而不惜鋌而走險,暗自感嘆:「小丫頭精力充沛的叫人羨慕啊。」
他沖著紅箋溫和地笑了笑,在她身旁坐下來,說道:「以前我說宗門秘境的事,不過是叫你多個念想,誰知你竟真的能趕在青雲節之前練到這一步。」
紅箋笑眯眯地心情極好,她方才亦突然意識到自己無意間走了步好棋,簡繪當年修鍊是出了名得快,肯定有突破的秘訣,雖不是什麼正途,可自己連武技都偷偷練了,還有什麼不能借鑒的?
於是她也不兜圈子,直接央求簡繪道:「師兄,我覺得我這回遇到的阻礙要遠遠超過別人,靠自己只怕一兩年都沒有辦法解決,青雲節只剩下半個月的時間了,你教教我吧!好不好?」
簡繪默然,半天苦笑了一下,說道:「哪有那麼簡單,突破壁壘,還是要靠你自己去感悟。有時候越是聰明人,這一步越難跨過。不過師妹大可放寬心,你覺著難,大約是因為你的神識很強,你還記得我同你說過的話不,師妹你才十四歲,遲些也無妨,一旦突破,來日成就必定遠勝他人。」
他見紅箋聽了這番話臉上的熱切漸漸被茫然無措所取代,這才想到對方神識有異,來向自己求教大約也是無奈之舉,便決定指點她幾句,不叫她空手而歸。
正好紅箋一臉鬱悶地道:「可是我連下一步應該怎麼做都不知道。」
簡繪笑笑:「雖然我不確定你要怎樣才能突破,道理我卻可以講給你聽。練氣六層之後,神識會漸漸將識海填滿,當神識再也無法增強的時候,真元的修鍊也會陷入停滯,這就是你遇見的六進七阻礙。你的神識異於旁人,所以我更加不清楚你該怎麼辦了,你姑且試試,將神識盡數放出來,能達到多遠?」
紅箋依言放出神識,她自己有數,閉上眼睛這屋子附近的花草樹木,以及遠處的青山綠水都清清楚楚出現在腦海中,宛如親見。
這個範圍大約是以她為中心的周圍十丈,紅箋自知這太不正常,對簡繪不能不保留一二,回答他道:「整個院子差不多吧。」
簡繪點了點頭:「那也有五六丈遠,依你的修為確實強得過份些。師妹你再試試,將神識儘力壓縮,局限於你的身邊某一件事物上,能入微嗎?」
這是從未有過的體驗,但紅箋悟性極佳,簡繪稍作點撥她那裡已經有了收穫。
跟前的桌椅板凳,對面的簡繪,甚至背後那面空蕩蕩的牆壁,無一不在她眼中變得越來越清晰,隨著她靈根飛轉,神識集中到某一點上,那一點開始越來越近,到最後簡直秋毫畢現。
紅箋興奮不已,道:「洞察秋毫的神通,原來這麼容易便可做到。」
她掌控著神識隨意亂晃,不用睜眼,她便清楚「看」到坐在一旁的師兄簡繪正啞然失笑,一時促狹心起,嬉笑道:「簡師兄,你可小心了,我現在看你地上的螞蟻幾條腿都清楚得很,你這屋裡若是有怕人的東西,那可就太糟糕了!」
話音未落,紅箋的神識突然掃過了一物,她當時全未反應過來,耳聽簡繪不以為意地呵呵一笑,心中猛然一凜,集中精力將神識掃了回去,對準了那個蒙塵的小東西。
簡繪這屋子裡的擺設十分講究,天松木的桌子和用樹榦直接削成的兩個圓凳不但顏色皎皎,還散發著好聞的松木味道,角落裡一張石榻,榻前地上鋪著一張巨大的黑灰色獸皮,不知出自什麼妖獸,看著應該有些年頭了,但皮毛依舊油亮光滑,榻上被褥整齊,顯然簡繪是個很愛乾淨的人,雖然院子里看著雜亂,但住的地方還是井井有條,紅箋說地上螞蟻什麼的不過是在開玩笑。
但就在石塌內側和牆壁間的細小夾縫中,不上不下地卡著一件首飾,那是一條細細的項鏈,上面點綴著幾顆雪白色的海珠。東西不一定珍貴,但顯然應該是女子之物,怎麼會遺落在那裡?
更重要的是,紅箋看著這項鏈竟隱隱覺著有些眼熟,到底在哪裡見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