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賭
紅箋見方崢領著張鈺等人到了,深吸了口氣。事情到了這份上已經不容她退縮,她先行了個禮,開始告狀:「各位師兄,我將你們叫來,是因為他們兩個方才胡言亂語辱及我們的宗門,被我和弟弟恰巧聽到。」
石清響皺了皺眉,江焰已喝道:「你胡說什麼!」
張鈺早對躚雲宗的人憋著一肚子氣,沉著臉道:「方師妹別怕,你只管如實說,不行我們去請潘師父過來。」
方崢正擔心得要命,聞言連忙附和道:「我去。」
紅箋哪能叫弟弟這時候去請潘聰來,連忙將他拉住,向江焰冷笑道:「你剛才親口說,我們丹崖宗沒人了,我有沒有冤枉你?你們還恐嚇我,叫我管好自己的嘴,不然你就去揍張師兄和陳載之陳師兄,有沒有這回事?」
張鈺沒想到對方竟還特意提到了自己,登時氣得漲紅了臉,向方崢望去。方崢連忙點了點頭:「我也聽到了。」紅箋一旁不由地將小拳頭握了握,暗贊了一聲:「好弟弟!」
丹崖宗的學徒們一片嘩然,他們和紅箋不熟,但與方崢同為木靈根,天天在一起修鍊,都知道這小子心眼實得很,他都這麼說了自然不會有錯,一齊將憤怒的目光投向江焰和石清響。
張鈺兩眼發紅,這是那天和這「臭屁」動了手,被他發現自己好欺負,還準備當軟柿子繼續捏啊。若不是心知不敵他早衝上去雪恥了,手指江焰和石清響,顫聲道:「你們也不過是練氣期弟子,有什麼好神氣的,咱們走著瞧,往後總有大爺收拾你們的一天!」
江焰張了張嘴,見張鈺如此激動反到不知說什麼好了,那小丫頭告狀的一番話是他所說不假,可他當時並不是這麼個意思呀。
江焰還想解釋,石清響將他拉開,先向張鈺說了句:「你們誤會了,我倆並不是這個意思。」便不再理睬後到的這些人,徑向紅箋道:「既然你們的人喊來了,你說吧,要比試什麼,我奉陪。」
石清響比江焰沉穩冷靜,他這會兒已經發覺若論搬弄口舌上的是非,他和江焰兩個人加起來也不是這小丫頭的對手,再加上他有些真生氣了,便想給這方紅箋一點兒教訓,等她輸了賭約不能胡言亂語,再和丹崖宗這些笨蛋解釋也不遲。
果然那小丫頭不再糾纏其它,三言兩語將打賭的事和丹崖宗的人說了,不待張鈺反應,回過頭來一本正經地道:「石師兄,我年紀比你小,只有練氣四層的修為,比別的肯定不是你的對手,也不公平。咱們就比真元枯竭后的反應吧,你我運功將真元耗盡,誰能堅持到最後誰就贏了。」
眾人一時面色各異,石清響不由有些猶豫,他自然知道真元枯竭的滋味不好受,師長教誨的時候不過叫他們淺嘗輒止,目的是警告他們運用真元要有分寸,若是與人交手時不小心將真元耗盡,這架不用打也就輸了,並且如此比試很容易傷到神識。他到是不覺著自己會輸,只是怕事情鬧大了失去控制。
紅箋好不容易想出來了主意豈能容他退縮,她三言兩語搞定了張鈺等人,激石清響道:「石師兄,這個不能說同修鍊沒有關係吧,大丈夫一言出口,駟馬難追。你要是不敢比,直接認輸就是。」
張鈺亦道:「師妹放心,我們看著絕不叫這小子耍賴。」他也想通了,紅箋師妹這賭打得正大光明,她修為這麼差,輸了也就輸了,若是萬一贏了,這姓石的小子一個月不能說話,看他還神氣什麼!
石清響冷冷地望了張鈺一眼,到這時候他還有什麼好說的,只得向紅箋道:「行,那就開始吧。」
說罷他信手向不遠處一指,「伏魔藤」自土裡躥出來,幾條青藤纏住一塊巨石,猛然將那石頭掀到了半空,這一下帶著他的怒意,「撲通」一聲重重落在地上,砸得塵土飛揚,聲勢極大。
如此折騰了一陣,他收住手,向紅箋道:「我差不多了,你也來吧。」
紅箋能拿得出手的只有「凝水訣」。她依言使出「凝水訣」將真元慢慢耗盡,兩人都開始感受到真元枯竭的不適。這個賭約一經開始,只看誰能堅持到最後。
前段時間紅箋神識受的傷其實不重,養了這麼多天,已經差不多痊癒了,這個時候再次讓身體處在真元枯竭的狀態,很容易傷上加傷,令還處於虛弱狀態的神識受到重創,對這個紅箋比誰都清楚,她打這個賭便是要在張鈺等人的眼皮底下既乾淨利落的贏了自視甚高的石清響,給丹崖宗漲臉,還要豁上再次受傷,以得到潘聰或者其他人的憐憫,到時候不管是月華丹還是別的治療神識的葯,她都可以撐住了不用,去拿給亂石灘的那個怪人,用來換取別的好處。
這麼想著紅箋暗自苦笑了一下,她覺著自己簡直利欲熏心,為了好處命都不要了。
真元枯竭帶來的痛苦絕不是多體驗過幾次就會減弱,她敢拖著修為遠高於自己的石清響折騰這個,不過是仗著她真元恢復的異常。
頭疼得像是要裂開,空蕩蕩的識海只有水靈根在寂寞地運轉,空虛的經脈受到擠壓,像要活生生從身體里抽離出來,冷汗沿著紅箋額頭流下,自下巴匯聚滴落,她覺著自己很像一條被丟上了岸的魚。
她沒有餘力去看石清響,神識的傷沒有好利索,這一回遠沒有平時施展完萬化生滅功的時候輕鬆,她閉著眼睛坐下,緩緩靠上一棵大樹,暗忖:「忘了這是在春生林,便宜姓石的了。」春生林對於木靈根修鍊大有裨益,就像水靈根們修鍊都喜歡去無盡海一樣,但不管怎樣,只要石清響不認輸,她會一直堅持下去。
四下靜悄悄的,張鈺等人更多將目光投諸在石清響身上。
石清響顯然也並不好過,他臉色發青,盤膝坐在草地上,汗水已經洇濕了後背,可大約是因為他後背挺直,少年看上去卻不顯得有多麼狼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