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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3 還真的是豪門禁忌

  蘇煙並不是沒有遇到過這種情況,直接抬腳就踹,左手干錯利落地就去搶奪對方手中的包。


  隨即,身後的吊燈開關啪的一聲點亮,突如其來的亮光讓她適應了很久,才緩慢地睜開了眼睛。


  面前的人不是別人,而是陸離。


  陸離已經將蘇煙包內的文件從頭到尾掃過一遍,看到最後的簽字,勾唇冷笑了一下。


  蘇煙想要將文件搶下,而陸離的手向後一撤,她拿了個空。


  後面的顧青城抬手便將陸離手中的文件給接了過來,銜著一支煙,簡單地掃了一眼手中文件,就了解了這其中的內容是什麼。


  蘇煙沒有理會顧青城,「你究竟想要做什麼?」


  「你說我想要做什麼?」陸離冷漠的看著蘇煙,「我不知道你乾爹又要你拿著陸氏的名頭去做什麼,反正你就是他的一個傀儡,不是么?」


  蘇煙胸口劇烈的起伏著,似乎是平息了一會兒內心的波盪,「陸離,我告訴你,這件事情我已經不想多說什麼了,你願意對我乾爹說什麼,我不管,你不要當著我的面說,不要指著我的鼻子說。我乾爹對我有恩,如果沒有他,也就沒有現在的我,所以,我不會背叛他。」


  「哪怕是背叛我?」


  這是兩人在數年之後見面,第一次談及當年的事情。


  背叛,與忠誠。


  或者是愛與卑微。


  蘇煙一時間沒有回答。


  站在後面的顧青城將文件捲起來拿在手中,左手攜了煙向陽台上走去,「我出去打個電話。」


  留給這兩個人單獨交談的機會,反正文件在他手裡,蘇煙一時半會兒也不可能離開。


  不過既然是已經簽訂了,這份文件不管有或者沒有,顧青城和陸離都已經改變不了什麼了。


  陸離雙拳緊緊的在身側握緊,盯著蘇煙看了一會兒,抬手一拳揮到牆面上,嘭的一聲。


  蘇煙靠著門板,看著陸離此時的模樣,眼圈有些發紅。


  「阿離……」


  她伸手想要拉住陸離,但是在手觸碰到陸離手臂的同時,卻被他飛快的躲開了。


  「別碰我。」


  蘇煙通紅的眼圈終於浸出淚來,淚水順著臉頰向下滑落,滴落下去,伸出去的手最終垂落下來。


  陸離轉過來,看著蘇煙雙眼流出的眼淚,眸光沉寂下來。


  「蘇煙,在之前你就告訴過我,道不同不相為謀,」他說,「現在我才真正知道了。」


  ………………


  在陽台上的顧青城抽了一支煙,等到煙蒂上煙氣散去,他拿出手機來撥了一個號碼。


  「老大。」


  待董哲在另外一端接通了電話,顧青城說:「繼續查陸家。」


  「是。」


  顧青城剛剛想要掛斷電話,董哲在電話另外一端說:「沈三少的事情查出來一點眉目,在三年前,沈三少去了美國之後,曾經聯繫過吉安貝爾博士。」


  「是在整形美容界最負盛名的整容醫生。」


  顧青城的瞳孔緊縮了一下,和他猜測的基本上沒有什麼出入。


  既然是想要扮成是沈嘉攸的模樣,那麼首先外觀必須要一模一樣。


  「我要一份詳盡的整容報告單。」


  「是。」


  顧青城掛斷了電話,開了門重新走入門內,房間里只剩下了蘇煙一個人。


  蘇煙坐在沙發上,單手撐著額,靠著椅背,聽見有細微的聲音,睜開眼睛瞄了一眼是顧青城從陽台上進來,重新閉上了眼睛,順手揉了一下。


  就算是蘇煙現在閉著眼睛,顧青城也能看出來她眼圈是紅的,明顯是哭過了。


  顧青城走到桌邊倒了兩杯酒,給蘇煙放在手邊一杯,自己的酒杯向下壓與蘇煙的酒杯輕碰了一下,「喝一杯?」


  蘇煙拿起酒杯,看都沒看直接就仰頭一飲而盡,隨即就被辛辣的酒液給辣出了眼淚,「顧青城,你倒的什麼酒啊?」


  她本以為是普通的紅酒葡萄酒,但是卻沒有想到竟然是烈酒,液體順著喉嚨滑下,頓時一直灼燒到胃裡。


  顧青城把合同黑蘇煙放到茶几上,「跟陸離談崩了?」


  蘇煙苦笑了一下,「就壓根沒有談好過。」


  顧青城作為這兩個人的好友,他們之間的事情他從來都不參與,在蘇煙對座的沙發上坐下來,「你乾爹到底是一個怎麼樣的人?你就肯不要自己畢生的幸福,也要幫你乾爹?」


  「你們都不懂,都不明白那種感覺,」蘇煙低垂著眼瞼,「當時我已經是一隻腳踩進鬼門關了,你懂那種已經死了一回之後重獲新生的感覺嗎?被人救回來,能活著已經是奢侈了。」


  顧青城不敢說理解蘇煙口中所說的這種重獲新生的感覺,但是,這種從死亡邊擦肩而過,重新活過來,卻真的刻骨銘心,在今後的日日夜夜都無法忘懷了。


  這夜,蘇煙喝的爛醉,顧青城叫來阿綠扶著蘇煙到樓上去開了一間房,轉身出了門。


  夜風一吹,顧青城原本臉上的熱氣才散去了一些,上了車,車輛疾馳在空曠的道路上。


  ………………


  最近沈家的門面MSC集團被人算計,屢次受挫,而在沈家裡,也並不太平。


  玉明秀所在的玉家,也是名門大家,再加上玉明秀是長女,在這一次的風波中,就出力幫了一把。


  市面上的股票被人惡意收購了一部分,有玉家的幫忙,很快便風平浪靜了下來,只不過,在董事會內部卻已經開始有所動蕩,這是沈洲之前就料到了。


  董事會中有一些老古板已經不信任沈洲了,即便是幾十年的老夥計了,但是利益至上,再加上陸氏故意從中作梗,手中的股權已經交了出去。


  當沈洲接到這個電話的時候,從焦頭爛額已經成了不可置信。


  「你再說一遍?」


  「張董和王董兩位董事,已經簽下了股權轉讓合同,是簽給陸氏的。」


  沈洲聽了,將手機狠狠的摔落在地上。


  他已經遊說過這兩位董事,自己開出的條件和答應的利益契合,明明已經不低了,但是沒想到陸氏竟然會開出比他更高的價碼。


  沈洲閉了閉眼睛,真的是功虧一簣,以後MSC集團董事會,恐怕就要有陸氏派人的股東列席了。


  關於大股東的事情暫時放下不提。


  不過,幸而沈家這一支所佔的股份超過百分之五十,所以不用擔心公司的江山易主,況且現在玉家也出手幫忙。


  玉家代表過來的是玉明秀的小叔,就算是沈洲也要禮讓三分的,安排吃了飯。


  「謝謝小叔,如果不是玉家,我們也不是這麼容易就度過難關的。」


  這算是沈洲欠了玉家的一個人情,雖然即便是玉家不出手,他也會想到別的辦法。


  玉家小叔對沈洲說:「當年把我家掌上明珠嫁給你們沈家,這幾年都過去了,也都養育了兩個孩子了,我們看著你們小輩幸福,我們就幸福了,這些錢財什麼的,都是身外之物。」


  沈洲點了點頭,「您說的是。」


  玉家的小叔其實也就比沈洲大了五歲,但是輩分也必須要遵守。


  等到吃過飯,沈洲送走了了玉家小叔,順便就去了公司,在路上給顧青城打了一個電話。


  「現在來公司一趟。」


  前面開車的司機從車鏡內看了一眼後面的董事長,沒說什麼話。


  其實,沈洲對於顧青城更多情況下的對話,都是諸如此類的命令。


  ………………


  玉明秀站在二樓,看著院子里的兩人離開,轉過身來,直接拿了衣櫃里的一件長款的皮草大衣,穿上了又從化妝台拿了東西出來,簡單的掃了一下眉眼,看起來更加精神,皮膚也更加有光澤一些。


  「林媽,今天天氣不錯,在院子里轉轉。」


  林媽一聽,原本以為夫人是想要出去逛街,卻沒想到只是說要在沈家逛逛。


  就這麼大個院子,現在有事深秋冬天,從哪裡來景色可逛的。


  不過,在林媽跟在玉明秀身後亦步亦趨的同時,恰巧就注意到在路上,從小花園到前面,只有一條路。


  就是通往後院偏僻處的院子,沈晚君居住的院落。


  林媽當即就明白了,原來夫人是想要來到後面的院落里來見沈晚君。


  ……


  沈晚君正在和德羅博士下棋。


  一邊坐著楊拂曉。


  現在剛過了年,楊拂曉原本說要去公司,卻直接被拒了,再過兩天開學,有一個應屆畢業生的動員大會,到時候可能就需要走一些畢業之前的手續忙一些,相反這兩天就比較輕鬆,在沈家閑來無事的時候就會來沈晚君這裡。


  沈晚君一邊問楊拂曉,一邊已經下了一枚白棋。


  「你外婆呢?」


  楊拂曉的目光落在黑白錯落的棋盤上,說:「她覺得這邊閑不住,報了一個老年團,就近去旅遊了。」


  外婆的身體一向都不錯,所以就算是簡單的做一些戶外運動,有人陪著,楊拂曉並不是多擔心,老人家還是開心就好。


  「博士,你又錯了,」沈晚君將德羅博士剛剛下的黑色圍棋拿下來,「應該下這裡,然後你就可以把我這裡的三個白棋吃掉了。」


  德羅博士一拍腦門,「噢,原來是這樣啊,我總算是懂了,下次絕對不會下錯了。」


  雖然口裡說的是懂了,實際上,就算是再下棋一百次,照樣該犯的錯誤還是錯。


  一盤棋下過,沈晚君起身到桌邊去倒水,從窗口隱約看見從外面進來一個人影。


  「小桃,出去看看是誰來了?」


  小桃應了一聲,走出去看了一眼,看見是上一次我大半夜的來院子里找茬的那個瘋婆子,不禁吐了吐舌頭,轉過身來,「是沈夫人來了。」


  ………………


  MSC總裁辦公室內,沈洲第三次看時間,距離規定顧青城過來的最晚時間,已經過去了半個小時。


  他默默地握緊了手。


  這段時間因為公司的事情對於顧青城疏於管理,卻沒有想到,到現在顧青城的反骨越來越盛,幾乎要管不了了。


  門外秘書敲了敲門,「顧總到了。」


  沈洲反問:「哪個顧總?」


  秘書急忙改口道:「顧先生到了。」


  因為顧青城原來一直是佔據著MSC總裁辦公室的這一層,秘書雖然是吃MSC的一口飯,但是實際上都已經叫習慣了。


  顧青城就站在秘書身邊,聽見沈洲的這句話臉上並無多大波瀾。


  秘書出去之後關上了門,長呼了一口氣。


  本來以為伺候顧青城這位喜怒無常的主兒就夠累人的了,卻沒想到現在跟了沈洲,更累人,動不動就要小心口誤筆誤什麼了。


  顧青城走進來,站在辦公桌前。


  沈洲說:「現在見了我都不肯坐下來了?」


  顧青城一聽,這才坐下,這樣順從的動作,讓沈洲的面色才有了一點緩和。


  「公司里的事情你是不是不想管了,這麼長時間也不知道你在外面一直在忙些什麼,聽人說你是搞了一個夜總會?」


  顧青城說:「嗯。」


  「那公司呢?」


  不由得,沈洲的話語已經帶上了幾分凌厲,不過,顧青城依舊懶散,聽起來好似對什麼都不在意一樣,語氣慢條斯理。


  「有舅舅管理公司,是好事,再說就算是舅舅您想要安度晚年,嘉攸從國外回來了,您能把公司交給他,大姐也是閑著的。」


  沈洲怒聲打斷顧青城的話:「你也算是沈家的人,現在公司出了事情就撂手不幹,你覺得你對得起誰?」


  「對得起我自己。」


  顧青城還沒有來得及說完,就有一個水晶材質的煙灰缸向他砸了過來,他向旁邊側了側身,結果水晶的煙灰缸砸在了肩膀上,碰的醫生反彈掉落在地上,碎成了玻璃渣子。


  顧青城抬頭,看著沈洲怒不可遏的表情,越發的淡然笑了笑,「舅舅,如果您覺得還不解恨的話,可以把我手中的股份收回去,無事一身輕,我原本就沒有想要MSC的股份……」


  沈洲怒極反笑,直接按下了桌上的內線,「進來起草一份文件,沈嘉攸仍為副總裁,總裁顧青城,先發到公司的公共郵箱里去。」


  顧青城低了低頭,向上挑了挑眉。


  真的不在意么?


  恐怕不是的。


  他現在可以撂手不在MSC做,但是既然現在和陸氏掛上鉤了,還有沈嘉攸和陸離,也只有真正進入集團內部才能了解到一些情況,不過如果主動開口的話,沈洲有疑心病,會懷疑。


  但是,沈洲素來對顧青城有強大的掌控欲,如果他說不的話,沈洲就會用盡全力將他的思想扳正過來,從而達到控制在手心裡的目的,而這一次,剛好可以拿到他想要的東西。


  這也是顧青城第一次利用沈洲對他的掌控欲來達到自己的目的。


  顧青城從辦公室里走出來,皺了皺眉,扶了一下右肩,真他媽的疼,應該是淤青了吧。


  顧青城剛剛從辦公室出去,沈洲就接到了一個電話。


  是來自沈管家沈駿的。


  「老爺,不好了,夫人去了小姐的院子。」


  ………………


  時隔三年還是五年,玉明秀記不清了,但是現在再度看見沈晚君,發現她竟然和當初第一次見到的時候一樣,容貌都沒有變化過,明明沒有化妝,卻將她這個精心裝飾過一番的人給比了下去。


  難道,相隔六歲,就是一道難以逾越的鴻溝了么?

  玉明秀頓時覺得自己剛才在來之前,化妝鏡前所化的那些妝容全都是笑話。


  沈晚君稱呼玉明秀一聲嫂子,然後叫了一邊的小桃去倒茶,德羅博士已經先離開了,他到這裡就只是為了陪著沈晚君的,沈洲的太太是之前沈洲說過要避開的人。


  楊拂曉上前一步,當著沈晚君的面,叫了一聲媽,覺得心裏面有點堵,還好沈晚君沒什麼表情,看著玉明秀的眼神依舊是淡淡的。


  「你二哥也真是的,你什麼時候回來了也不說一聲,結果還讓你住在這麼偏僻的一個小院子裡頭,也真的是不怕外面的人瞧見了說咱們沈家拿不出去手。」


  沈晚君說:「我喜歡安靜,才想要在這後面住的,我向來都沒什麼存在感,在哪裡住都沒有關係。」


  楊拂曉知道接下來的談話就在兩人之間了,正在尋思著要找一個什麼借口出去,沈晚君已經幫她解了圍。


  「拂曉,你去前面瞧瞧,告訴小桃泡茉莉花茶。」


  「噢。好的。」


  楊拂曉抽了空出去,一出門就遇上了小桃,「是茉莉花茶么?」


  小桃點了點頭,楊拂曉說:「送進去吧。」


  楊拂曉就在隔壁的房間里,德羅博士一進來,就開了電腦,正在電腦上寫什麼。


  她坐在德羅博士身後,原本還想看看電腦上寫的秘密是什麼,結果一看才發現全都是德文。


  楊拂曉看著德羅博士寫了半張字,摘下了鼻樑上架著的眼鏡,詢問道:「博士,我想問一下關於雙重人格。」


  德羅博士將旋轉椅轉過來,把眼鏡放在桌上,「你想問什麼?」


  「我查過資料,雙重人格是一種隱性的精神類障礙,如果是想要激化的話,必須是要受到刺激或者是長時間的壓迫,是么?」


  德羅博士點了點頭,「你已經做過功課了。」


  「你治療顧青城的媽媽有多長時間了?」


  德羅博士說:「十年多了吧,之前來看過一次就離開了,是後來犯病之後,沈董給我打電話我才重新回來的。」


  「當時你走的時候,沒有什麼異狀是么?」


  「是的。」


  楊拂曉撐起下巴,眯了眯眼睛,也就是說,顧青城的媽媽是在這段時間內受到了刺激。


  她原本以為時間久遠的話,應該就是從沈晚君離婚開始算起,可是五年多……肯定不是,沈晚君是在二十年前離婚的。


  那也就是說,是沈晚君在離婚重新回到沈家之後才受到的刺激,大約是在十年前……


  就當她剛好將思緒理清楚的時候,忽然從隔壁的門內傳來一聲叫喊,緊接著就是哐當的聲音。


  楊拂曉嚇了一跳,看了一眼坐在椅子上的德羅博士,轉身出去之前,恍然間看見德羅博士已經拿起了電話。


  ………………


  在這間小小的房間內,小桃捂著臉,眼圈有點紅,擋在沈晚君面前,等她放下手來,明顯可以看見臉上一個紅的巴掌印,顯然是被人給打了。


  玉明秀指著小桃,「你算是什麼東西,這麼跟我說話?」


  沈晚君將小桃拉到了身後,「二嫂,她一向是快言快語,不過說的話都是掏心窩子的,您別見怪。」


  玉明秀冷哼了一聲,「那你的意思我就真的是那種憑藉一個孩子嫁入沈家的人么?」


  小桃也是被氣的不輕,她就是小聲嘀咕了一句,誰知道玉明秀抬手就給了她兩個巴掌,現在更是氣不打一處來。


  「難道說不是嗎?為什麼你在剛開始懷孕的時候沒有說出來,一直到了孩子都六個月了才說,那個時候孩子想要流掉已經不可能了,才讓沈老爺子逼著老爺娶你的吧……」


  小桃也真的是口無遮攔了,這些話一下子觸動了玉明秀內心深處的禁忌。


  這一次換沈晚君厲聲呵斥打斷了小桃的話,「給我閉嘴!還嫌惹的麻煩不夠多嗎?」


  「不用你在這兒裝濫好人,」玉明秀指著沈晚君,明顯是對著小桃說,「你以為誰乾淨嗎?你以為你現在忠心護著的主子就一點心機都沒有嗎?都知道她是不受寵的沈家養女,但是為什麼能在離婚之後重新回到沈家來,不明擺著么?就是她勾引了沈洲,她名義上的哥哥!」


  玉明秀也真的是什麼大家閨秀的禮儀都沒有了,此時此刻好像是一個潑婦一樣,精心裝飾過的頭髮也散了下來。


  小桃原本已經繞過茶几即將走到門口了,一聽玉明秀這麼說,轉過來就想要向她撲過來,「你胡說!」


  林媽即刻擋在了玉明秀面前,「你想要幹什麼?就憑你……」


  場面一時間完全混亂了。


  楊拂曉站在門口,一動不動,腦子裡一下子炸開了。


  剛剛她聽見了什麼?

  沈晚君不是沈家的親生女兒,而是沈家的養女?

  一瞬間,沈晚君的臉色蒼白的厲害,原本臉頰上一絲紅潤,就在聽見了玉明秀的話之後,完全褪盡,蒼白的好像是一張紙,瞳孔的焦距都散了。


  楊拂曉比剛才還要震驚,即刻便轉過頭來叫:「德羅博士!快過來!」


  玉明秀也嚇了一跳,注意到沈晚君神色已經完全不對了,向後退了一步,看著沈晚君:「你別裝出這副可憐相來了,我又沒有說錯……」


  其實,沈晚君並不是沈家親生女兒的事情,是在十年前知道的,玉明秀並不知道當時的具體情況是什麼,只知道是沈晚君和沈洲一起出去的一個晚上,結果第二天回來這個消息就走漏出去了。


  不過她也不意外,當年沈老爺子和沈老太太在世的時候,她就可以明顯感覺到沈老爺子不喜歡沈晚君,而沈老太太向來信佛,後來聽從寺廟裡的一個老僧人的話,家裡是少女丁,這才收養了沈晚君。


  德羅博士進來之後也注意到沈晚君的臉色,便急忙讓小桃扶著她到裡面的房間里去。


  楊拂曉在門口站著,玉明秀從房間里出來,對林媽說:「你現在這裡等著,有什麼事情及時通知我。」


  林媽安慰玉明秀:「能有什麼事兒啊,不就是吵了兩句嘴嘛,至於說就被嚇的成了這樣兒,那還不成了紙人了,碰不得了。」


  玉明秀唇角浮起一抹譏笑。


  就憑藉著林媽的這兩句話和玉明秀的表情,楊拂曉猜測出,她們並不知道沈晚君雙重人格的事情。


  那沈洲一直關著沈晚君,在她們眼裡,自然也就扭曲變味了。


  楊拂曉沒動,她就站在門口,拿著手機,編輯了一條簡訊準備給顧青城發過去,但是臨了又將手機重新放回了口袋。


  還是先看看沈晚君究竟有沒有事兒,如果沒事的話,也就不告訴顧青城了。


  就在她將手機一拿一放之間,聽到了來自於院門口的一陣吵嚷聲。


  她剛想要走過去,卻察覺到肚子里的孩子動了一下。


  楊拂曉扶著一邊的牆壁,唇角帶著笑意。


  總算是感受到第一次胎動了,已經五個月了,真的是不容易。


  在院門外,玉明秀被沈洲一把推搡到地上,原本豪門太太的貴婦氣質已經完全不見了。


  沈洲說:「我一再警告過你,不要在這裡找沈晚君的麻煩。」


  「你至於么?我就是來這裡找沈晚君聊聊天又怎麼了,你問問林媽,我是不是就只是在這邊聊了聊天?」


  沈洲的眼眸里浮現了質疑,但是也沒有多說什麼,現在有比在這裡跟玉明秀質問更重要的事情。


  在院子里,沈洲自然也就看見了楊拂曉。


  楊拂曉站在一棵光禿禿的梧桐樹下,沖著沈洲微微頷首,再抬起眼帘,沈洲已經走到了房門口,直接推開房門走了進去。


  此時此刻,楊拂曉也終於明白了,她之前有兩次察覺到沈洲看沈晚君眼睛里的那種寵溺究竟是為何,還有玉明秀在沈晚君面前用近乎於吃醋的口吻指控究竟是為何。


  養兄妹……


  如果楊拂曉沒有想錯的話,沈洲是喜歡沈晚君的。


  這還真的是豪門禁忌,怪不得一直是八卦報紙上所不能涉及的雷區。


  半個小時之後,德羅博士說已經沒事了。


  楊拂曉重新進了房間,沈晚君正半靠在床頭喝湯,臉色依舊蒼白,但是瞳孔已經重新焦距起來了。


  她恍然間想起來曾經在網上興過的心理推理,當時有一條楊拂曉記得很清楚。


  瞳孔渙散,或者是眼睛朝向一個地方看,大多是頭腦放空,還有一種就是腦海里正在播放的記憶。


  從沈晚君的面色來看,如果真的是回憶道什麼場景,應該並不是什麼愉快的記憶吧。


  ………………


  當晚,沈嘉攸回來吃飯,因為白天在沈晚君院落里發生的事情,玉明秀和沈洲都沒有再讓楊拂曉和沈嘉攸過去吃飯,魏婷做了一桌子好菜。


  在吃飯的時候,楊拂曉把在沈晚君院子里發生的這件事情告訴了沈嘉攸。


  「我覺得挺奇怪的,知不知道姑姑並不是沈家親生孩子的事兒?」


  噹啷一聲,沈嘉攸手中銀質的湯匙碰撞了一下碗碟邊緣,脆生生的響了一聲。


  楊拂曉抬起頭來,有點奇怪。


  沈嘉攸吃飯一向都是優雅從容的,不說聲音一點都不會有,就像是這種尖利刺耳的聲音沒有過。


  「知道。」


  果然,人盡皆知了,可想而知,當時的事情有多轟動,「是十年前么?當時到底是因為鬧了什麼事情把這件事情給掀出來了?」


  如果是因為沈晚君嫁人的事的話,那早應該在她嫁給顧振宇之前就被揭發出來,偏偏時隔十年才被扒出來。


  等了一會兒,沈嘉攸沒說話,楊拂曉才覺得今天自己確實是有點過於八卦了。


  沈嘉攸將湯匙放下,改換用了筷子,說:「以後你去那邊,我陪著你一起,你不要一個人去。」


  楊拂曉不解的皺眉:「為什麼?之前不是還說姑姑人挺好的么?」


  但是,沈嘉攸卻沒有再接話了。


  楊拂曉聳了聳肩,接著將碗中的飯菜吃完。


  這兩天腦子裡都是一些八卦的事情,胎教啊胎教!


  楊拂曉決定今天臨睡前去看兩頁古詩三百首。


  而沈嘉攸現在腦海里,卻無端浮現出一片血腥的場景,一群手執棍棒的黑衣人正在一點一點靠近……


  吃過飯過後十分鐘,是楊拂曉的散步時間,總之是不會吃飯之後就落座去看電視或者是看書,今天沈嘉攸回來的早,便陪著她在外面的小花園裡逛了兩圈。


  楊拂曉提議:「去外面走走吧,之前每次都和盛微微在這裡走動,都快要把地皮磨穿了。」


  「好。」


  現在盛微微和沈律師正在交往中,嘗試著住在一起,盛微微當然是願意的,當即就搬了過去。


  在沈家老宅外面,是位於C市的一條護城河,河堤有點陡,經過十幾年,河水線正在逐漸下降,比起楊拂曉在十幾年前來的時候,水量少了很多。


  在堤上的柳樹枝條隨風擺動,初春的天氣倒春寒,料峭的寒意中倒是瞧見柳枝抽了芽。


  楊拂曉有點欣喜,「我記得第一次知道觀察還是在小學的時候,老師讓出來踏青,然後寫一篇關於春的作文。」


  迎面的風吹的臉龐有些發冷,應該是懷孕的原因,還沒有走幾步就覺得有點累,楊拂曉向後看了一眼,有一個石凳。


  沈嘉攸在楊拂曉坐下來之前,脫了外套給楊拂曉放在石凳上,「別受涼了。」


  楊拂曉直接將外套拿起來重新塞給沈嘉攸,一屁股坐在了石凳上,「我才沒有那麼嬌貴,做個石凳子都不能坐了。」


  沈嘉攸無奈的一笑,將黑色的外套重新穿上。


  楊拂曉接著剛才踏青寫作文的話題說:「然後我就寫了一篇作文,媽啊,你知道嗎,我寫的作文當時被當成範文,老師還讓我上講台去讀了,結果,我就糗了,我竟然嚇的雙手拿著作文紙一直抖啊抖的,簡直是嚇傻了好嗎,幸好當時語文老師比較和藹親切,走到我身邊蹲下來,幫我拿著作文紙,讓我把雙手背在身後。」


  楊拂曉頓了頓,「現在回想起來,遇上一個好老師真的是不容易,終生受益。」


  沈嘉攸站在一邊,默默地聽著,餘光落在在灌木叢后的一個身影,眸光一縮。


  又過了一會兒,楊拂曉從石凳上站起身來,「走吧。」


  沈嘉攸忽然將楊拂曉攬過在身邊,手臂在她腰間收緊了一下。


  楊拂曉完全沒有料到沈嘉攸會有這樣突如其來的動作,下意識的就想要躲避卻已經躲避不及了。


  沈嘉攸雙臂在楊拂曉腰間一圈,「果然是胖了。」


  楊拂曉這才了解到,他是在用自己的雙臂丈量她的小腹。


  她笑了笑,「已經五個月了,當然要胖了……這兒哪裡有廁所沒?」


  楊拂曉向四周看了一眼,在前面不遠處,陰影後面有一個公共洗手間。


  「我去個廁所。」


  沈嘉攸在原地等,說:「你慢點,別滑倒了。」


  楊拂曉比了一個OK的手勢,便轉身進了洗手間內。


  沈嘉攸唇角的笑意漸漸地隱了,輕踱腳步,向剛剛餘光所觸的灌木叢走過去,「二哥,沒想到你也在這裡。」


  顧青城轉了個身,從樹影後走出來,臉上帶著如同這料峭春寒一樣的薄涼,看著沈嘉攸的眼睛,「你不是沈嘉攸。」


  沈嘉攸一怔,隨即笑了起來,「二哥,你在開玩笑吧?不是因為我就是在你面前秀了一下恩愛,就說這種話吧?我不是沈嘉攸我會是誰?」


  顧青城眯了眯眼睛,靠近沈嘉攸,忽然伸手一把攥住了他的衣領,將他向後推了一把按在粗糙樹榦上。


  「可能……會是哪個已經死了的人。」


  沈嘉攸沒有躲,任由顧青城緊攥著他的衣領,臉上的笑意已經消弭,「哪個死了的人?」


  後面忽然傳來一個聲音:「顧青城?你們在做什麼?」


  楊拂曉從洗手間出來,左看右看沒有找到沈嘉攸,以為他到前面的石凳上去休息了,便原路返回走了兩步,赫然看見在陰影里有兩個交疊在一起的身影,走近一看,那個男人……是顧青城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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