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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2 前有狼有后虎

  楊拂曉從擋風玻璃看出去,掐著腰站在車前的人,竟然是「錢多多」。


  而且是只穿了一條白裙子,在冷風中瑟瑟發抖的「錢多多」。


  當楊拂曉跟著顧青城下了車,正巧聽見「錢多多」口中在唱:「北風那個吹啊,雪花那個飄啊,快凍死了……」


  顧青城淡漠地掃了「錢多多」一眼,轉身向電梯走去。


  楊拂曉多問了一句:「你冷不冷?」


  「錢多多」翻了個白眼:「廢話,你穿成那樣兒肯定不冷……喂,顧青城,你收留我吧,這回我是真的身無分文了,我差點被驅逐出境……」


  「正好回澳門去。」


  「切,我這輩子都不回去了,」「錢多多」說,「我當初被我爸趕出家門的時候,我就發誓這輩子都不回去了,只要他護著那個狐狸精一天。」


  顧青城抬手按下電梯上升鍵,在「錢多多」長篇大論之後,才漫不經心地搭了一句腔:「又改叫回狐狸精了?」


  「本來就是狐狸精,」「錢多多」從鼻子里哼了一聲出來,「勾引我爸,就是想要等我爸死了之後搶家產。」


  「那你還不回去護著你家的家產?」


  錢多多說:「我爸現在身強力壯,沒有個一年兩年還不會死。」


  楊拂曉:「……」


  錢多多一個人說著沒意思了,顧青城基本上不搭腔,目標便轉向了楊拂曉:「你跟顧青城住一起?」


  楊拂曉抽了抽嘴角。


  住一起這個詞怎麼聽的這麼曖昧不清,不過事實上,也真的就是住一起。


  她點了點頭,說:「只是我借住在顧先生家裡。」


  「顧青城可能讓一個陌生女人隨便借住?想都不用想,他肯定是對你有意思,要不然是身體上的,要不就是心理上的,要不就是想利用你……顧青城!你又打我頭!」


  顧青城淡然收回手,抱著雙臂:「省的你嘴邊沒有一個把門的。」


  「錢多多」沒理顧青城,轉過來向楊拂曉伸出手來,握了握手,「我們兩個人相互照應,我估計今後很長一段時間,也會在他家裡借住了。」


  「哦,好的,多多關照。」


  李阿姨給「錢多多」收拾出來一間睡房,說:「盛小姐,乾淨的毛巾和洗漱用品都放在衛浴間了。」


  「李阿姨,我又不是第一次來了,你叫我微微就好了。」


  原來,「錢多多」的真名叫盛微微。


  楊拂曉回去之後就百度了一下澳門的盛微微,還真的是比豪門還要豪門的身世出身,這才是真正的掌上明珠,真不知道她是怎麼淪落到給人穿旗袍當迎賓的這種地步的。


  電腦上的文檔還開著,上面的企劃書就只剩下了最後一個收尾,她重新坐在電腦前,將計劃書最終寫完,從頭到尾檢查了一遍,確定沒有任何差錯,便用優盤將文檔拷貝下來,等著明天拿給顧青城去看。


  其實,還真的是挺期待的。


  看了一眼時間,已經到了凌晨一點,不過因為在整理文檔的緣故,現在整個大腦皮層還都十分興奮,睡不著,楊拂曉便起身下樓倒一杯熱水,卻沒有想到,在樓下有一個黑影。


  盛微微也沒有睡。


  廚房的燈開著,楊拂曉穿著拖鞋走過去,盛微微正在廚房內擺弄著一些瓶瓶罐罐,聽見身後有腳步聲,猛地轉過頭來:「誰?」


  楊拂曉被盛微微這麼一驚一乍地嚇了一跳,「我。」


  盛微微臉上忽然露出了如釋重負的表情,「正好,你會不會下面啊?還有這些調味料你都知不知道是什麼?什麼時候放?」


  楊拂曉抿了抿唇,看向切菜板上切的東一刀西一刀的蔬菜和番茄,眼皮一跳,還有鍋內已經煮沸的水……


  「我來吧。」


  雖然楊拂曉的廚藝也不怎麼好,但是下一碗麵條的水平還是綽綽有餘的。


  盛微微端著面坐在餐桌上,楊拂曉熱了一杯熱牛奶自己喝。


  「真難吃。」


  這是盛微微評價楊拂曉的手藝的第一句話。


  「怎麼這麼難吃啊。」


  這是盛微微的第二句話。


  楊拂曉眼皮跳了跳,直接走到盛微微面前,端起面就向衛生間走去。


  盛微微問:「哪兒去?」


  「倒掉!」


  「別啊,你是我親姐姐啊,」盛微微趕忙從後面跑過來,從楊拂曉手裡將碗重新端過來,笑了笑:「我再不吃點東西就見不到明天的太陽了。」


  楊拂曉挑了挑眉:「你不是不吃么?」


  盛微微咧開嘴一笑:「比起餓死,難吃點算什麼?」


  楊拂曉:「……」


  她抱著溫熱的牛奶杯,雙肘擱在桌面上,看著對面的盛微微好像幾天都沒有吃飯的模樣,忽然覺得,夜晚失眠有一個人陪著的感覺很好,總比在床上輾轉反側要好。


  之前她兩三次見盛微微,要麼是塗的滿臉白像是個貞子,要麼就是在賭場那種場合,現在看,才覺得她正常了點兒,能夠看得出來十分精緻的五官。


  「你爸爸是盛浩東?」


  楊拂曉剛才在電腦上查盛微微的資料,也就查到了這個顧青城曾經告訴過她的澳門賭王。


  盛微微點了點頭,一邊吃一邊抹黑她老爸:「嗯,老頭子在我媽死之後就喜新厭舊娶了一個狐狸精進門,然後爭寵啊,算計啊,不過上天還是有眼睛的,讓她也生了個女兒,呵呵。」


  楊拂曉:「……」


  二樓的走廊上,顧青城正俯身在欄杆上,看著下面餐廳內的這兩個女人,轉身重新進了房間。


  ………………


  第二天早上上班前,楊拂曉將已經列印出來的計劃書交給顧青城,說:「這是天台的計劃書。」


  顧青城掀了掀眼帘,抬手選了一條深色系的領帶繫上,說:「以後這種工作上的文件都給方樹。」


  楊拂曉簡直要無語了,能不能不要這麼傲嬌啊,明明一次性的非要轉手兩次。她陰沉著臉,把文件交給站在一邊的方樹,「方秘書,麻煩轉交給顧總。」


  方樹:「……」


  看了三秒鐘楊拂曉手中的文件,再抬頭看了看正在系領帶的某人,把文件接了過來。


  時隔兩天,重新走進亞寰,楊拂曉覺得自己渾身都神清氣爽,果然人還是必須要有點理想有點工作的,才能激起來渾身的鬥志。


  只不過,這樣渾身的鬥志,在一進辦公室的門,就被如同浪潮一般的聲音拍打在岸上了。


  「楊拂曉,沒看出來啊,你和沈三少訂過婚啊!」


  「怎麼不早點說呢?」


  「你要是沈三少的未婚妻,還幹嘛屈尊當這麼一個小小的實習生啊。」


  「到時候婚禮嘉賓能不能給我留個名額啊,還能看見明星吧。」


  「名門三少奶奶啊。」


  楊拂曉完全被搞蒙了。


  這是什麼情況?

  平時她從來都是默默無聞,絕對不會有出格的時候,也就習慣了自己安安靜靜做好自己手中的事情。


  現在突然間關注度陡然升高,這讓楊拂曉幾乎都沒有轉過神來。


  一邊的孟曦站在飲水機旁邊,端著水杯看著辦公室內一片兵荒馬亂,將手中的水倒掉,重新換了一杯熱水,走過來在楊拂曉身前攔開人群,「周經理來了。」


  頓時,眾人呈鳥獸狀散開了。


  緊隨其後就是周向東的聲音:「你們白天還有工夫在這裡聊天?今天有上面的人來考察酒店情況你們不知道么?」


  鴉雀無聲。


  「都自己做自己的工作,做完了好辦,我那裡還有一大堆需要核對的文件,跟我說一聲,忙到晚上十二點我給你加班費!」


  周向東的目光一一掠過所有人,最後落在楊拂曉身上,停留片刻,轉身走了出去。


  看來在安排楊拂曉去接沈嘉攸真是最正確的一個決定了。


  那個時候的周向東,肯定沒有想到,原來他手底下有這麼一個大身份的人,他現在也就只等著上面對於楊拂曉的調任書下來了。


  果然,周向東這樣想著,調任書就已經下來了。


  可是,卻並不是從顧青城那邊發出來的,而是MSC的董事長沈洲親自發過來的。


  周向東看了兩遍,然後打電話給沈洲。


  電話接通,周向東十分恭謹的叫了一聲:「沈董。」


  ………………


  在周向東離開之後,竊竊私語地聲音小了一些。


  孟曦坐在楊拂曉身邊,將手中熱水給她放在左手邊,順便已經翻出來一份早上的早報給楊拂曉看。


  「你看,這是今天早上的報紙,還有網上一些論壇上已經吵翻天了。」


  楊拂曉匆忙之中打開報紙看,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昨晚在酒店門口,她挽著沈嘉攸的手臂的一張放大的照片,幾乎佔據了報紙的一半版面。


  她捂了捂額頭,以手遮著頭,將報紙上的消息從頭看到尾,深深的閉了一下眼睛。


  她忽然有一種感覺,好像前有狼後有虎,好不容易抓到了一條繩子,卻發現繩子斷了,索性直接掉井裡了。


  孟曦已經用自己的手機搜出來網上的一些消息,拿給楊拂曉看。


  楊拂曉不用看,都已經能猜到這些人在說些什麼了。


  縱然是好評壞評摻半,關於她自己的,她還是抑制不住的看過去,果然,大部分全都是在說沈三少的這位神秘未婚妻的,而這位神秘未婚妻,現在就坐在辦公桌前,已經被扒了個通透,連同身世,甚至有人已經扒出來她並不是楊家親生女兒,而是在七歲的時候從縣城接回來的養女,甚至有些人將她外婆都已經扒了出來。


  楊拂曉一下子從椅子上彈了起來。


  涉及到她自己沒有關係,但是如果涉及到外婆,那她就不可原諒。


  她從包內翻出手機來,給外婆打了個電話。


  「外婆,我是曉曉。」


  外婆的聲音慈祥和藹,「怎麼現在又打來電話了?不是上班時間嗎?」


  楊拂曉聽著外婆關切的聲音,有點鼻子發酸:「還沒有呢,忽然想您了,就打個電話,馬上就工作。外婆你過的好嗎?」


  「好啊,每天都挺好的,你不用擔心。」


  外婆不會用手機上網瀏覽網頁,她的信息來源一般情況下也就只有一台電視機,再加上收音機。


  「我前幾天碰見林子了,」楊拂曉說起發小,因為林子的父母和外婆都是鄰居,「我們說好了過段時間一塊兒回去。」


  「嗯,好,回家來看看。


  掛斷外婆的電話,楊拂曉握著手機,陷入了沉默。


  楊拂曉面前水杯的水已經冷了,旁邊的孟曦便又走到飲水機旁邊去幫忙換了一杯熱水,拍了拍楊拂曉的肩膀:「喝點熱水吧。」


  楊拂曉放下手機,捧著熱水杯,上面冒出的蒸汽在眼鏡鏡片上蒙了一層水汽,她轉過來問孟曦:「怎麼辦?」


  孟曦知道,之前楊拂曉確實是有想要退婚的打算的,但是現在這樣一大肆宣揚,還何談退婚之說,不提前婚期就是好的了。


  「拂曉,你先不用慌,你不是說想要擺脫楊家么?現在嫁過去,嫁給沈家,不就是正好可以擺脫楊家擺脫這種一直都在利用的生活了么?」


  楊拂曉沒有吭聲。


  眼前的鏡片蒙著一層白蒙蒙的霧氣,看不清楚她此時眼中的神色。


  她心情不好,所以上午的一些工作都是孟曦幫忙做的,一直快到中午的時候,接到了方樹的電話,讓上樓去。


  楊拂曉收拾了一下心情,上了電梯。


  在總裁辦公室門外,楊拂曉看到了自己這一份幾乎被改的面目全非的計劃,頓時有點心疼,她花了一天去做的計劃書,送上來竟然就這麼被完全推翻了。


  方樹為楊拂曉開了辦公室的門,「顧總在等你。」


  顧青城坐在辦公桌後面,看著楊拂曉慢騰騰地走過來,讓她把計劃書攤在桌上,說:「現在是要一份切實可行的計劃,一份詳細到包括各個項目所需要的費用,你這些空下來的預算金額費用是什麼意思,要我幫你填么?還有這裡,你做過市場調研了么?」


  顧青城用簽字筆在紙張上畫下一個有一個圈,指著紙上的一個表格:「這個百分比的數據是怎麼來的?我們是要基於客觀條件來進行市場分配的,如果只是按照憑空臆想的話,那還需要這一份計劃書做什麼?」


  楊拂曉低著頭站在顧青城的辦公桌前,一句話都沒說。


  顧青城抬眼看了她一眼,「聽見了沒?」


  楊拂曉略帶哽咽的聲音從口中說出來:「聽見了。」


  「還有什麼要說的?」


  楊拂曉一隻手拿著這份她花費了一整天,一直到凌晨的計劃書,全都是她的心血,但是現在卻被批駁的一無是處。


  她仰起頭,看向顧青城:「但是,你那天晚上說的是草稿,看一下是否可行……」


  「是否可行的基準是什麼?是數字,是基於事實。來,楊拂曉,我告訴你,」顧青城向後靠了一下,「在職場上,如果你的上司領導告訴你是草稿,那就是成稿,絕對不會有一個老闆會願意看到一份真正是草稿的東西,他們看到的只會是一份可以帶來利潤的東西,恨不得將這些計劃書上的每一個字都變成金子,但是,這篇計劃書通篇看下來,沒有一點價值。」


  站在門口的方樹眼皮跳了跳。


  顧青城今天上午推掉了兩個小時的會議,就專門給楊拂曉修改計劃書。


  實際上,就在方樹跟顧青城的這三年內,他貌似已經很少親自給人改計劃書了,更別提對新來的員工要求這樣苛刻地教導了。


  不過,確實言辭比較苛刻,她從背後看著楊拂曉已經有點微微聳動的肩膀,貌似被訓哭了。


  這樣的情況下,也鮮少有不被訓哭的吧。


  楊拂曉死死地咬了一下嘴唇,說:「對不起顧總,我的失職,我現在就去修改。」


  說完,她就已經轉了身,在轉身的同時,眼眶中一滴眼淚已經滑落下來。


  她並不覺得顧青城說的沒有道理,只不過一些道理放在別人身上是範本是例子,放在自己身上就成了教訓。


  「站住。」


  男人兩指在太陽穴上按壓了一下,淡漠開腔。


  楊拂曉停下腳步,顧青城越過楊拂曉的肩膀,看向方樹。


  方樹明白,這是讓她出去的意思,便轉身出去,帶上了門。


  顧青城起身,走到楊拂曉身邊,拉過她轉身,手指覆上她嬌俏的下巴抬起來,正好對上一雙發紅的眼睛,手指輕撫了一下她臉頰上一道未乾的淚痕。


  「哭了?」


  楊拂曉別開臉,低垂下眼瞼,「沒有,打了個哈欠。」


  顧青城忍不住笑出來,看著她現在十分倔的模樣,就將她的臉龐重新扳正,楊拂曉對上顧青城的目光的同時,被他鉗制著下巴沒有辦法別開臉,便率先別開了目光。


  「覺得很委屈?」


  說不委屈是假的,畢竟是自己傾注了心血做出來的計劃書,可是現在卻一下子面目全非了。


  楊拂曉原本因為和沈嘉攸上報的事情心情抑鬱了一個上午,可是在工作上也被吵了。


  顧青城拉著楊拂曉,雙手扶著她的肩膀讓她坐下來:「覺得我說的不對?」


  楊拂曉本來沒有打算坐,奈何顧青城扶著她的雙肩,她的膝彎觸碰到椅子便一下子坐了下來。


  「不委屈,你說的對,」楊拂曉雙眼平視盯著顧青城的衣角,抬手抹了一下臉,說,「我確實是沒有做調研,我以為只有一個框架,等到通過之後再去做價格的預算和市場調研。


  我也確實是少女心了,我把那裡想象成是我的私人領域而不是公共的有一個平台了。


  顧總,我馬上就去做調研,然後就修改……」


  她說著,就想要撥開在身前的顧青城,從椅子上站起來,但是顧青城直接按住她的手腕,彎腰向前傾身,將她困在了這一方旋轉電腦椅中。


  楊拂曉心臟猛地跳漏了半拍,抬起頭,就剛好對上顧青城近在咫尺的一雙幽深雙眸。


  兩個人靠的很近,呼吸拂面。


  楊拂曉以為顧青城會說點什麼,卻沒有想到他就只是看了她一會兒,便起身,開了面前的電腦,輸入密碼解鎖,「現在這裡改,這是我們MSC一般情況下供應商建材市場的價格資料庫,還有其他一些數據,你需要什麼直接輸入就可以了。」


  說完,顧青城便從桌上拿了眼鏡和一份文件,轉身坐到了沙發上。


  楊拂曉看了一眼已經悠閑坐在沙發上的顧青城,將電腦椅轉正,身上帶著的優盤插入電腦中,打開原本的計劃書,再加上顧青城修改的這一份,開始仔細修改。


  在有煩心事的事情,將自己埋頭在工作中,其實真的是一件好事情,可以暫時忘記自己所處的環境和真實的事情,完全沉浸。


  楊拂曉不管是學習還是在工作,都十分認真,辛曼曾經就說像是楊拂曉這種人,就應該一直呆在校園裡面做學問的,等到大學畢業之後讀研,讀博,然後在大學里當講師,跟學生打交道,省的出去去面對社會上各種人心險惡。


  已經過了午飯的時間點,顧青城叫了外面的方樹下去帶了外賣上來。


  「不要放辣椒,不要冷盤,清淡一點的,再點一個煲湯。」


  「是。」


  方樹腳步頓了頓,抬步向外走。


  她沒有記得顧青城這麼挑嘴啊?什麼時候不吃辣口味變得這麼輕了。


  不過,楊拂曉倒是鬆了一口氣。


  她這兩天是生理期,不能吃辣的東西,還好,和顧青城的口味撞到一起了。


  她這麼隨便想了想,便接著修改計劃書。


  方樹完全是按照顧青城的要求點餐的,兩葷兩素,再加上一份玉米排骨湯。


  當方樹擺上桌的時候,香氣頓時撲鼻。


  顧青城把手中的文件放在一邊,招手叫了楊拂曉過來吃。


  楊拂曉的計劃書已經整理了大半,因為顧青城電腦里關於供貨商的資料數據齊全,並不用她親自跑去供應商拿各種最新數據,就只剩下了做一份市場調查表,隨機調研就可以完成了。


  她將計劃書闔上,忽然眼光一閃,看見了放在左手邊的一份文件,是關於那間夜總會的發展計劃,兩個字閃入了視網膜。


  「夜色?」楊拂曉有些降壓,轉過來問顧青城,「是這家夜總會的名字?」


  顧青城已經拆開了筷子,夾了一片竹筍在唇邊,「怎麼,你有意見?」


  楊拂曉趕忙搖頭:「沒有,沒有意見。」


  楊拂曉那天晚上雖然是喝的斷片了,但是還記得暈暈乎乎地對著天台之下喊出來「你好,夜色」,這也是她在聽見緹娜說那家夜總會需要改名字的時候,首先閃入腦海中的一個名字,現在和顧青城不謀而合的感覺真的很好,她總算是找到了自己的價值。


  吃飯的時候,楊拂曉就一直在抿著嘴笑,被顧青城的眼風一掃,就立即不笑了,安安靜靜地吃飯。


  既然之前顧青城已經說過了,讓楊拂曉回到亞寰就開始跟著方樹做事,所以,她基本上也就不用下去去客房部了。


  等到吃過午飯,楊拂曉將已經修改的差不多的計劃書收起來,剛準備離開,顧青城抬手敲了一下桌面。


  「先別起來,幫我寫幾個字,」顧青城站在辦公桌邊,抬手撕過一張紙來放在楊拂曉面前,「特批:允許慕氏在X縣煤礦開採,可行。」


  楊拂曉依言寫下這幾個字,說:「那我先去周經理那裡把手續交接一下。」


  「嗯。」


  等到楊拂曉離開,顧青城才拿起這張紙,將上面「許」「慕」「行」這三個字圈出來,拿出抽屜里之前有過的那張簽單,對照上面娟秀素雅的「許慕珩」三個字。


  沒有錯,的的確確是楊拂曉的筆跡。


  只不過在簽單上的名字寫的更加潦草,應該是匆匆之下寫的,並不妨礙認出來原本的字跡。


  顧青城雙手交叉,倚靠在靠背上,深深的閉上了眼睛。


  那麼說,三年前,他的的確確是和楊拂曉一起去珠寶行買過鑽戒,一般情況下,他如果簽單的話,必定會簽自己的名字,因為銀行卡持有人的名字都是他,也只可能在匆忙之中找人代簽,所以楊拂曉簽下的名字是許慕珩。


  可是,那枚LOVE的鑽戒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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