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七〇章、二寶駕到
盈玥在疼痛中醒來,她看著漆黑的帳中,咬著牙齒將枕畔的永瑆給推醒了。
「嗯?」永瑆朦朧醒來,迷迷糊糊問:「怎麼了?要小解嗎?」
盈玥強忍著肚子里傳出的陣痛,道:「我要生了。」
永瑆迷迷糊糊「哦」了一聲,然後,陡然一個激靈!彷彿是被人兜頭兜腦潑了一桶冰水,整個人都清醒無比,「什麼?!!要生了?!」
永瑆掀開闈帳,跳下床榻,簡直是動若脫兔,只聽他大喊道:「來人吶!!快掌燈!叫接生嬤嬤來!!」
一瞬間,靜謐的深夜被徹底打破,宛若滾熱的油鍋里倒進去一瓢水,登時沸反盈天!
一盞盞紗罩宮燈亮起,整個丹若堂燈火通明!
產房是一早就預備下的,每日都會燒得火炕熱騰騰的。兩個體壯嬤嬤立刻將福晉抬進了熱烘烘的產房中,而心焦如麻的十一貝勒被接生嬤嬤客氣而強硬地攔在了產房外。
「貝勒爺止步,這產房,男人不能進!」接生嬤嬤一臉刻板。
永瑆咬牙道:「我不介意!」
男人不能進產房,是因為產房血污,且穢氣重。
裡頭疼得滿頭大汗的盈玥聽見這話,是蠻感動的,她急忙大吼道:「你又不能替我生!別進來搗亂!」
產房外的永瑆俏臉僵硬住了,爺不嫌棄,卻被福晉給嫌棄了??
永瑆鬱悶地退到一旁,縮著身子坐在椅子上,默默畫圈。
「啊!!」一陣劇痛席捲,盈玥忍不住發出了撕心裂肺的慘叫。
永瑆跟著小心臟一個哆嗦。
這時候,卻見乳母平嬤嬤抱著睡眼惺忪的大阿哥綿愨來到了丹若堂。永瑆臉色一沉,「怎麼把大阿哥抱來了?這不是添亂么!」
平嬤嬤急忙道:「大阿哥聽見福晉的叫聲,不放心,非要過來。」
綿愨從乳母懷裡刺溜了下來,小短腿飛快擺動著跑到了阿瑪永瑆腿邊兒,小臉蛋上露出害怕的神色,小手揪著永瑆的褲子,「阿瑪,額娘這是怎麼了?」
永瑆嘆了口氣,「給你生弟弟呢!」
綿愨呆了呆,「生弟弟,這麼痛嗎?」他看著緊閉的產房房門,露出不忍的神色。
永瑆沒有回答他的話。
綿愨小嘴兒撅了起來,「生弟弟既然這麼疼,額娘為什麼要生?!」
聽到這話,永瑆愣住了,旋即他瞪了兒子一眼:「你額娘生的時候,你這還疼呢!」上回生產,月娘是落水受涼,動了胎氣,以至於提前發動,那個清冷夜晚的慘叫聲,他至今仍然無法忘記。
綿愨小臉獃獃的,「我、我……」然後,那雙眼睛里蓄滿了淚水,「我不是故意的。」
永瑆被拉回了現實,看著兒子這幅可憐得快要咬小手絹的模樣,忍不住想笑,但聽著月娘一聲聲的慘叫,卻是怎麼也笑不出來。
永瑆伸手摸了摸兒子的小腦袋瓜子,道:「等你長大了,要好好孝順你額娘,不許惹她生氣。」
小綿愨急忙重重點了點小腦袋,「阿瑪也不許惹額娘生氣。」
永瑆黑線了,他居然被兒子給教育了?!
「你個小兔崽子!」永瑆恨恨道。
綿愨仰著肉嘟嘟的小臉,奶聲奶氣道:「因為,是阿瑪讓額娘懷上弟弟的!」
永瑆一噎,這點他還真是無法反駁!!他黑著臉揮了揮手,「一邊呆著去,別來煩我!」
綿愨嘟了嘟嘴,嘟囔了一句「阿瑪好凶」,便鑽進了乳母平嬤嬤懷裡。
於是,這對爺倆就開始了漫長大眼瞪小眼兒。
足足瞪到天蒙蒙亮,產房裡傳出了嬰兒哭聲。
接生嬤嬤喜慶洋洋抱著個哇哇啼哭的孩子跑出了產房,「恭喜貝勒爺,福晉又生了個小阿哥!」
永瑆終於鬆了一口氣,他急忙上前看著夾棉襁褓中這個咧著嘴大哭的小東西,不由一愣,「怎麼這麼小?」
接生嬤嬤道:「二阿哥不算小了,有五斤多呢!」
永瑆笑了,只怪綿愨出生的時候,足足有七斤重,一點都不像是早產了一個多月的孩子。反倒是這第二胎,明明懷了十一個月有餘,居然才五斤多重。這一比較,就生生顯得小了。
真是沒處說理去。
罷了罷了,只要健康就好。
永瑆忙接過孩子,小心抱著便進了產房中,快步送到了盈玥跟前。
盈玥疲憊的臉上掛著笑容,「別看才這麼點,還挺能折騰人的!」
永瑆忙將孩子輕輕擱在盈玥床頭的搖籃中,又低頭在盈玥滿是汗水的額頭上落下一個吻,他執著盈玥柔軟無力的手,道:「月娘心裡可怪我?」
「嗯?」盈玥一頭霧水,「怪你什麼?」
永瑆看著盈玥那張蒼白的臉蛋,幽幽嘆了口氣,眼中滿含愧疚,「生孩子很疼吧?」
「嗯!」盈玥心有餘悸般應了一聲。
永瑆鼻子有些發酸,「是爺非讓你一個接著一個的生的,都是爺讓你這般吃苦的。」他突然感覺,自己是在作孽!
盈玥忍不住噗嗤笑了:「生孩子哪有不疼的,何況我這算是快的,兩三時辰就生下來的,就算吃苦受罪,也就這麼一會兒而已,生下來就好了。」
聽她說得如此輕描淡寫,永瑆眼睛濕潤了,他緊緊握著盈玥柔弱無骨的手,鼻子一酸,淚水險些掉下來,「月娘……」
盈玥笑了笑:「生孩子是挺遭罪的,但是看到孩子健健康康生下來,看著一天天長大,心裡還是歡喜的。」
何況她承受的只是孕育和分娩之苦,奶孩子帶孩子一應都有一群乳母保姆悉心照顧,根本累不到她。比起後世的孕媽們,她這算是幸福的了。
永瑆一怔,紅紅的眼睛看著盈玥那憔悴的笑容,他突然不知說什麼好了。
良久之後,永瑆急忙問:「月娘,咱們這個孩子有沒有……」
盈玥臉色突然一黯,卻點了點頭。
永瑆有些不摸准她的意思,「到底有還是沒有?」
盈玥苦笑道:「有,但只是最尋常的末等靈根,跟福康安差不多的那種。」
聽了這話,永瑆大喜:「是嗎?月娘這回給爺生了個巴圖魯呢!」說著,他抱起了嬌小輕盈的「巴圖魯」,歡喜地不行。
盈玥也笑了笑,別看這孩子斤兩輕,但體質絕對會是一流。將來若是肯在武學上用功,勇冠三軍不成問題。
但是永瑆卻永瑆嘆了口氣,「美中不足啊!」
盈玥笑了笑,「怎麼?你很介意這個?」
永瑆從馬蹄袖中取出鵝黃的汗巾子,擦著盈玥額頭上的汗水,低聲呢喃:「月娘,爺註定是要先你一步而去的。到那時候,總要有人陪著你,所以爺希望,好歹有一個孩子,可以長長久久陪著你,替爺陪著你。」
一瞬間,盈玥眼圈濕潤了,原來、原來這才是永瑆盼子孫昌盛的真正原因!
永瑆見她要哭出來,不由急了,「別哭別哭!月子里不能掉淚!」
盈玥急忙笑了笑,將淚水逼退了回去,「放心吧,下一個,一定會有修鍊天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