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一六章、殺子仇人
舒貴妃苦笑:「我若真睿智,就不會事到如今還查不出到底是誰害了我的兒子。」
說著,舒貴妃一雙妙目已然泛紅,泛著盈盈水意,「我的十阿哥,剛生下來的時候,明明很健康。卻莫名其妙虛弱起來,開始吐奶、高熱,最後死在了一場風寒之下……」
十阿哥的夭折,至今仍是舒貴妃心頭最痛之處。
「我聽人說,七阿哥永琮當年,也是如此。生下來很健康,然後養著養著便虛弱起來,死在了一場小病上!」舒貴妃臉上透著濃濃的懷疑。
盈玥一怔,七阿哥跟十阿哥之死十分相似?難道會是同一個人加害?
舒貴妃道:「元后因承受不住再度喪子打擊,才香消玉殞的。因此繼后大有嫌疑,而我的十阿哥去得跟七阿哥相似,我也難免懷疑繼后三分。」
「只是……」舒貴妃揉了揉眉心,「可我觀皇后脾性,倒是不太像。」
盈玥忙道:「此事過去這麼多年,也不是一時半會兒能查清的。現在一切,還是要以平衡為上,畢竟您還有十六弟呢。」
舒貴妃拭去淚水,終於展露笑顏,「是啊,我好歹還有永瑔,後半輩子也算是有了盼頭。」
陪舒貴妃說了會子話,盈玥才打道回府。
舒貴妃動作很快,她很快便以向皇帝稟報六宮事務的名義,帶著太醫進了養心殿。
舒貴妃也曉得,為了寒水石之事,順嬪哭鬧不休,皇上也心情煩悶得很。進了殿,便直接請太醫將寒水石粉末,與阿膠粉混合,御前一觀,便知分明了。
舒貴妃瞥了一眼阿膠粉中那些星星點點的白色粉末,道:「如此可見翊坤宮所搜出的寒水石,於順貴人阿膠粉中被摻入的寒水石粉並不相同。還請皇上明鑒。」
乾隆不禁眉頭皺得老深,「難道……皇后真的是冤枉的?」
舒貴妃道:「臣妾也覺得,以皇后的娘娘的身份,真要為難順嬪,有的是名正言順的理由,又何必動用這等見不得光的手段呢?」
乾隆沉默片刻,「皇后的為人處事,雖不賢德,但素來直來直去。」
「罷了,王進保,傳朕旨意,就說皇后已經病癒,不必再靜養了。嬪妃請安還是照舊,六宮事務,還得皇後繼續打理。兩位貴妃繼續從旁協理便是。」
「嗻!」
舒貴妃又忙道:「皇上,既然皇後娘娘是蒙冤的。那麼又是誰,有這般本事,不但加害嬪妃,還嫁禍到皇後頭上。」
乾隆擺了擺手,一臉不耐煩:「這件事,讓皇后自己查去吧!」
身為皇帝,乾隆才沒那麼多閑工夫為後宮一群女人的事兒操心費力。
「是,那臣妾先行告退。」
舒貴妃前腳進養心殿,後腳皇后就被解除禁足,恢復大權。
傻子都曉得,是舒貴妃查到了什麼,洗脫了皇后的嫌疑。
而皇后也投桃報李,許了舒貴妃母族親眷入宮探視。
「你雖未行貴妃冊封禮,但皇上聖旨已下,便是毋庸置疑的貴妃。也該叫你娘家人入宮相賀了。回頭你擬個單子,本宮直接用了印便是。」
外命婦入宮,必須得到皇后的允准。
舒貴妃看了一眼自家侄女,不由笑了,「臣妾也正惦念著娘家閨閣時候的幾位姐姐呢。」舒貴妃有兩個親姐姐,都是皇家福晉,還有一個自幼一起長大的堂姐,便是盈玥之母。
皇后這個恩典,可以說澤及到了盈玥頭上。
皇后不由打量了盈玥幾眼,又道:「本宮記得,十一阿哥的生辰快到了。」
盈玥一愣,忙道:「五日後便是了。」
皇后微微頷首,「十一阿哥如今都成了婚,這生日也不好不像從前那樣隨便敷衍了事。本宮便把漱芳齋支給你一日,喜歡聽什麼戲,你們自己點便是了。」
「多謝皇額娘恩典。」如此也好,阿哥所終究狹窄了些。點幾場戲,遍邀皇子公主,吃吃喝喝,想必熱鬧。
這時候,李榮安躬身走了進來,「主子娘娘,六宮嬪妃已經在外頭候了半個時辰了,您看……」
盈玥暗自嘀咕,才解除禁足,便要向六宮耀武揚威了嗎?
舒貴妃忙笑著道:「如今雖已經二月了,清晨還是很冷的。皇後娘娘不如叫姐妹們進來吧。」
皇后矜持地抬手撫了撫鬢邊,問李榮安:「順嬪今日可來了?」
李榮安躬身道:「回娘娘的,順嬪小主因身子未愈,因此未能前來。」
「哦?」皇后臉色一沉。
順嬪的身子還沒有病弱到連請安都不能來。而且今日是皇后解禁之後,第一次六宮請安。順嬪到來與否,代表的意義非同尋常。
順嬪若來,便是表明自己也相信皇后。
若是不來,則反之。
「待會兒你帶一支老參,去咸福宮瞧瞧。」皇后冷冷淡淡道。
「嗻!」
接下來六宮的請安,肯定又是一場唇槍舌劍,盈玥這個做晚輩的就沒必要欣賞了,忙跪了安,便離開了翊坤宮。
午後,盈玥閑來無事,便陪著舒貴妃和十六阿哥去御花園中散步。
十六阿哥這個年紀的孩子,正是活潑愛鬧的年紀,後頭一大堆太監嬤嬤跟著,唯恐他摔著。
「額娘、表姐,你們快點~」一邊在前頭撒丫子跑,一邊回頭喚著。
舒貴妃笑容可掬,「馬上便是十一阿哥的生辰了,這可是你第一次給他操辦生日,可得辦得熱鬧些才是。」
盈玥笑了:「皇後娘娘指了漱芳齋,可不就是生怕不熱鬧么。」
正談論著永瑆十五歲生日的安排細節,便見遠處一頂鸞輿正朝這邊過來,輿上端坐的,可不是正是數日未見的令貴妃嗎?
令貴妃笑容和藹,命太監落了輿,上前與舒貴妃互行了平禮,令貴妃依舊那張和氣溫婉的模樣,她笑吟吟道:「舒妹妹這回可真是太能幹了,三兩下便幫皇后洗脫了嫌疑,真是叫我佩服不已。」
舒貴妃一臉端莊得體的微笑:「哪裡,過獎。」
令貴妃抿了抿嫣紅的唇角,她壓低聲音道:「妹妹若是有朝一日得知,自己幫的是殺子仇人,不知心中會是何等感受?」
舒貴妃在宮中多年,早已聽慣了挑撥之詞,她淺淺一笑道:「皇后蒙難,咱們這些做妹妹的,能幫自然是要幫一把的。若是換了令貴妃先發現端倪,肯定也會施以援手的。」
令貴妃笑容不改,點頭道:「那是自然。」說著,她笑道:「我正要去咸福宮看望順嬪,舒妹妹可要同去?」
舒貴妃神色有一閃而逝的不耐,旋即微笑著道:「有令貴妃姐姐去,想必就足夠了。人多了,反倒吵擾,不利於養病。」
這個順嬪,不是一般的固執,寒水石的疑竇,她已經叫穎妃轉達了,只不過順嬪根本不信,已然篤定是皇后害了她。
誰叫先前,皇后就出手為難過順嬪呢。
順嬪如今如何肯相信皇后無辜?
罷了罷了,順嬪的事兒,就讓皇后自己頭疼去吧。她是不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