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威廉篇（九）

  飯菜準備好之後，許珊瑚布置好餐桌，看到威廉把香煙摁滅在茶几上的煙灰缸里，等到他坐下的時候她才跟著坐下，剛拿起筷子，就聽對面的男人說：


  「你不用拘謹，我並沒有太多要求。」


  她心裡一沉，眼眶有點熱，倔強地抬眼看著他問：

  「因為不在意是嗎？」


  要夾菜的男人筷子頓在半空中，兩秒后才對上她的眼睛，說：


  「不在意會讓人更自在。」


  是了，不在意真的會讓人更自在，不必介意什麼，不用多想什麼。


  可她就偏偏很在意。


  不然也不會不眠不休地趕飛機回來，只為了給他做一頓飯。


  她還是用力地點頭，回應：

  「對——你嘗嘗合不合口味。」


  威廉表情溫和，吃東西依然儒雅好看，他喉結明顯，家居服領口稍微大一點，鎖骨露出來，像是與生俱來的模特。


  有人說，美的最高境界是美而不自知。


  而威廉，是帥而不自知。


  他是真的從來都不在意，表現出來的精緻，都是骨子裡的自然流露。


  他所有的魅力都寫在臉上，但那只是皮毛，許珊瑚知道，她可能陷進去了。


  曾經她標榜著愛情是細水長流，是那種慢慢浸透的感覺，現在看來可能更像洪水猛獸，真的可以讓人像飛蛾撲火那麼不顧一切。


  可她不敢表現出來。


  她怕這種關係會被打亂。


  因為她知道，其實面前這個男人很難接近，甚至除了她這種特殊幸運的存在，可能別的女人窮極一生都沒有這樣的機會。


  雖然她知道，不管任何時候，他都會被心裡那個女人召喚走……


  吃完飯，她無聲地收拾餐桌，用心地洗著每一個碗，她在耽誤時間，因為她怕突然無事可做，怕會讓他覺得自己是個多餘的人。


  威廉很安靜，吃完飯就坐在沙發上打開電視，找了個輕音樂頻道，開始翻著郵箱里的郵件。


  許珊瑚收拾好之後，給他端來鮮榨果汁放在面前，他沒抬眼睛，說了聲「謝謝」，之後自然地端起來喝了兩口。


  這個男人永遠都那麼紳士，似乎在任何情況下，都會讓人覺得很舒服，於是她就坐在對面，看著他工作。


  許是時間久了，他放下電腦，點了支煙靠在沙發靠背上，悠悠地問：

  「想說什麼？」


  「沒有。」她也假裝很淡定，畢竟演員，醞釀的夠久，她把情緒掩藏起來了，態度也很自然。


  威廉點頭，皺眉吸了口煙，語氣堅定：


  「我不需要替代品，因為沒有人可以替代。」


  許珊瑚手一抖，心往下沉，忍住眼淚，輕聲說：

  「我沒奢望什麼。」


  「不，」男人一擺手，深吸氣，又吸煙，繼續說，「我只是表明態度，因為心裡，因為心裡太辛苦，沒有可以傾訴的人，你算是第一個。」


  因為「第一個」這三個字，許珊瑚激動地聲音都抖：


  「真的嗎？」


  「不論男女我誰也沒說過，但我真的很愛很愛不亞於他老公，我知道她愛我，甚至可以為我捨棄生命，但那不是愛情，是親情，你懂嗎？」


  他磕磕煙灰，臉上表情很頹，眼睛一直盯著被燙紅的煙頭，聲音顯得更遠：


  「我失眠，很嚴重，她就一直給我唱歌，有時候在我身邊，有時候在電話里，我做跟她在一起的夢，我知道誰也救不了我，我把自己困住了，不經意之間就困牢了，但是，心甘情願。」


  許珊瑚眼淚像是斷了線的珠子，心疼地呼吸不過來，還是繼續靜靜地聽他說：

  「不管我怎麼樣，不管多想她，只要看到她笑，聽到她的聲音，就覺得值了，甚至我想，死了就見不到她了，所以一直還活著我是為了她，可能很多人不信，但這是真的。」


  他還是垂著眸，像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時不時地磕煙灰，胳膊拉長，很快縮回去，像是不希望任何人打擾他，聲音有點啞了：


  「我救了她愛的男人，救了好幾次，甚至為了救她老公，我差點沒命，有時候深夜想起來會覺得自己跟傻叉一樣，我也可以愛她，為什麼那麼傻要讓別人來愛，可我知道，那是她希望的。」


  「她希望我是哥哥，我就當哥哥，希望我時什麼角色，我都無所謂，可我看不到她這特么怎麼破，晚上我睡不著覺出去遊盪，像鬼一樣，有時候我想，如果真的是鬼就好了，我就可以飛過去找她，可以一直守在她身邊……」


  「威廉，你別說了，你不能這樣的。」許珊瑚泣不成聲地搖頭，苦苦哀求，「會有別人愛你的。」


  「別人？」威廉苦笑，眼淚已經鋪了一臉，「不是她，別人有什麼意義。」


  許珊瑚哽咽著說不出話，看他靠在沙發靠背上，喉結滾動，聲音有點不甘：


  「你說為什麼這世界要一夫一妻，老子還想過要給她當備胎，隨便她什麼時候想找我都行，但這都不可以，我活著就是多餘的。」


  「不是，你不是，是你救了我，威廉你是我最重要的人。」


  他拿了紙巾，笑著擦眼淚：

  「我說過不用這麼想，無非是我在路上遇到的一件事而已，我七年的夜裡，救過3652隻流浪貓，現在不知道它們在哪裡，你也是一樣，我不想你回饋什麼，聽我說了這些，你已經還清了。」


  「可是我不想看你這麼卑微，為什麼啊威廉，你那麼優秀，為什麼會這樣你告訴我是誰，我去求她跟你好，我可以付出一切，你告訴是誰啊！」


  威廉用力地閉上眼睛，頭仰在後面的沙發靠背上，眼淚順著下巴滴到睡衣的布料里，輕輕搖頭：

  「不拿說她是誰，只能說愛而不得，最悲哀。」


  怎麼忍心說出來，怎麼能打擾她的幸福呢。


  許珊瑚一吸氣，起身繞過茶几，坐在他身邊，張開雙臂，用力地抱住他。


  無關愛情，無關噯昧。


  就因為她心疼，她想給這個男人溫暖，哪怕半點也好！

  然而下一刻，威廉抬手推開他，坦蕩地笑：


  「我沒事，說出這些是想告訴你，不必感激我，我愛的人不會變，你不特殊，更不用把時間浪費在我身上，即便是替身，我也不接受。」


  她的眼淚又掉下來，搖著頭懇求：


  「我沒有，我知道自己不夠資格，我只是想問，朋友——我可不可以當你的朋友，你心裡不舒服，可以跟我講，你當我是不會說話的流浪貓，威廉，可不可以，可不可以嘛？」


  【愛而不得——威廉太可憐了，找個愛他的人，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