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九十六章 分層
呂安偷偷來到洛水城，並沒有引起多大的浪花。
當然也可能是因為特意隱瞞行蹤的原因，如果呂安的行蹤暴露出來，那這個現狀肯定不是如此了。
知道呂安身份的人，自然會用一種極其崇拜的目光望著他，就比如守著他們那個小五。
只可惜，現在他並不知道呂安的身份，只是聽說過呂安的名字而已，羨慕呂安的身份和實力。
楚小五，楚家楚姓的邊緣人物，隸屬於大房的後代。
並不是每一個大房都會成為如楚天痕這般的佼佼者。
沒有什麼特別天賦的大房同樣也有不少，只不過在大房的光環下，這些人就顯得不那麼受人矚目了，而這個楚小五自然就是這一類人。
上限最高便是楚天河，不得不說這也算是一個悲劇。
不過現在的他也是幸運的，因為他這種人竟然能被楚天河看中，能跟著他學習。
對他這樣的人而言，這就是最好的結果了。
他沒什麼天賦，但是為人處世這一塊算是計較精通，或者說他是一個隨叫隨到的人。
至少楚天河是這麼認為的人，楚小五在他眼中就是一個服侍人聽話的好苗子，這也是楚天河為何要楚小五待在這裡的原因。
只不過楚小五可沒有意識到這一層，他想的是被人看中才會被委以重任，可能這就是無畏者的心裡想法。
對於宗師他也沒有太大的概念，只知道這是一個地位很高的存在，而楚天河雖然不是宗師，但這個地位卻是最接近宗師的存在，所以他非常的尊重敬仰楚天河。
對於楚天河吩咐的任務他也極其的開心，絲毫沒有反駁的想法，只想儘可能的伺候好這兩位大人。
駐守了一天一夜之後，楚小五的精神已經有那麼點萎靡了，不知不覺的打起了哈欠。
以至於呂安站在他身後他都沒有注意，就這麼有點無聊的望著這看起來很不錯的美景，可惜他並沒有欣賞美景的心。
「喂？幹什麼呢？」
呂安觀察了這個年輕人許久，發現對方的心很是渙散，並不是那麼的集中，和絕大多數的年輕人一樣，沒有未來的那種年輕人。
楚小五聽到聲音的剎那，整個人瞬間挺直了起來，冷汗也是從後背上冒了出來，之後便是立馬轉身，對著呂安行禮問號，異常的緊張！
對於這個年輕人，呂安也是提不起太多的興趣，隨即便是問道：「洛水城有沒有什麼特別的地方？」
楚小五聽完便是搖了搖頭，不是他不說，而是他真的不清楚，他從小到大生活的地方就那麼點大，四周的一切可沒有他覺得是特別的地方，甚至可以說是極其普通厭惡的地方。
「沒有？還是不知道？」呂安繼續問道。
「不知道，洛水太大了，小人對整個城了解的並不多，只是了解了個大概而已。」楚小五很是認真的回道。
呂安也沒有怪罪的想法，隨即便是點了點頭，然後就沉默了起來。
楚小五有點緊張的看著呂安，發現呂安的眉頭好像皺起來了，這讓他異常的緊張，生怕是自己惹惱了呂安。
「大人，你想了解點什麼？如果可以的話，我可以幫大人打聽，在洛水我好像認識很多人的。」楚小五突然自告奮勇了一聲。
只不過他的自告奮勇對於呂安而言實在是太過「兒戲」。
並不是他說的話是兒戲，而是楚小五表現出來的行為有點兒戲，他這樣的年輕人對於呂安的所思所想，根本就沒有半點意識，只是純粹的述說了一個想法而已。
呂安看的出楚小五這個人的身份絕對不會高到哪裡去，因為一個人的身份可以隱藏，但是一個人的氣質和思想是隱藏不了的。
面前這個年輕人實在是太普通太樸素了，甚至樸素的有點像是窮人一樣。
而如此繁華的洛水城，對方又姓楚的情況下，絕對不會是所謂的窮人。
不出意外的話，他八成是楚家底層的一種人。
原來洛水楚家也會有這樣的人？
呂安不知為何突然笑了起來，之前他可不是這麼認為的，本以為楚家是鐵板一塊，完全是一個以某些人為主，其餘所有人為輔的楚家。
但是現在一看，好像不是這麼一回事。
盟友楚雲間，油嘴滑舌楚天河，以及面前這個出身低下的年輕人，這三個人是呂安所了解到的楚家人。
這三人分別代表了三個不同的階層，而且還是完全不一樣的階層。
從高到低，楚雲間，楚天河，楚小五。
但這三個人並不能代表楚家的所有階層，或者範圍更加一點，這並不是洛水城的所有階層。
在楚雲間之上應該還有幾個級別，例如楚天痕，長老這種人。
而楚小五之下同樣也有其他的級別，那些沒有天賦的普通人，或者是那種不姓楚的人。
這些人和楚小五相比，他們的命運可能就要差不少了。
所以階級固化這個問題，的確是一個很大的問題，而楚雲間想做的事情，貌似沒有這麼不切實際了？
不知道為何，呂安突然有了一點小小的自信，而且還是面前這個小人物給他的。
「你叫小五？對嗎？」呂安突然笑了起來。
楚小五趕緊點頭，很是激動的看著呂安，「大人，你有什麼吩咐嗎！」
「沒什麼吩咐，就是突然想和你聊聊！」呂安繼續笑道。
「啊？找我聊？」楚小五一下子就懵了，他從來沒有接受過這樣的指令。
在他心裡，和人聊天是一個極其困難的事情，因為他知道自己的不足，接不上話對於他而言是可恥的，因為如此一來就會耗費大人對他的期望。
所以如果可能的話，他絕對不想和各位大人聊天，生怕一言不合，便是葬送了自己的未來。
對於自己的未來他同樣沒有太大的期許和展望，或者說如今的他暫時還沒有慾望。
他還沒有碰到能讓他產生巨大慾望的事情和
夢想。
楚小五的反應並沒有讓呂安意外，這種層次的年輕人他曾經也見過，只不過不同的是趙樂和衛央那時候已經有夢想了，面前這個年輕人的眼神是空洞的，暫時沒有半點亮光。
「沒錯，想和你聊聊天，你年紀應該不大吧？」呂安笑著應了一句。
楚小五連連點頭，「回大人，我現在十六歲，是今年剛出來學習的。」
對於學習兩個字，呂安有點想法，隨即便是詢問道：「是嗎？學習？這個學習是怎麼一回事？你們還會分年齡去學習的嗎？」
楚小五理所當然的點頭，「難道大人不是嗎？之前小的時候會有人幫我們測定天賦，然後就是讓我們成年，之後便是學習不同的才能，能力到了，年齡也到了，就會進入下一個階段學習。」
說完這番話之後，他就小心翼翼的看著呂安，生怕自己說錯了什麼。
呂安倒是第一次聽說洛水城的安排，這種按類分配一樣的學習還是挺少見的，隨即便是點了點頭。
看到呂安點頭，楚小五立馬便是繼續說道：「我的運氣算是比較好的那種，我被分配到了楚天河楚大人下面，他在整個洛水城裡面算是一個比較出名的人物，為此，我家裡還歡喜了好幾天。」
「是嗎？」呂安應了一句。
楚小五連連點頭，「父親知道這個事情便是燒香祈福了起來，很是開心，母親也差不多，本來我不知道他們為何這麼開心，但是見過天河大人之後，我就知道為什麼了。」
「說說看，為什麼？」呂安靠牆，換了一個舒服一點的姿勢。
「因為天河大人的見識實在是太廣了，隨便說一句話就是我聽不懂的那種，再加上他教授的那種些道理，實在是太有趣了，但又極負哲理。」楚小五一下子興奮了起來，說話的語速都是快了一點。
呂安默默點頭，「那你屬於幾房？也是大房的人嗎？」
楚小五有點害羞的撓了撓頭，「嚴格來說是的，但是現在並不算，我們這一脈曾經是大房傳下來的人，只不過到了我們這一輩，我們這些人已經不配擁有傳承的名字了，楚姓人實在是太多了，如果誰都想寫上族譜，那這個族譜也就太不值錢了，所以像我們這種人是沒資格寫上去的，更加沒有資格成為大房的傳人，所以我暫時不是，但我覺得未來我會是！」
說最後那句話的時候，呂安看到楚小五的眼睛裡面出現了一絲亮光，這種光芒就是呂安在趙樂衛央眼中看到光彩。
原來這就是楚小五的夢想。
「這麼說，名字能寫上族譜的人並沒有想的那麼多？那有了婚配的人，包括子女是不是都會寫上？」呂安繼續問道。
楚小五嗯了一聲，很嚴肅的說道：「那肯定的，一人上榜，父輩子輩都會算上的，這也是一種榮耀，不過這個我也是聽說的，只有五分之一的人能寫上族譜，可能還不到，但是這五分之一的人算起來可能也有好幾千，甚至上萬了。」
難度和人數並不是呂安關心的點，他只是意識到了一個事情，那就是除了遷墳之外，還要從族譜上劃去她們兩人的名字。
「嗯，所以像你們這種旁支一輩基本就變成邊緣人物了？如果想要重新上榜，那就要再出一個天才才行了？」呂安笑著說道。
楚小五也是有點唉聲嘆氣了起來，「是呀，不過很難有出頭之日呀，所以我能成為天河大人的學生，家裡才會這麼開心。」
呂安現在算是理解了原因，不過對於呂安而言，這並不是什麼能讓人奮鬥一輩子的目標，兩者的點扯不到一起。
隨即便是終結了這個話題，「對於這次大壽，你有什麼想法嗎？」
提到這個，楚小五便又開始尷尬的撓頭，「我能有什麼想法？像我這種人估計連給老祖磕頭的資格都沒有。」
「是嗎？輩分講究的這麼嚴苛嗎？」呂安有點意外。
楚小五搖頭，「不知道，只是猜測而已，因為凡是楚家舉辦的大事情，其實都和我們沒關係，雖然我們也姓楚，但說到底我們已經脫離楚家了。」
「姓楚的外姓人嗎？」呂安笑道。
這個形容非常的貼切，「沒錯，差不多就是這個意思，我們的確已經不算是楚家人了，只能算是姓楚的人而已，所以大壽這個事情，我們可能連跪拜的資格都沒有。」
呂安似懂非懂的點頭，「那如果讓你們的地位變高，變得和楚天河這類人一樣，你會如何？」
「這怎麼可能。」楚小五直接擺起了手，「我這種人連楚家的字都沒有，他們可是天字輩的大人物，天河大人和天痕大人，這兩人的權利可是大的恐怖，我怎麼可能跟他們一樣！」
「也是，你的實力和他們相比還是差的不值一截，不過你覺得有這樣的人嗎？雖然是普通人，但是想成為他們那樣的人？」呂安小聲詢問了一下。
這話瞬間就讓楚小五緊張了起來，整個人都是不由自主的顫抖了一下，「大人你指的是楚家的叛逆者嗎？」
「叛逆者？」呂安聽到了一個從未聽說過的名字。
對於這個名詞，楚小五還是有點忌諱的，眉頭緊皺，一副很不想解釋的樣子，「大人，這個不能多說的，說多了被人聽到可不是好事情。」
楚小五越不說，那他就越感興趣，這個所謂的叛逆者讓呂安再一次肯定這個洛水城並不是如景色一般美麗，可能有著他從來看到的另一面。
「沒事，你就隨便說說吧，我想聽一下。」呂安再次追問道。
楚小五也是不好違背呂安的話，只能點了點頭，解釋了起來，雖然他知道的也不多，但是這些年也算是耳濡目染，對於叛逆者的消息還是聽說過很多的。
「大人，這些楚家的叛逆者其實就是一些不滿楚家統治的人，有些是普通人，有些是修士，甚至還有些是宗師，具體是誰我就不知道，他們也很奇怪，明明楚家的待遇這麼好，他們還覺得不滿足，就為了爭權，想要更大的權利，然後城主大人他們不給，這些人就判出了楚家，經常在洛水城中撒野，殺人放火，無惡不作，所以這些人是一群很可惡的人！」
楚小五儘可能的用自己的話語將這些叛逆者描述的醜惡一點。
不過呂安並沒有從中聽出什麼醜惡，這番形容的話語就像是被催眠荼毒的那種一樣，沒搞清楚事情的前因後果。
「有沒有更加具體一點的事情？比如他們做的事情，或者這些叛逆者的名字什麼的？」呂安問道。
楚小五搖了搖頭，他從來沒和這些人碰面過，更加不知道這些人是誰，做過什麼事，為什麼這麼做，只是他知道這些人就是這樣的人而已。
「所以你沒見過？也不知道他做過什麼事情？」呂安有點無語的看著他。
楚小五歉意的點頭，「我們這種普通人的確是接觸不到，這些形容都是我的老師說給我聽，讓我們要遠離這種叛逆者，這些叛逆者的思想都很奇怪很極端，反正一個個都不正常。」
「那這段時間也沒出現過他們身影嗎？」呂安又問了一句。
楚小五繼續搖頭。
「那你知道怎麼找到這些人嗎？」
只可惜楚小五依然搖頭。
呂安有點失望的抿了抿嘴巴，然後便是點了點頭，「今天聊的事情，關於叛逆者的是去那個不用彙報，其他的事情你都可以說，清楚了嗎？」
楚小五心裡又是咯噔了一下，在猶豫了好一會之後，他才默默的點了點頭，「知道了，大人！」
說完話之後，呂安並沒有離開，而是轉身回到了屋內，他想問問蘇沐看，看她知不知道所謂的叛逆者是誰？
聽完呂安的解釋，蘇沐便是搖了搖頭，「不知道，沒聽說過叛逆者，他們怎麼了？很厲害？還是把洛水怎麼了？」
「聽說這些叛逆者就是洛水的綠林好漢，不滿楚家的統治，有些甚至還就是楚姓人。」呂安回道。
蘇沐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真的嗎？這種人應該沒有幾個吧？楚家在洛水這麼多年，如果有人敢於反抗，我覺得這些人肯定活不了太久，甚至可能絞殺整個家族，所以想要找到這種人還是有點難得。」
呂安點頭應道：「我知道有點難，所以我想問問你看，有沒有什麼線索。」
蘇沐搖了搖頭，有點失落的說道：「我之前從來沒有聽說過這個名詞，多半是很隱秘的組織，換我肯定是找不到的。」
呂安倒是沒有怪罪的意思，直接笑著說道：「你找不到很正常，那就得我自己去試試了，我覺得像我這種經常幹壞事的人應該是能找到他們的，畢竟我們可是同類人。」
這個同類人直接讓蘇沐笑了起來，「好你個同類人！那你打算先找他們嗎？」
「嗯，出去逛一逛，了解一下這個洛水城，順便再去找找這些個所謂的叛逆者看。」呂安伸了伸懶腰，有點憧憬的說道。
蘇沐有點可惜的說道：「你去吧，我就不出去了。」
「為什麼？」呂安不解的問道。
蘇沐無奈的說道：「我也去的話，怕是會有太多的目光在我身上。」
呂安一想好像也是如此，誰讓蘇沐的光芒實在太耀眼了！
「行，你不去的話也好，我一個人能去的地方可能更多一點，況且你還是宗師，別人估計會很忌憚你。」呂安隨口解釋道。
蘇沐點頭，「嗯，我也是這麼想的。」
「那我走了，楚小五就讓他留在這裡，我就不讓他跟著我了。」呂安說道。
蘇沐嗯了一聲。
在和楚小五聊了兩句吩咐之後，呂安便是自顧自的離開了。
楚小五即便想跟也沒辦法，雖然屋裡面還有一個人，兩頭為難，深思熟慮之後，他只能留在了原地，目送呂安離開這個。
從小築離開之後，呂安並沒有感到渾身輕鬆，楚小五沒有跟上來，並不說明身後就沒人跟著了。
呂安從小築走出來之後，就感受到了三道不同的注視目光，從三個不同的方向集中到了呂安的身上。
呂安雖然有點疑惑，但是並不生氣，他只是在思考，這幾個目光是一個派系還是兩個派系，或者是三個派系？
之前他吩咐楚天河可以派人過來跟蹤，但是現在有三個目光。
楚天河即便會派人過來，肯定也不會派三個人過來吧？這不是在找罵嗎？
呂安想了一會便是無奈的笑了起來，不管是多少人，反正他就假裝不知道吧，免得讓別人緊張。
他這次出來也沒有特別的目地，只是為了看看這個洛水城而已。
從小築走出來，穿過了兩條街之後，呂安便是感受到了一股淡淡的人煙氣。
這是一條極其寬闊的大道，兩邊就是各種宅子院子商鋪等等。
大道上來來回回的人可是不少，甚至都已經快要撞肩了。
整條大街都被布置成了大紅色，看著就是格外的喜慶，不知道的還以為是過年呢！
街上走的那些人臉色都是喜氣洋洋，每一個人都是在享受這樣的氣氛，這種感覺倒是格外的新鮮。
不過有這樣表情的人絕大多數都是普通人，最為普通的那些人。
修士的數量很少，相當的少，估計只有十分之一的人吧。
每一個的表情都是有點凝重，就好像有什麼沉重的想法一樣，算是心神不一的從遠處走到了近處，最後從呂安身邊走過，慢慢走向了遠方。
對於這種心思很重的人，呂安倒也沒有太感興趣，只是覺得有點奇怪而已。
摒棄掉這些奇怪的想法，呂安便是笑著看向了兩側，用一種商業的目光開始看待這裡的布置。
呂安想讓匠城和洛水比一比，看看這兩者的差距到底有多大。
結果對比了一番之後，呂安便是有點失落的搖了搖頭，這裡的一切都要遠超匠城。
或者說匠城和這個地方並不是一種品類的地方。
這裡所有的一切都是用靈晶精標的價，就連普通的酒家都是如此，一碗酒一枚靈晶精。
呂安看著牆上掛著的招牌，眉頭不由自主的抽動了兩下，實在是有點太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