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九十四章 那個決定
本來李清還是一副幹勁十足的樣子,但是一牽扯到顧言和趙流這兩個人,她頓時就猶豫了起來。
面對這兩個從小就在一起的人,李清她還真的下不了手。
整個人就這麼莫名其妙的杵在了原地,一旁的辛火用一種極為奇怪的眼神看著李清。
他可沒聽說過顧言和趙流,難不成這兩人是兩個極為厲害的宗師不成?他們對付不了?這是辛火唯一的想法!
李清看了一眼翟,「他們兩個在哪裡?」伸手指了指兩邊兩個方向。
翟搖了搖頭,「這我就不清楚了,這個選擇只能你自己去做,我幫不了你,面對這兩個人,還是去追另外那些人。」
李清深吸了一口氣,下一刻直接做了選擇,徑直朝著匠城內部而去,也就意味著她放棄了顧言和趙流。
事到如今,她依然狠不下心來面對這兩個人,這兩個人的事情還是讓唐庚和呂安去面對吧。
這一次可能真的講不了關係和面子了!
李清和臉色很不悅,跟在她身後的辛火一直都是疑惑的表情,具體的原因他自然不知道。
在兩人快速離開之後,翟轉身看向了那片荒涼的廢墟,許久都沒有離開,就這麼平靜的看著這裡。
許久之後,那片廢墟裡面終於出現了一絲動靜,幾座破屋內走出了一行人,之後便是極為快速的朝四周散去。
這些人就像是完全沒有看到翟一樣,根本就沒有半點停留的意思,就這麼從翟面前消失了,也不知道是沒看到這個人,還是假意沒注意到這個人!
片刻之後。
兩個李清口中的人先後從一間破屋裡面走了出來。
兩人臉上的表情滿是凝重,以往瀟洒非常的正人君子模樣,這一刻早已不知道在哪裡了。
髮髻凌亂,滿臉胡茬,手裡竟然還提著兩壺酒,這個和他們之前的那副讀書人模樣完全不同,讓人感覺極為不協調。
兩人似笑非哭的在路上搖晃了起來,嘴上還在念念有詞,給人的感覺頗為的奇怪。
兩人走了幾步之後,突然看到了面前的翟,兩人並沒有驚訝,甚至還有種瞭然於心的感受,直接笑著問道:「你是小孩子還是那個誰來著?」
翟沒有動,搖了搖頭,大有一副沒救了一樣的感覺。
顧言直接將酒壺遞了過去,「來來來,喝一杯,反正也無所謂了,翟先生,我們做到這一步應該差不多了吧?剩下的我們也管不著了,逍遙閣想幹嘛就幹嘛吧,至於我們兩個人,你想怎麼處置,你就怎麼處置吧。」
一旁的趙流對於這些話並沒有任何的意見,雙手負於身後,很是輕鬆的在四周張望了起來,絲毫沒把面前的翟放在眼裡。
翟很是蹊蹺的看著顧言和趙流,微微一笑,「你們真的能放下了?」
「什麼放下不放下,我們壓根就沒有成為過匠城的人,即便他們和我們交談盛歡,但這一切不都是別人給予我們的假象而已。」顧言很是不屑的說道。
「這個假象是你們給他們的,還是他們給你們的?他們有沒有拿你當人,你自己清楚,你們有沒
有那他們當朋友,你們自己也清楚吧?」翟用一種極為稚嫩的聲音說了一番極為嚴肅的話。
顧言哈哈一笑,無話可說。
一旁的趙流也是類似的反應,嘴角微微一笑,之後便嘆了一口氣,緩步走向了那片雜草。
翟的目光一直都停留在趙流身上,就這麼看著他走到了一旁,雙手掩面。
顧言晃了晃酒壺,將翟的視野拉了胡來,很是輕鬆的說道:「我說翟大人,我這荒廢了這麼多年,現在我做的事情也都已經做完了,還有什麼需要吩咐的嗎?沒有的話,我們可就要回去準備一下赴死了!」
翟沒有說任何的話,就這麼皺眉的看著顧言,以及依然還在掩面的趙流。
顧言最為洒脫,這一刻他突然變了,腦海中突然意識到了一種新的感觸,這種感覺他之前從未了解過,以往讀的書此時他竟然全都忘了,忘得一乾二淨!
同時也明白呂安曾經和他說過的那些話,他自己就是所謂的讀書讀傻了!
現在他很不想當一個讀書人,真的很不想,但是心中卻又很羨慕一位讀書人,他的老師,白宇!
同為讀書人,為什麼他就能成為萬人敬仰的存在,誰都不會嫌棄他,誰都想接近靠近他,沒人會反感他的存在。
可是,為什麼顧言他自己卻不能成為這樣的人呢?
兩人的對比,以及兩人的境遇讓他感到異常的惆悵,即便他已經對讀書兩字死心,他依然有種悔恨的感覺。
恨命運的不公,恨自己的出生,恨自己做的違心事!
如果沒有這些悔恨的事情,那他應該便會和李清一樣,站在城主府中,以當家做主一般的姿態面對所有人。
在任何事情上都能提出他的想法和意見,就如白師一般,成為城主最為有力的左膀右臂。
成為呂安身邊最為有力的臂膀。
可惜,他的出生便是抑制呂安的成長,從第一次見到呂安開始,他就知道這個人便是某些人找的那個人。
獨特的血脈,莫名的功法,這一切都在預示著他等到了那個人。
從那一刻開始,他就做起了與眾人截然不同的選擇。
顧言直接猛灌了一口酒,之後便是裂嘴笑了起來,只不過這個眼角不知不覺的已經紅了。
「朋友?我很欣慰我曾經有過朋友,只可惜那是以前了,這麼多年過去了,他們那些人再也沒有用朋友的目光看過我一眼,李清,宇文川,石林,還有呂安,這些和我一起長大的人,再也沒有被他們用那種眼神看過,這種落差的感覺你能知曉嗎?」
顧言的聲音都不由自主的顫抖了起來,眼睛紅了,但是他沒哭。
最後他將目光看向了一旁面無表情的翟,微微冷笑了一絲,「對了,我忘記你根本就不知道這種情感,因為你自始至終都不知道有這樣的情感,所以你只能如此活著,你這樣的人根本就不是人!」
翟依然還是那般平靜的表情,安靜的看著顧言講話說完,最後他只是微微點了點頭,贊同了。
「走吧,別再說了!」
趙流很是沙啞的聲音
突然從遠處傳了過來,顧言依然還在再多說幾乎,但是這一刻他好像也是說不下去了,喝下了酒壺內的最後一口酒,隨後便將酒壺塞到了翟的懷裡。
「幫我個忙,扔了它吧,我喝完了,對酒當歌,人生幾何?譬如朝露,去日苦多?」
顧言異常放肆的大笑了起來,之後便是先行離去,根本就沒管身後的趙流,以及默默盯著他的翟。
……
剛剛這一幕讓翟感觸頗深,他很不能理解顧言的情感抒發是為了什麼?
更加不明白顧言如此抒情的目地?
顧言口中所謂的朋友在他看來不就是一些認識久一點的人嗎?時間一長,這些人死的死,老的老,只有他一個人還是和以前一樣,獨自活在這個紛亂的世界中。
這種人也能稱之為朋友嗎?
至少他不那麼覺得,因為他自己就沒有任何的朋友,按照顧言的定義,他的那些朋友早就已經淹沒在歷史長河之中了。
所以「朋友」都是暫時的,唯有時間是永恆的。
沒有相同的時間,那麼就沒有所謂的朋友,這是翟對於所謂朋友的定義。
如今看來,他的定義並沒有錯,錯的是顧言,不同世界的人,根本就不可能成為朋友。
顧言和呂安,顧言和李清,就相當於是普通人和修士,兩種不同的人根本就不可能成為朋友。
對於呂安和李清而言,他們的眼睛一閉一眨,幾十年上百年可能就這麼過去了。
而對於顧言而言,他早就已經黃土埋骨了,這就是最大的差別。
翟就這麼愣愣的發起了呆,腳下稀鬆的黃土就已經不知道埋葬了多少的骸骨了,其中就有他曾經所謂的朋友。
現在唯一能稱得上朋友可能就只有那位墨師了,兩人已經認識了不知道多少年。
翟默默搖了搖頭,輕聲嘆了一口氣,臉上露出了和長相極為不相符的憂愁,望了一眼手中空了的酒壺,隨即便將其收進了尺寸物內,算是一個紀念吧,之後便消失在了原地,離開這個地方。
李清在離開那個地方之後,整個表情都會繃緊的,異常的緊張。
這幅表情看的辛火都感覺有點害怕,愣是一句話都不敢問,只覺得接下來會有一副極為慘烈的一幕。
兩人急速朝著城內而去,一路上雙方一句話都沒有,同時也沒有看到他們想要追的人。
「來晚了嗎?」
站在街口的屋頂上,辛火直接感慨了一句,之後便將目光瞥向了一旁的李清。
望著人來人往的大街,這個地方和匠城的其他地方沒有太大的區別,依舊是人來人往,沒有半點的不對勁,至少他們沒有看出這個地方有什麼不對勁。
該看熱鬧的依然還是在看熱鬧,該做營生的應該還在做營生,這裡沒有半點的奇怪之處。
李清沉默了許久之後,直接將目光看向了遠處的那座小山,對方的目標必然還是那些人,而且他覺得有必要將剛剛知曉的這些事情和唐庚呂安知會一聲。
那個決定還是得讓他們來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