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章 死人了
正當李清幾人和白宇交流的時候,顧言獨自一人站在殿外,眼睛的方向一直盯著殿內,臉上的表情極為平靜,不知道在思考些什麼。
然而就在這個時候,匠城另一位主事人趙流突然出現在顧言的身旁,身穿青衫,頭戴玉簪,單手負於身後,極為儒雅的笑了笑,順著顧言的眼神看了一眼,然後很是平靜的問道:「言兒,最近你的棋看的如何了?」
顧言搖了搖頭,語氣很是平淡的回道:「心慕手追.……」
趙流啞然一笑,搖了搖頭,「學不思,思不學,罔而殆。」
顧言抬頭看了一眼趙流,誠懇的點了點頭,隨後出聲反問道:「趙先生呢?最近在忙些什麼?」
趙流眼中帶著一絲疲憊,很是無奈的嘆了一口氣,「我還能幹嗎?不就和平時一樣嗎?」
顧言輕笑了一聲,「趙先生這話說的很有怨氣呀!」
趙流又是嘆了一口氣,饒有意味的笑道:「如今這麼一副局勢,當然很是憂心呀!怎能不幽怨一下呢?」
顧言聽了點了點頭,很是贊同,只不過臉上的表情卻沒有那麼信服,「先生如此憂心,是否想到什麼好的點子了嗎?」
趙流看著殿內那五人,緩緩搖了搖頭,「白先生自會安排好一切,我就不替他操心了。」
顧言又是笑了笑,「先生如此豁達真讓學生汗顏呀!」
「豁達?言兒,你這話說的動聽,可惜你看錯了,我可是一點都不豁達,甚至還有點記仇!」趙流同樣笑了起來。
顧言稍有不解,好奇的問道:「如此說來,學生還挺想看看先生所謂的記仇是怎麼個記法?」
看到四人從殿內退了出來,趙流直接說道:「不出意外你馬上就會看到了,現在還是好好和他們團聚一下吧!」
說完這話,趙流直接信步離開,臉上的那副表情又一次變成了那副冷漠的樣子。
顧言看著趙流離開的背影,臉上的表情也是變了又變,最後無奈嘆了一口氣,「同是天涯淪落人呀!」
這話剛一說完,顧言的表情直接轉變為興奮,很是開心的迎向了李清等人。
一行人有說有笑的聚在了一起。
唯獨薛年在這一刻彷彿是個局外人一樣,冷眼旁觀的看著這個突然冒出來儒雅的讀書人,心中不由的產生了一絲討厭的情緒,但是這種討厭他也不知道應該從何談起,以前看見那個讀書人的時候感覺沒那麼明顯,但是這一次他感覺極為的明顯,從讀書人臉上看到了他曾經見到過的表情,熱臉涼情心如冰,市井之中獨有的表情,薛年打心裡不喜歡這個讀書人。
「薛年,他是顧言,曾經差點成為呂安的徒弟哦!你還記得嗎?」宇文川笑嘻嘻的介紹道。
薛年皮笑肉不笑的憨笑了一下,對著顧言點了點頭。
顧言一如既往的笑了起來,「薛年,兩年多沒見,你是不是都快忘記我了?」
「哪能呢!只不過兩年過去了,公子身上氣質變得讓我有點不敢認了而已,越來越像一位聖人了呢。」薛年憨憨笑道。
聽到這話,顧言的表情直接嚴肅了起來,很是恭敬的對著薛年抱拳行禮,誠懇的說道:「顧言愧不敢當呀,言重了。」
這突如其來的禮數直接把薛年嚇了一跳,趕緊跳到了一旁,一臉驚嚇的看著李清。
李清笑罵著說道:「好了!好端端來這麼一出,你想嚇死我們呀?突然拜這麼一下,我還以為是城主回來了呢!」
顧言臉一紅,也是不好意思的說道:「師姐說的是,失禮了,失禮了。」
宇文川直接錘了他一拳,「你這個書獃子的秉性當真是一點都沒變呀!到時候呂安看見你這幅模樣,只不過又要收拾你一頓了。」
顧言連連稱是,又看了一眼周圍,好奇的問道:「對了,呂師人呢?不是和你們一起回來的嗎?」
李清嘆了一口氣,緩緩回道:「他一回來就去閉關了。」
「閉關?呂師實力如此之強,還如此刻苦,當真是我輩楷模呀!」顧言搖頭感慨道。
李清也是點了點頭,「這次閉關對他而言應該極為重要,否則他也不會這麼著急。」
薛年好奇的問道:「師傅這一次出來,實力起碼會上一個大的台階吧?」
李清搖了搖頭,「這我哪裡會知道,不過以呂安的性子,多半會給我們所有人一個驚喜吧。」
「剛好如今局勢不穩,呂師出關之日必然可以一飛衝天,一錘定音,一鳴驚人.……」顧言一連串修飾詞直接甩了出來。
這浮誇的話語連李清都快聽不下去了,連忙打斷道:「馬屁就不用拍了,還是好好完成呂安交代的事情吧,爭取在他出關的時候將匠城的局勢摸透,也希望這幾日局勢別出現大的變化。」
一行人皆是認真的點了點頭。
顧言當仁不讓的說道:「這件事情你們大可放心,我在匠城待了那麼久,自然對如今的局勢極為了解。」
李清嘴角微微一抽,沒好氣的說道:「師叔
都不敢這麼說,你還是管好你的書就行了,這些事情我們自己會處理好的。」
顧言頓時不樂意了,一直吵著嚷著明天要和李清他們一起出去。
李清也是極為無奈,架不住顧言的撒潑,只能同意了。
白宇站到門口,看著這群孩子在那裡吵鬧,臉上露出了極為欣慰的表情,這一幕讓他想起了曾經,他好像也是這幅樣子,讀書人書讀多了,自然就想要去實踐一下,但是往往這結局和書上寫的全然不同,他就是吃了一次又一次的虧之後,才走到了如今,和傳言中的那些個天才全然不同。
現在眼前的這一幕何其的相似,簡直就是曾經的翻版。
這個時候身旁突然傳來了一聲嘆息。
白宇緩緩問道:「怎麼?觸景生情了?」
趙流搖了搖頭。
「那為何突然如此感慨?」白宇又是追問了一句。
趙流眉頭微微抖動了兩下,緩緩說道:「突然想到一個事情,兩三年後,面前這幫孩子還會不會在我們身邊?」
聽到這話,白宇眉頭瘋狂跳動了兩下,語氣極為不善的說道:「你呀!不去寫書可惜了!天天想的都是一些無病呻吟的事情!」
聽到這聲罵,趙流哈哈大笑了起來,歉意的看著白宇,「白師這話還真是說到我的心坎上了,近日還真有這種閑情雅緻。」
白宇露出了極為無奈的表情,「你呀!我是真的不知道應該說你什麼好哦!」
趙流淡淡一笑,「雖說如今匠城有點小問題,但是以白師之才還是能輕鬆應付的,並不算什麼大的難題,趙某剛好可以趁這個空擋好好享受一番。」
聽到趙流這麼說,白宇直接白了一眼,「都這個時候了,你還有閑情雅緻呀!」
趙流點了點頭,「自然有,城主在,白師在,匠城在,我有什麼好擔心的。」
白宇剛想反駁一句,但是好像又有點不知道應該怎麼回答,只能點了點頭,「話糙理不糙,但是你也別想撂挑子,這幾天,這幫孩子就交給你了,我倒想看看外面那幫人,他們能忍幾天!」
「白師你這餌才剛撒一天,就急匆匆的想收網,未免也太急了吧?」趙流勸了一句。
白宇搖了搖頭,「話不是這麼說的,這幾個孩子的分量本就沒那麼大,要是釣一條大魚出來,線斷了,餌沒了,那才叫得不償失!有條小魚上鉤就可以了。」
趙流立刻明白了白宇的意思,也是服氣的說道:「有你這份謹慎在,我都不知道那幫人應該怎麼贏!」
聽了這話,白宇搖了搖頭,很是無奈的說道:「大魚小餌,你以為我不想釣大魚嗎!」
說完這話,直接氣沖沖的轉身離開了。
趙流依然待在原地,看著不遠處那幾個還在談笑的孩子,臉上同樣露出了一絲淡淡的笑,正準備離去,看到了大殿內那個熟悉的位置,那個他曾經夢寐以求的位置。
思索了一會之後,趙流緩步走進了大殿,之後直接坐在了那屬於白宇的位置上,大殿正中央的主位上。
趙流坐下之後,表情瞬間鬆了下來,不由發出了一聲舒暢的呻吟聲,剛想睜眼遠眺,眉頭瞬間皺了起來,一股極為壓抑的氣息瞬間籠罩了上來,好似整個大殿都擠壓到他的身上,他直接就坐不住了,立馬從蒲團上站了起來。
整個人心有餘悸的喘了兩口粗氣,又深吸了好幾口氣,這才緩了過來。
「這個位置可不是誰都能坐住的,這不僅是城主府的正中心,同時也是匠城的正中心,坐在這裡可不是那麼簡單的,你們讀書人不是有句話叫做天降大任於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勞其筋骨,還有工預善其事,必先利其器嗎?差不多就是這個意思吧,想要坐這個位置,底子差的可不行,得扛得住!」老方拿著掃帚從一側走了進來。
聽著像是提醒一樣的警告,趙流極為無奈的點了點頭,「老方說的是,我還差點,白宇還是比我強多了。」
老方直接撲哧笑了出來,「這話說的虛偽了,大人那個病懨懨的身子,指不定哪天就一下子沒了,趙先生的身子可比大人要好多了。」
「白宇能坐住,我卻坐不住,這就是我與他的差距。」趙流搖頭苦笑了一下。
老方停下了掃地的動作,看向了趙流,好奇的問道:「趙先生當真想坐一下這個位置?」
「做常人不能做之事,是吾輩讀書人一直追尋的目標。」趙流極為誠懇的應道。
聽到這話,老方走近,盯著蒲團看了好一會,然後輕輕出腳踢了一下,「現在再試試?」
趙流將信將疑的坐了下來,剛剛的那種感覺好想真的沒有,只不過當他看向大門的時候,眉頭再次皺起,歪的!
趙流這才意識到老方在耍他,直接起身,很是憤慨的說道:「可殺不可辱!」
老方哈哈一笑,趕緊向趙流道歉,「這就是個蒲團嗎,坐哪不是坐?嘿嘿!」
趙流瞬間臉色漲紅,「你覺得我是在稀罕這個蒲團嗎?哼!」
說完這話,趙
流直接惱羞成怒的離開了。
看到趙流很是生氣的離開了,老方嘆了一口氣,慢慢將蒲團挪回了原位,表情極為不屑,嘴上也還在不停的罵罵咧咧,「沒那個能力就別想那麼多,不弄歪了,你能坐的下來?真不要臉,竟然偷偷摸摸自己進來坐大人的位置,你也就只能做做投機取巧的事情,正兒八經的想要坐在這裡,還早了十年呢.……」
翌日。
李清剛剛睜眼,就聽到了府中傳來了不小的騷動聲,一個中氣十足的聲音在府中回蕩著。
聽到這個不小的響動,李清立即起身,從屋內走了出來。
剛一出來就碰到了宇文川幾人,幾人同樣也是一臉的迷茫,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
幾人順著聲音找去,剛走了幾步就碰到了老方。
老方手一伸,直接將他們攔住,提醒道:「清小姐這個事情你還是別管了吧,你別忘了你們現在的身份,可不能隨便暴露出來。」
「老方,外面出什麼事了嗎?」李清直接詢問道。
「沒什麼大事,就是有人過來找大人說說話而已。」老方回道。
李清眉頭瞬間皺了起來,反問道:「你這話意思指的是有人來鬧事?」
老方點了點頭然後又搖了搖頭,「誰有這個膽子敢來城主府鬧事?」
「那外面這吵鬧的聲音是?」李清不解的看著老方。
老方直接換了個說法,笑道:「是有人過來討說法,聽聞今早死人了,然後那伙人就來嚎兩嗓子。」
聽到老方如此輕描淡寫的回答,李清臉上寫滿了不信的表情,身旁的另外幾人同樣也是一樣,皆是不相信這種說法。
老方被這幾個人給瞪怕了,趕緊又解釋了一聲,「真的!騙你們幹嘛,真的就是過來求大人幫忙的!」
「老方,那你好好說說誰死了!」李清也是沒打算繼續為難老方。
老方鬆了一口氣,真怕這幾個小祖宗腦子一熱,直接衝出去,趕緊回道:「昨天田雨死了。」
話音剛落,幾人的眼睛瞬間瞪了出來,表情都呆了起來。
這突如其來的平靜讓薛年有點不知所措,眼睛眨了兩下,看了幾人好幾眼,發現所有人的表情皆是越來越嚴肅,他立馬意識到可能出事。
「老方,你這話可不能開玩笑!田雨真的死了?」宇文川直接驚叫了出來。
老方臉色平靜的點了點頭,「真的,騙你幹嘛!」
「真的是田雨?那個田蠻的兒子?」李清再三確認道。
老方又點了點頭,「嗯,就是那個小胖子!今天早上在一條小巷裡面發現的,屍體還是熱乎的,被人發現的時候剛死不久,可惜沒看到是誰做的。」
李清指著外面,問道:「也就是說外面那個大嗓門就是工會會長田蠻?」
老方再次點了點頭,「小姐都猜對了,就是那個死胖子!」
幾人互相對視了一眼,皆是露出了驚懼的眼神,尤其是李清,臉上寫滿了困惑,昨天剛說希望別出什麼大事,結果這一大早就出了這麼大一件事情,也不知道這件事情後續發展成什麼樣,但是可以肯定的是,接下來這段時間,匠城必然不會再安定下去了。
「出大事了!」石林突然低沉的說道。
宇文川雙手捂頭,「連你都這麼說,那這件事情真的是一件大事情了!」
「怎麼辦?」石林看向李清。
李清一下子沒了頭緒,但是她知道,今天絕對不能再出門了,這種節骨眼上出門,很容易被人盯上的,「今天我們就不出去了吧?」
聽到這話,老方趕緊應了一句,「對,大人也同樣吩咐了一聲,今天還是老實的待著府中吧,外面還是有點危險。」
石林第一個點頭,因為他嗅到了一絲危險的氣息,可能待在府中才是最周全的做法。
看到兩人都同意了,剩下的幾個也只能老實同意,最不開心的當屬顧言,好不容易有了一個正當出去的機會,結果這麼就沒了,傷心的差點掉眼淚。
薛年一直沒有點頭,膽怯的指了指自己,小聲詢問道:「可是我今天還和尚先生約好了,這個怎麼辦?」
聽到這話,李清也是用詢問的眼神看向了老方。
老方眼神眯了眯,看了一眼李清又看了一眼薛年,揉了揉他那雜亂的灰白鬍子,然後點了點頭。
這個點頭讓李清很是意外,「老方,你同意了?」
老方指了指李清和薛年,「就你們兩個出去,快去快回,別耽擱!」
李清立馬點了點頭,毫不猶豫,領著薛年就離開了。
看這兩人離去的背影,石林極為不解的問道:「為什麼?」
一個為什麼包含了兩個問題,為什麼讓他們出去,為什麼不是他去,老方也是都聽出來,壞笑著伸出手指,直接在石林的腦門上彈了一下,笑罵道:「你懂個屁!你們三個都老實點!」
說完這話,老方一晃一晃的往前院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