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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一十二章 了斷

  李牧被吳解扶了沒多遠,就直接癱坐了地上,滿頭皆是冷汗,搖了搖頭無力的說道:「大人,我實在走不動……」


  吳解嗯了一聲,將李牧扶到了一個牆角邊,盡量讓他靠的舒服一點。


  李牧這才稍稍鬆了一口氣,面色好轉了一絲。


  吳解直接掏出了一枚三元丹遞了過去,「吃了它,能吊著你一口氣,這幾天應該沒事。」


  李牧將信將疑的點了點頭,將三元丹吞了下去,然後笑著問道:「這幾天是幾天?」


  這個問題直接讓吳解沉默了下來。


  看到吳解這幅表情,李牧直接笑了,然後小聲的問道:「大人剛剛把呂安丟在那裡,是不是有點不妥?」


  吳解突然意識到了這個問題,先是一愣,然後輕咳了一聲,說道:「沒什麼不妥,就是想挫一挫他們的銳氣,放心吧,呂安沒你想的那麼弱。」


  李牧直接接話說道:「是沒那麼弱,但也沒那麼強吧?」


  「放心吧,死不了!」吳解無奈到只能說了這麼一句。


  李牧直接笑了出來,「既然大人都這麼說了,那我也沒有什麼意見了,只不過這次讓大人失望了,想不到第一次讓大人失望,就失望的如此徹底,李牧實在是難辭其咎呀!」


  吳解微微一笑,安慰道:「別這樣,這次不是你的錯,而且我們想要的信息我也基本了解到了,天外天身後站的是誰,我也大致已經猜到了。」


  「哦?真的嗎?」李牧臉上露出了少有的笑容。


  吳解點了點頭,「這次來的三個宗門,劍閣和燚火門吃了大虧,偏偏太一宗沒什麼大事.……」


  「可是這並不是說明什麼,只不過是韓斌沒有找到機會而已,楊火和車界兩人都是太過張揚,或者說是運氣不好,被韓斌抓了個現行,太一宗的楚清流太過謹慎,從不露面,只能說是運氣比較好。」李牧反駁道。


  吳解點了點頭,「確實也有這樣的可能性,但是錯就錯在韓斌過於急躁,過多的想要掩飾兩人之間的關係,而且還是在我面前演了一齣戲,恰恰在這齣戲里還將我的情況泄露給了楚清流,這個做法就有點愚蠢了。」


  「什麼意思?什麼叫做大人的情況?」李牧困惑的問道。


  吳解淡淡的回道:「我即將跨入半聖的事情。」


  聽到這話,李牧臉色瞬間大變,掙扎的想要從地上爬起來,十分不解的問道:「大人這可是你最大的底牌,你為何要在這個時候說出來!」


  吳解笑了笑,將李牧扶好坐下,「反正遲早會被別人知道的事情,用這個消息換他們一個消息,不好嗎?我覺得不虧。」


  李牧眉頭緊鎖,實在想不到哪裡好了!


  吳解繼續說道:「我將這個事情告知給了肖無和子車兩人,純粹就是想試探一下兩人的反應,結果不出我所料,韓斌還是知道了,而且從後續的事情來看,應該就是子車說給韓斌聽的,這個無可厚非,這兩人本就有點關係的,但是之後韓斌當著我的面,將這個消息告訴了楚清流,雖然是罵著說的,但是演技太過拙劣,我也沒有戳穿,就看著兩人演下去,太一宗和天外天必然有所聯繫,所以韓斌迫不及待的想要將我這個情況告知給太一宗。」


  聽到這話,李牧點了點頭,這一切好像挺符合吳解的猜想。


  「但是大人就這麼肯定是子車將這個消息告訴給韓斌的嗎?」深思熟慮之後,李牧謹慎的問了這麼一句。


  吳解的臉色瞬間一僵,然後乾笑了一聲,「李牧,這種事情還是別去深究了,否則可就要出大事了!」


  李牧啞然一笑,「我只是想提醒一下大人,畢竟這不是一件小事情,如果有這種可能性,還是盡量去驗證一下,否則要是真的出現了這種可能,那麻煩可就大了。」


  吳解皺著眉頭點了點頭,「知道了,我會注意的,不過這都是后話了,現在只要確定一個就行了,另一個是與否,後續自然慢慢驗證。」


  李牧笑著點了點頭,望著滿是瘡痍的國風城,苦澀的說道:「可是我們還是輸了,而且還輸的那麼徹底。」


  吳解也是環顧了一圈,點了點頭,「苦心經營了二十年,就這麼沒了,你一定很肉疼吧?」


  李牧苦澀的搖了搖頭,撫了撫胸口,「如果只是肉疼那就好了,關鍵是心疼呀!國風城沒了也就沒了,但是死的人實在是太多了!劍章營來了五百餘人,現在就只剩下了二百人,甚至連范承德李關也不在了,心真的疼!」


  說到這裡,李牧突然頓了一下,表情突然舒展了起來,「幸好我也差不多了,要是只留下我一個人活著,那才是最大的愧疚,幸好呀幸好。」


  這一聲笑直接刺激到了吳解,一直波瀾不驚的思緒在這一刻也是劇烈的跳動了一下,天空中莫名響起了一聲驚雷。


  李牧抬頭望著天空,感慨道:「大人不虧是大人,當真是晴天霹靂呀!」


  吳解壓抑著自己的內心,緩緩的問道:「李牧你怪我嗎?」


  李牧搖了搖頭,「自然是不怪,而且我相信承德李關也不會怪大人,這一切我們早就想好了,棋子自然要有當棋子的覺悟,只希望未來大人所思所想能成功,那麼北境億萬百姓也能有個好歸屬,這樣我們也能死得其所了。」


  吳解直接被李牧逗笑了,罵道:「都死得其所了,還沒有怪我嗎?」


  李牧再次輕輕一笑,「大人說笑了,大人強行多留我幾天命,是想讓我幹什麼嗎?」


  吳解眉頭直接擰緊,佯怒著說道:「你這人的嘴巴還真是毒!多活兩天不好嗎?就這麼急著走?」


  李牧悠悠的嘆了一聲,然後輕聲回道:「大人有所不知,看著滿是瘡痍的國風城實在是有點過意不去呀!在看到他們那兩個牌牌,我這心實在是太揪著了點。」


  吳解用極其幽怨的眼神看了一眼李牧,然後感慨道:「五日之內,大周的那些難民應該就要到了,屆時我希望你能稍作安排,盡量讓國風城亂的有序一點,別激起太大的民憤。」


  李牧愣了一下,沒想到吳解竟然擔心的是這個點,直接嗯了一聲,只不過驚訝的說道:「大人做的事情,有時候我還真是弄不懂,但是既然大人說了,我會照辦的。」


  吳解點了點頭,輕輕拍了拍李牧,「辛苦你了,還有什麼事情沒做的?」


  李牧輕輕搖了搖頭,「沒了,剩下的我都能安排好。」


  「嗯,如此甚好呀……」吳解應了一聲,靜靜的看著遠處趕回來的劍章營士兵。


  李牧同樣獃獃的看著遠處那些熟悉的甲胄,突然用低沉的聲音問道:「大人,天外天和你相比,到底有何不同,他們勞心勞力的做了那麼多,想不到最後的目地竟然是為了那幫難民,這是不是太可笑了一點?」


  「說的好聽一點是為了那些人,說的難聽一點是把那幫人當成了工具,用那伙人敲開國風城的大門,如果一切都沒有發生,那幫難民來到城門口的時候,你是放還是攔?」吳解回道。


  李牧沉默了,這個問題他還真的做不了主。


  「你會眼睜睜的看他們死在你的城門口?亦或者是趕,可是你又能趕到哪裡去呢?總不可能殺吧?不說你敢不敢殺,就說你多久能殺完?殺完之後你又能堵住這五地的悠悠之口嗎?」吳解一系列的反問再次讓李牧陷入了沉默。


  「他們為了這些人進城,做了那麼多的事情,讓整個國風城幾近癱瘓,范承德死了,李關也沒了,如果你再倒下了,無主的國風城會亂成什麼樣子,你能想象的到嗎?說到底天外天這幫人最終的目標就是國風城,順帶著敲開大漢的門。」吳解輕聲說道。


  李牧剎那間明白了吳解所說的,有著少許的驚訝,「兜兜轉轉,他們也是想的夠多呀,他們就不怕大漢直接派人過來嗎?」


  「可惜大漢並沒有派人來呀,而且來了也晚了,誰能想到這三四天的時間,國風城就能遭遇如此大的變故,內部瓦解的如此快速,等到大漢派兵派人過來的時候,那幫難民早就不知道去哪裡了,國風城也早就被搶奪一空了。城中的修行人即使有心助你,你讓他們有膽子殺一個殺十個,甚至殺百個,但是當數萬甚至是數十萬人站在他們面前的時候,有這個能力,也沒有這個勇氣去干這個事情,就像我,我能擋住數位宗師的圍剿,卻也扛不住數萬無辜的臉龐,更擋不住天下的悠悠之口。」吳解極其不悅的說出了他們失敗的點。


  李牧再次嘆了一口氣,「所以大人想了這麼一個辦法,大方的將他們引進來,然後慢慢引導消化,先讓大漢有個好名聲,亂不亂的事情以後慢慢說。」


  「也只能這樣了,這是緩解大亂的法子,雖然會有小亂,但這個小亂大漢還是能接受,最起碼這個國風城依然還是大漢的國風城。」吳解解釋道。


  李牧點了點頭,「大人的囑咐,李牧記住了,對於大漢來說,最苦難的日子裡,才會有最好的機會,大人請放心,接下來我會安排好一切的,趙天鴻!」


  「城主!」剛剛趕回來的趙天鴻,看見蹲在地上的李牧,整個人都是顫抖的。


  李牧手一伸,趙天鴻直接上前將他扶了起來。


  「劍章營接下來就歸你管了,等我死了以後,國風城暫時由你接管,直至大漢派人來接管!」李牧直接吩咐道。


  趙天鴻整個人彷彿被雷劈了一樣,獃獃的看著李牧,一句話都說不出來,頓了三秒之後,直接哭了起來,「城主,你在說什麼!什麼死不死的!」


  李牧臉色直接陰沉了下來,猛地呵斥道:「閉嘴!老實聽著,這是軍令!」


  隨後在吳解的注視下,李牧將吳解剛剛的打算全部囑咐給了趙天鴻。


  雖然趙天鴻很是不解,但還是點了點頭,又被李牧逼著立了個軍令狀。


  做完這一切之後,李牧提著的那口氣突然卸去,整個人都軟了下來,躺在了趙天鴻的懷裡,緩緩的睡了過去。


  看到李牧睡去,趙天鴻直接看向了吳解,「大人?這!這!這?」


  「先將李牧扶到一個地方休息吧,然後按照他說的做,儘可能的做好準備。」吳解說道。


  趙天鴻抹了抹臉上的淚水,重重的點了點頭。


  看著李牧被扛走,吳解發出了一聲極其悠長的嘆息。


  腳踩高山,站在了北境之巔,但是這其中的無奈又有幾人可以知曉?


  「老傢伙呀老傢伙!真是要被你玩死了!」
……

  獨自留在原地的呂安一下子就被在場的所有人都盯住了。


  牧寬伸手指著呂安,咬牙切齒的說道:「呂……呂安!」


  夏厚點了點頭,將牧寬的手拉了下來,「別說,大家都看到了!」


  「那還不動手嗎?」牧寬看了一眼夏厚,然後又看向了身旁太一宗的人。


  但是所有人都沒有理會他,太一宗十數人皆是皺眉看著呂安,表情極為的古怪,眼神中都有著一絲忌憚,不過是忌憚呂安還是忌憚和呂安一起來的吳解,那就有待商榷了。


  楚河上前一步,審視了呂安一圈,然後笑了起來,直接譏諷道:「怎麼,以為找了個後台就能有恃無恐了?」


  呂安的眉頭直接皺了起來,猶豫了好久,緩緩問道:「你是哪位?」


  這句話直接讓全場陷入了沉默。


  頓了片刻之後,牧寬突然捂嘴大笑了起來,「楚大棒槌,人家都不認識你,你上去裝什麼蒜?」


  楚河的臉色早已陰沉的變成了紫黑色,極其憤怒的說道:「呂安!你竟然敢如此小瞧我!竟然敢如此小瞧太一宗!」


  呂安一臉的茫然,仍是小心翼翼的說道:「可是我真的不認識你,而且憑你就能代表太一宗了嗎?」


  楚河又是錯愕了一下,嘴角直接抽動了兩下,咬著牙激動了起來,「呂安!你今天死定了!」說罷就打算上前動手。


  不出意外,祖秋拉住了楚河,將楚河拉倒了其身後,信步來到了呂安的跟前,然後直接和呂安對視了起來,眼中充滿了戰意。


  呂安眉頭瞬間皺起,下意識的後退了一步。


  牧寬極其不屑的說道:「怎麼?祖秋師兄還想和呂安再打一場?上次都被他給跑了?這一次會不會再讓他給跑了?」


  聽到這話的祖秋直接扭頭看向了牧寬,然後輕蔑的笑了笑。


  楚河也是如此,直接發出了一聲冷嘲熱諷,「牧寬!你這張嘴再這麼說下去,信不信你們劍閣未來都會毀在你這張嘴上。」


  牧寬僵了一下,沒明白楚河這話是什麼意思,皺眉問了一聲身旁的夏厚。


  夏厚嘀咕了半天,說道:「應該不是什麼好話吧。」


  看著兩人茫然的表情,楚河直接輕笑著解釋道:「牧寬你這人實在太衰了,你們的楊火師叔因為你,倒了那麼大的霉,再想想你們的父母,好好的一對劍仙夫婦,結果你出生沒多久就英年早逝了,所以呀,你這人就是個掃把星,劍閣未來指不定就會毀在你手中。」


  聽完這話,牧寬整個人直接炸毛了,瞬間沖了上去,沒有二話,手中那柄紅色的短劍出現在手中,對著楚河就是一劍。


  一道絢麗的紅色光芒直接劃破天空,劍氣宛如不要錢一樣,肆意的狂涌了出來,周圍的人瞬間臉色大變。


  楚河同樣也是如此,他沒想到過過嘴癮的事情竟然會演變成動手,這一下可真是把他給嚇壞了。


  祖秋在牧寬動手的瞬間直接擋在了楚河的面前,雙手猛地合掌。


  「砰!」


  飛在半空中的那柄紅色短劍直接被祖秋的雙手給握住了,但是祖秋直接被短劍推移了好幾米。


  感受到手中短劍的厲害,祖秋臉上的表情瞬間變了,也是不顧一切,直接輕喝了一聲,一個氣息直接從體內涌了出來,然後青山虛影直接附在了他的身上,但是依然還不夠,祖秋還在被往後推移,腳下直接出現了兩條深深的拖痕。


  然後不停後退的祖秋直接撞到了驚恐的楚河。


  兩者剛一接觸,雖然楚河已經做好了準備,但他感覺自己好像被一座大山撞了一下,整個人直接被撞飛了好幾十米,口鼻全是鮮血。


  咬緊牙關的祖秋猛地低喝了一聲,體表的青山再次發生了變化,虛影直接化為了實體,祖秋身上出現了一層極其厚重的岩塊一樣的東西,整個人直接拔高了一截。


  這下子,祖秋終於不停往後退了,但是手中那柄短劍依然還在不停的往裡鑽,鮮血直接從祖秋的手上飈了出來。


  讓人意外的是見血之後的短劍突然停下了動靜。


  鬆手之後,祖秋整個人一軟,直接半跪在了地上,大口的喘著氣,就好像脫力了一樣。


  收回劍神訣的牧寬剛想繼續放狠話,結果嘴一張,一口鮮血直接噴了出來,臉色瞬間煞白。


  一旁的夏厚直接被嚇壞了,趕緊扶住了牧寬,糾結的說道:「師弟呀!何必呢!閣主都說了讓你別用這東西,用一次傷一次元氣,何必呀!這玩意你還沒掌握,你是萬萬用不得的呀!」


  牧寬點了點頭,直接用極其狠厲的眼神盯向了剛剛被人攙扶起來的楚河,「讓他嘴賤!」


  口鼻全是鮮血的楚河直接把頭扭到了一旁,他慫了,剛剛那一下確實把他給嚇壞了。


  呂安同樣被嚇得一驚一乍,不管是那柄短劍還是祖秋的表現都讓他驚得嘴巴都合不攏,他可沒有信心可以擋住那柄短劍,不得不說,祖秋還真是強的可怕!

  緩了兩下之後,祖秋重新站了起來,同時也恢復了原貌,低頭看了一眼手上的傷口,眉頭微微一皺,但隨即就鬆了開來,然後嘴角輕輕一笑,看向了呂安,嘴唇微微一動。


  呂安瞬間一愣,從祖秋的口型中他讀出了這麼一句話。


  「明日!了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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