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三章 脈路
李理站在一旁用一副很奇怪的眼神一直盯著孫天，喝茶的手都在顫抖，彷彿比呂安還要激動。
一旁的衛央也是如此，臉色格外的複雜，一會看李理，一會看呂安，一會又看孫天，眼神中的那個情愫一變再變，所有人都沒注意到這個只有十歲出頭的少年，更沒人知道，這一幕陰謀詭計會對這個少年的未來造成多麼巨大的影響。
孫天看向呂安，繼續淡淡的開口，那語氣彷彿就是在和幾人講故事一般，「這件事情雖然從頭到尾我都有參與，但是真正動手的是你，我這種小角色哪能指使的動您呢？最多也就是在邊上添幾把火而已，讓你產生這種想法而已。」
呂安冷笑了兩聲，並沒有接話。
「只能說是我運氣好，本來我這次的目標只是梁寒水而已，和公子並沒有任何的關係，但是公子的出現讓我實在是按捺不在心中的喜悅呀，沒辦法才將公子拉下水的。」孫天略顯歉意的說道。
井明一臉的木訥，開口道：「孫天，你太讓我失望了。」
孫天看向了井明，大笑道：「我讓你失望？你從來就不是我們所指望的那個人，你的失望於我們何干？要不是城主念舊，你早就死了幾十回了，不然你以為你一個紈絝能活到現在這個地步？是我，你知道嗎？是我！」
孫天最後的兩句話幾乎是用吼的，整個人大口的喘著粗氣。
井明依然是一副淡然的目光，內心絲毫沒有波瀾，淡淡的看著孫天。
孫天看著井明的這幅表情，面露喜色，開口道：「不錯，現在總算是成長了一點。」
「其實我不相信，你一個人能做這麼多事。」呂安反駁道。
孫天點了點頭，誠懇的說道：「沒錯，我一個小小的癟三，確實做不了這麼多事，如果身後沒有別人的支持，肯定做不了這麼多。」
「那我想知道這個高人是誰？」呂安問道。
「公子莫急，等我把整件事情都說一遍，公子再猜一下，這個高人是誰。」孫天回道。
「公子在進入國風城之後，竟然住進了這間客棧，著實讓我驚訝了不少，這樣我就少了很多麻煩，也不用想辦法讓井明與你相遇，你們自己就會接觸到了，當然這兩個人是我意料之外的玩意，本來還怕他們搞事情，結果這個自作聰明的老頭還是幫了我不少。」孫天哈哈大笑了起來。
李理用歉意的目光看了一眼呂安，然後嘆了口氣，低下了腦袋。
「在公子住到這件客棧的時候，我就開始往外散了點消息出去，把這個消息故意散到了梁寒水那裡，果然他就坐不住了，像他這種天縱之才，必然不會放過這種揚名立萬的機會，一個第九，一個五十，第二天就火急火燎的來找你了，結果可惜呀，你們竟然來了個點到為止的戲嗎，著實讓我失望了好一會。」孫天可惜道。
「之後呢？」呂安問道。
「之後？我思索了好久，想布一個大局，只要公子沒走，那麼遲早會進套的，結果沒想到公子心這麼軟，井明一跪你就答應了，讓我詫異了好久，公子真的是有一顆慈悲之心呀。」孫天說到這裡，不由的鼓起了掌。
呂安默默的看向了井明，井明一臉的尷尬。
「是你教井明這麼做的？」呂安問了一句。
孫天連忙擺手，「這種事情我怎麼可能去故意去教他，不過我早就讓人和他提了一個醒，想報仇，必須是高手，如果是白榜的高手就更好了。」
井明眼神瞬間閃爍了起來，想起了那個已經逝去的人，一臉的惆悵。
「這麼一來，公子直接就應了下來了，後續的安排我就不需要去做了，事情進展的如此順利，甚至讓我感到一絲不可思議，虧我還考慮這個是不是別人給我下的圈套呢。」孫天說道。
「秦輪的死是不是也和你有關係？」李理突然出聲問道。
「老傢伙，反應不錯嗎，這都被你猜到了。」孫天讚賞道。
井明聽到這話，整個人瞬間憤怒了起來，直接沖了上去，對著孫天的腦袋就是一拳，怒吼道：「為什麼？為什麼？」
孫天吐了一口血沫，輕笑道：「為什麼？還不是為了想給你爸報仇，不來點刺激的，能這麼快就到現在這地步？」
井明一下子呆住了，想要繼續衝上去，呂安一把將他拉住，「你繼續說。」
「梁寒水第一次受傷之後，我就做了中間人，在他和井府之間做了中間人，也適當的挑了挑兩人的關係，這個關係就暫且不說了，比較複雜，反正他們兩人就站到了同一條戰線上了，也就有了後面的那次暗殺。」孫天說道。
「那你就不怕，那天晚上真把井明給殺了？」呂安反問道。
「放心，這不就有公子在嗎？肯定死不了，等公子出門了，我才讓人去通知井府的，所以井明肯定死不了。」孫天淡淡的回道。
「所以說，那天晚上的目標就是秦輪？」呂安不解的問道。
孫天點頭，回道：「算是吧，不管梁寒水會不會殺了他，反正他必死，到時候推波助瀾一波就可以了，不過那梁寒水還真是直性子竟然躲藏了半天又出來動手了，本來那個時候我連刀都準備了。」
井明看向孫天的眼神越來越冷，甚至有了一絲殺意。
「再後來，公子去大鬧井府，強殺了梁寒水，這可真是讓我熱血沸騰呀，之後，沒想到的是，公子竟然這麼快就去見城主了，從這開始我就知道，事情慢慢開始不受我控制了，本來想早點和公子聊聊的，結果沒想到公子一直在閉關，等到知道公子閉關出來之後，竟然就直接去見城主了，我就知道出紕漏了，時間差呀。」孫天可惜的說道。
「因為你和城主府越走越遠的原因吧，而且這個事情城主並不知情吧？」呂安反問道。
孫天點頭，「對，這個事情城主還真不一定會同意，但是他肯定知道我在做這個事情的，沒反對那就是同意唄，不過我確實不希望他來插一手，他一直讓我很失望，我為他白乾了這麼多年，可是他連我最基本的要求都不能滿足。」說完，孫天咬牙用拳頭重重的錘了一下地板，拳上的鮮血直接彪了出來，滿臉的痛恨外加無奈。
「所以你後來才和我說了這件事情，那天我就感覺到了，你死命在往井二潑髒水，但是你更深的意思是想讓我聯想到城主身上吧？因為那個事情城主如果不點頭的話，井二如何能鵲占雀巢？」呂安說道。
「沒錯，那天我就是這麼想的，但是我只能用比較隱晦的方式去試試，如果光明正大往城主身上推，是個人都能知道有問題，可惜沒成功，公子被井二給吸引過去，我就知道公子很相信城主，之後我沒辦法才去找井府的人了。」孫天點頭說道。
呂安冷笑了兩聲，沒有回應。
「結果井府真的是太過愚蠢了，這點事情都做不好，竟然自己開始內訌了，那我就順著城主的意思，送他們上路了。」孫天最後說道。
呂安聽完了這話，還是沒有回應。
孫天攤了攤手，無奈道：「真的就是這樣，沒有其他了。」
呂安繼續冷笑了兩聲，看著孫天的眼神，淡定而平穩，彷彿將其看穿了一樣，反問了一句，「那你解釋一下井府與大周的關係吧？你的那個高人也是大周人吧？」
孫天整個人頓時臉色大變，雙眼直勾勾的盯著呂安。
呂安看到孫天的反應，微微一笑，鬆了一口氣，賭對了，「嗯？說還是不說？」
孫天慢慢的又癱坐到了敵上，饒有意思的看著呂安，輕蔑的笑了笑，無奈的問道：「唬我？」
呂安一攤手，「這不叫唬，這叫扯線頭，從你說做梁寒水和井府的中間人的時候，我就有點想到了，再聯繫你常年不在國風城，應該總是往左安城靠吧，到了左安，再往南那可就是大周了，梁寒水可是大周國師，那天在井府我殺梁寒水的時候，那井二的反應就像死了親爹一樣，這麼一想，所有事不都聯繫上了嗎？」
孫天臉色平靜的鼓起了掌，嘴裡還一直稱讚道：「公子，你可不是一般的聰明，還真小瞧您了。」
呂安慢慢把臉湊了過去，輕聲說道：「你前面自己也說了，嘴巴被我洞穿的那個人，也是從左安出發的，這一切實在是太過明顯了，猜都不用猜，其實你早就和城主府的想法背道而馳了吧？甚至已經反水了吧？」
孫天直接破口大罵道：「放你娘的屁，老子一直都是漢人，心也是漢人的心。」
呂安略顯驚訝，淡淡的回道：「那是我錯怪你了？」
「這不廢話嗎？我去大周就是為了找那個人而已，城主說話和放屁一樣，明知道那人是誰，一直不說，這種事情還不是得我自己來？結果我發現井二就是和大周有來往，所以.……」孫天情緒一激動，直接自己吐露了出來，說了一半，才發現說錯話了，又趕緊閉嘴了。
「都說了一半了，不說完嗎？」呂安樂道。
「這個事情不能說，說了要出事，主要我也是沒弄明白，所以更不能說，殺了我也不能說，而且你們知道也沒什麼好事情，尤其是小明更不能知道，會有殺身之禍。」孫天嘴一閉，就這麼憋住了。
「那你身後的那個高人呢，到底是誰？」呂安很是好奇的問道。
孫天看了呂安兩眼，依舊沒有回答。
呂安又問了其他幾個問題，孫天皆是不開口，就這麼默默的坐在地上不說話，呂安搖了搖頭，對著一旁臉色很差的井明說道：「將他交給城主府吧。」
井明猶豫了兩下，重重的點了點頭。
「他也是為了你好，出發點沒錯，雖然方式錯了，看開點。」呂安拍了拍井明的肩膀說道。
說完這話，隨即對著李理師徒勾了勾手，上了樓。
李理唉聲嘆氣，搖頭晃腦的跟了上去，又將衛央趕回了房間，他自己來到了呂安屋內。
呂安給李理倒了一杯茶，輕推到他面前，手一伸，輕語道：「先生喝茶。」
李理彎著腰，雙手一接，滿臉的失落。
「先生不必如此，小事而已。」呂安安慰道。
李理搖了搖頭，頹廢的說道：「讓公子失望了。」
呂安啞然一笑，回道：「先生半路插進來，這件事情了解的不多，判斷的有問題也很正常，但是先生的那個決定做的很好呀，直接打亂了那孫天的步驟，讓他露出了一絲馬腳，更何況我們也沒什麼損失。」
李理只能尷尬的笑了笑，點了點頭，回道：「讀書人果然不能固步自封，一味死讀書果然還是不行呀。」
呂安點了點頭，「這倒是沒錯，讀萬卷書不如行萬里路，之前我的一個師長就是這個意思，他的一個徒弟尤為甚至，書生氣太重了，也是這樣對他說的，這一次說實話還是多虧了先生的那一句提醒。」
李理擺了擺手，沒做回應，飲了一口茶，隨即起身對著呂安彎腰行禮，然後就告退了。
呂安在李理走後，一個人獨自待在房間內，用手指輕輕敲起了桌子，整件事情到現在基本也就結束了，後續的事情城主府會跟進，井明重回井府應該也就是時間問題了。
現在還需要解決的一個人那就是井二爺了，還有就是那個孫天所謂的高人了，不知道是不是李牧想抓的那條大魚，呂安微微冷笑了一下，還是和城主提醒一下井二和大周的關係，這裡面好像又牽扯到了更複雜的事情，呂安重重的嘆了一口氣，躺坐在椅子，真是一點都不省心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