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境風光 第四十六章 不如行萬里路
呂安來到城主府的時候,發現幾個人已經等在那裡了。
宇文淵嘿嘿笑道:「領頭的來了。」
此話一出,另外四個與呂安同齡的人頓時都轉頭看向了呂安,不屑,審視,無視,輕佻,四種不同的眼神同時在呂安身上掃來掃去。
呂安沒由來的有點不好意思,說道:「將軍,你說笑了。」
這是白宇在一旁笑著說道:「不是說笑,本次你們五人與宇文前去大漢,一路以呂安為主,李清為輔,呂安遇事多多思慮,別讓他們切莫亂來,聽清楚了嗎?李清,石林,宇文川,顧言?」
一女三男齊齊答應,不敢有二話。
「宇文,本次前去,不管結局如何,不要求你能為匠城爭取多大的利益,把這五個孩子完好的帶回來便可。」白宇轉頭盯著宇文淵說道。
宇文淵點了點頭,「放心,一定會把他們安全的帶回來的。」說完后,不自覺的看了一下呂安的身後。
白宇心領神會的揮了揮手說道:「出發吧。」
呂安看了一眼白宇,白宇微微一笑以示回應。
宇文淵隨即帶著五人直接騰空而起,消失在夜空里。
白宇看著幾人消失的方向,嘆了一口氣,說道:「來都來了,也不出來露個臉。」
說完這句話,明白慢悠悠的從暗處走了出來,說道:「有什麼好露的,又不是生離死別,露個臉然後說幾句大話?我又不是你,裝腔作勢。」
白宇笑了笑,「不是嗎?真是可惜,不過後面那句話,我喜歡,裝腔作勢。」
明白哼了一聲,「吳解還不回來?」
「沒有,十天半個月吧。」白宇回道。
明白搖了搖嘴唇,皺了皺眉,一副糾結的樣子,「那豈不是見不到了?」
「沒事,和我說也一樣。」白宇回道。
「唉,能一樣嗎?手無縛雞之力的讀書人。」明白嘲諷道。
「是呀,百無一用是書生,只能靠你們這幫人了。」白宇自嘲道。
「那就有點誇張了,要是沒用,這個匠城現在能讓你做主嗎?」明白有點嫌棄的說道。
白宇撲哧一笑,「難得還能承認我有點用。」
明白拿出了一封信,「幸好我早有準備,不在就不在了吧,等他回來后,把這封信給他吧,你想看就看吧,我的徒弟就交給你了。」
白宇接過這封信,對著明白點了點頭。
「那我走了,幫我把鋪子看住,鎖不要換。」明白說完就丟了一把鑰匙給白宇。
白宇回道:「好走。」
……
六人待在一桿長槍上用極快的速度在空中飛行,好在槍夠長,但也只是剛好站下6人,宇文淵待在最前方,為五人遮擋著勁風,所以還算平穩。
說實話呂安還是第一次被人帶著在天上飛,匠城在自己的眼中越來越小,越來越遠,發現自己的高度也越來越高,不由的抓緊了手指,臉色都有點發白,冷汗直冒。
呂安的這個奇異表現,瞬間就被另外4人所注意到,宇文川不屑的說道:「這都怕?」
李清瞪了一眼宇文川,宇文川馬上別過頭去。
李清問道:「第一次?」
呂安尷尬的點了點頭。
「第一次能這麼冷靜,還算不錯,主要還是師傅速度太快了,熟悉一下就沒事了。」李清安慰道。
呂安不禁反問道:「師傅?你是宇文將軍的徒弟?」
李清點了點頭,隨即對著呂安介紹起來,「我叫李清,算是師傅的大徒弟,剛剛嘲笑你的叫宇文川,是師傅的侄兒,那邊那個木頭叫做石林,不怎麼愛說話,最後那個書生叫顧言,他是白師伯的弟子。」
李清在說道這幾個人的名字的時候,那幾人都是對著呂安點頭微笑,算是打過招呼了,唯獨宇文川,不屑的冷哼了一聲,好在李清繼續打圓場,「他這人向來都是這樣的,傲的很,他能在乎你,就算是很有禮貌了,其他壓根連瞧都不瞧一眼。」
呂安聽到這話,不知該感謝呢,還是該無視呢?看來這幾人都不是好相與的,好在還有一個讀書人看起來還算是正常的,應該可以聊聊。
幾句話交談下來之後,呂安感覺好多了,可以稍微動動了,不像剛剛的那樣的拘謹了。
也開始觀察起別人了,面前的李清,是幾人之中唯一的女性,看著年紀應該和自己差不多,身材修長,穿著一身緊身紅衣,束了個馬尾,面容姣好,皮膚白皙,不過呂安總有一種感覺,這人現在好似對自己很友好,但是總有一種不可言喻的霸道撲面而來,讓自己有點招架不住,多半在自己出現之前,幾人應該是以她為首的。
然後就是對自己冷嘲熱諷的宇文川,一副放蕩不羈的樣子,但是不得不說,這人是一個難得的美男子,配得上英俊二字,呂安也覺得自愧不如,但是瀟不瀟洒就得另算了。
悶聲不響的石林,就如他的姓名一般,是屬於那種扔在人群里別人都不會多看一眼的人,一副憨厚的老實人。
最後的那個顧言則是最讓呂安有好感的,清瘦的身材,一身儒雅的書香氣撲面而來,笑容讓人覺得如沐春風,雖然長相一般,但是他的這種笑,這種氣質絕對是可以讓人在第一時間記住的那種,所以呂安第一時間就對此人抱有好感,即使兩人一句話都還沒有說。
四個性格迥異的人再加一個自己,這一路上也不知道是福還是禍。
此時,宇文淵突然開口道:「都認識了吧,呂安好好和他們相處,多幫幫他們,他們還都是小孩子,我不在的時候多幫襯一下。」
呂安看著眾人不解的眼神,艱難的點了點頭。
隨後宇文川就不樂意了,出聲道:「叔,他有這個資格嗎?他不還是和我們一樣,也是個小孩子。」
宇文淵眉頭一緊,整個人的氣場瞬間就變了,一股不怒自威的氣勢油然而生,盯著宇文川說道:「你這是在質疑我和你的白師伯嗎?」
宇文川看到宇文淵這幅模樣頓時就沒了氣焰,低下頭了,輕聲的說道:「侄兒不敢。」
「哼,要是讓我知道你在亂搞,看我這次回去不打斷你的腿。」宇文淵冷聲說道。
見宇文川沒了響聲,繼續對著呂安說道:「我先帶你們五人到大漢境內的安定城,然後你們在那裡乘坐雲舟趕往大漢北部,我可能有點事情就先不和你們一起走了,到時候我們在大漢北部匯合。」說完就扔了一塊石頭給呂安,「這是兩儀石,如果碰到了解決不了的麻煩,就捏碎它,我會儘快剛來的,別逞強,能逃就不要拼,保命重要,記住這裡不是匠城了,你們的身份已經沒人會在意了,一切以實力為尊。」
眾人一一點頭。
宇文淵再次強度了一下,「你們五人中,呂安實力最強,遇事你做主。」
呂安回道:「是,宇文將軍。」
宇文淵一皺眉,回道:「以後你叫我師叔吧,這個稱謂有點生疏。」
呂安點了點頭,然後不好意思的開口問道:「師叔,那個雲舟是什麼?」
幾人臉色一松,差點笑了出來,不過都憋住了,李清這時候解釋道:「雲舟是一種飛行工具,是根據大型飛行妖獸的樣子造出來的,北境太大,如果光靠自身的話,不知道要花多久才能從北境這頭到北境的那頭,更何況是到另外四地,所以即使像師傅這樣的宗師也吃不消這麼高強度的飛行,耗時耗力,因此不管是誰都會選擇雲舟這類的工具,簡單快速。」
呂安哦了一聲,出門又長見識了。
宇文淵點了點頭,說道:「這次帶你們5人飛那麼遠已經是極限了,再遠我也吃不消了,可惜匠城的雲舟到不了大漢北部,不然就直接坐我們自己的雲舟了。」
「匠城也有?」呂安驚訝道。
宇文淵點了點頭,「在匠城東方50里的地方。」
呂安嗯了一聲,怪不得沒見過,原來在匠城之外。
說話間,眾人已經快到安定城了,宇文淵直接帶著眾人俯衝了下去,呂安再一次感受了速度帶來的刺激,心都快到嗓子眼了。
宇文淵收起槍,帶著5人緩緩下落到了城外,然後指著不遠處的城門,說道:「自己進去吧,我先走了。」說完就直接破空而去。
然後就剩下五人,大眼瞪小眼,呂安感覺到了幾人不太尋常的態度,除了顧言,另外三人對自己好像都有那麼一點不待見,大的一走,小的就不安分了?
呂安心裡冷笑了一下,直接說道:「我對這裡不熟悉,我看這樣吧,李清對於這些事情比較熟悉,我們還是聽聽李清的打算吧。」
呂安話一說完,三人的態度頓時轉變了,李清當仁不讓的點點頭,宇文川則笑著說了一句算你識相,石林這慢慢恢復成了常態。
顧言則還是笑臉相對,彷彿什麼都和他沒有關係一樣。
李清隨即出聲說道:「我們先進城吧,然後去買票,看看下一班去元謀城的雲舟什麼時候出發,然後再另做打算。」
眾人點頭。
隨後李清朝著安定城大步向前走在了最前方,另外幾人跟在了,呂安則是一臉笑嘻嘻的走在了最後。
呂安走著走著,就發現顧言好像有意無意的落了下來,慢慢的變成與自己同行了。
顧言招牌式的笑容對著呂安微笑了一下,然後微微欠身了一下,細絲慢語的說道:「呂公子感覺如何?」
「感覺?你說那幾個?」呂安先是不解,后又指了指前方的三人。
顧言點了點頭。
呂安聳了聳肩,不以為然的回道:「小孩子嗎,這個表現很正常。」
顧言聽了,馬上爽朗的笑了起來,笑聲讓另外三人不由的側目,宇文川更是不耐喊道:「在後面墨跡啥,快點跟上。」
顧言尷尬的收起了這個笑聲。
呂安則是對著這個讀書人一臉的奇怪,說好的書香氣呢?
「見諒見諒,剛剛失態了。」顧言又恢復了讀書人應有那副樣子,腹有詩書氣自華。
呂安不由的對顧言又多看了兩眼,心裡讚歎道,這氣質自己這輩子應該都達不到了。
顧言看出了呂安的異樣,不好意思的說道:「呂兄切莫高看小生,白師經常嘲諷我這一身氣質,迂腐,俗不可耐,還比不上市井小販。」
呂安不解的問道:「師伯為什麼會這麼說?」
顧言望向遠方,憂愁的說道:「我也想知道,常言道書山有路勤為徑,學海無涯苦作舟,而我卻苦於不得門路,除了會讀書,白師所說的我連塊敲門磚都找不到。」
「難道師伯什麼都沒有說嗎?連個建議都不給?」呂安繼續問道。
「法子倒是與我講了一下,但是我不是很理解。」顧言不好意思的回道。
「哦?說與我聽聽。」呂安說完這話,咬了咬舌頭,竟然被帶偏了,也變得文縐縐的了。
「白師曾說,書讀的夠多了,飯吃的太少了,字寫得太多了,肉吃的太少了,詩詞典故記得多了,油鹽醬醋認得少了,書香氣濃了,煙火氣淡了,學上的多了,苦吃的少了,總結下來就是幾個字,酸甜苦辣咸樣樣不行。」顧言都有點不忍說出這幾句話。
師伯到底是師伯,果真是一語中的,呂安心裡不由的感嘆道。
「這幾句話苦惱了我好久好久,然後前幾天,又去請教白師,結果白師一氣之下就把我趕了出來。」顧言一臉的難為情,「我這讀書人也算是貽笑大方了,不過白師倒是又指了一條路。」
呂安哦了一聲?等著顧言繼續說。
「就是讓我此次跟著呂兄,寸步不離,說會領悟箇中原因。」顧言對著呂安笑嘻嘻的笑道。
呂安聽完顧言所說所做,就想到了一個詞,書獃子。
估計師伯也是沒想到,一個讀書破萬卷,下筆如有神的得意門生,竟然過猶不及了,成了一個書獃子,不過還好,是一個謙遜的書獃子,那還有點救,但是讓他跟著自己,是怎麼個想法,自己書也沒看幾本,連最基本的禮義廉恥仁義道德都說不清,有用?
呂安停了下來,轉過頭,盯住顧言,上下打量了好幾圈,然後不禁問道:「仁義道德多少錢一斤?」
此話一出,顧言頓時面紅耳赤,整個人都氣憤了起來,指著呂安,一臉的孺子不可教也,爛泥扶不上牆的模樣,然後就是,「你,你無禮,你,你無知。」
然後呂安直接捂住了顧言的嘴巴,不讓他繼續說下去了。
呂安嘴裡喃喃道:「這就是讀萬卷書不如行萬里路?」
顧言一拍腦門,還真是個先生,恭敬的說道:「呂師,請受小生一拜。」
呂安理都沒理他,自顧自的向前走,心裡那個難受呀,前面以為這個顧言還能是個正常一點的,結果也是個麻煩,可能還是個最麻煩的,真想抽自己一嘴巴,想想也是算了。
但是好像忍不住了,吸了一口氣,轉身回頭,直接一嘴巴子抽在顧言的臉上,說道:「第一課,這是苦。」
顧言先是一愣,然後就是感覺嘴麻了,之後一股劇痛直衝腦海,嘴角都不由的咧了起來,好像真的感到了苦澀,忍著眼淚,對著呂安欠身,口齒不清的說道:「多謝先生。」
前面三人在聽到了一聲響亮的嘴巴子之後,回頭一看,就看到顧言捂著臉還對呂安表示謝意,三人的眼睛都流露出了一絲的不可思議。
呂安看到了三人的表情,選擇了無視,繼續往前走,顧言則老老實實的跟在身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