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5章 抉擇
他正站在一個賣面具的小攤前，英俊的五官突然就點綴上了層層笑意，像是久凍不化的寒冰，忽然遇到熱烈的暖陽。
明眸向他走去，停在了面具攤前。
他那雙瀲灧的眸子，忽然湊到她身前，「我的小明眸，我以為你不會來。」
明眸的臉倏地紅了，她無措的看著他，低聲問道，「你找我，到底是有什麼事？」
「我找你，自然是想看看當年的約定，你可還記得！」男子將手上的桃花面具遞給她，「姑娘，這個面具，你看看可還喜歡？」
後面的侍衛臉色大變，還以為明眸長公主是遇到了登徒子。
剛要動手，就看到明眸接過男子的面具看了幾眼，一邊搖頭一邊放下。似是隨意的又去挑選旁邊的，直到她翻遍了所有面具，最後才又拿起那個桃花的，付了銀子之後，直接扣到臉上。
男子讚賞的目光一閃而過。
這樣的小明眸，和他夢裡期盼的一樣呢！這個小丫頭，終於是長大了。
他微一俯身，用只有兩個人能聽到的聲音道，「三日後，我去宮裡見你！」
明眸一愣，男子已經拂身而去。
明眸臉上的情緒掩在桃花面具之下，等到宮女追上來，她忽然沒了逛街的興緻。
「小姐小姐，你看我買的頭花漂亮不？」宮女一臉紅撲撲的，獻寶似的給她看剛買的頭花。
明眸微笑，難得出來一次，不如陪著小蝶逛個夠。
轉眼就過了正月十五，唏兒算著日子，唐歸晚和納蘭悠也該起程往京城來了。
塞北小鎮。
上官野的傷已經大有起色，可是這幾日，薛長風來換藥時，總是神色不對。
今晚，他叫住薛長風。
「你是不是有什麼事瞞著我？」他問。
薛長風神色一慌，笑道，「主上怎麼這麼說？我……」
「你不說就算了。」上官野揮了揮手，趕他出去。
薛長風叮囑了一聲，好好休息，便真的走了。
上官野看著他的背影發獃，那天勁風半夜闖進來時，雖然拍暈了薛長風，但薛長風肯定看到他了。事後，薛長風卻三緘其口，絕口不提，倒是讓他有點意外。
看來，薛長風把大夫的角色扮演得很好，並不想參與到他和容司空之間的事情上來。
上官野調動內力，想要試試功力恢復了幾成。才剛一動，就發現傷口又裂開了，疼得他倒抽一口涼氣。
第二日一早，薛長風一看到他身上的傷口迸開，就不滿的道，「主上，你的傷必須馬上好起來！你不能再這樣胡鬧了。」
「為什麼我的傷必須馬上好起來？」上官野抓住了主要字眼。
薛長風閉口不言，只是專註的替他把繃帶拆下來，重新上藥包紮。
「主上，勁風沒告訴你嗎？他奉容大人之命去接小主子了。」包好傷口之後，薛長空一臉憂色的看向上官野。
「我知道。」上官野微微扯了下嘴角。
他很慶幸，薛長空沒有背叛他。
「我傷口再好一點就會離開，你願意跟我走嗎？」上官野道，「你的醫術這麼好，我可以向明非楚推薦你，讓你進宮去當太醫。」
薛長空一驚，太醫這兩個字，離他真是太遙遠了。
好像以前，他的祖輩就是在大風王朝的皇宮裡當太醫，醫術高明，受人敬仰。再後來，王朝沒落，他們薛家也躍下了神壇。
「主上，我跟你一起走吧，送你回京。」薛長風不太放心上官野。
他料到上官野想走，也絕不會等到傷勢痊癒。回京的路，必定兇險萬分，身邊還是跟個大夫比較穩妥。
他又道，「一朝天子一朝臣，我們薛家早已沒了當年的輝煌。等主上安全之後，我就去雲遊四海，看遍天下美景。」
上官野知道，薛長風和他一樣，都是被前朝困住的人。以後自由了，誰想幹什麼就去干，天高任鳥飛。
薛長風從上官野房裡出來，直接就被容司空喚了過去。
「容大人。」他拱手。
「主上的傷勢恢復得如何了？」容司空問他。
「恢復了三成，如果想痊癒，短時間內根本辦不到。」薛長空一臉擔憂，「大人要過去看看主上嗎？」
如果他沒記錯的話，好像自從主上醒過來，容司空就沒再踏進那房屋子一步。
畢竟愛女慘死，放在誰身上，都不會輕易揭過。
可是，主上明明早就透露出讓大家撤離京城，容謹言為什麼還要一意孤行？若是她不和風斬攪合在一起，肯跟著大家一起走，會死嗎？
應該不會！
「薛長風，我想留主上多在塞北呆一段時日，你想辦法，讓他好得慢一些。」容司空一開口，就把薛長風驚住。
「容大人，你這是……」他驚慌不已。
容司空卻一臉淡定，「我已經讓勁風去接小主上了，萬一主上走了，就會錯過父子見面的機會。我這也是不得已而為之！」
容司空冷著臉，眼中帶著狠色盯著薛長風。
薛長風心下一凜，拱手道，「大人放心，我知道該怎麼做。」
「去吧！別讓主上起疑。」容司空叮囑。
薛長風回到房間之後，心還在砰砰直跳。終於還是到了這一天了嗎？從主上一直反對他們進京開始，他就預料到了他們這個組織，會有分崩離析的一天。
他在屋子裡裝模作樣的擺弄藥材，心卻慌亂得要命。
他是大夫，功夫練得不上不下，半吊子。若是由他護送受傷的主上離開塞北，無異於痴人說夢。容司空既然下定決心，要將人留下，又怎麼會沒有準備？
薛長風越想越煩，連葯都配不下去。
晚上，他要去看上官野時，容司容忽然從外面走了進來。直接問他，「葯準備好了沒有？」
「準備好了。」薛長風壓抑著心頭的反感，表現得盡量和以前一樣。
容司空盯著他看了幾眼，「你是不是也覺得我太過無情？長風，我也是不忍我們多年心血毀於一旦！你看看我，為了大風王朝，連唯一的愛女都失去了。若是主上和我們一心，我也不用如此煞費苦心。主上是我看著長大的，走到今日，我心裡比誰都難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