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5章 耍小眼兒
“怎麽帶上了情緒的呀?許總不常批評我丟三落四?你不也常反唇相譏?都要這樣,還怎麽開展工作?不如散夥算了的呀!”
白駒冷靜下來,
有些訕訕然的:
“反正,我感到我說得都不對。”二股東大笑。然後,許部踱到了落地玻璃窗前,反絞著雙手,凝視著外麵,一動不動……嗒嗒嗒!諍諍諍!
“柱子,伊本,聯係上了。”
李靈許部圍了過來,
看著白駒放大在27寸液晶大電視屏幕上的短信息:“小和老各要了一煲,邊吃邊聊天,吃了一個多鍾頭。然後,又一個小來了,小還和小握手哩,我操!也要了一煲,邊吃邊聊。大概在前二分鍾時,三人一起離開了。是不是直接進去了?我不知道。”
這是柱子。
“一直瞅著呢,那個姓蔣的小子,阿拉就想著上前決鬥的呀。”這是伊本。
“好了,三個又說又笑吃完了,離開了。我現在得,跟進去,晚上記得保持聯係的呀。”這是伊本!看完,三股東神情凝重,甚至有點緊張。
這可不比得在西京案,
那二個家夥,大家一直都是緊緊地跟著攆著,而且正氣凜然,心中有數。
這次,有點錯綜複雜,神秘莫測!“好吧,從現在起,晚上手機都注意充電,隨時準備著!”大家點頭。白駒看一眼大屏幕,有點吞吞吐吐的。
“可是,柱子和伊本,都沒說小玫瑰進沒進去的呀?”
許部緩緩在屋裏兜起了圈子,
李靈和白駒的眼光,就緊緊跟著他轉動,轉動。許部終於站下了:“我看,進去還沒這麽快。”他看著李靈:“女孩子呢,起碼的矜持和自重,該有吧?高明的調情,應當是到最後,才上床的,哦呸!呸呸呸!我說錯了,是才進去的的呀。”
白駒和李靈都沒笑,
說到底,這事兒就是這麽簡單。
利用年輕姑娘的色相,吸引犯罪分子露麵,進而逼其自動吐出贓款,交還給事主,收取酬勞金。天下所有的私偵所操作方式,是明星探眼下唯一的運作方式。
那麽,小玫瑰到底跟著蔣石介。
是進了玫瑰苑?還是到外麵逛街賞夜景呢?
話說小玫瑰自前天和蔣石介,在延安東路重慶雞公煲店,不期而遇,矜持地拒絕他護送自己回家和索要電話的要求,獨自踏著夜色離開了。
聰明伶俐的小玫瑰,
不走明亮可視的人行道中央,而是沿著朦朦朧朧樹林下慢吞吞而行。
當然,這一條人行道,連著上海市黃浦區最繁華的商廈大樓和廣場,不管多晚行者路人都很多,且大多是成群結隊的年輕白領,這就基本上杜絕了歹徒的妄想。
華燈初上,氤氳浪漫,氣氛曖昧!
朦朧樹下,美人倩兮,一顰一笑,撩人襟懷!
鳴乎!英雄縱橫馳騁,豈可無酥手溫酒?貪婪地盯著小玫瑰阿娜多姿背影的蔣石介,此時心裏浮著的,正是這種自詡英雄配美女,乃當代項羽擁虞姬的自戀情結。
所以,
第二天上午。
他就早早溜到延安東路重慶雞公煲店,專門守株待兔,來候心目中的虞姬。在柱子的暗中配合下,蔣石介當然候著了虞姬。
可是且慢,
風流項羽擁美人入懷,也不是一蹴而就。
人家也是熬過了三關,才讓美人嬌滴滴的自動撲了過來。於是,便有了第一天的蔣石介和今天的蔣石介,溫文爾雅,多情浪漫,軟聲軟語,隨從遷就。
然而
蔣石介畢竟不是項羽,小玫瑰也不是虞姬。
幾番彬彬有禮,浪漫溫馨後,蔣石介還能按得住氣,小玫瑰卻煩了。第一,她剛到店外,四下機智瞟瞟,就知道十分重要,來不得半點虛晃。
三股東齊齊在場,
是支持也是押陣,進程得抓緊點。
按照她的設想,吊蔣石介的胃口才剛剛開始,這不利於自己在以後的工作要挾對方。第二,她沒想到,伊本會突然出現。
伊本這人呢,
表麵上看,喜笑怒罵,吊兒郎當,玩世不恭。
實際上,才華橫溢,辦事認真,豪爽義氣,而且對自己溫綿順從,有情有義。越是和他在一起,小玫瑰就越感到自己喜歡上了他。
當然
這種喜歡,還保持在少女戀愛初期,朦朦朧朧階段。
在小玫瑰眼裏,伊本儼然成了保護自己的長哥,大叔和父親。所以,他在此時的突然出現,讓小玫瑰有些慌亂,立即決定離開。
她知道伊本的脾氣和個性,
真擔心他受不了自己和蔣石介的調情,突然衝了過來,那可就什麽都完了。
於是,大約也在三股東離開不久,小玫瑰給了柱子一個眼色。柱子立即笑眯眯的跑了過來,點頭哈腰:“美女,帥哥,對不起哈,我這才發現,我犯了個嚴重錯誤,我要被老板炒魷魚了,救救我啥。”
蔣石介對胖乎乎的柱子,
也挺有好感,逐笑到。:
“柱師,說,隻要我們能幫你。”“請快點行不?”柱子找了個好借口:“到晚高峰了,客人有點多,請幫幫忙行不?”蔣石介就看著小玫瑰,小玫瑰不高興了,咣的拍拍桌子。
“大上海呀,拿錢吃飯,還有時間限製?你們是第一家,好霸道的呀!”
嚇得柱子一縮頸脖子,可憐兮兮的望著蔣石介。
在蔣石介溫語軟言的勸慰下,小玫瑰嘟著可愛的小嘴巴,到底站了起來。現在,蔣石介讓那小三回了玫瑰苑,自己正陪著虞姬,在琳琅滿目和耀眼奢華中,閑庭信步呢。
這樣近距離的與全球頂尖奢侈親切,
需要的成本太大,大約是一般情男最鍾意可又最難堪的事兒。
可蔣石介倒滿不在乎,不就是錢嗎?錢個嘛,紙個嘛,用個嘛,用完再找個嘛!當然羅,蔣石介也不是那種見了美女,就屁顛顛的忙著向外掏介紹信(鈔票)的土鱉。
美女不要,自己不會掏!
美女即或是要,也得講成本!
世上的事兒,都是等價交換,為博美人一笑,白掏腰包的主兒也有,在小說和電影電視上。也真還是給他算準了,第三次見麵的小玫瑰,壓根兒就沒動過要他掏腰包念頭。
想的和盼的,都是如何不得罪。
第二天,又能讓他打電話來的摔掉方式。
於是,今晚西線無戰事兒!三股東忐忑不安了一晚。今晚同樣忐忑不安的,還有第一次睡在別墅裏的伊本。
話說伊本,
今天到了延安東路重慶雞公煲,純屬偶然。
接到明星探租房指示後,在房中介的幫助下,伊本很快租好了玫瑰苑A八幢十六樓3號。在房中介的帶領下,伊本看了房,這讓他頓時神清氣爽,感歎搖頭。
總之,
可憐的伊本也和許部一樣,
深受高房價之苦,在有限的空間時作蒼狼長嗥,也是經常惹得芳鄰來敲門……可是,伊本卻比許部更慘。雖然隻是套可憐的舊小二室,許部好歹還有個家。
而淨身出戶的伊本,
這多年來,都是在外租房。
現在一見這亮堂堂,寬敞敝的三室二廳雙廚雙衛,可憐他悲從心起,駐足四望,那眼淚都差點兒流落下來。所以,在主角都沒進入玫瑰苑之前,配角就搬了過來。
說搬呢,太誇張。
新租房什麽都有,連床上被子都是三條。
伊本隻是拎著洗漱用具,就跨了進來,其他的諸如衣服箱子電腦什麽的,當然得留在原租房。這是工作,不是搬新房,大智若愚的伊本,大半輩子這樣過來了,現在也不會犯迷糊。
送走中介和房東,
關閉了所有光源。
伊本做的第一件事兒,就是捏著白駒交給的一個,類似小電筒的鋁合金匣子。頂端是個朝內凹陷的內口,直流和交流二用。
按住筒上麵的小鈕扣,
內口便會發出綠油油的淡光
可以在百米內搜尋有無有偷拍鏡頭和竊聽器什麽什麽的,如有,匣子就會出了刺耳的可調大小的報警聲。伊本不知道這匣子該稱什麽,因它是私偵必用的利器,自稱為匣子。
遵從許總的叮囑,
伊本反複地毯式的搜尋一會兒,那報警聲也沒叫,這是好事兒。
收了匣子,拿起眼鏡,輕輕壓在自己鼻梁上,前麵的A八幢十七樓3號,驟然拉近,一目了然,更絕的是,鏡架正中下側的通孔,正好把對麵的各種聲音,傳進自己耳朵,如果嫌吵嫌不清楚,手指輕輕叩叩鏡片邊緣,一切逐你所願。
聽一歇,
沒什麽人走動和嘈雜,隻有輕輕吟唱著的流行金曲。
我是被你囚禁的鳥/已經忘了天有多高/如果離開你給我的小小城堡/不知還有誰能依靠……媽的,是不是那個蔣石介養的小三,在顧影自憐呀?
台灣女歌手彭羚演唱的這首《囚鳥》
伊本和玫瑰都很喜歡聽,基本上都是邊聽邊哼。
在伊本看來,這首《囚鳥》唱的是一種,飄似於性愛之上的精神聖餐,演釋的是一種,現代人無法理解的情愫。可是現在,媽的,一個小三也敢?
助紂為虐,
自作自受的呀。
我是被你囚禁的鳥/得到的愛越來越少/看著你的笑在別人眼中燃燒/我卻要不到一個擁抱/我像是一個你可有可無的影子/冷冷地看著你說謊的樣子……
當晚,
伊本多年第一次失眠了。
今天下班後,伊本照例不回原租房回玫瑰苑。從延安中路的地鐵口穿出來,跨過單行道大街,就是這家重慶雞公煲店。
看看快過四點,
就想著鑽進新租房單獨呆著的伊本,
想想,幹脆吃了飯再進去,免得待會兒又得出來,麻煩。這一坐下,伊本就看見了三股東齊齊在陣。這倒不稀奇。
蔣石介就躲藏在前麵玫瑰苑裏
三大私探出麵壓陣,也是自然分內的事兒。
可習慣了玩笑和調侃的伊本,卻耐不住寂寞,總想著不顧行前三股東的命令,上前套親乎。待三股東,小玫瑰一一離開,伊本也隻得執行自己的工作,站起來也準備出門。
正好聽到那個老板和胖丘二,
在一問一答:
“柱子,這三個人是做什麽的?”“唔。”“是不是黑社會?”“唔。”“不會是條子吧?”“唔。”伊本駐足,問那老板:“高個兒,如果我告訴了你,你有什麽回報?”
周二娃不信任的打量打量對方:
“兄弟,是不是錢不夠?”
柱子插上:“他買了單。”“那,你需要什麽?”周二娃笑笑:“我這是小本生意,你需要什麽盡管說就是。能答應的,我決不拉稀擺帶。答應不了,我也不說起來擺起。”
伊本聽得直眨眼睛:
“不忙,怎麽你的話,我有些聽不懂的呀。”
還是柱子應聲插上:“拉稀擺帶,是指不認真辦事,拿你們上海話說,就是夜壺蛋(搗漿糊的人)。說起來擺起,是指答應了不辦或是慢慢辦。拿你們上海話說,就是牽絲絆藤牛皮糖(比喻動作慢吞吞)。我們老板是個爽快人,最討厭的就是那二種的呀。”
伊本大笑,
連連擊掌:
“明白了,明白了!好,你爽快,我也爽快。以後我來吃飯,給我打個八折就是了的呀?”柱子笑眯眯插上:“是每次,還是要不要?”“當然是,是要不要啦。”
大約,
伊本自己也不好意思說是每次,可他心裏,卻的確是想說每次的。
今天這一煲,還沒敢要疏菜呀火鍋料和飲料什麽的,就花了27塊,如果能每次給打個八折,就是50多塊,日積月累,嗬嗬!
可是,
算啦算啦,人家老板也不容易啦。
“好的。聽好啦。”一氣買弄地添油加醋的說完,聽得周二娃張口結舌:媽的,搞半天是明星探的呀?我怎麽那麽倒黴,去觸了這麽個黴頭?
私偵可不比公偵,
公偵有國法黨紀和廣大群眾管著,基本上沒人誰敢亂來的。
自己的親哥哥,就是個典型示範。私偵就不同了,在周二娃的認識和理解裏,私偵,就是擁有犯罪利器和人員的黑社會,而這,正是自己最不願意碰上的。
雖然在這多年的闖蕩生涯中,
自己也曾多次與黑社會交手,雖然也贏過。
可那種殘酷與艱苦,至今想起心有餘悸。周二娃上前一步,摟住了伊本:“謝謝指點!兄弟,在哪兒住呀?常來我店走走,聊聊吹吹,我喜歡像你一樣的上海知性,知性白領哥。”
“謝謝!老板貴姓的呀?”
伊本臉孔上露著明顯的嘲諷,
斜看著對方故作親熱,摟抱著自己的雙手:“我平時呢,有點忙,忙著打工討生活的呀。”柱子睃見了他臉上的輕蔑,上前拉拉周二娃。
“老板,放手放手,這多人瞧著啥。”
周二娃放了手,
當著他的麵,伊本把自己周身上下認真撣撣,還像從前烈士就義一樣,正正自己衣領,拉拉自己衣襟,轉身就走。
可走二步,
又急轉身:
“老板,要不要的八折呀,你可別賴賬的呀。”周二娃笑嘻嘻的抱起雙拳:“兄弟,放心。周二娃雖然不是上海阿拉,也沒你有文化和派頭,可我說話算數的,好,慢走,不送。”
看著伊本走遠了,
周二娃和眾食客,都哄地笑起來。
不過剛開笑,周二娃就連忙給大家打烘:“對不起,對不起!請別笑,請大家都別笑了!背後笑人家顧客,是不,”話沒說完,自己捂著肚子,一屁股跌坐在一邊的椅子。
周二娃不知道,
一邊本是沒有椅子的。
是一直瞅著他的柱子,見他屁股一甩,曉得不好,這廝要捂著肚子跌坐,眼明手快地一把揪過另一邊兒的椅子,硬塞在他屁股下的。
而正半坐半靠在椅沿,說悄悄話二個女服務員。
則嚇得滿麵通紅,一邊一個地衝著柱子追打還罵人。
“你個二老板,你要拍馬屁拍好了,拉我們椅子幹啥子?”“死柱子,浮上水,浮來浮去嗆了水,難怪你一直討不到婆娘?你打一輩子光棍,我才高興啥!”
大約,
在伊本懶洋洋的打著飽嗝,走進玫瑰苑時。
小玫瑰也擺脫了蔣石介的糾纏,坐進了蔣石介為她招呼的的士。蔣石介在最後替小玫瑰關上副駕坐車門時,殷勤的靠近了小窗口。
近距離地欣賞著
美女濃發上斜插著的,墨綠片色托透金一枝花簪。
“這發夾,真富貴!到底和別人不一樣。不過三天啦,我還不知道怎麽稱呼你才算禮貌呢?”“我不是早告訴你了,大家都叫我小玫瑰,你也可以叫我小玫瑰呀。”
小玫瑰有些訝然,
弄不清楚這鬼家夥又在搞什麽心眼兒
當然,若論耍小眼兒,撥鬼算盤和尋視蛛絲馬跡,以一斑而窺豹等等,小玫瑰自然得拜蔣石介為師爺。所以,她的反問也恰如其分,並沒引起對方的反感和懷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