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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0章 該還就還

  連續好多天的慘淡,對別的小老板,或許自我解嘲,咬牙一笑也就過去了,可對投入巨大的他來說,就承受不起了。


  可是,作為老板。


  你又不能一遇點困難,就喪臉不安,丟三落四的。


  那樣會讓員工看不起你,感到在你店裏沒前途沒出路,工作效率越來越差,直至徹底拖垮你,自己屁股一拍,跳槽走人,另覓高枝。


  今下午呢,


  煩躁不安的儒生,一直呆坐在經理室喝茶。


  茶是真正的西湖龍井茶,先衝點溫開水泡起,然後滾開水一衝,碧綠碧綠的葉片兒,飄在碧綠的水中,仙女一樣飄飄散散,令人浮想聯翩……


  可是,


  現在龍井茶的吸引力,遠去了。


  儒生知道,這就是天意!在中國做生意,特別是古玩生意,一靠天,二靠意。天,是指人脈關係。意,是指老板你自身的悟性和財運。


  除了這二樣,

  所謂的“守法經營,公平競爭”,是沒有的。


  這也是為什麽,凡是商業經濟發達地區,諸如港澳台,生意人都信佛的主要緣故。人不是神仙,所以人永遠也勝不了天!

  按莊子朱子王陽明等諸賢的講道,


  人要順其天意,不可逆天而行……


  儒生老板邊呷著香茗,邊想著心事兒,忽然被咚咚咚的跑步聲驚醒了。不言而語,信奉品牌,優質服務和儀容儀表的儒生,對員工們的要求,也標準化,規範化,力求與別的店員有更大的區別。


  這樣的粗野不拘小節,


  隻有二種解釋:來客了,或是出了什麽事情。


  果然,儒生的茶杯還抓在自己手上,一個迎賓出現在經理室門口:“總經理,來了二個外國人。”儒生直接就蹦了起來:“好,請呀。”


  “鑽到如山去了。”


  迎賓小姐的大轉折,差點沒把儒生老板,弄了個大悶氣……


  不錯,的確是妒忌!儒生也曾認真梳理過二老頭的社會關係網,除了那個可惡的省考古研究員還排得上號,其他,都算不了什麽。


  就是被二老頭奉為神明的那個酋長兒子,

  也不過如此。


  道理很簡單,人家高高在上,不可能天天都來照顧你二老頭兒,你與人家的審美,情趣和修養,又差得太遠,總有憎惡離開和疏落時候。


  一句話,


  兔子的尾巴,長不了的。


  所以,第一次得知卡佳要來,儒生當仁不讓,重金聘了野模,公開攔截了酋長兒子,就是一次有意做給二老頭看的示威。


  儒生老板相信,


  憑自己良好的風度,


  貨真價實的古玩,淵博的專區業知識和雄厚的經濟實力,一定會給對方留下印象。在商言商!商人從來是講投資回報的,商人不喜歡弱者!

  因此,有印象就成。


  做生意,哪能一次就到位?


  可是,他沒料到的是,二外國人又鑽進了二老頭的鬼店?來鬆江古玩一條街的外國人多啦,就連那個大二男生卡佳,過去也多次笑嘻嘻的進店竄店,插科打諢,說說笑笑,自己也沒把他放在心上。


  如果不是隨著他的酋長老爸訪華,身份暴露。


  還不照樣就是個,普普通通的外國人?

  可外國人一來就往二老頭店裏鑽,就肯定是有名堂?想到這兒,儒生恍然大悟,一定是那前幾天生意的繼續,看看去也……


  現在,


  聽了香爸的插話,

  儒生老板點點頭,把右手伸給香爸:“我得祝賀祝賀,香爸可真是顆帶財星。自從你到了如山,蔣老板天天晚上,睡著了也要笑醒的呀。你說,我怎麽能不妒忌?”


  這話中聽,


  香爸握住了儒生老板的手,捏捏,搖搖:


  “謝謝誇獎!隻是你的行為不太夠爺們兒,老關心別人也不行,這多累的呀?”儒生談笑風生:“每個人都有個性,各自存疑吧。好了,蔣老板,有人祝賀是好事兒,客走旺家門的呀。來,”


  伸過右手:


  “握握,和氣生財,和氣才能生財的呀。”


  蔣科也握住他的右手搖搖,感歎到:“儒生老板,你這個人呀,讓我怎麽說你呢?””兄弟有個建議,不知當聽不當聽的呀?”


  “勸我守法納稅?你多久也成了偉大光榮正確的啦?”


  蔣科辛辣的譏諷到:


  “你以為,像我們這類小店,就靠偷漏稅款苟活著著呀?”儒生微笑到:“實話說吧,我是好心。這條街上都是餓狼,在大家都餓得嗷嗷叫時,一人吃了飽飯,縱是我出於義氣不提,也會有人主動給絡耳胡邀功。你應該知道,這早就是絡耳胡們有意的唆使和安排。人窮得,富不得。富了再從人的腰包掏出一文銀子,我看也沒任何人高興的呀。好,走了走了,我也得照料我那攤子啦。回見。”


  “不用。”蔣科一扭頸脖。


  可眨眼間,眼珠子骨碌碌一轉,心裏不禁打了個大大的問號,不提。


  第二天一上班,二老頭立即聯手給王國打了電話。事實下,香爸昨晚上就和王國通了手機,把今天事兒細細的敘述了一遍。


  王國聽了很高興,

  語氣也十分親切:

  “香爸,你是第一個對我講實話的,當然羅,希望以後也能這樣,我現在外省,一時不能來上海,現場轉賬也不太方便,便何況,就你們店裏那台嬌滴滴的P0S,也不敢托付。明下午,我讓王芳來店裏,你協助辦理,我放心。”


  香爸有點吞吞吐吐:


  “其實,不用這麽快呀,反正,錢都在卡上。”


  王國點明:“放心,明上午蔣科必和我通話,我再向他提出,你呢,”香爸馬上答:“我明白,我就裝作不知道一樣。”“哦。”


  那邊兒,

  王國似一怔:

  “也好也好,總之,二人要團結合作,什麽都是假的,能把貨以滿意價銷售出去,真金白銀到手,才是真的呀。”“那,王國呀,請問,”


  香爸趁此機會,


  說出自己的主要意思:

  “你對這次貨的銷售,還滿意的呀?”“一般般!不過,你們也盡力了。好好,休息吧,晚安。”“晚安,”香爸隻好抱憾的關了手機。


  香爸之所以要搶在晚上,主動給王國通報,除了王國臨走時的暗示,還有他昨傍晚在經理室暗悟時所想到的。饒是他也拚命彌補,可這方麵的香爸比起蔣科,自然是差多了。


  蔣科也鬼精,

  對這批貨色的真假好壞以及銷售,從不在他麵前評論。


  這讓老頭兒有一種被王國和蔣科,都蒙在鼓裏的彷徨忐忑。所以,他想借主動給王國打電話之機,探探對方的口氣。


  沒想到研究員滴水不漏,


  這反倒正證明了香爸的預感,二人都有意瞞著自己。


  事實上,香爸的預感是準確的。王國和蔣科,非但的確也不想讓他懂得太多,而且正一步步準備將他徹底踢出局。


  或許如果不是因為王國

  還有點顧及蔣科的老辣痦性和江湖經驗

  香爸早就被某個堂而皇之的借口解雇,回到自己明豐苑的租賃房,重新憤世嫉俗,渾渾噩噩了,這是後話,不提。


  電話是主動打了,

  香爸倒鬧了個不愉快。


  香爸不算笨,也看清楚了自己麵臨的處境,卻毫無辦法。隻好自我安慰,就這樣,也總比以前呆在家裏強,再說,天無絕人之路,走一步,看一步唄。


  可剛關了手機,


  香媽又擰起了眉頭:


  “老頭子,你看你現在成了經理的呀?架子比女婿還要大呀,你什麽時候能當上總的呀?”香爸吊起了眼眉:“這個月的工資,不是給了你的呀?”


  “是給了,剛剛3100塊,加上你的養老金2870塊,不過才剛剛,連六千塊都不到的呀。”


  “那到哪兒去偷呀?搶銀行?”


  香爸煩惱的壓著聲音:“以前哪有3100塊?還不滿足?”“二手房,二手房,我說的是房子。”香媽也不客氣:“小香下午打來了電話,說他的房介朋友,幫我們淘到了一套半成新的小二室,可問題是,”


  香爸向後一倒,

  倒在小床榻上,雙手捂住了耳朵。


  好一會兒鬆開,瞟瞟,老太太正憤怒的瞪著自己:“捂呀,捂呀,繼續捂,最好是連你鼻子嘴巴一起緊緊捂上。這些事兒誰不煩?躲就躲得了的呀?戇大(傻瓜,白癡)。豬頭肉,三勿精(一無所長的人)。”


  香爸隻好悻悻兒坐起來:


  “好吧,掛牌吧,先賣的呀。”


  咕嘟咕嚕到最後,自己也沒了勁兒。香媽也不再逼,隻是楞楞的瞧著老頭兒。香爸終於說:“明下午,回一趟吧。”香媽高興的笑了。


  可又馬上矜持的抿起嘴巴:

  “明天是雙體日。”


  “雙它娘的個休。”


  香爸爆發了,駭得老太太就鬼鬼祟祟地盯著對麵的牆壁:“他媽的,儂格個人,哪能做事體格能神之胡之!當年老子們還在工作時,怎麽不雙休的呀?這個鬼國家能弄好的呀?阿拉儂三個,一直在家玩兒著,鬼的個雙休呀?”


  罵罷,


  倒頭就睡。


  香媽沒理他,當然也沒怪他。為了能讓他同意回一次老房,自從動了換房念頭以來的這段時間,香媽沒少勸說和激勵,甚至想自己一個人回去算了。


  然而,

  想來想去,還是得香爸出麵。


  不管怎樣,這是香家屋裏的事兒,作為香家老大的香爸不出麵,自己這個所謂的嫂子,哪說得下來?其實,香媽還沒把人家小香真正的話,告訴香爸。


  小香的房中介朋友,


  倒是挺豪爽義氣的。


  在香爸委托後不過才半個月,就尋找到了一處好房源,當即,還通知香媽迅速去看了房。香媽對其出腳,周邊環境和生活方便等,都還比較滿意。


  而最令老太太滿意的,


  是這套二手房距明豐苑,雖然隔著三條街,直線距離大概萬米遠,卻可以走著去。


  能在可以走動的距離間,接到寶貝女兒的任何電話或暗示,就能迅速到達,是香媽選房的首選。中介朋友也高興,當場表示,如果香媽的資金能在下半個月內,全部到位,就可以作作房東的工作,爭取再讓一個百分點。


  這方麵經驗也不謂不豐富的香媽,


  聽了笑笑,表示感謝。


  她明白,對方的承諾。不過是為了催促自己更快的聚齊錢款,雙方皆大歡喜而己。在房市,不管一手房還是二手房,現金為王,金玉良言,曆來所向披靡的。


  這當然不光是減少了,購置雙方的各種煩惱意外。


  也讓中介們能迅速拿到到自己的費用……好處不言而喻。


  第二天一早,香爸到了店裏,在自己的專櫃稍站站,撣撣,就進了經理室。見他進來,蔣科點點頭,抓起了電話筒,接電話正是王國。


  從免提鍵傳出的王國嗓音,

  好像昨晚上沒睡好,有點沙沙的:


  “你好,蔣老板,什麽事情?”“昨天下午呀,”蔣科繪聲繪色的講開了,香爸不動聲色的聽著,慢慢坐在了條凳上,眼光時而看這,時而瞅那的。


  這經理室呢,是小了點兒。


  可管用,至少不拖累太多的租金。


  昨下午,不一樣在此成交了百萬之巨的呀?如果換成儒生老板那樣大,賺的就要大打折啦……“嗯,哦,你認為一般般,還行?”


  聽到蔣科悵然若失的重複,

  香爸不屑的癟癟嘴:我都沒追問出來,莫說你啦?

  王國那個人精,會輕易透露的呀?可香爸有些迷惑不解,蔣科雖然比不上王國,卻比自己要懂得多,如果連他也對這批貨胸中無數,那不是蒙著眼睛在和外國人做生意,瞎蒙的呀?


  香爸不相信,

  他斷定要嗎蔣科心裏明白,裝聾作啞。


  要嗎王國也的確沒告訴,他也在想方設法的掏對方真話。“下午來?這麽快的呀?”蔣科忽然提高了嗓音,斜看看一直坐著的香爸。


  “有必要嗎?我正想著下午和香爸,主動到局裏去申報稅的呀。”


  那邊兒,是王國有些生硬的聲音:


  “哦,對對,依法納稅,是每個公民的義務和責任,如果我沒記錯,該繳,”“7萬2。”蔣科一口答上,頓頓,又說:“此外,我看,前三個月我墊付的資金,這次也應結清,開始贏利了的呀。”


  那邊兒,

  王國像在考慮,


  然後話鋒一轉:“香爸在不?”“正好在。”蔣科把話筒對老同事揚揚:“接電話。”香爸起身,抓住了話筒:“你好,王國。”


  “你好,香爸,在昨下午的銷售中,你們都出了力,這是好事兒。剛才我和蔣科商量了,想再聽聽你的意見。皇糧國稅,是每個守法公民的職責和義務,該繳!你的意見呢?”


  “該繳。”


  “好,這一點我們三人都統一了,該繳!”


  王國語氣平和,不緊不慢,就像他本人站在眼前一樣,和顏悅色笑嘻嘻的:“剩下的,是我之前給你講過的約定,你還記得起嗎?”


  香爸喉嚨,


  有點打哽:


  “當然。”“讓蔣科算算,該一共付他多少?這筆錢得全在你的分成中扣出,沒問題吧?”“沒。”香爸雖然有點不高興,卻打不出任何噴嚏,而且,好像還得裝出像個漢子!

  媽的,


  都是給錢害的。


  “好,沒事兒。這次我們三方的合作成功,開啟了一條新型的合作方式……”王國平靜的說下去,顯然是在對香爸鼓勵:“有了經驗,就等於打開了財路。跨過起點,迎接你的將是無數個成功……”


  香爸看看一邊兒的蔣科,

  真想對著他撅起的屁股溝,狠狠踢上幾腳。


  原來,蔣科正屁顛顛的拉開抽屜,把那幾個賬本全部刨拉出來,攤在桌子上,眯縫著眼睛,津津有味的查看著呢……


  香爸知道,


  這幾個賬本,

  記著每月各雜項的開支收入,提成獎金發放的記錄和領取人的親筆簽字,物業房租,水電氣,公攤,考勤等等。


  這可不是一筆糊塗賬,


  從來就奉行“好記心不如爛筆頭”蔣科,

  除他自己和員工們的方便時間,基本上都要事無巨細,全部記錄在案。“好了,香爸,謝謝你的配合。”王國語氣親熱,樸素自然,就仿佛他昨晚上根本就沒接到過對方電話一樣,侃侃而談。


  “這月中旬,我忙過後,再來上海,反正走高速也不過3個多點小時,很方便的哦。王芳下午到店裏,晚上呢,你們全都去吃個便餐,由王芳買單的呀……”


  遙控的省考古研究員,王氣盎然,點麵全顧,上下皆揉。


  很快,就打消了香爸的稍許不愉快,放下了話筒。


  香爸本打算嘲嘲蔣科,可看他仍然撅著屁股在忙著清點統計,就沒好氣的出了經理室。當然,香爸不是痦子,盡管心裏不舒服,可理智很清晰,這己算是王國和老同事照顧自己了,該還就還的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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