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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4章 娃兒他媽

  邱總瞪他一眼:

  “過去有個詞兒,上海是冒險家的樂園。現在是不是?我看也是!真的,就是個冒險家的樂園。不但樂園,還是個大染缸。白兄,上半年在火車上,你給我的印象多血氣!多陽剛!多重慶!可今天我卻改變了印象。你呀,你如果不離開這鬼地方,一準比阿拉們還更有素質,更有修養和更有品味哈!”


  白何臉上熱熱,


  有點惱羞成怒:

  “邱總,你完全是下車伊始,憑空捏造。不出手搶車就能說明一切?以一蓋全,唯心主義嘛。”不想,邱總越發越得意了。


  老頭兒用他那肥大的屁股,

  向後頂頂白何的購物車:


  “你看看,你自己看看,這離我剛才說的三更,還有多遠?對了,我可知道了你的驚人事跡?得了多少獎金?”“什麽獎金?”


  白何隻覺得自己左眼皮兒一跳


  以前是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裏。


  現在整個兒顛覆了,壞事被緊緊的捂著,沒有格外的力量,芳齡和市民們大約是誰都不知道。好事兒呢,瞧,這能算好事兒嗎?

  得了屁多點兒獎金,


  居然連遠在重慶的邱總也知道了?


  這,這真是有點令人聞風喪膽呀。“得啦,大上海,上海灘,見義勇為,又是通報嘉獎,又是頒獎的,再怎麽著,最低30萬跑不掉吧?”


  “你是怎麽知道的?”


  白何不想否定了。


  對方說得這麽明白,再否認下去,隻怕自己真正比阿拉們更有三更了:“你不是一直在重慶?”“我兒子媳婦可在上海啊!這事兒,是我媳婦看到報上的通報嘉獎後,告訴的兒子,兒子又告訴了老子。”


  邱總瞟瞟白何,


  一臉壞笑譏到:

  “有什麽問題嗎”白何聳聳自己肩膀。邱總老太太先結賬,當她掏出信用卡時,老太太和白何的眼睛,都瞪圓了,竟然是一張內部卡。


  結完賬,

  老倆口眼睜睜的看來那老太太,捏著內部卡轉身,慢吞吞重新揣進自己錢包。


  老太太有些氣惱的揚揚眼睛,也是,心血來潮,一高興圖便宜就買了這麽小半車,內部卡也沒帶,這得格外給多少冤枉錢哇?

  可是,


  意外出現了,

  當老太太剛把內部卡放好,邱總突然生氣了:“怎麽回事?我有讓你放的嗎?”老太太一臉茫茫然的看著老頭兒。“沒看到我的白何老朋友?借給他們用用。”


  這讓老倆口一喜,

  手忙腳亂的把便宜貨,搬到收銀台上,又手忙腳亂的搬下來。


  “一共是574塊三毛”邱總接過老太太重新拿出的內部卡,大咧咧的扔了過來:“白兄,接著。”老倆口麵麵相覷,唯有苦笑。


  果然,


  如此囂張的動作,把那收銀的中年婦女激怒了。


  不待白何伸手撿起來,她就向前一探身,伸手來搶:“知法犯法呀,太囂張了!”可白何比她快一步,一把撿起來,重新扔給了邱總老太太。


  “放好放好!記住了,這卡是不能外借的。”


  那老太太如雞啄米,迅速重新揣進了自己錢包,轉身就走。


  而邱總,這時好像也清醒過來了,十分沮喪的搔搔自己頸脖子:“我操!還有這麽多臭規矩哇?我們重慶就沒有。”白何遠遠的對他拱拱手。


  “謝謝!保持聯係,慢走。”


  老倆口推著購物車上了電梯,越來越低向下降去,一會兒就不見了。


  退休教師以為撿到了便宜,可這574塊三毛一結下來,想想全是正價,一分一厘都沒少,有些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了。


  白何暗笑著,

  推著購物車跟在她身後。


  一麵想,幸虧我還讓邱總撿了好幾樣,不然,隻怕600出頭,700打不住?不過呢,如果這能讓老太太醒悟,以後再不來趕這趟“限時促銷”渾水,自己也會好受得多。


  要不然,

  像邱總那樣,

  一大早被老太太逼著進了歐尚,再等個七個鍾頭,那可真是要了自己的老命兒。結完賬,退休教師也不是像平時那樣,讓老頭兒推車在一邊兒靜候,自己拿著結賬單,不從頭到尾看個清清楚楚,不挪步。


  老太太沒好氣,


  將那長長的結賬單,往自己兜裏一揣,轉身就走。


  白何隻好屁顛顛的推車跟在後麵,下了長長的電梯帶,老太太忽然一樂:“邱總,還沒走哇?”邱總點點頭,手一伸:“結賬單我瞅瞅。”


  退休教師遞給了他,

  老頭子眯縫著眼睛,


  瞧瞧後麵的結賬總金額,一把塞給了自己老伴兒:“辦吧。”那老太太看看,又想想,然後掏出了150塊現金,遞給邱總,邱總又遞給了退休教師。


  “拿著,他有政策,老子有對策,花冤枉錢可不幹。”


  老太太似接非接,側頭瞟著白何。


  白何就客氣的推卻:“邱總,這就不必了,讓你們掏差價,沒必要哈。”邱總瞪瞪眼睛:“拿著就拿著,哪來那麽多屁話?你們也看到的,我到歐尚多買幾次,不就在裏麵了?”


  白何給老太太遞遞眼色:

  “算了,收下吧,誰讓老鄉見老鄉,二淚汪汪呢?”


  退休教師就揣了自己腰包。四個重慶老人,就推著購物車往外走,連走邊聊。可購物車不能出歐尚最外麵的環形壩子,因為,壩子四周都安著防車不繡鋼欄。


  於是,


  四個老人停下,


  掏出自己帶來的大袋子小袋子,一樣樣的裝進,拎著出了壩子。當然羅,拎袋子的重任,都由二老頭兒負責。二人雙手都不得空,各拎著大包便宜貨,興衝衝的走在了前麵。


  走一歇,

  白何好奇的問:


  “邱總,你這內部卡可以打八折,不等於就是現金卡?你怎麽搞到的?”“兒子發的,”邱總驕傲的回答:“去年就發了,他們公司副總以上頭兒,人手一張,權當平時貼切家用。”


  白何聽得有些悻悻然


  瞧這邱總,說起自己兒子有多驕傲?


  我們呢?我就想不起,白駒有什麽可以讓我們說起驕傲的?或許唯一能讓我們感到有臉的,是他的碩士學位,和由這碩士學位帶來的上海戶口?


  可再想想,


  這麽個大上海,上海灘。


  區區一個碩士學位和上海戶口,司空見慣,又有什麽了不起的呀?再想想,自以為這麽一張內部卡,得到手的機率太少太少,自己和親家都當作了秘不示人的寶貝,以致於弄得煩惱多多,還相互約定撒謊?


  想想真是好笑,


  白何呀,你怎麽就不能像人家邱總那樣,瀟灑自如一點啊?


  可老倆口沒有想到,由此引出的麻煩事兒,正在明豐苑內等著自己呢。按說親家拎回這麽多便宜打折貨,香媽應該高興。可香媽接了東西一一放好後,卻麵帶憂鬱。


  “奶奶呀,在歐尚結賬時,你們怎麽不看看四周的呀?”


  老倆口麵麵相覷,不知為何?

  還是退休教師小心翼翼的追問到:“親家,你的意思是?”香媽眉心打著結兒:“你們結賬時,陽陽外婆就在外麵看著,該躲著她才是的呀。”


  “可是,”


  老伴兒鬆了口氣,高興說。


  “那個女收銀員不讓用,我們全部給的現金呀。”“問題是,你們到了外麵,那個邱總又讓老太太,把差價給了你們的呀。”


  老太太變了臉,


  白何更是氣得咣的將桌子一拍:

  “這關她個屁事兒呀?他媽的,陽陽外婆這是怎麽回事兒?對所有人都是這樣嗎?”“都是這樣,”香媽無可奈何,沮喪著臉孔:“碰上這樣的鄰裏,真是倒黴透了。人不壞,又熱情,又肯幫忙又勤勞,就是嘴碎和心多,什麽都想知道,真讓人左右為難的呀。”


  於是,


  客廳陷入了死寂。


  好半天,香媽才又開口:“我還得再給她解釋解釋,免得她又拿到外麵嚷嚷,整個明豐苑都知道了呀。”白何勸到:“香媽,我看你也太小心了,知道就知道,大不了到處翻騰空話,不理她,總可以了吧?”


  退休教師苦笑笑:


  “不理她?說得輕巧,當根燈草。男人家都粗粗糙糙的,哪知道過日子的艱難?”


  香媽頻頻點頭,手背拍著手背:“奶奶呀,你這話可說到我心上去了的呀。我們小老百姓,不但擔心油鹽米柴,而且更顧及流言蜚語,”


  朝向老頭兒,

  認認真真的:

  “為什麽?就因為我們一直清清白白的生活,踏踏實實的做人,不像那些社會精英,成功人士和大小明星,還整天尋思著,怎麽多弄出點兒流言蜚語來,提高自己的知名度和影響力的呀。”


  說實在的,


  在白何心裏,是給香媽足足給打了十分最高分的。


  勤苦勤勞的香媽,勤儉持家的香媽和顧全大局的香媽,這是香媽整個兒在他心裏的思維定勢。可沒想到,香媽說起話來,竟然這麽簡明扼要,振聾發聵?

  老頭兒不由得連連點頭:

  “說得好!說得好呀!這就是小人物與大人物之間的區別。”


  退休教師也破天荒的讚同:“是這樣!越是醜的,臭的,令人不恥於齒的,就越有人喜歡。這個社會,是非混淆,審美顛倒,金錢代替了一切,唉,不說也罷了。”


  三個老人歎息會兒,


  香媽就進了廚房。


  看看時間差不多了,她又重新出來,解下圍腰,換上鞋子。香媽蹲在地上提鞋跟時,退休教師就說:“還是我們去接彤彤吧,反正回來也在屋裏呆著。”


  香媽搖搖頭,

  提上鞋跟,站起來。


  抓住木門把手,扭頭說:“這哪行?說好的輪到我們接送,就該接送的呀。還有,彤彤畢竟大了些,接送也沒那些麻煩了的呀。”


  “可是,”


  “奶奶,如果你真有空,就請幫我把菜理理,我回來就好弄的呀。”


  老太太當然一口答應。這邊兒,香媽出門,咚咚咚的下了樓,退休教師就一挽衣袖進了廚房。白何是眼睜睜的瞅著她進了廚房,才舒了口大氣。


  白何一直想著,

  自己在車上為《上海你好》打的腹稿。


  如果順利,可以一氣寫下大致六七千字的內容,抽空再到網吧,打成正式文檔,組成小說的又一新章節。於是,老頭子把大屋門一關,找出紙筆,斜坐在小沙發上疾書起來。


  真是奇怪,

  許多人在這個年齡,

  莫說寫作,就是想問題,也覺得自己的腦子好像生了繡,開動不起來,好容易費力開動,卻又詞窮語盡,連自己讀著也覺沒趣兒。


  可白何偏偏一進入形象思維

  就感到自己思路清晰,反映敏捷。


  情節,對話,上下轉承,暗出淡入等等,信手拈來。遨遊在自己思維的天空,真是一種享受!把平時所看到的,想到的和聽到的,都通過形象和情節,組合成栩栩如生的故事,真有一種創造的痛快和淋漓盡致之感……


  對了!這個“白駒”呢,當然不隻是自己兒子。


  而是集合了時下在大上海,為了生活和生存浴血打拚,頑強不息年輕人身上的全部特性。


  他正直,善良,三高,有點笨笨傻傻的。他是人,不是神!麵對殘酷的生活和生存競爭,有過彷徨躑躅,猶豫不決和膽怯,甚至卑劣自私。麵對無法拒絕的美女,也搞車震,可事過後悔,暗地裏直揪自己頭發……


  對了,


  在他身上,還差一點兒貪婪和無情。


  作為“人”這個本體和本性,差這二個特點,不會讓人信服的……可是這樣一來,是不是就把這個“白駒”寫得四平八穩,麵麵俱到?


  真理和錯誤


  往往就在於作者為了更好表現自己理想人物,不惜筆墨的誤區之上。


  前車之鑒,曆史在目,這個要注意。不然,何來狗尾續貂,白璧微瑕和多此一舉之說?“……白駒剛和李靈正說著,老板的電話忽然打了過來,這電話是國外的老板,在美國矽穀總部那間全自動化辦公室,打來的……”


  房門,


  被嘩的推開了,


  白何抬頭一看,溫怒的老太太正盯著自己:“大作家,完全進入了創作忘我狀態呀?叫了你三遍都無人回答,我還以為你坐下不久,頸子一偏,就拿過去了的呀?”


  “不就是擇菜嘛,”


  老頭子也溫怒的看著她:

  “放心,不會躲,我馬上來。”“不敢,不敢麻煩你大作家那神聖的雙手。”退休教師把完全門推開:“我隻是提醒你,這是在大上海,上海灘,彤彤都回來,在上樓了,你不去迎接,自己說,好不好的呀?”


  果然,


  外麵正傳來小孫女兒,越來越清晰的話音:


  “……阿婆,阿婆,我給你說呀,老師還誇我聰明的呀,”白何點點頭,迅速把紙筆往皮箱裏一塞,迎了出去。“爺爺。”“哎,我的麽兒呀!”


  白何伸開了雙手:

  “來,爺爺抱抱。”


  小孫女兒卻先探頭探腦的,朝屋裏瞧瞧,然後才撲進白何懷抱:“爺爺。”直叫得白何心尖尖直顫,差點連眼淚也流了出來。


  “哎,彤彤乖,給爺爺說說,老師怎麽誇你聰明的呀?”


  其實,白何一抱起小孫女兒,就有點犯難了。


  若按自己所想,真想把小可愛抱到大屋裏,好好聽她咕嘟咕嚕,再笑眯眯的看著她,捏著她自己的卡通私章,像個小猴子,裏裏外外,床上床下來跑去的,見空白就咚咚。


  最初時,


  退休教師還大驚失色:


  “哎呀,到處都蓋起,這是別人的房子,怎麽辦的呀?”白何也覺麻煩,雖然那一個個方圓圓的“彤彤”私章,看起挺好看的,有一種讓自己穿越時空,回到年輕時光之感。


  曾記得,

  兒子也像彤彤這點大。


  白何托了自己喜歡纂刻的朋友,一口氣給白駒刻了10個真正的玉石私章。那可不是什麽卡通玩意兒,那時也沒什麽卡通概念,而是真正的最未級的黃石玉,正兒八經地按照大人私章的鑽刻程序和要求做的。


  從大到小,由高到低,排成一隊。


  在兒子四歲生日時,送給了他。


  這狗小子,顯然還沒意識到老爸送給自己私章的含義,隻是饒有興趣的一個個抓起,學著老爸在印泥盒按按,就開始了自己的創作。


  第二天下午,

  白何下班回來,才發現事情有多麽不妙。


  13個平方米的住房裏,凡是能蓋章的地方,全部給蓋上紅彤彤“白駒”。時任小語教師的老伴兒,抱著自己的胳膊肘兒,站在門口樂嗬嗬的看著,一麵咕嘟咕嚕。


  “蓋吧蓋吧,等會兒你老爸下班後,讓他給你擦幹淨吧。”


  可憐的白何,隻好收繳了兒子的全部印章,全部鎖進了抽屜。


  然後,讓娃兒他媽,把兒子抱出去散步,自己則提了熱水,屁顛顛的爬上爬下,蹦來蹦去……這是一次,讓白何想起就感到恐怖的擦洗。


  那油印泥,


  見幹就往裏鑽。


  擦了大半夜,私章沒消失一個,反倒弄得13平方米一片紅彤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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