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7章 無時不刻
女兒的升遷在此一舉。盡管莫逆之交己暗示,明年的市郵政局第七副局長,非他女兒不可,可畢竟,那隻是倆老朋友酒酣耳熱後的聊資,認不得真的。
因此,
昨天早上一接到市郵政局一把手的電話,他就滿口答應。
先與頂頭上司交流溝通,取得其認可後,當即作了相對的布置。其實,二把手豈不知道事出有因?這些年,也像改革開放初期,民企一湧而上,害得經貿局,不,那時還叫紡織局,工業局和什麽什麽局的,害得全局上下好苦好淒慘的呀!
破產下崗,
賤賣國有資產,
人到中年一無所有,走投無路跪地大哭,攜老帶幼擋路告狀……足足有員工25萬之眾,國有資產達數十億的市紡織局,一夜間全部垮掉了。
那時節,
真個是妻離子散,哭聲一片,慘不忍睹。
曆史,總是驚人的重複!當初,站在一邊兒驚悸不己,幸災樂禍,自以為進了國家保險箱的郵政業,今天,也開始了當年紡織局的悲劇。
應運而生的大小快件業,
成了國有郵政業的夢魘。
因此,一接到所謂的快件老板們的聯名舉報信,二把手就在第一時間,轉給了莫逆之交。市郵政局一把手感謝之下,除當麵許諾,還建議如之這般,這般如此。
今天消滅它一個點,
明天吃掉它一個部。
運用放之四海皆準的遊擊戰略,不愁抵擋不住散兵遊勇快件們的進攻……可現在,二把手有些為難了。很明顯,這個對中國有著極其重要戰略需要的中亞小國,毫不亞於某大國。
今天這事兒處理不好,
酋長兒子一上告,什麽平安退休,第七副局長和含飴弄孫雲雲,全都得完蛋。
並且,二把手還有著說不出口的苦衷,莫看今天請來了這麽多神仙,可都是有代價的,僅是大小頭兒們和隨行員工的補貼,就不是一筆小數目。
經貿局,
本身隻是個主管辦事機構,
這筆錢,還得攤派到下麵各企業,漫罵,牢騷和被人戮背脊骨是免不了的。還有,給那幾個中國人賠禮道歉後,還有沒有後繼內容?
作為中國人,
二把人是太了解自己的同胞啦。
如果賠禮道歉後,對方得寸進尺,又提出精神和物質損失的賠償,怎麽辦?很可能到時弄得自己騎虎難下,進退維穀的。
還有,按原定與莫逆之交咬的耳朵。
定的是“搞掉一個再說”。
可現在看來,非但沒有搞掉,反而幫人家打了廣告,莫逆之交會高興的呀?再說一邊兒的郵政二把手,看看形勢不對,立馬竄了過來:“×局,還猶豫什麽?下命令取締呀。”
正等得焦急的第三副局火了,
一跺腳就罵上了:
“取締?有本事自己去呀,幹什麽非逼著人家出麵?三鈿勿值兩鈿(罵人賤,不值錢)。就儂門檻精的呀?×局,莫理他。”
出發前,
對一把手立了軍令狀的郵政二把手,
想著局裏一幹等著自己凱旋而歸的兄弟姐妹們,眼看著“搞掉一個再說”要泡湯,急火攻心,竟語無倫次的罵著:“戇大(傻瓜 白癡)。夜壺蛋(搗漿糊的人)。老三老四呀(老嘎、 老了燒不酥)。)一抬手,啪啪!給了對方二個大耳光。
畢竟是大上海市公安局
二人之下,千人以上的第三副局長。
從來都是自己打人,還沒被人打過的第三副局,挨了二個大耳光後居然給打蒙了,呆呆的看著對方:“你打我?”“打你,老子還要斃了你個老狗日的呀。”
郵政二把手怒從心頭起,
惡向膽邊生,真是連槍斃對方的心都有了。
隻可惜,他入錯了行,二隻手在自己渾身上下掏掏摸摸,也沒掏摸出個所以然。不過,他這麽一掏摸,卻將對方驚醒了。
隻見第三副局冷笑一聲,
嗖的拔出了真家夥,對準他胸口就扣扳機。
說時遲,那時快,一直緊跟著他的秘書,一個年輕男警官,疾步將他右手臂向上一抬,砰!響徹雲霄,刹那間,呼爹叫娘,哭聲叫聲,狼奔豕突,現場亂成一團……
第三副局也算黴到了頂,
向上射出的子彈,竟然一穿二。
射過34層樓看熱鬧的一個小夥子右耳朵,又擊中了35層樓上一個姑娘的左肘,……震驚國務院的上海11.14重大事件,就這麽發生了。
槍聲一響,
經貿局二把手和郵政局二把手,雙雙昏倒。
第三副局呆若木雞,當即被第三處處長撲倒在地,命令自己副手給前頂頭上司和競爭對手,戴上了鋼銬,並訓練有素的掏出張白綢手絹,小心翼翼的把射出子彈的手槍,當作凶器包裹起來,放進了自己的公文包。
其他各主管部門頭兒和隨行幹部員工,
頓作鳥獸散。
槍聲一響,金發衛士官將卡佳一推一拉,迅速壓在了自己身下,雙槍向上一舉,逼住了仍守在門口的幾個公安和特勤。
大小韓伢子嚇得緊緊抱在一起,
恐怖的大聲尖叫著。
小香和巨人大伯雙雙一舉手,撲向了一直用槍口和電棍,逼著自己的公安保安。巨人震怒,翻江倒海,持槍警官應聲跌了出去,可訓練有素的公安,直至摔昏在地上,仍緊緊攥著手槍,沒有鬆手。
小香可就沒有這樣的力氣
和持棍的保安滾過來,滾過去,漸漸體力不支。
幸虧巨人大伯衝過來,一腳將保安踩昏過去,小香才爬了起來。二老頭兒呢,先是下意識的蹲蹲,然後立起身。眼看著眼前亂成一團,有點束手無策。
這時,忽聽著經營部門裏一片嘈雜聲。
還有人在大聲嚷著:
“開槍了,我們快衝出去的呀。”可門口正中,還撲臥著金發衛士官,以及她身下的酋長兒子—卡佳呢。看到小香和巨人大伯還在發楞,猛醒過來的香爸大叫到:“小香,快攔住,不要讓他們衝出來,快呀!”
小香這才衝到門口,
大聲喊到:
“都不準亂動,我是香老板,誰出來誰走人。”總算製止了極度憤怒的快遞小哥和小妹們。蔣科跑了過來,緊張的說:“注意,110來了。”
可不,
三輛110呼嘯而至。
這場麵有點搞笑,跳下車的110們,一眼看到的,卻是自己的頂頭上司,市局第三處處長。處長氣得臉色鐵青:“誰讓你們來的?滾!”
可110們剛一轉身
又給叫住了:“把嫌犯帶走,等我回局再說。”
於是,110們將撲臥在地上,被閃亮的鋼銬銬住的嫌犯拉起來,卻麵麵相覷,不知所措。處長喝到:“擅自開槍,擾亂秩序,驚嚇群眾,”
話還沒說完,
二群人憤怒的衝了過來:
“公安擅自開槍,打傷居民,還有王法沒有?都不準離開的呀。”處長立即話峰一轉,又加上一句:“擊傷群眾,破壞魚水關係,帶走。”
110們挾著第三副局就走,
可給二群人給擋住了。
處長連忙上前勸導,好一歇,憤怒的人們才充許110離開了……這事兒的直接結果,導致了小香韓伢子的快件經營部,迅速升級,變成了“香韓快件有限公司”
其他各位主角,
就不一一細述了。
反正,物歸原主,都得到了自己應該得到的。不過,還是應該特別提一提,那幾個在背後搞鬼的大小快件老板們,被其主管局——上海市經貿局法製處找去,給予了重罰和嚴重警告。偷雞不成倒蝕把米,老板們一臉晦氣,自認倒黴,不提。
這天,
小香給香爸打來電話。
告之在各職能部門領導的關心下,快件經營部的執照更改成“香韓快件有限公司”,公司租下了隔壁原租期到後放棄的美發廳,聯成了一片,今天正式搬進新辦公室。
請香爸蔣科還有小女老板和卡佳,
一起去參加慶賀儀式,中午和晚上包了宴席雲雲。
香爸笑著滿口答應了,香爸也沒想到,事情會發展得這麽快。11.14事件過去不過10天,在社會各界的支持下,小香韓伢子屁大的快件經營部,居然搖身一變成了有限公司?
他給蔣科說了,
蔣科連連點頭,羨慕的說:
“這就是書上所說的借勢呀!真該感謝那些在背後使壞水的老板們,還有那個開槍的第三副局,沒有這二個因素,憑小香和韓伢子自己,下輩子吧。”
出事當天下午不久,
卡佳和金發衛士官,
被掛著×國駐上海總領館牌照的黑色大奔接走。緊跟著黑大奔的,是二輛掛著特A車牌號的長城中客。黑大奔停下,×國駐上海總領館總領事和一秘武官等人,紛紛下車。
對被市局第三處處長親自保護著的卡佳衛士官
按×國覲見儀式,跪下雙手撲地致禮,親吻雙方臉腮和摟抱握手。
中客車剛停下,周副局跳了下來,後麵緊跟著身著便衣的公安部專家,二個中年男和一個中年女,先後和卡佳衛士官握手慰藉,再和保護外賓有功的處長同誌緊緊握手。
被簇擁著上了車卡佳,
又跳下來,跑到一直站在一邊兒的學妹身邊,要她跟著自己上車。
學妹當然願意,可想到這是×國的領事車,有點不明就裏,就拿眼來睃周副局。周副局微笑點頭同意,學妹就拉著卡佳,一起來了二老頭兒麵前。
卡佳熱情的擁抱了二老頭兒,
並伸起大指姆:
“老當益壯!老英雄!我要為你們向周副局長請功。謝謝!再見!”“再見。”周副局和公安部專家,也和二老頭緊緊握手:“香爸,蔣科,好樣兒的,給阿拉上海大爺長了臉。”
周副局笑到:
“香爸,如果我沒記錯,你就是那年見義勇為的白何大爺的親家,對的呀?”
香爸點頭:“是的,我們當時在現場見過的呀。”顯然,公安部專家也知道白何老兒的事跡,一齊誇獎到:“真不簡單,二親家都這麽勇敢。周局哇,這是你們上海市局的驕傲啊!建議在市民中多多宣傳,擴大影響,促使更多的老年人,投身到為大上海的平穩安全護航的行動中去。”
周副局長頻頻點頭,
然後請二老頭兒上車,親自護送他倆回去。
掛著特A牌的長城中客,在商業街的街口停下,雙方揮手道別。二老頭剛進街口,就看到古玩一條街上,平時基本上都守在自己店內的大小老板,不少站在門口,隔著一條街相互嘮叨。
也有相互竄店的
鬼鬼祟祟的擠在門邊
東張西望,交頭接耳。雖聽不清,可瞧那探頭探腦,忐忑不安模樣,二老頭眨巴著眼睛,不知怎麽回事兒?“拉勒籃裏就是菜(比喻沒有選擇,來一個算一個)。啊唷蔣老板,你還回來了的呀?”
平時與蔣科並不太熟的,一個胖乎乎的浙江小老板。
瞅到二老頭迎麵過來,一下跑了上來:
“真是回來了的呀”“哭出烏拉笑嘻嘻(比喻喜怒無常),怎麽了?”蔣科仰仰身子:“這話聽起,有點不吉利的呀。”“啊唷!聽說×區響了槍,恐怖份子成群結隊,見人就打,連搶帶殺的呀。公安趕到開槍鎮壓,當場就打死好幾個恐怖份子的呀。”
小老板抑揚頓挫M
繪聲繪色的描述M
氣得蔣科狠狠一跺腳:“拆屙(拉大便)野豁豁的(說話誇張),你這麽造謠,不怕坐牢的呀?”小老板楞楞:“我造謠,古玩街都傳遍了的呀。”
香爸盯著他,
一字一句的警告:
“我明確的告訴你,你是在造謠。現在是法製中國,造謠信謠和傳播謠言,是要負法律責任的呀!”小老板一驚:“啊唷!還要負負法律責任?算我沒說,算我什麽也沒說的呀。”一下跑掉了。
他這麽一跑,
其他鬼鬼祟祟擠在一起的,也心慌慌的陸續散去,溜進了自己店裏。
可沒走幾步,二老頭兒又不得不停下,因為,儒生老板笑嘻嘻的站在文山書海店門前,招呼著:“香爸,蔣科,下午好!”
“儒生老板,下午好。”
儒生老板迎上來,直截了當:
“好,我不信謠,更不造謠,可我想,”左右瞅瞅,點點頭:“老板們人心惶惶,必有緣由。敢請二位實話告之如何?”
香爸正色到:
“儒生老板,我們倒是想實話告之,可怎麽個才算是實話,得先請你告訴我們的呀?”
蔣科卻疲倦的打個嗬欠,他實在沒耐心來和儒生老板周旋,出去這麽一個大下午,店裏怎麽樣?他倒不擔心倆小姑娘趁自己不在,偷懶耍滑,天花板上都是腳板印。
而是憂鬱店裏,
一直還沒開張。
開著這麽一間店,養著四個員工(蔣科暗地裏把香爸的費用消耗,加上香爸自己看做成二個員工)一天不開張,就意味著自己的錢包又癟了癟。這種心情和滋味,可不是香爸能感受到的。
儒生老板沒回答,
卻把笑嘻嘻的目光瞟向了蔣科:
“這個呀,我想蔣老板知道。老蔣,你說呢?”蔣科楞楞:“我說?我怎麽會知道?”儒生老板不客氣了:“看你倆氣色,再瞧你倆衣襟和鞋子,”
上下打量著二老頭:
“行色匆忙,必遇非常之事。髒亂零落,當為惶恐所致。”
犀利的目光一凜:“二位即非二八少年,又非幹燥魯莽,何事能讓如此?所以,我想,”二老頭麵麵相覷,這個狗日的儒生老板呀,真是入錯了行,該跟著周副局幹公安刑偵才是。
“而且,去是二老,二男二女,回來,獨獨二老,”
香爸實在忍受不了,儒生的聒噪和酸氣。
一張嘴:“儒生老板,說得不錯。我們的確是在現場,可真的是沒發生什麽,響槍也隻是公安走火而己,根本就沒有什麽傳說中的恐怖分子呀。”
蔣科也證實:
“是這樣的,清天白日,哪來的什麽恐怖份子?俗話說,”
不露聲色的搶白對方:“為人不作虧心事,半夜敲門心不驚。別的人,就不說了,難道你堂而皇之的儒生老板,也?”
儒生冷笑一聲,
舉起雙拳對二老頭搖搖
“謝了!如果有人真以為我儒生也信這些無稽之談,那就錯了。我不過是投石問路,勉為其難罷了。現在,”又是一副笑容可掬的臉孔。
“有要事相托,是否能請二位入店聊聊?”
蔣科一擺手:
“你今天倒是開了張,我還打著白板呢,現在無心聊國事兒,空了來的呀。”“理解理解”儒生老板同情的點點頭。
“你們和卡佳一行離開後,見你們久久未歸,我散步順便過去替你們看看,很安靜,倆小姑娘盡職盡責的守著店子,和一個小夥子聊得眉開眼笑,高興著的呀。”
儒生老板的原意,
是趁機幸災樂禍的損損對方。
不想,卻泄露了自己的行蹤。蔣科冷冷的看著他,也抱起雙拳,對他搖搖:“謝了!謝謝儒生老板無時不刻的盯梢,回吧,你該無時不刻盯著自己店裏才對的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