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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6章 平等之上

  香爸剛一移動,二特勤也跟著移動。可這樣一來,站他右邊的特勤小夥,就務必被膀大腰圓的“嫌犯”,擠壓到牆頭。


  顯然,特勤訓練有素。


  在日常的訓練中,早就充分考慮到了各種意外。


  所以,香爸下意識的移動,右邊的特勤就緊貼著牆頭向前移,讓出的位子,恰好夠香爸盡量遮蔽。這個細微的動作,香爸也敏感到了,不禁對小夥感激一笑。


  果然,陽陽外婆處處打鑼必在。


  香爸剛移過去,就聽到熟悉的嗓音。


  “小夥子,裏麵怎麽啦?怎麽全是警察的呀?”問的,是正站在自己左邊的特勤。這時,陽陽外婆隻要再往前上一步,就可以瞟見給“押”在牆角的老鄰居。


  香爸隻有緊緊地擠靠在斑駁陸離的紅磚牆頭上,一動不敢動。


  當然,特勤沒有回答。


  “小夥子,我就住在這裏弄,讓我進去的呀。”聽得香爸擰眉又皺眉,這個討厭的碎嘴婆,為了看熱鬧,居然敢冒充自己住在這兒?這,也太,太太那個點了的呀。


  特勤沒回答


  反而朝左邊移一步,擋住了陽陽外婆。


  無奈,陽陽外婆咕嘟咕嚕著:“褲帶鬆了塌地板高頭額。小浮屍,神氣個什麽的呀?”悻悻的離開了。陽陽外婆倒是離開了,可香爸感到自己想方便啦。


  人老了,真是沒法。


  一想方便,就得馬上嘩啦。


  哪像年輕時候,可以不太難受的憋著一大上午?於是,香爸屁股本能的一動,腦袋也四下瞅那小便池。二特勤這次可不含糊,同時一移身子,將香爸牢牢地夾住。


  當然,可憐的香爸也馬上回過神。


  指指裏弄左上角的開放式小便池:“方便方便。”


  二特勤就像沒有聽見,也不說話,依然昂頭平視前方,隻是將身子稍微鬆鬆。受這個小動作的暗示,己經憋悶得受不住了的香爸,就不顧一切的跑過去,一站上台沿便嘩啦啦。撒得過急,還把自己的褲口給打濕了一片。


  撒完,可憐的香爸長籲一口氣,悻悻轉過身。


  二特勤背對著他,巋然不動。


  這時,親家在那個高個兒警官和一幫子老人孩子的陪同簇擁下,笑嗬嗬的走了過來。香爸瞪大了眼睛:剛才進去是被押著,現在出來是高興的笑著,怎麽回事?


  “老白。”“老香。”


  二親家相互招呼,還像老朋友一樣,禮貌的握了握手。


  “我們走吧。”白何做了個“都解決了”的手勢,可香爸心有餘悸,瞅瞅一直寸步不離的二特勤,這才看到,二特勤早退到了自己身後……


  路上,聽親家細細講了,香爸驚出一頭冷汗。


  “拚死吃河豚。過二勿過三。得給白駒妙香說說,以後發單要注意的呀。”


  又上下打量打量親家:“幸好還沒上去,如果上去了呀,”白何搖頭到:“這快件,必須送到收件人手裏,不上門哪行?不過這次呢,倒真是個教訓。以後上門送件,得多個心眼兒才是的呀。”


  香爸也回過了神:

  “對對,當然要上門!快件快件,顧客圖的就是快捷送上門。隻是以後一定要注意,上門不進門,頂多探探腦袋。再有打家劫舍,謀財害命的,你總不能把門外人,硬攥進去的呀?”


  這也正是白何想的,


  便深深的點點頭。


  二老頭又走一歇,白何看看手機,提議到:“算啦,快四點鍾啦,不進明豐苑,我們直接去接彤彤?”“行”“還有,你不是說,要和我商量什麽事情?”


  “簡單。”香爸的思緒,顯然不在這兒。


  “簡簡單單,等會兒再商量。我是這樣想,親家呀。”


  香爸看看白何,又瞧瞧前麵,皺起了眉頭,好像在想著什麽:“你救了的那個老頭,真叫甄上海的呀?”“剛才,你不是看到了?”白何眨眨眼睛:“還有假的?你認識甄上海?”


  香爸搖頭:


  “不認識,可我聽說過。


  ”白何不以為然笑笑:“一個外貿公司的返聘人員,還比我們大幾歲。上海灘,怪事兒真多。”“不是,是因為這個甄上海,一輩子都在外貿國企工作,人脈很廣,外貿呀,又是國企,接觸的外國公司最多,所以,明白了的呀?”


  白何搖搖頭。


  見親家搖頭,香爸閉了嘴巴。


  他想,我得好好想想才行。


  這個白何親家呢,仗著會寫點小說,還有養老金比我高一點,一直有點自以為是,看不起人的。我的話,都遞到他嘴邊了的呀,不知他是真不懂,還是裝不明白?

  這個甄上海他可能是不知道,但我明白就行。這個甄上海認識那麽多的外國人,白何親家也知道我在搗騰古玩,如果甄上海能把人引到我店裏來,嗨,這還用說的呀?


  還有呢,本來今天特地走了個早。


  主要就是想回來與白何親家商量,我們二親家能不能合作的事兒。


  可我現在突然覺得,這事兒還有點考慮不周。就白何親家這種高不成,低不就的假清高,我們真要是在一起,恐怕會有許多不愉快。


  而且 有點文化的人都不好相處。


  不像我們一樣耿直幹脆,躲躲藏藏,真真假假,說半句留半句的。


  比如,他這次歪打正著,算是無形中立了大功,按照上海市相關條例,公安部門要給予嘉獎和獎金。從剛才警官和甄上海一幫子老頭老太太,感恩戴德的擁著送他出來看,他肯定知道會有獎金。


  那好,我就看他給不給我說說?

  我敢打包票,他不但不會主動給我說,回家也不會給他老伴兒說。


  為什麽?很簡單的呀,除了養老金,白何親家沒有其他生財之道呀。就像我以前,每月從香媽手裏摳個二三百塊零用錢,還艱難得很。


  唉唉

  說真的,現在的二三百塊錢,值點什麽?

  上個月,一直在那街口拐彎處擺攤的阿毛,把剪頭價又提了5塊。現在地攤上剪個頭就要20塊呀,洗一洗再加5塊,如果還想染一染,40塊出頭……


  再說白何

  和親家出了裏弄,自己的心情十分愉快。


  白何不信佛,可也知道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自己無意中救了四個老人二個孩子,又該造了多少浮屠啊?隻怕這後半生的功德,都做齊了。


  可是呢,

  麻煩也來了。


  高個兒警官告訴自己,公安部門將按照相關規定,給予通報嘉獎和獎金。而重返上海之時,退休教師就給自己定了個三大紀律,八項注意。


  其中最重要的一條。


  就是低調行事保安全,謙虛謹慎保麵子。


  前一句,不用解釋大家都懂的。後一句,卻有些費解,恐怕隻有製定者和執行者才會明白。不過,執行者在答應並保證認真踐行時,仍忍不住問了製定者,何為謙虛謹慎保麵子?

  退休教師一番指點。


  白何方恍然大悟,頻頻點頭。


  概述如下:老倆口無權無勢,無錢無房,既不特別勤快,也不特別聰明,就連小孫女兒的學區房首付,也給不起。這在今天,就是兒子媳婦和親家的包袱。


  包袱,懂嗎?

  就是那種胡亂裹成一團,不想背,又不得不背的逃難用的包袱。


  不想背,是因為兒子媳婦和親家,本來就活得不易,再背上包袱,連走路都感到困難。不得不背,是因為老倆口既是兒子媳婦的爸媽和公婆,又是親家的兒女親家,這在人倫道德和麵子口碑上,可是最致命的。


  所以再感到討厭,也得無奈的背起。


  鑒於此,老倆口要特別自覺,特別忍讓,特別謙虛和特別知趣。


  這也叫老有所尊,老有所成。這樣才能保住自己“爸媽”“公婆”的麵子。當然羅,如果是你白何的祖墳哪一天突然冒煙,中了500萬,不,現在中個500萬都不算稀奇,起碼要中個一千萬後,你再任性,率直,擺譜什麽的,我敢擔保大家一樣會尊重你……


  如此,白何也就時時給自己敲警鍾。


  所以,風風雨雨這幾年來,老倆口和兒子媳婦加親家,都還相處得算和睦客氣。


  現在,通報嘉獎,自己豈不成了名人?上海灘,大上海,一個什麽也不是,什麽也沒有的外地花甲老頭兒,成了名人,連自己想起都感到有點別扭和滑稽。


  算啦算啦。


  我現在就捉摸著。


  打算和親家接了彤彤,一起護送回明豐苑後,我不上樓,直接去給那個高個兒警官打電話,告訴他我不需要通報嘉獎,或者搞個折衷,嘉獎令中的人名用××代替?


  可是,這會不會影響到獎金?

  嘉獎令我可以不要,這獎金,可是要要的,也該要。


  我可不是什麽拜金老頭兒,更不是什麽見錢眼開,無功不受祿,這是我救了六條生命換來,如果我不要,豈不就是說我沒有救人,自己否定自己?

  再說,錢,現在對我太重要了。


  想想為了二寶,二家六個人節衣縮食,大家都很艱難。


  有了這筆錢,好歹也可以讓大家鬆一鬆,而我呢,也可以載下幾文……二老頭就這麽各想各的,一前一後的走著,走著。可二老頭的手機,都先後響起。


  於是,各掏在手,邊說邊走。


  然後站下,相互把手機遞給對方。


  於是,香媽在對白何親家提醒著:“公安說,那三個壞人還沒抓到,親家你可要小心一些呀。”“謝謝。”白何有些感動,到底是兒女親家,第一時間就打來電話叮囑,血濃於水啊!


  退休教師呢,


  對香爸親家語重深長的叮囑:


  “老頭子歪打正著立了功,可我們都替他擔心。親家你看看,他個兒小小的,瘦瘦的,那三個壞人把他一擰,逮小雞崽一樣就弄走了,所以,請你幫忙看看他。”


  香爸滿口答應,有些膩味。


  讓白何把電話交給我,我還以為是打錯了?


  到底都是文化人,知道你疼我愛的,哪像我和香媽,疼愛全在心頭。二老頭又相互換了手機,繼續一前一後的走路。白何看看前麵那個熟悉的拐彎,知道過去上前還有幾十米,就是幼苗園了。


  看看自己的手機,15點45分,不著急。


  16點30分,幼苗園的大鐵門準時拉開。


  睡得好好,吃得飽飽和玩得樂樂的小寶貝們,便會在教室裏乖乖的排著隊,等著爸爸媽媽,爺爺奶奶,外公外婆來接自己回家……“哎,老香。”


  白何忽然想起什麽,

  招呼到:“親家”


  走在前麵的香爸停下,轉身,看著白何。“你不是說,有什麽事情要和我商量商量嗎?”白何下頜朝前揚揚,示意繼續走,一麵提醒到:“你忘啦?”“沒忘。”


  香爸給老頭兒丟了個念想


  “容我考慮好了,再告訴你的呀。”


  這,讓白何很有些不了然。香爸回來時,可是匆匆忙忙的,這表明他一定是急著想和自己商量什麽。可現在呢,又拿腔拿調,裝聾作啞的,說明他改變了主意。


  可是,他和我商不商量很重要嗎?


  我知道,這段時間以來,香爸一直在跟著老同事搗騰古玩,在學著賺錢,也還有了一些小斬獲。


  那他要和我商量的,或許就是這事兒了?可我能幫得上他什麽忙呢?不客氣的說,從前的香爸,和我說話聊天,從來都是謙恭有度,眼睛一直都不敢與我對視的。


  可現在,商量商量?


  先把自己放在了一種平等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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