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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0章 陰盛陽衰

  看來,這所謂的國際大都市,風氣也和重慶差不多嘛。地上有隻死耗子,都有圍著看半天。走攏了,白何朝裏探探頭,果然,是小倆口當街吵嘴,小夫妻正在漚氣,地下摔著一迭錢,百元十塊和鋼蹦兒都有。


  再一細看,唉。


  這不是那個重慶合川釣魚城的白茫小夥?

  上海小洞天的經理大人麽,怎麽和媳婦兒光天化日之下鬧別扭哇?白何擠了進去,白茫見是白何,像看到救星,一把抓住老頭兒的胳膊肘兒:“白大爺,救我。”


  白何點點頭,先把看熱鬧的勸散。


  然後撿起地上的錢,重新塞在小夥手裏,責備到。


  “白小夥,這就是你的不對了,媳婦再怎樣,畢竟是自己最親的人,怎麽在街上就鬧起來啦?”正在漚氣的媳婦,一聽,也像看到救星,也一把抓住了白何的胳膊肘兒,跟著老公說:“白大爺,你給評評理兒。”一口氣啪啪啪的數落起來。


  白何聽了,暗地叫苦不迭,怎麽也是轉園啊?

  我正焦頭爛額呢,我哪幫得上什麽忙呀?


  說來,真是有點猩猩惜猩猩。這小倆口的獨生兒子,年齡也和彤彤差不多大,竟然也是自閉症,而且傾向比彤彤更嚴重。


  更讓人歎惜的是,小倆口雖然年輕,文化卻不高,聽來也就是個高中生。


  媳婦也在上海小洞天大酒樓打工,是經理老公的直接下屬。


  餐飲工作時間長,累人煩心,下班後就想休息,所以,對兒子的自閉症傾向,至今不太懂,更不懂什麽輔助醫治和行為矯正。


  幼苗園老師多次要求,小倆口將兒子轉園,借口也是家長有意見雲雲。


  今上午,媳婦送兒子到幼苗園後,正準備離開,卻被年輕的女班主任叫住,連懇說帶請求,隻差給她下跪,說是希望家長看在,都是年輕女孩兒和都不容易的份兒上,請把兒子轉走雲雲。當媽媽的,當場就抹開了眼淚。


  小倆口也和白何一家相似。


  就二人孤身在上海,苦苦掙紮煎熬著。


  生存尚且艱辛,哪還有什麽關係可以幫忙轉園?更不用說,轉園就意味著至少六萬塊現金人民幣,這一筆巨款,又從何處來?

  “我說,兒子都這樣了,活不下去了,我們回重慶吧,白茫不願意。”


  小媳婦象見到了親人,滔滔不絕。


  “說什麽,回到合川那鄉下,還不如把他殺了。還叫我別忘了,這兒是大上海,上海灘,國際大都市。”小媳婦憤怒的跺腳到:“我怎麽會不知道,這兒是大上海,上海灘,國際大都市?可它再時尚,再輝煌,卻不屬於我們的呀……”


  “行了行了”白茫煩躁的打斷了她。


  “白大爺,我的確是毫無辦法了,我們在上海沒一個親人,幸虧我有幸認識了你,我捉摸著,哦,”他打量打量老頭子:“你又是去送貨”白何點點頭,他己猜到小夥後麵要說的話,隻好實話實說:“白小夥,說實話吧,我真想幫你,可我的確幫不了你。”


  揚揚手中的小箱子。


  “你也知道,看到的,我隻是送貨的,貨到付錢,和那個女老板和女副會長,就這銀貨二清關係。你說,她能幫我嗎?”


  白茫呆呆,十分失望。


  “原來這樣哇,我一直以為你是她的什麽關戚呢?”


  白何點點頭,心裏有些不是滋味。讓這麽一個艱難生活的老鄉,一直對自己寄予希望,本生就是個錯誤。更錯誤的是,自己非便幫不上他一丁點忙,而且自己也麵臨著同樣艱辛的轉園問題。


  剛開始,看到老公見了這位白大爺,象見了救星的小媳婦,心裏舒了口長氣,臉上也有了點笑紋。


  現在一聽,失望之極,蹲在地上,嚶嚶嚶的重新抹開了淚花……


  再瞧瞧白小夥,白何吃了一驚。剛才還是雄糾糾,頗具職業經理人氣質的白茫,現在臉色灰暗,腰杆也不再筆直,頹唐絕望,頓時猶如老了10歲。飽經風霜的白何,還從來沒見過一個人的前後變化,竟然如此之大。


  可見這希望,的確是支撐一個人精神世界的棟梁。


  不管生活多麽艱辛,也不管活著多麽不易。


  精神不垮,你就會擁有一切。反之,一切的一切灰飛煙滅,煙消雲散。腦子一熱,白何脫口而出:“要不,我給說說看?”


  就這麽一句,基本上是屬於安慰的話,小倆口抬起了頭。


  小媳婦臉蛋兒紅紅的。


  “白大爺,我們,我們,求求你老人家了。”白小夥雙目炯炯:“白大爺,我覺得我沒看錯人。實話告訴你吧,你每次送貨離開後,那女老板女副會長,都在車裏一直看著你的背影。我覺得,她對你,十分留戀。我捉摸著,隻在親戚之間,才會這樣,所以,白大爺,請你放心,我白茫懂得起,不會讓你白幫忙的呀。”


  嚇得老頭子連忙搖頭。


  “不說這些,不說這些,我隻能幫忙問問,你們也莫寄予太大的希望。”


  二人頻頻點頭,可臉上,充滿了笑靨。白何急切的逃之夭夭,一麵走,一麵埋怨自己多管閑事兒,自己的事兒都焦頭爛額,還答應幫人家?真是,唉,這鬼毛病,真要注意改改啦。


  這要讓老伴兒知道了。


  還不把我嘲諷個死去活來的呀?


  嗯,走的真是快,又遠遠看到了那輛棗紅色奧迪。估計對方也早看到了自己,還離得足有百多米,那二盞明亮的車燈,亮起,熄滅,再亮起,再熄滅,仿佛在打招呼,白師傅,歡迎歡迎!


  白駒快走攏時,手機突然響起,是白小夥打來的。


  “白大爺,我們就在原地看著您老人家的呀。”


  白駒連忙轉身,看到遠遠的路那邊,小倆口兒直直的站著朝自己打望,白駒搖搖頭:“小老鄉,你也知道這事兒急不得,哪有這樣逼人的?回去上班吧,對你媳婦耐心一點。放心,有沒有消息,我都會回話的,再見!”


  不待對方答話,就關機。


  可手機又響起。


  “白何老鄉哈,我是何北啥,那事兒,問啦。”白何感到自己喉頭有些發緊:“說”“何南告訴我,完全是扯蛋。是有家長拿著這表找他簽字,他沒答應。何南當然知道彤彤就是你的小外孫女兒,和我是地道的重慶老鄉,怎能幹這種親者疼,仇者快的事啥?就這麽簡單,聽明白沒有哇?”


  白何冷冷到。


  “可那表上有他簽字的大名兒,我們一行五人看得清清楚楚。”


  何北笑了:“哎老鄉老鄉,二眼汪汪,你認得到何南的簽字嗎?真是他簽的嗎?一不小心,你中了人家的模仿簽字當了啥。告訴你,好歹我何北曾是個不大不小的局座,這套把戲兒,我自己就幹過的呀。”


  接著,嗒!


  短信飛了過來,是龍飛鳳舞的二個鋼筆簽字“何南”


  電話又響起:“老鄉,為了證明我和我兒子,不是那種口是心非的小人,我把他筆記本上的簽名拍下來了,你可進行認真對比。最後呢,我勸你,能不轉園,最好不轉園。畢竟孩子在長大,一些習慣在不斷變化之中。好,再見!”


  緊接著,手機又響了。


  這次是邱總,嗓門兒又亮又大,就像火車上二人對飲的那瓶法國幹紅。


  “白老鄉哈,這事兒呢,你可冤枉了我們啥……”由來居然和何北一樣,不過,小私營主沒有前局座心細,兒子的親筆簽名沒拍照發過來。


  白何樂哈哈的謝了。


  頓覺天高雲淡,眼前亮了許多。


  瞧,到底是老鄉!過去說老鄉見老鄉,二眼淚汪汪!今兒個老鄉會老鄉,二眼放光光!獨在異鄉為異客,每逢佳節倍思親。遙知兄弟登高處,遍插茱萸少一人。


  那女老板,早推開車門站出。


  彬彬有禮,嫋嫋婷婷。


  “白師傅,日安!”“你好,宋總。”老頭兒有些不好意思,搞了這多久,才弄清人家姓宋,可以前一直亂叫她桂總的,也沒生氣,好涵養啊!

  女老板高興地笑了。


  “打聽到了呀?怎麽不叫桂總啦?”


  白何也笑著點點頭:“打聽清楚了,韻音相同,想當然了,害人呢。”女老板點點頭:“這就是中國姓氏的獨特,不過沒事兒,弄錯了,改過來就是。不幸的是,我必須告訴你,因為才辦了急事兒,錢包裏的現金又不夠,隻得又麻煩你走一趟的呀。”


  白何不是小孩子。


  對於這種明顯的邀請,毫不猶豫的回答。


  “行!你這樣個老上海,還隻帶我逛了陸家嘴呢。”等白何上了車,關好車門,女老板意味深長的看著對方:“那麽,白師傅,今下午你打算?”白何揮揮手:“隨你方便,我無所謂的。”嘎!奧迪朝左前方滑去,一駛上正道,疾馳而去。


  人民廣場、上海自然博物館、上海博物館、上海大劇院、上海城市規劃展示館……


  孫中山故居、宋慶齡故居、魯迅紀念館、中共一大、二大會址、新天地、上海美術館、靜安區石庫門建築區……


  有車就是方便,奧迪一路沙沙,載著白何從幾年中的朦朧懵懂,駛入清晰明確。確切的說,上海的這些著名景觀和曆史建築,白何浮生偷得半日閑,也曾斷斷續續的遊攬過,可總是匆匆太匆匆,加之無人陪伴介紹,一直對此朦朧懵懂。


  現在呢,雖然隻是下車圍繞著轉悠一圈兒又離開。


  可身臨其景,特別是老上海女老板的聲情並茂,娓娓道聽,深入淺出。


  真讓白何有穿越時空,身臨其境,拈著曆史一頁頁翻看之感。晚七點多,華燈初上,車進陸家嘴高檔小區,小萬子早候在外麵,笑嗬嗬拉開車門:“白師傅,請!”


  進了豪宅,白何照例踱往陽台。


  沒人知道,風景盡攬的陽台,總在白何的腦海浮浮沉沉,勾釣出老頭兒多少感懷和唏噓?


  梳洗罷,獨倚望江樓。過盡千帆皆不是,斜暉脈脈水悠悠,腸斷白蘋洲。晚唐?溫庭筠:(約812—870)這首本是寫閨怨的小令。此詞以江水、遠帆、斜陽為背景,截取倚樓顒望這一場景,以空靈疏蕩之筆塑造了一個望夫盼歸、凝愁含恨的思婦形象。


  全詞表現了女主人公,從希望到失望以致最後的“腸斷”的感情。


  其實,那隻是字麵上就詞論詞的注釋。


  對於不幸身為50後的白何們,這首小令寄托的,則是年輕時的夢想,中年時的蹉跎和進入遲暮的感歎!人生,就因為人出生在不同的家庭,擁有不同背景和懷著不同的希冀,所以才叫人生!

  盡管人生中許多夢想飄散,許多感懷紛飛,許多許多的憂傷,都沉澱在了心底。


  可那追求真善美的一顆心,仍在怦然躍動,堅韌不息的跳動著……


  白何還沒走攏陽台,女老板叫住了他:“白師傅,請到這兒來。”白何跟著她,走進了一間大約20多個平方的空曠房間。


  低垂的落地大窗簾,嘩啦啦自動拉上。


  一道光柱自天花板略下處,突然射出。


  正中的白牆壁上,頓顯人影和音樂,原來這兒是間小放映室。女老板和小萬子,分別在白何左右坐下,一起默默看著……上海萬國公墓裏,有一塊挺拔的龍柏和蒼翠的冬青圍繞著的墓地,這就是宋慶齡陵園。


  陵墓中間,是宋慶齡父母的合葬墓。


  東側,一塊素淨的墓碑—亡銘刻著:一八九三年——一九八一年,中華人民共和國,名 譽 主 席,宋慶齡同誌之墓,一九八一年六月四日立。


  西側,有一塊同樣大小的墓碑,碑上刻著三行字:一九八一年二月,李燕娥女士之墓。


  鏡頭一轉,圍繞著“李燕娥”這個,曾是宋慶齡三個女傭之首的平凡女傭的生平與故事,徐徐展開……30分鍾後,窗簾重新自動拉開,一屋明亮,女老板淚花盈腮,哽咽不止。


  止此,白何恍然大悟。


  原來這個神秘的女老板,上海僑聯副會長。


  竟是伴隨宋慶齡長達半個世紀,不是姐妹勝似姐妹的,那段綿遠深長隆情厚誼的女傭李燕娥之養女兒。其親生父母,是幾十年來在港澳台,享有具大聲譽的財閥××××,其龐大家族,遍布華人世界,至今仍以鼎足之勢,持續不斷的發展著。


  在宋慶齡撮合下,女老板自幼被早年喪夫,不識一字的李燕娥抱養。


  1981年三月,養母逝世並有幸葬在宋慶齡墓的西側後。


  正在上海某某中學讀初三的女老板,經鄧小平特批,被其親生父母接回身邊,送往英國伊頓公學繼續深造。爾後,接手財團屬下某集團公司董事長職位。


  這個某集團公司,總部在香港澳,在上海設有一個電子元件廠。


  女老板對養母感情深厚,因此,基本上是常駐上海,這就是她“女老板”身份的由來……


  小萬子端來二杯檸檬茶,送給姨媽和白何,自己出去了。二人都默默的呷一口,空氣有些凝重。女老板終於開了口:“白師傅,我想,你是聰明人,我請你觀賞我養母的記錄片,想你大概己猜到我的意思了?”


  白何搖搖頭。


  老老實實的回答。


  “不,沒有!我隻是對你的真實身份感到意外。上次,我問小區保安,他隻知道你是香港某個大老板的夫人。真沒想到,還這麽複雜?”女老板無可奈何的笑到:“那好,我還是直截了當的呀。”


  原來,女老板老公,不幸於前年逝世。


  己被寫入財團繼承人名單的她,寡居二年,引起了其高齡父母和親朋好友的不滿和著急。


  按照財團秘約,獨身女隻能繼承其名下財產的二分之一,而且,財團的實際控製人和大小股東,也就是女老板不出五服的親戚家中,女多男少,整個家族越來越呈陰盛陽衰之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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