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章 小說情節
為了生存,老板們明爭暗鬥,各出奇招。比如這家“文山會海”,老板便規定,所有員工,除堅守自己的工作職責外,輪流外出拉客,凡三次外出拉客,均無客人者,自動除名,別覓高枝。
凡拉回一個客人者。
當場獎勵現金100塊,以此類推。
香爸今天碰到的這個迎賓小姐,運氣不好,己經連續二次外出掛白牌,也就是說,如果今天再拉不回一個客人,不管她多漂亮,不管她多年輕,也不管她經驗多豐富和學曆多高,自動結帳走人。
這是大上海!上海灘!國際大都市!
除非你出身豪門世家,或者有特異功能。
否則,年輕,漂亮和才能,到了這兒統統打折,剝落其光鮮的外表和好聽的詞兒,男女老少都隻是可以用金錢,買到的勞動力,打工崽和打工妹。
姑娘起死回生。
再加上挺會做人的老板,和香爸成交後,抑製不住自己的愉快。
借上洗手間之機,偷偷給了姑娘一個暗示:你拉回的客人,購買了本店一萬塊錢以上的古玩,根據店裏規定,除那100塊拉人費,你還可以一起得到200塊,希望戒驕戒躁,繼續努力奮鬥雲雲。
想想馬上到手的300塊現金。
這來之不易的工作,想想在滬租房打拚的艱辛……
還有那同樣咬牙打拚存錢,以便可以付得起二手房首付,早日娶自己進婆家的男友,姑娘真是高興得要哭了。所以,熱烈而忘情地送了老頭兒一個免費香吻。
姑娘當然也沒想到,自己這麽個免費香吻。
對一個膀大腰圓,身體健康的退休老頭兒,會有多大的影響?
隻說可憐的香爸恢複正常後,老覺得嘴唇上香噴噴,滑膩膩的,而且老覺得胸膛裏有火在燒,越燒越旺,到後來燒得全身熱烘烘的,有點看誰誰都是年輕姑娘的感覺……
可是,這也難怪香爸啊!
香爸白何們,隻因為沒錢,才老想著油鹽柴米。
隻因為沒錢又老了,才把欲望緊緊包裹,丟在一邊。可像他的一些同齡人,隻因為有錢,成了言必國家民族,行必社會使命,動必正能量責任和參政議政的成功人士。
成功人士,還不受年齡的限製。
薑越老越辣,經驗豐富和精幹睿智。
是對成功人士最簡潔的評價,所有潛在的,公開的,幽暗的和邪惡的欲望,都對成功人士免費開放,任其騎著金錢的駿馬,縱橫馳騁;如果成功人士願意,甚至可以依仗著各種借口,犯法不入獄,殺人不償命……
這是個鄙視貧窮的時代!
這是個炫耀財富的社會!
同時,這又是個個性必將戰勝共性的大轉型年頭!在這個年頭,香爸白何們活得憂憂鬱鬱,悲悲戚戚和期盼期盼,就是必然中的事情了。
“哼——哼!”
一個人影兒,突然攔在了香爸麵前。
“香科呀香科,我就看你往哪邊兒竄的呀。”香爸一楞,有點心虛的笑了:“是你呀?正想著你呢。”蔣科敝著二隻光臂膊,拎著一個小水瓶,裏麵的茶葉片兒栩栩如生,宛若蝴蝶翻翻飛飛。
“謝謝,我也正想著你呀,走吧,聊聊你那二寶取名的事兒。”
香爸看看他,點點頭。
“謝謝,幾點了呀?”“剛才,那儒老板沒告訴你?”蔣科辛辣的笑笑:“裝什麽裝?一樣生意幾家做,願上哪就到那!走吧。”香爸搭拉著腦袋瓜子,不說話了。
沒說的,一準是上午被那迎賓拉住。
被這老小子看在眼裏,並一直跟蹤著的呀。
要不,他咋知連我和那老板的對話,都知道得這麽清楚?其實,一樣生意幾家做,願上哪就到那!是鬆江古玩一條街上的俚語,大小老板見麵打哈哈後,話不投機或表白自己是正經生意人時,基本上都這樣禮貌地客套著。
一方一俗,蔚然成風,任誰也改變不了。
就連下午一老一少討價還價時,那個儒生老板也不經意的反複強調。香爸怎麽知道這些?
所以,被蔣科這麽一嘲弄,真是連撒謊的勇氣都沒有了。
像是被蔣科押著,香爸進了“如山古玩”店。上次那二個,連連尊稱他為“香總”的小姑娘,見香爸進來眼皮兒一搭,哼的一聲,都扭過了可愛的小腦袋瓜子。
偏偏蔣科裝聾作啞。
一麵親自給香爸搬凳子,一麵叫到:“給香總倒杯涼白開”
然後自己坐下,擰開手中的小茶杯蓋子,美美的喝一大口,自言自語到:“才五月中呀,怎麽就熱得厲害?”香爸本來就口渴,經他這麽一撩,越來越感到口幹,就一屁股坐下等著。
可是,那二個本來十分恭順聽話的小姑娘。
強著腦袋,撅著嘴唇坐著,沒誰起身替香總倒涼白開。
香爸自然明白二小丫頭為了什麽,加上口渴得厲害,又實在看不慣蔣科的皮笑肉不笑,想想砍頭不過碗口大的疤,鬧崩就鬧崩,沒什麽好嚇人的,就騰地站起,自己走到牆角的開水器邊,拈出紙杯,一口氣喝了三大杯。
然後,一用力,嗒!
手裏的空紙杯被捏得扁扁的,對準拉圾簍就扔了進去。
話說,在到上海南的列車上,白何與中鋪邱總聊得投機。
同齡人一高興,拎出個報紙包著的瓶子,請白何打開。
白何慢騰騰折開,竟是一瓶Chateau Margaux 1995,它色澤近乎黑色,乍看起來有些像墨水……因為喜歡寫文的緣故,白何對酒類,特別是葡萄酒和幹紅,頗有研究。
因而,白何知道這Chateau Margaux 1995。
出自於擁有一千年悠久曆史,在葡萄酒界享有盛譽的法國瑪歌酒莊(Chateau Margaux)。
具有撲鼻的黑莓和黑醋栗濃香,順滑活潑,果香厚重而精致。名列當下世界最貴的葡萄酒第九位,價格不菲。白何湊近欣賞欣賞,就準備重新把它包起來。
邱總卻遞過二隻紙杯:“白兄,就著怪味胡豆來幾杯如何?”
“不用不用”白何急忙推卻。
此酒太名貴,送人或收藏均是上乘,自飲?無蒂是暴殄天物,浪費資源。邱總卻一把拎過,再捏著瓶頸用力一旋,燙著Chateau Margaux 1995暗紋法文的火漆,就被拉掉了。
邱總再順手從腰間取下鑰匙鏈。
居然從中撥出一支微型開酒錐。
輕車熟路的拔出了鬆木瓶塞。瓶塞一拔出,一股異香撲麵而來,並立即彌漫,一個側躺著,一個端坐著,聊得正歡的二老太太,也一齊朝窗畔看來。
邱總老伴有點不高興,皺皺眉。
“你把1995開了,你自己喝?”
退休教師卻聳聳鼻翼:“好香,又有點悶悶的,香水啊?什麽牌子?”白何對老伴擠擠眼睛:“法國牌”邱總右手指一靠,緊緊捂住了瓶口,樂嗬嗬的指指白何,問老伴:“天下奇事,無奇不有,我說,你信?”
“你說了一輩子,我不也信了一輩子?”
老太太眨巴著眼睛,有點好奇:“你說吧”
邱總就鬆開指頭,瓶口略一傾斜,墨水似的Chateau Margaux,散發著撲鼻的芬香,倒了各小半杯。重新塞好瓶塞,邱總端一杯遞給白何,自己再端起一杯,杯口朝對方略略斜斜:“白兄,請!”“邱總,請!”
白何一仰脖子。
一股溫潤涼泌的濃稠液體,緩緩流進了嘴巴。
白何知道,若把這瓶Chateau Margaux的價格,拆算成小杯,自己喝的這一小半杯,就相當於三瓶正宗的,紅星藍花瓷珍品二鍋頭52度500ml/(168/瓶)。
因此,白何不敢讓500塊人民幣。
輕易就滑下自己喉嚨,而是把它含在嘴腔細細感受。
可是,盡管白何能把它的來龍去脈,解釋得頭頭是道,卻從沒嚐過,更不知道它真正的味道。因而,除了感到Chateau Margaux,濃稠得有點不能稱為酒,而是粥以外,並無別的特別感覺。
瞟瞟對方,邱總一口吞下。
津津有味地巴答巴答著嘴巴。
一仰脖子,緊跟著又是第二口,就如喝長城幹紅。然後,抹抹自個兒嘴巴,對一直看著自己的老伴一笑,說了起來。聽口氣,邱總是個急性子,劈裏啪拉的一氣說完,退休教師聽清楚了,自己老太太倒聽得稀裏糊塗。
邱總己知道她是退休教師。
也猜到自己的老伴可能沒聽明白。
便笑到:“二老領導,一文化人,一大文盲,沒聽清楚,你就不恥下問吧。”二老太對望一眼,退休教師謙和到:“老師傅言重了”“邱總,渝中區廣告公司的老總。”白何插嘴:“民營企業家,成功人士哦。”
“邱總言重了,現在哪還有文化人和文盲之分?”
老伴微微一笑。
淡淡兒改口到。
“我坐得近一點,所以聽得清楚一些,原來真是老的同城同年同月,相差一天;小的同校同業同地方啊!百年難遇喲!怎麽也得要互相幫襯嘛。”
那老太太。
卻認了真。
“文盲?誰是文盲?你那小公司,我不幫你做帳,你就得抓瞎,被工商稅務攆著跑,對不對啊?”邱總轉向了白何,二老頭又咕嘟咕嚕的聊了起來。
畢竟是私營小老板。
一杯500塊人民幣下了肚子,邱總又伸手去捏酒瓶。
白何搖搖頭:“我看行了,邱總,封好留到上海慢慢喝,我們還要見麵麽。”最後一句話立竿見影,小老板就把瓶塞重新塞進了瓶口,然後,將這瓶開了封的Chateau Margaux 1995,重新揣進了大背包。
如今呢,坐火車也不清閑。
一忽兒,有人推著一扁車,每盒封了薄膜的各種水果,喳喳著路過。
一忽兒,有人拎著一提籃充電寶,嚷嚷著擠過;一忽兒,餐車咕轆咕轆咕轆地,神氣十足的過來了,係著白圍腰戴著白高帽的炊事員,邊走邊麽喝:“吃中飯羅!吃中飯羅!”不時停下,取盒,舀菜。找補。
嘴裏的麽喝。
變成了廣告。
“餐車正在供應哈,想啥就吃啥哈,小炒海鮮都有的哈,過了這村沒了這店餓肚皮的哈!”白何笑嘻嘻的看著,他覺得炊事員小夥子的麽喝有特色,尋思著如何把他化進自己的小說情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