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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章 沒有精神

  “我想怎麽辦,就怎麽辦?才說,就裝忘啦?”香爸不知老太太的葫蘆裏,到底是賣的什麽藥?隻好點頭。


  “沒忘,我是這麽說的。”


  “那你給我聽好了,”


  香媽正色的看著老頭兒:“讓你寫檢查呢,隻怕咬著筆杆兒,半天睜不開眼睛,打不起精神,還一頭順勢趴下扯呼?”香爸連忙點點頭,這的確是自己最怵的事情。


  如果老太太真是硬要自己寫檢查,那隻好一頭趴在桌上,扯呼算了。


  “愚公,你還知道的呀?”香爸感到自己受了侮辱,氣憤的回答:“小學就讀,愚公誰不知道?那強老頭兒犯傻的呀,那王屋山太行山,能挖得垮的呀?”


  “莫打橫炮!”香媽嚴肅的瞪瞪他。


  一隻手有力的揮動著,就像在昔日的小組會上發言:“愚公挖山,是為了激勵人們不怕困難;現在呢,我得讓你挖挖,你自己內心真正的動機。是什麽讓你,起勁兒的看光屁股女人的?是什麽讓你,不顧禮義廉恥的?是什麽讓你,”


  “得得得,她媽,我挖,我挖還不行嗎?”


  老頭子漲紅著臉孔,膽怯的四下瞅瞅,幾乎給老太太跪下了:“我挖好了,全部挖說給你聽的呀。現在,我們回吧。估計彤彤該回來了的呀。”


  老頭子的態度,讓老太太很滿意。


  香媽拍拍自個兒雙手:“唔,好吧,你就好好挖空心思吧,我隨時提問,你隨時回答,聽到沒有?”“聽到了!”


  “嗯,剛才還軟聲軟語的,怎麽一忽兒就又變得有些不耐煩了的呀?”


  香媽警惕的瞅著老頭子,香爸勉強笑笑:“唉,我不這是著急嗎?出來二個多鍾頭啦,彤彤回來了呀。”可香媽還不想馬上回家,她猶猶豫豫的看著香爸。


  想著把不把剛才測試的事兒,給老頭兒講講?

  不想,香爸反問到:“剛才,你和那三個年輕人的聊什麽來著?我看了時間的,一共聊了一個半鍾頭。弄得我在一邊兒,坐得都有些發涼了的呀。”


  “哦,你都看到了的呀?”


  香媽支吾其詞:“你都看到了些什麽?”香爸又有些不耐煩了:“不就是三個年輕人圍著你說呀說的,還給你看什麽玩意兒來著?不過,噫,我就感到奇怪,怎麽你一出來,盡是年輕人找你說話的呀?”


  香媽得意了,先扯扯自己衣襟。


  又捋捋自己頭發,最後才回答:“這就是個人魄力和修養問題啦。我也感到奇怪,你好歹也曾是銷售冠軍,還管過30多號人,怎麽就與年輕人絕了緣的呀?”


  香爸給反問了個張口結舌。


  老倆口慢慢騰騰回了明豐苑,上了四樓,正好看到隔壁房間門半掩著,裏麵傳出小外孫女兒嘻嘻哈哈的笑聲。


  老頭子先繃不住了,叩叩叩的就想往左拐。


  香媽在後麵清咳一聲,停住,讓開,然後拐進了自家。老倆口有約定,如果隔壁有親家在,就隻有香媽進去。因為,老頭子說話不知輕重。


  不注意得罪了親家事小,讓妙香與公婆處不好卻是大事兒。


  試問,天下有誰家父母,不願意或不想讓自己女兒,得到公婆的歡心和喜愛的呢?幾分鍾後,香媽和親家邊說邊下了樓。


  隨後,白何也從兒子家出來,獨自回了明月坊。


  明豐苑太小,二親家聊著說著,就不知不覺出了大門,然後向左一拐,朝美食街逛去。二親家慢騰騰逛蕩一歇,就站在街口不動了。


  瞅著一大街的車水馬龍,退休教師歎口氣。


  “上海熱鬧是熱鬧,可總覺得離我們太遠,怎麽也熱愛不起來呀。”香媽,立即警惕的看著她:“親家,遇到什麽麻煩了呀?”對方沒吭聲。


  隻是彎過自己雙拳,輕輕捶著自己腰際。


  “有什麽困難說出來聽聽,我們一起想辦法解決的呀。”香媽真誠的說:“身體不適應,病啦?”退休教師這才點點頭。


  “失眠就不說啦,這身子骨老是酸痛,胃口也不好,吃不下飯。老頭子天天晚上都喊翻身困難,說是肩膀疼得心慌。”“水土不服?”


  香媽同情的點頭,臉孔被車燈照得一亮一亮。


  “記得當年才從蘇北回到上海,香爸也鬧水土不服,過了幾個月就好得多了的呀。你呢,我還是那話,別考慮得太多,兒孫自有兒孫福,我們當長輩的,能幫則幫,幫不了也就沒辦法的呀。吃藥沒有呢?需不需要到醫院看看大夫?拿我們的醫保卡去,經濟方麵可以減輕一點的呀。”


  香媽頓頓,或許這最後一句,才是親家最想聽到的話?

  她猜對了!親家馬上跟著點點頭:“好的,明天一早我來拿。對了,香爸,100多天了,恢複得如何?還需不需要換藥呀?”


  “沒事兒,現在拄一支拐杖,可以下樓散步了呀。”


  香媽莞爾微笑,親家這點小心眼兒,瞞不過自己眼睛的。才來多久哦,就開始叫苦叫累的?我們可是單獨帶了一年多啦,向誰叫苦叫累去?

  說實話,不是我看不起內地人。


  實在是親家眼光太短淺,就看到現在的苦累瑣碎。彤彤不是一天天的在長大嘛?你倆剛來時,還不知道叫爺爺奶奶,現在不是叫得脆生生的呀?


  能在兒子和孩子最困難時。


  伸出手幫襯幫襯,不僅是當父母的責任,而且更是對自己生命延續的愛心,叫什麽苦累的呀?


  “香爸上次不是說了呀,彤彤還是像以前一樣帶著?”香媽特地申明似的說:“也減輕一點你們的壓力,還有小倆口這晚飯,我看,也不能完全到你們那兒解決的呀。”


  香媽一說完,馬上就後悔不迭。


  “我是說,空了也在我們這兒用餐,不就過去了的呀?”可親家沒放過,這送到自己麵前的寶貴機會:“你看你也累死累活的,關鍵在於,小倆口要學會獨立開夥,煮飯燒菜沒那麽困難重重吧?”


  香媽沒接嘴,親家也就不繼續說了。


  酒逢知己千杯少,話不投機半句多。這事兒呢,一直是二親家不想繞,卻又繞不過去的話茬兒。成家生子以來,香媽還是沿襲著過去的生活模式。


  一直寵愛顧及著妙香,什麽事情都親力親為,大包大攬。


  結果,初為人妻,人母和人媳,本想好好開始新家生活的任性女兒,也就樂得甩手好玩兒。這點,雙方老人都心裏有數。


  這也是退休教師,對香媽最大的不滿之處。


  妙香這麽一甩手,百事不管的後果,影響是嚴重的。男孩子本來就相對笨拙,白駒即要顧著上班,回來又要帶彤彤,更對煮飯收拾家務諸類瑣事,更是心有餘力不足。


  事情就這樣緩慢地發生著質的變化。


  結果弄到現在,一到雙休日,小倆口就帶著彤彤,要嗎下飯館,要嗎吃百家輪輪轉,自家廚房的鍋灶碗筷,都很少用過洗過了。


  人都有惰性,這是毫無疑問的。


  這種氣氛下的白駒,在內地養成的勤勞習慣,也就完全被腐蝕掉了。現在小倆口百事依靠著雙方老人,可總有一天老人們必將離去,小倆口又怎麽辦?

  這也正是退休教師,最為擔心的一點。


  更重要的是,香媽的大包大攬,親力親為,不但養成了小倆口的好逸惡勞,而且更嚴重影響了雙方親家的和睦相處。


  事情很簡單,是人,總會累的!

  累了,總會有牢騷和意見!畢竟是二個家庭,忙了自家忙女兒家,小到打掃收拾清潔,大到煮飯洗衣,帶孩子,絞盡腦汁替女兒謀劃幸福。


  無一不消耗著香媽有限的體力精力。


  而當她感到自己吃不消後,怨氣,不滿和牢騷,自然不會灑向小倆口,它們隻會有一個灑向目標,那就是女婿的爸媽,自己的兒女親家。


  這點,退休教師和白何,心裏透亮。


  而香媽香爸,則當局者迷。正是基於此,二親家從最初的和睦相處,演變到了到雙方現在,越來越濃烈的隔閡淡漠……二親家一時都不說話。


  仿佛都挺有興趣,瞧著中秋的上海之夜。


  “香媽,是二親家咯?”有人在親切招呼著:“我老遠就瞅著眼熟咯。”嘎吱!嘎吱!嘎吱!嘎然而止,是那個河南大伯。


  “才回來的呀?”


  二親家似乎都很高興,河南大伯打破了彼此的冷寂。


  香媽蹲下去,逗著那胖乎乎的男寶寶。退休教師則笑著與對方攀談:“這麽晚還沒回,孩子不餓嗎?”“餓?才吃了一大瓶牛奶咯,中!”


  河南大伯口無遮攔,直來直去。


  “我們的孩子,才沒帶得那麽嬌貴咯。想吃就吃,要喝就喝,帶勁!”這讓二親家想起了白駒,軍訓般標準的科學育兒,不禁相視一笑。


  香媽看看眼前的男寶寶,胖乎乎的臉蛋上,浮著二小陀紅暈。


  帶著沒擦幹淨的鼻涕,有一絲還變成了硬邦邦的須兒,牢牢的緊貼在左臉蛋上,像一根褐色的頭發……雖然的確不及彤彤整潔,卻比彤彤更健康。


  這點相同的看法,明明白白的寫在二親家臉上。


  “還是二親家好咯,二親家好咯。”河南大伯似乎有感概,笑嘻嘻的看看退休老師,又瞧瞧香媽:“親家團結,勝過一切咯。我尻他娘!我那阿拉親家合不來,嫌我們河南人說話不中聽,沒修養,不愛幹淨咯。我才不理他們咯。你二親家瞧瞧,”


  他指指自己童車裏的男寶寶。


  驕傲的說:“吃得飽飽咯,穿得幹幹淨淨咯,多帶勁!多逗人喜歡咯!”二親家笑著點頭:“那是,那是的呀。”“好,聊,回咯。”河南大伯舉起一隻手晃晃,又吱嘎吱的推起了童車。


  還不忘回頭,吼上一嗓子。


  “真羨慕你們二親家咯!”童車走遠了,二親家卻突然感到,彼此之間的距離拉近了,於是,話又多了起來。閑聊中,香媽突然問到。


  “親家,你那白何平時都在忙些什麽的呀?”


  “敲鍵盤呢,上網看新聞。”


  “這網上的東西,千奇百怪的呀。”香媽點點頭,又慢慢說到:“我聽說,有不少老頭子,在網上瀏覽黃色網站的呀,”


  對方一驚,直眨眼睛。


  “哦,這我可沒有想到。你怎麽知道,網上還有黃色網站?”麵對這有一點不懷好意的反問,放在別的老太太,或許就張口結舌了?


  可香媽卻平靜答到。


  “報上,書上和電影電視劇,不都這樣說的呀?我就暗訪查驗過我家老頭子,還好,還沒發現這種惡習。”香媽舔舔自己嘴唇,又說。


  “一大把年紀了,如果還沉浸於這些事情,要讓兒女知道了可不好。老人,得有老人樣子的呀。”


  退休老師深以為然,頻頻點頭。


  她惶惑又感激的看看香媽:“你可真是有心人,我也得抓緊。 不過,我相信我家老頭子不會這樣無聊。他就一天顧著敲呀敲的,平時還得一起帶彤彤,哪有那麽多空時間?”


  這話,讓香媽感到。


  對方好像是故意話中有話?於是,她毫不客氣的反駁到:“隻要變壞,可不管有沒有時間?男人嘛,盯緊點,對自己有好處的呀。”


  對方又深以為然的點點頭。


  二親家的距離,拉到了最短處。其實,香媽之所以有意約親家聊聊,是出於對自己,也對親家老倆口關係的愛護。鑒於自家死老頭子的嚴重教訓,香媽由此判斷。


  那個白何親家,也有可能這樣做。


  其實,香媽對白何親家,即無好感也沒惡意,就像對自家老頭兒一樣,純粹把他看做一種可有可無的東西罷了。可有,幫幫忙,跑跑腿,打打下手,照看照看家庭。


  還有一點點不多不少的養老金,再怎麽著也比外人強吧。


  可無呢,老倆口相濡以沫幾十年,因為太熟悉而彼此之間毫無秘密,更毫無樂趣,呆在一起除了吃飯,可以幾天幾夜不說話。


  甚至連吵架也沒有精神,就像根本不存在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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