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握手告別
白何抬頭瞧,老伴兒氣得滿麵發紫,直瞪瞪的瞪著自己;稍後站著的香媽,捂著自己嘴巴,驚愕的瞅著自己……
可憐的白何,仍不知怎麽回事?
呆頭呆腦的反問:“怎麽了?出了什麽事情?”事後才知道,白何從枕頭下翻出,並含在自己嘴巴吹著玩兒的新玩具,是婦女用品。
自覺晦氣的白何,當即飛跑到洗手間。
摳開了自己的嗓子眼兒,哇哇哇的幹漚了老半天……不過,這次老伴兒倒沒怪罪老頭兒,不知者不為罪嘛!這也算是曾為老師的明事理吧。
可老伴兒卻從此作了新決定。
收拾範圍改變,不管大屋了,而且,隻要親家一出現,白何就以方便借口,避到洗手間等著,免得節外生枝,又弄出些難堪而尷尬的事情來。
看會兒網易新聞,直到聽老伴兒在叫。
“出來,走!”白何才晃晃悠悠的出來抱上彤彤,下了樓。一出明豐苑大門口,老倆口便直往歐尚跑。剛穿過歐尚平街層,老伴兒的手機響了,是房東。
“陳老師呀,我們到了的呀。”
“我們正在路上,五分鍾後到,稍等。”
退休老師回答,一麵對老頭兒擠擠眼睛:“快一點,等會兒呢你要配合,懂嗎?配合,並不是你隻要帶好彤彤就行。”“要得要得,行嘛。”
老實說,白何對此並不太熱情。
他覺得,解決鐵架床才是根本,裝神弄鬼除了出點氣,於事無補。進電梯後,但見老伴兒掏出一小瓶碘酒,迅速往自己的胳膊肘兒,膝蓋,額角上灑灑。
然後,又往老頭兒同樣部位灑灑。
頓時,電梯裏充滿了刺鼻的碘酒味兒。這時,彤彤在叫:“奶奶,開開!”白何看看,伸出手指頭一點鍵盤,電梯才開始慢慢上升。
到了七樓,電梯停下打開。
白何抱著彤彤跨出,但見二女一男,正嚴肅的站在租賃房前。聽到走動聲,三人回頭,為首的高胖婦女對老伴兒點頭:“陳老師,早。”
老伴兒虎著臉,沒搭理。
擠上前去開了門,徑直引向大屋,白何則抱著彤彤,在客廳踱來踱去的等著。老伴兒雖然沒介紹,白何估計這三位就是房東,可房東隻能有一個。
從三人麵相關係上看,好像是姐妹和姐夫?
果然,大屋吵了起來。白何抱著彤彤飛快的衝了進去。老伴兒正和稍矮的胖女人爭論著,很顯然,那個稍矮胖的中年女人,不是早有準備的退休老師的對手。
麵對一片狼藉,隻能故作矜持的昂著腦袋。
一雙眼睛在龐大的鏡片後麵,骨碌碌的轉動著,閃爍著……白何迅速的惦量著對手,高大的胖女人和精瘦的中年男,就站在一邊看著,不插嘴也不表態。
因此白何暗地估計。
如果真的動起手來,對方也不會有太大動作。一是上海人習慣於君子動口不動手,二呢,自己帶著小外孫女兒,諒對方看在孩子麵子,也不太敢亂來。
於是,白何一麵聽著老伴兒和對方幹架。
一麵斜睨著雙方,逗著彤彤。沒想到,那瘦高個中年男居然蹭了過來,撫撫彤彤的黑頭發,柔聲問:“小姑娘好漂亮哦,幾歲了呀?”
彤彤看看他,竟然清晰的回答。
“三歲。”其實,彤彤剛滿21個月,回答三歲,是香媽平時有意無意教的結果。按照蘇北的地方習俗,將孩子的實際年齡說大,標致著孩子能健健康康的成長,是一種吉兆。
“噢,三歲了呀,小姑娘真乖呀!”
中年男拈著彤彤的一隻小手,繼續逗著她。
“叫什麽名字呀?告訴伯伯行不行的呀?”可彤彤卻卡了殼,因為,還沒人告訴她,她叫什麽名字呢?“你前額上貼著張紙條幹什麽呀?好玩兒的呀?”
“喝水!”
老伴兒沒頭沒腦的對白何吼一嗓子。白何就抱著彤彤到客廳喂水。中年男挪挪腳步,似乎想跟出來。這時,胖中年女惱怒的哼哼,中年男又立即退了回去。
這一舉動,讓白何對他有了感。
從二人形象上,胖中年女幾乎和他一樣高,臉上滿是白何熟悉的那種,對其老公有著支配權話語權的驕橫和霸氣。
而那中年男呢,內斂忍耐,鬱悶寡歡。
眉宇間,有幾道深深的皺褶,這也是白何熟悉的那種,在強勢老婆的淫威下,弱者男慣有的醒目標致。中年男一開口,白何就會心一笑。
那聲音又尖又薄,飄浮不定。
就像就像,對了,就像那個太監說話,聽著就令人感到滑稽,不幸和好笑。因此,白何更堅信真要動起手來,這中年男不是自己對手。
“我說了,我就這個價呀。”
那個與老伴兒對壘的矮胖中年女,攤開了自己雙手:“在阿拉上海,3100能租到我這樣的房子,都算不錯了呀。這麽一大間房子,每月才3000塊租金,沒多大意思的呀。 ”
“可你喊價也隻喊到3200,降了你100正常得很嘛,有你這樣租房子的嗎?”
老伴兒唾沫橫飛,拍著自己手背:“巴心不得最好什麽也沒得,賺盡錢,基本的生活都不能保證,你自己看看?”掏出手機晃晃,先對自個兒灑了碘酒的部位,嚓嚓嚓!
然後,又對著白何嚓嚓嚓。
再對著對方嚓嚓嚓:“你總不希望我把照片都放在網上,為你免費宣傳吧?太欺侮人了,我和老頭子受傷後一夜沒睡,等會兒還要到醫院看病,所有的費用,找你報帳的呀。”
一麵扭頭瞅瞅老頭兒,白何就大聲插嘴到。
“相由心生!一看,就知道你們是姐妹和姐夫;一看就明白,你姐姐和姐夫是講道理的,就你對人無情刻薄,典型的上海阿拉。我可警告你了,不管你上海還是內地,普天下租房都有行規,即便是最簡易的租房,你也得有基本的生活設備設施。如果沒有,你就是惡意隱瞞,違法交易,要付法律責任的。”
對方不服氣,先推推。
自己滑到鼻梁上的眼鏡,不滿地瞅瞅一直在旁邊不吭聲的姐姐姐夫,然後爭辯到:“可陳老師,是自己簽了字的的呀!”“她不懂租賃!”
白何直截了當。
“租客在不懂的前提下,被你哄著簽了字,你就是惡意騙租。這一條,刑法上可有明文規定的。順便告訴你,我大半輩子搞的就是租賃接洽會談工作。”
頭一昂,嘎然而止。
說實在的,白何的話,漏洞百出,邏輯推理有問題。可他一下猜出了三人的關係,先就在氣勢上占了先,然後,又聰明而有意地把三人分開。
這就讓原先也曾準備發難的高胖中年女,轉變了態度。
“陳老師,這老師是?”“我老頭子!”退休老師,好像還從來沒有這樣驕傲過,滿麵春風,溫柔敦厚:“我老公,網上有名的網絡寫手。”
白何本來就文質彬彬,佩戴著黑杆秀白眼鏡。
卻又雙臂上的肱二頭肌,高高鼓起,有一種即文雅又壯實的威風,這惹得三人朝他看了又看。白何的插話,也及時的點醒了老伴兒。
介紹完畢,她把胖中年女的衣角一拉。
“你跟我再去看看你們的熱水器和冰箱,你自己說,我在電話中給你提過多少次了?耳聽為虛,眼見為實,走!”
三人便乖乖的跟在她身後,走進了廚房。
白何抱著彤彤,站在廚房門,冷冷的瞅著。他判斷這姐妹三人的關係,應該不算太好,特別是那清瘦男,他早注意到此君對此並不太熱情,勉為其難,溢於表麵。
如此,一直困窘著老倆口的三件煩心事(床,熱水器和冰箱),起碼會得到解決一二件。
事實上,白何並沒有打逛語。未從公司減薪留職之前,身為開發辦副主任的他,一直在開發辦公室負責合同的洽談,擬定和繼簽等商務事項。
雖然距離現今己有很長一段時間了。
可基本的知識還在,要說這類事兒真還騙不了他。即然如此,可老倆口跨越五千裏,到上海租房帶小孫女兒,這麽一件大事情,怎麽會由對合同完全是外行的退休老師操辦呢?
這全部緣由。
是因為退休老師的一向強勢與自信。老伴兒提前三個月趕到上海,其主要目的,就是看房租房。租房的條件很簡單,物優價廉,離兒子近。
表麵上看,就八個字。
實際裏卻千回百轉,千奇百怪。雖然老倆口對此也有心理準備,白何還把自己對租房的意貝和審查合同,查看現房的配套等,寫在紙上,鄭重交給先走的老伴兒,以備她用。
可現在看來,想像與實際,完全脫了節。
老伴兒到了上海後,麵臨著即要帶孩子,還得外出跑租房之二難,對租賃房查看不足,匆忙有餘,也情在理中。
並且,大概白何寫給她的那張紙條,早己被她弄掉或完全忘記了。
因此,胸中無數,有點上當受騙的感覺,也可以理解。白何來後,對此並沒責怪,反而或相勸,或閉口不談,或者把她對此的注意力,巧妙轉移。
白何認為,再怎麽樣也隻是租賃房。
不可能像在自己家裏隨心所欲。而且,隻租一年,屆時一走了之算啦,何必為此耿耿於懷?在他的帶動下,原本對此充滿憤怒的老伴兒,也逐漸變得平靜,有點隨遇而安了。
如果不是因為昨晚這鐵架突然坍塌,也許就將就著過啦。
現在,那麽,即然把房東喊來了,那當然對不起,得表態後再離開。嘩啦啦!嘩啦啦!撲撲撲!撲撲撲!熱水器出水不熱,始終開不高,就停在“37”字眼兒上。
而熱水器上的商標注明,這是NORITZ能率牌?12升。
燃氣熱水器十大品牌,知名(著名)電熱水器品牌,始於1951年日本,全球產銷量最大的燃氣熱水器品牌之一。
“你也親眼看到了,如果熱源水器的商標沒假,就一定是機器出了問題,”
老伴兒尖銳的逼問對方:“對吧?商標不會是你們自己貼上去的吧?”矮胖中年女脫口而出:“當然不是我們自己貼的的呀,那樣不是犯罪的呀?”
“那好,我要求馬上修理,不然,冬天我們怎麽洗用?”
矮胖中年女,隻得點點頭:“再看這裂縫?你把自己的手指頭伸進去試試。”老伴兒一把扯掉了封堵的雙麵及時貼,毫不客氣的去抓對方的手。矮胖中年女一閃,躲開了。
三人瞅著那手指頭寬的漏縫,無語。
沒想到,白何對他有好感的精瘦男,突然冒出一句:“這樣堵著不是很好的呀?我們87年買來,就這樣一直堵著用的呀。”
轟!老倆口不約而同,都憤怒的叫了起來。
“好意思?87年的冰箱,現在還敢用?25年了,國家規定的電冰箱使用期,也就8年,你們這是故意想觸死人犯罪呀?我們馬上報警。”
老伴兒得理不饒人,掏出了手機。
這時,隻見那一直沒吭聲的胖高個中年女,往前一撲,按住了她:“陳老師,先別報,聽我說句行不行呀?”白何對老伴兒點頭。
“行!說吧。”
“簡單,就一個字兒,修!床,熱水器和冰箱,我們馬上修。”
看來,胖個兒姐姐才是真正的房東,她一開口,其它二人就閉嘴緘默:“床,今天之內修好,其他二頂,一星期之內了呀。”
老伴兒點頭,並免費奉送給一個馬屁。
“上次你沒出麵,可我知道他倆作不了主。”指指妹妹和姐夫:“到底是房東,懂道理,謝了。”結果,胖姐姐連連搖手。
“陳老師,說錯了說錯了,房子不是我的,而是我哥哥的。他現在日本,委托我們替他出租管理的呀。”“喝水!”
老伴兒又對白何吼一嗓子,白何就又抱著彤骸,屁顛顛的喂涼白開。
那邊廂,精瘦中年男早掏出了手機,在聯係修理商,咕嘟咕嚕的說著上海話,讓老倆口聽得似懂非懂。解決了問題,皆大歡喜,送三人出門時,老倆口還與他們握手告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