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哭哭啼啼
正因為如此,這個能帶來可觀經濟效益的專題,許部才把它交給了白駒。
表麵上,是為了培養白駒。
讓他在大風大浪中鍛煉,實際上就是為了最後的關鍵,由自己進行密碼的設置。許部還明白,A廠軍轉民後,由於當地政府的大力扶持,那資金鏈牢固異常。
真可謂,取之不完,用之不竭。
而掌握了密碼,也就等於是掌握A廠。屆時,隻要自己手指頭略為動動,大海取一粟,滴水不漏,也得脹死自己幾代人。
“嗯,好吧,再說吧。”
到底是老狐狸,許部故意含混留了條尾巴,站起來送客:“好好休息,集中精力,工作是開不得玩笑的。再見!”“再見!”
上午11點過,白何抱著彤彤。
老伴兒推著童車,氣哼哼的離開了喜洋洋兒童樂園。大約10點過,也就是那個老區長離開不久,白何也離開了大圓盤休息石,蹲在落地窗玻璃前,瞅著老伴兒帶著彤彤玩兒。
但見那小孫女兒,小屁屁下宛若有根彈簧。
跑到旋轉木馬上,沒坐到二分鍾,又嚷嚷著下來。奶奶剛把她抱下,就歪歪斜斜的爬到小滑梯上,一遍遍向下滑,滑到最後,居然倒撲著頭朝下的滑。
嚇得奶奶連蹦帶叫的撲上去,把她抱下來。
一被抱下來,彤彤又嚷嚷著掙紮要下地。奶奶剛把她放下,就一躍而起,跌跌撞撞的衝進小蹦床,興高采烈的蹦蹦跳跳……
直到這時,白何才相信。
老伴兒平時的嘮叨,這彤彤片刻不得安靜,到了托兒所怎麽辦?老師討厭,同學嫌,不出三天,準得攆回家來。
白何當然明白,老伴兒所說的“片刻不得安靜”
也就是人們常說的“好動症”,這可是影響兒童順利成長的壞毛病之一。別說,老伴兒的話有些道理,雖然嘮嘮叨叨,可有先見性。
這就是了,是說平時帶她,一刻也不安靜。
不是要這樣,就是要那樣,根本無法像樓上陽陽,自己一個人坐著可以玩很久。可白何,也沒太把彤彤的好動,放在心上。
他想,這麽小的嬰幼兒,豈就可能蓋棺定論?
成長中要遇到多少可以改變的因素?到底如何還要多看看?不要杞人憂天呢。這時,彤彤忽然不蹦了,原來有新的小朋友參加進來。
新來的二個小朋友,丌自高興的蹦跳著。
彤彤卻獨自抱著彩色網繩,害怕的瞪著他們,紋絲不動。老伴兒呢,正起勁的朝她鼓著掌,嘴唇一個勁兒的蠕動著,大概是在鼓勵她參加進去吧。
終於,彤彤離開了彩色網繩。
怯生生的揮起右手,大約是想參加進去?沒想到,其中一個小姑娘正蹦過來,剛好碰到彤彤的右手上,自己倒下還哭了起來。
與此同時,一個胖大媽驚叫著撲進去。
疼愛的抱起小姑娘,摟在自己懷裏哄著。白何揚揚眉,想起平時總是寸步不離,跟著小孫女兒的老伴兒,也難怪,這帶孩子啊!
瞧著好好兒的,就發生了小衝突,是要盯緊點呢。
可是,緊跟著,意想不到的事情發生了。那個胖大媽哄著哄著,突然朝一直吮吸著手指頭,偎在奶奶懷裏的彤彤打去。
彤彤哭了起來,老伴兒朝胖大媽衝去。
白何也衝了進去,可他還沒衝攏,一個同齡的瘦削老頭兒,不知從何處冒出,也朝扭成一團的二個老太太衝過去。氣憤的白何,就順勢向前一腳,踹在他屁股溝上。
咣當!老頭兒向前栽倒。
腦袋瓜子撞在旋轉木馬的輪盤上,渾身一抽搐,不動了……不到幾分鍾,歐尚的值班經理,保安,喜洋洋兒童樂園的老板一幹人,都趕到了。
麵對各自抱著自己寶貝。
大呼小叫著奪門而逃的大伯大媽,慌得他們吼啞喉嚨,張酸了雙臂。直到這時,那二個平時挺和氣挺主動的漂亮女服務員,還一直趴在收銀台下,抖著身子哭哭啼啼呢。
事情並不複雜,很快就弄清楚。
可惹火燒身的胖大媽死不認錯,還直嚷嚷:“阿拉親家可是書記局長,就這麽一個寶貝孫女兒,我要叫他們趕來的呀。她外公,打電話,快打電話的呀。”
兒童樂園老板和歐尚值班經理。
自然不願意事情越鬧越大,一個哄,一個勸,一個比喻形容,一個威脅利誘。誰知胖大媽卻越來越得意,竟然真的掏出手機……
老伴兒摟抱著彤彤坐在地上,白何蹲在她們前麵。
連聲問,有沒有什麽要緊的?老伴兒先是得意對他眨眨眼,然後,像受了極重的內傷一樣,痛苦的皺著眉,苦著臉孔,抱著彤彤一聲不吭。
平時片刻不得安靜的小孫女兒。
仿佛也明白了現在的形勢,瞪著二隻黑漆漆的大眼睛,安靜地偎在奶奶懷裏,一動不動。而那瘦削老頭兒,站起來叉著腰,轉來轉去的,額頭上鼓著一大青包,一個勁兒的往外瞅。
胖大媽打完電話,沒好氣的瞪著他。
“癟三!讓你給親家打電話,你瞅什麽呀瞅?神經病的呀?”“阿拉在找,剛才是誰踹了阿拉?阿拉跟他拚了的呀。媽那老比!十三點!有本事,別躲著的呀。”
“癟三!早跑了呀,你笨呀,看你那個包鼓的呀。”
瘦削老頭兒就下意識的摸摸自己額上大青包,卻疼得一哆嗦,跺腳罵到:“港比樣子!眼睛下蒼蠅籽!老浮屍!小浮屍!有本事別跑的呀!”
一邊的白何,笑眯眯接上。
“有腳怎麽不跑?腳是生來跑的呀。”瘦削老頭大約是沒聽得太懂,朝他瞪瞪,卻沒說話。“嬲你媽媽別!誰誰誰?好大的膽子!”“我麽兒呀,誰打了你哇?要他照價賠償的呀。”
人還沒攏,一男一女很響亮的嚎啕聲,就先傳了進來。唬得兒樂園老板,值班經理和眾保安,麵麵相覷,抖擻精神,眼睜睜的盯住大門。
二人終於出現了。
白何一看,樂得捂住了自己嘴巴,原來竟是那個離退了的第三副局,和其書記老婆……結果,雙方握手言歡,互作批評……
為了表示,歐尚樂園。
對大家和平解決的感謝,也為了安撫雙方,由歐尚和樂園共同出資,贈送雙方半年卡一張,由雙方自己出錢200元購買。
當然羅,大家都知道。
兒童樂園半年卡的價格,不要可真是白不要,機不可失,失不再來。於是,胖大媽和老伴兒樂滋滋的,馬上各自掏出200元,購買了本要600元的半年卡。
直羨慕得一邊瞅熱鬧的大伯大媽。
連聲嘖嘖:“劃算劃算。早知道,我也打一架的呀!”看得出,經過上次在車上的交談,第三副局完全把白何當成了朋友,居然介紹給自己的書記老婆。
“我新認識的朋友,真正的重慶漢子!”
“你好!”
一隻枯瘦皮膚卻白哲細膩的手,伸了過來。白何搖搖頭,對前縣司法局黨委書記兼局長,不卑不吭的微笑:“我叫白何,我們見過。”
“是一個真正的寫手呀。”
前第三副局討好的補上一句,這一來,離退的女書記,臉上微微變色,還害怕似的後退幾步,弄得白何好不尷尬。下了三樓,陽光明媚,老伴兒叫白何停下,撐開小花傘,讓彤彤自己拿著。
“乖,遮太陽呀,曬黑了不漂亮哦。”
小孫女兒高興的接過,煞有介事的雙手舉著,撐在自己頭上。小花傘小可愛,剛好相輔相成,相得益彰,在白何深藍的體恤映襯下,顯得那麽的貼切醒目,宛若一幅流動的水墨畫。
老伴兒驚叫著。
“啊喲,別動別動,我得照下來,作為我們到上海帶小孫女兒的記紀念。”
於是,白何抱著彤彤有板有眼的站著,他想讓自己臉孔麵對老伴兒的手機,可小花雨傘剛好搔著他左腮,刺癢癢的好不舒服。
白何用手推推傘架,老伴兒就跺腳叫到。
“你推什麽推?這樣正好哇。”“可我的臉,”“你的臉重要嗎?”嚓!嚓!“重要的是彤彤的臉和傘,你隻是陪襯,要不要臉無所謂的。”
白何隻好苦笑笑,站著不動。
嚓嚓嚓!“你笑什麽呀?”老伴兒又嚷嚷起來:“誰要你笑的?笑得比哭還難看,真是的,也不看看自己是什麽臉?嚇得人家離退書記直往後退的。”
嚓嚓嚓!“OK!走。”
出了歐尚停車場,跨過窄窄的支馬路,就是明月坊的後門口。老伴兒一手拎費力的拎著童車,一手掏鑰匙開門,十分不方便。
一隻手伸來接過她的鑰匙,開了門。
然後還給她,還用力撐大了沉重的電動大鐵門。“謝謝!”老伴兒進去後,對他致謝,原來芳鄰。衣著整齊的芳鄰,衣領和衣袖都扣得緊緊的,額上有濡汗。
“阿拉順手之勞,不用的呀。真乖。”
他回身逗著白何懷中的彤彤:“多大了呀?叫什麽名字的呀?”白何就教彤彤:“告訴爺爺,”“我三歲!”沒想到小孫女兒,居然脆生生的自我介紹,還伸出三根小手指頭。
“三歲了呀,真是小姑娘了呀。”
芳鄰撫撫彤彤的小腦袋,先走了。白何照例又是高興得抓耳撓腮:“哈,知道介紹自己三歲了?還知道伸三根指頭?我們彤彤真是天才哦。”老伴兒卻垂垂眼皮兒。
“說過你多少次了。不要這樣誇,什麽天才?這18、9個月大的小嬰兒,是什麽天才?”
嘎嘎嘎!老太太神氣十足的推著童車,走在前麵,一麵走,一麵嘮嘮叨叨:“我是搞教育的,明白對孩子要實事求是,不要捧殺。”
“我還要棒殺哦。”
白何訕訕兒的,跟在後麵。“哎,白何,我真是不明白。”老伴兒忽然站下,轉身認真的打量著白何:“你這張臉孔呢,雖然老得點,可也不難看嘛。那女書記怎麽會嚇得後退好幾步呢,真是奇怪,難道她會看相?”
白何忍不住,嗬嗬笑起來。
“你呀老太太,一天總是這麽疑神疑鬼的,怎麽不累喲?她要會看相,我就是占卜大師了。告訴你吧,第三副局上次無意中講過,老書記在位時,曾被人在網上舉報過和大罵過。據第三副局透露,事情呢,倒真是有那麽一點點,是局裏私設小金庫,不大也不算不小。後來紀委查了一陣,沒查出個具體名堂,不了了之。所以,她一聽到寫手就怕,就往後退。”
老伴兒瞪瞪眼睛,也忍不住哈哈大笑。
“看來,我以前瞧不起你,是錯了哇。寫手寫手,看來也有作用啊,要不,這貪官怎麽嚇得連連後退呢?”白何這下來了興趣。
要知道能得到一向自持清高,自以為是的退休教師誇獎,可不容易。
具體的說,老太太討厭白何,說他一天坐在電腦前,就是敲呀敲的,也沒見敲出一分錢來,白忙加白活!並且呢,這人老啦,要學會拋棄,忘記和淡定。
可瞧你那副對著屏幕敲呀敲的鬼樣。
瞧著我心裏就有氣,沒準兒就是想著出名,想著發財,還想著換老太太呢,我就偏偏不讓你的陰謀或陽謀得逞……“其實,這網絡文化呢,”
白何暗喜,就想趁機和她溝通溝通,消除她對網絡文化的誤會和偏見。
可老太太一扭頭,甩了個後背給他:“行了,說你胖,你就開喘?我搞了一輩子語文教師,我還不知道什麽是網絡文化?你住嘴吧,盯到走哦。”
回到租賃房,自然一番忙活。
直到把小孫女兒喂完,洗好手臉抱上床,白何才稍稍鬆口氣。帶全天,雖然白何隻是跟在老太太身後,打沿邊兒竄,可那緊張性,連續性和警惕性,卻一點不敢鬆懈。
這不,剛把碗筷收進廚房。
地板還沒打掃,老太太就在裏屋叫起來:“白何,你個死人呀,聽到哭聲也不推門呀。快把餅幹筒拿進來。”白何抓起餅幹筒,就推門進去。
那彤彤正在小被蓋裏,起勁兒的哭哭啼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