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夫人沙龍
“小陶這人不壞,小陶的父母也對我很好,知道我未來的準公婆,答應了我些什麽嗎?”
那晚在咖啡廳。
李靈認真的看著白駒,白駒搖搖頭,可看對方不像是開玩笑,便認真的豎起了耳朵。“如果我和小陶結婚,婚後是否要孩子由我;送我出國留學讀博,學校他們聯係並支付全部費用;給我購買1000千萬元的人身保險,給一張同樣數量美金的全球通用信用卡和每月一萬美金的生活費。”
白駒聲色不動,聽神話般聽著。
這是他第一次聽李靈講內心話,所以,盡管他並不相信,甚至懷疑對方是故意借此機會賣弄,炫耀自己的價值,卻是真正的在聽和分析。
當然,越聽越分析。
他就越覺得,李靈是在故弄懸乎。這是在上海灘,百年奢華之風吹到今天,沒有衰減反倒越來越盛行。盡管在這座遠東最大的都市裏,低收入市民占了絕大的比例。
可是,那金錢。
在人們的眼裏嘴中,仿佛隻是染色挺括的紙片兒。給白駒印象最深的,是拿到碩士畢業證那天,狂歡興奮過後的無奈。
“溫馨提示;新同學將於××年×月×日,入住您的鋪位!”
這段無情的話,寫在,隨同畢業證書一同發放的小便條上。看得出,校方為了表示慎重,也為了怕畢業者忽略或丟掉,小條用正規的銅版紙打印,黑色仿宋體套紅,仿宋體下劃著粗粗的橙色線。
用一枚精巧的透明小彩塑朵兒,牢固的粘著……
幾個上鋪下鋪學友,這時才回過神,宿舍裏停時安靜下來。××年×月×日?屈指算算,大後天啊!也就是說,碩士們必須在二天之內找到新住處。
否則,就可能流落街頭。
一宿舍八個室友,除二個上海人之外,包括白駒在內的六個外地學子,全成了苦瓜臉。一會兒,呼拉拉,六個碩士全站起來,狼一樣竄出了宿舍。
出了宿舍大門,這才看到。
剛開完畢業大會的男生女生,全都忙忙碌碌的朝校外湧,其間,還摻雜著許多花白頭發。校門外,妙香正在等他,一見白駒竄出來,急忙高興的迎上去,掏出一迭名片。
“不慌不慌,不用慌的,老媽事先把中介的點都踩好了的呀,我們一家家找去就行。”
結果呢?二天48小時之內,一共大概28家中介找下來,卻有沒一家成功。28家中介的男女工作人員,也都全是同齡人推薦的房屋,基本上全是月租3000塊以上的二室一廳。
有的,幹脆就以各種借口。
直接要租房者現金購買。尋問者稍稍露出猶豫不決,男女中介就施以激將法,不屑的癟著嘴巴:“不多的呀,不過也就500多萬的呀,買了後升值空間潛力巨大,明年包賺1000萬的呀。”
跑得疲憊不堪的白駒,終於火了。
“你自己買哇,不過才500多萬嘛,好大的口氣!”可妙香,吃吃吃的笑著把他拉了出來。
“稍安勿燥!淡定!白駒同學,這是上海,人人都這樣打腫臉充胖子的呀。”
所以,那一串串足以令白駒心驚的數額,從李靈嘴裏源源不斷的流落,白駒唯有不出聲的冷笑。李靈呢,自然也看出了對方的根本不信。
端起黑瑪麗,一飲而盡。
然後,舉起了右手指,砰!悅目的彈指聲,大約除了白駒,誰也不可能聽到,更何況,此時的咖啡廳裏,因為趨夜越深,反倒氣氛越來越熱烈。
之前自覺壓抑著的喁喁私語。
變成了毫無內斂的談笑,清清亮亮,明明白白,宛若在如水的鋼琴旋律之上泛舟。然而,一個吧女應聲而至:“小姐您好!”
李靈姿態優雅,舉起二根指頭。
“二杯黑瑪麗,放冰塊。再來一盤法式味芙烘培。”“謝謝,請稍等。”白駒沒製止。很快,咖啡和點心都送了上來。
李靈端起一杯,拈起一塊。
對白駒舉舉:“請!”白駒早餓了,毫不客氣的端起黑瑪麗,拈起了塊卡著一大撮莎拉的蛋糕。他估計李靈今晚的消費,一定在4位數之上。
看得出,李靈也餓了。
用黑瑪麗下著蛋糕,一口氣喝得幹幹淨淨。然後往半圈椅上一靠,拈起薄如羽翼的抽紙,優雅地擦拭著自己的指頭和嘴唇。
白駒則幹脆端起大盤子。
就著黑瑪麗,三下五除二,把剩下的蛋糕全部扔進了自己嘴巴。白駒這下感到飽了,而且一不小心,飽嗝溜出了他喉嚨。
他感到有些難為情,急忙掩掩嘴巴。
李靈卻讚賞的看看他:“早該這樣!為了風度和麵子,忍饑挨餓,強做鎮靜,不是你白駒的愛好麽。對了,你還有什麽問題?”
白駒奇怪的看著她:“我有什麽問題?此話怎講。”
“比如許部,比如文燕,比如最前排,比如到底買不買車。”李靈淡笑著,右手的小指頭舉到自己耳邊,玩耍般的卷著一縷黑發。那柔軟修長的黑發,就在她的小指頭上,靈蛇般繞來繞去……
白駒明白,這個李靈。
實在是太把自己放在了心裏,要不,這些本是自己心裏的煩惱或鳳願,她怎麽會知道得如此清楚?隻有把對方完全放在心上的有心人,才可能想對方所想,急對方所急。
“謝謝,現在還不用。”
白駒著實有點感動,支吾其詞,真誠的說:“可是,我對你剛才的介紹,不敢恭維。”“哦,為什麽?難道我說錯了什麽嗎?”李靈有些詫異,心裏其實十分高興。
她不明白,白駒為什麽對自己的泄露不相信?
可那全是實話呀,而這些實話,自己可不會動不動就給外人透露的。有人說,漂亮女人沒有朋友,隻有敵人;漂亮又有才的女人,是人民公敵!
雖是戲言,可這話放在李靈身上,卻可怕地正確。
姿色出眾,頗具才華的人力部長,的確沒有真正的朋友,更沒有無話不說的閨密。這讓她感到可怕與孤獨,也是她竭力接近白駒,最終暗戀上了他的主要原因。
一個有才華有經濟又有獨特個性的漂亮女人。
世界上有什麽東東,能吸引她呢?不是財富(雖然它很重要),不是相貌(所以她最討厭哈韓),也不是地位(因為她自己就是握有實權的地位)。
而是那種常人沒有的聰明能幹中夾帶著愚笨,正直善良裏摻雜著狡黠,傳統保守外還有著時髦大氣的,這種有些令人發笑,與社會博弈的矛盾體。
這種矛盾體,在物質年代,可還真是一種難得的稀罕品。
因為工作的關係,華裔老板來上海時曾帶著她,參加過一次純粹意義上的私人派對。那些豪華和排場,也就不必一一累述了。
因為,不值得。
用再多的語言和再激情的語氣,也改變不了金錢的冰冷與無情。令李靈震驚的是,現場出現的幾個,仿佛是從小說中爬出來的老人。
男女,都身體碩長。
紅潤健康,西裝革履,粉裙旗袍,孤芳自賞且自得矜持,思維敏捷又文思慎密,一律化著淡妝,勾了唇線眼線,因而從側麵看去,飽滿精神,完全與他們高齡不相吻合。
舉手投足之間,慢言細語之中。
你總會想起,那些消失在記憶深處,爬滿藤蘿花的高宅大院,包著銅皮的雕花把手,來去飄然的仆人,坐在鋪著三兩片落葉的清涼石凳上,傲然於世的身影……
人們都很尊敬,並且稀奇的瞟著他們。
這之間,一個老太太自告奮勇,走到擺在其間的鋼琴前,微微抬起前身朝大家致意,然後輕輕坐下,十指在琴鍵上一滑,琴聲如水,蕩滌全身。
華裔老板告訴李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