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四二章 被發現
這樣的話,對於張思凡來說到底是他期待的,還是他不期待,說真的張思凡自己也說不上來。那個孩子沒死,至少面前的這個男人,並沒有看到那個孩子死了。
那麼他是不是可以認為,那個孩子沒事?
如果那個孩子沒事的話,那麼他現在在什麼地方,那個孩子跟自己到底有沒有關係。這一件事,跟自己的身世又是否有關係。
對於那個孩子的存在,顯然才是張思凡最在意的。所以當男人說他並不知道孩子的情況的時候,張思凡整個人都失控起來了。
「你不知道那個孩子最後怎麼樣了,這怎麼可能,那個女人你不是很清楚嗎?你不是知道那個女人死了嗎?既然你知道那個女人死了,那個孩子可是跟她一起被帶回村子啊,你怎麼可能會不知道那個孩子最後怎麼了。」
孩子的生死,對於現在的他至關重要,因為張思凡在猜。
再猜那個孩子,會不會是……
知道那個女人怎麼了,就一定也要知道那個孩子如何了嗎?很顯然那個男人可不這樣覺得,雖然不認同張思凡的話,不過對於張思凡現在這疑似質問的話語,很明顯這個男人也不當一回事呢。
跟張思凡的煩躁成反比,男人想在看上去有些無神。
「當時我到的時候她就已經被大火吞噬了,我連她都救不下來哪還有時間去看孩子在什麼地方。再說了,當時我甚至都不知道孩子已經出生了。本來還以為,只要小小的恐嚇一下,那些村民便會知道害怕,便會不在妄圖傷害她。誰知道那些村民的心腸竟然那麼狠。連一點活路都不肯給她留下。她根本就沒有害過人,一個都沒有,那些所謂的因為接觸了她而枉死的人,不過是看她一女子獨自住在那樣偏偏的地方想要對她做不軌之事的禽獸罷了。那些人早就該死,也死得應當。憑什麼,憑什麼最後被村民誤解嫌棄得偏偏要是她。就連最後,最後一點活路都不願給她留下。」
張思凡覺得煩躁。覺得壓抑。那是因為到最後,他最想知道的事情,還是沒有得到一個明確的答案。而那個男人呢?那個男人為什麼在提到自己夢中的那個女人的時候。會如此的激動。
不只是激動那樣的簡單,張思凡甚至都聽到鐵鏈因為劇烈的抽動不住的發出聲響。
懸吊在半空中的人,是無法借力的。這樣的情況下這鐵鏈居然還能發出聲響,這鐵鏈捆綁之下的人。到底要多激動。
這鐵鏈相互敲擊的聲音,「噼里啪啦」的倒是拉回了張思凡的意識。男人的反應。太奇怪了。
他的憤怒絕對不是裝出來的,因為這男人憤怒的緣故,張思凡甚至覺得這牢籠裡頭的溫度好似又降低了不少。不只是牢籠的溫度低得讓張思凡有些不舒服,就連這男人的眼睛。
如果在湊上去認真看的話。不然發現這個男人的眼睛,此時竟然是猩紅的。
像是隨時都可以滴出鮮紅一般,紅得讓人覺得害怕。
男人過分的憤怒。換回的是張思凡的理智。所以在面對這樣的男人的時候,張思凡忍不住問道。
「你。看上去好像有點激動。」
這個男人何止是激動,要不是現在被兩條鐵鏈捆綁在那兒的話,真不知道他會不會衝上來將自己撕碎。
可能是被這個男人的憤怒以及那猩紅的雙眼給沖煞到了,張思凡竟然感到有些恐怖。
他的詢問,還帶著微微的一絲顫音。
即便他是個大男人,在面對這樣的事情的時候,也是會本能的感到恐懼。
而男人呢?雖然現在的他看上去非常的恐怖,但是卻不是徹底失去意識的,張思凡的問題他也還是有聽進去的。所以當張思凡的問題問出之後,這個男人便壓低嗓音答道。
「為什麼我會知道,為什麼,因為我就是那個男人啊,那個女人的男人,那個孩子的父親。」
在從拔舌的面上看到這個男人的時候,這個男人跟夢中的那個女人有關聯,張思凡就已經開始這樣猜了。只不過這樣的事情多少有些荒唐,所以也只是張思凡心裡頭的猜測並沒有認真的思考。
不過現在,這個男人就這樣懸吊在自己面前,將這件事就這樣吼出來。
說真的比起詫異,張思凡更多的竟然是覺得自己鬆了口氣。
至於為什麼鬆了口氣,他自己卻也答不上來。
男人的憤怒,從他的眼睛,從他的語氣裡頭就可聽得出來。
在男人低聲吼出自己就是那個鬼胎的父親的時候,張思凡竟不知道接下去要如何的回答了。只是愣愣的看著他,像是找不到自己的聲音一般。
而那個男人?在吼出那一番話之後,周圍的氣場全部變了。整個人看上去陰森得讓人連接近的*都沒有。
微低著頭,披散的頭髮,兩個猩紅的眼球幾乎都要從眼眶裡頭瞪出來了。那樣的視線讓人不言而立,以至於張思凡都不敢直接跟他對視。
微微的錯開了自己的視線,張思凡正尋思的要怎麼樣打破現在這詭異的氣氛,誰曉得他話還沒想到呢,那兒的男人卻突然開口說道。
「你可知我為什麼會被關在這兒?為什麼連十八層地獄都進不去嗎?」
「不知道。」
他為什麼會被關在這兒,這樣的事情張思凡怎麼可能會知道。自己不知道那是很正常的事情,不過可能真是因為男人現在給人的感覺太過詭異了吧。在回答了那樣的話之後,張思凡甚至覺得自己的語氣都是微微有些顫抖的。
而對於這個男人本能所產生的恐懼,男人卻好像完全沒看到似的,繼續自己的話說道:「為什麼,呵呵。我告訴你,因為殺人。」
「殺人?」
在男人說出這兩個字的時候,張思凡隱約覺得自己好像已經猜到了什麼。只不過猜測畢竟是猜測,在當事人沒有說出口之前,他並不希望自己的猜測會是真的。
而張思凡的希望?很多時候都不會成為現實。
他不希望他所想的是真的,可是很多時候他所想的,尤其是不好的。偏偏就是真的。
像是回想起什麼事是的。男人的唇角咧起一個極其滲人的弧度,當這個笑成型之後,這個男人才一字一頓的說道:「沒錯。殺,殺,殺,那個村子所有的生物。不管是人還是牲畜。不管是老人還是幼童,我都沒有放過。不管是什麼。只要是從我跟前經過的,只要是屬於那個村子的,我全部都殺掉。」
果然事情跟自己所想的一樣,這個男人最後對那個村子裡頭所有的人。
下手了。
整個村子不管男女老少全部都不放過。一桿見底全數滅口。這樣的事情,光是聽著就覺得非常的驚悚。
可是在知曉了這結果之前的前因的時候,張思凡卻發現。對於這個村子裡頭的村民,他竟然憐憫不起來。
不只是因為他在地府裡頭工作了這麼久。見慣了太多的生死,最重要的事當時他也在場。就算只是從自己的夢中看到了那樣的一幕,但是村民們當時對於那個女人的冷血,他可是清楚的印在自己的腦海中。
每一個人都需要為自己做過的事情付出代價,只不過這個代價有的時候,遠比你想想中的還沉重不少。
當時村民們在對那個女人下手的時候都不曉得要手下留情,又如何有資格懇求這個男人,在最後對他們手下留情。
男人的憤怒,從他的眼睛裡頭張思凡便看得出來了。對於那個村子所有的村民,他從來都不覺得自己做錯了。血債血償,這樣的事情人類說的時候倒是說得挺痛苦的。既然說的時候曉得要怎麼說,那麼做的時候自然也是知道怎麼還了。
只是說了一遍已經不足以表達現在男人的仇恨了,他的眼中此時滿滿的都是仇恨。
那樣的痛苦,就算過了這麼多年,他也仍舊記得。那樣的事情,就算換來自己落得連十八層地獄都進不去的下場,他也覺得值當。
「所以那個村子的人,我都殺了,在我趕到的時候發現已經不可能在救回她的時候,我便將那些該死的村民全部殺了。沒留下一個活口,沒留下任何一個活口。」
「所以最後,你就在這兒了?」
「是的,這兒是完全獨立於十八層地獄的另一個管轄。只有犯下連地府的人都覺得十惡不赦的罪行的犯人,才會被囚禁在這兒。十八層地獄裡頭的那些犯人,雖然受刑。但是每一個都有自己的期限,只要刑罰到期了,還是有輪迴重新投胎成人的可能。不過進入這兒的,卻是這一輩子都沒有離開這兒的可能的。生生世世我們都要在這兒,受盡無窮無盡的折磨跟痛苦。」
十八層地獄裡頭的刑罰雖然痛苦,不過總有一天還是會結束的,等到結束之後,他們還有重新做人的可能。可是這兒的人?這兒的犯人卻已經沒有那個機會了。就算海枯石爛整個世界顛覆過來,他們也只能繼續在這兒受盡所有的苦楚。
就像之前他在外頭看到的那個犯人,探出手想要抓住自己的那個犯人,便也是這樣的。犯下的惡事太多,便要用自己來償還。
那個人,不只是他一個人在那個牢房裡,跟他一同關在裡頭的還有一頭怪物。每一日,每一日他都要被那隻怪物啃食一次。一點一點的將那個傢伙咬碎,在一點一點的將那個人吞了進去。直到已經進入了那個怪物的肚子裡頭,那被消化的痛苦也是沒辦法躲開的。
每日都是這樣,一遍一遍的輪迴著。
這樣的痛苦跟其他的痛苦不同,就是重複上萬次也是無法適應的。
為了心裡的那所謂的仇怨,最後換來這無窮趨無盡,真的值得?
很多時候對與錯真的不能用言語形容,有的時候你覺得自己那樣做沒錯,可是落在別人的眼中,卻是絕對不能姑息的大錯。
張思凡後面再也沒有說話了,只不過男人從他的眼神當中,還是能瞧出他心裡的疑惑。將心裡頭的那些憤怒都說出來了,男人總算又恢復正常了。
眼睛不再那樣的猩紅,在望向張思凡后,男人說道:「就算再給我一次機會,我也還是會那樣的。」
因為到了現在,男人都不曾覺得自己那樣做是錯的,所以就算在給他一次機會,他也仍舊會讓那些村民血債血償。
到底要如何評定這一次的事情,張思凡自己都覺得有些混亂了,正打算出聲說上幾句,可是還未出口周遭的氣氛又一次變了。
男人的面色突然變得非常的嚴肅,也不知道是不是發現了什麼,在面色變了之後他便屏住呼吸認真觀察四周,一小會兒后男人突然說道:「快走,這兒有些不對勁了。」
一句話,簡簡單單的一句話,卻足以看出現在情況的緊急。
自己想要知道的事情,男人也差不多都告訴自己的,其他的那一些,想必這個男人也都不知道呢。這兒已經不是一個可以多呆的地方了,雖然張思凡不知道這個男人的表情為何突然變得這樣的難看,不過既然人家都這麼說了,那麼他也馬上會意了。
當即也不再多問,而是順了這個男人的話,轉身離開這個牢籠。
從牢籠裡頭走出來的張思凡並沒有回頭,所以他也沒有看見,那個男人在注視他離去的背影的時候,目光裡頭的疑惑以及釋然。
火速的離開這兒,張思凡可是半點都不敢耽擱的,他可沒忘記自己可是偷偷摸摸的進入這兒。如果被逮住的話,說真的下場到底是什麼,他都不敢多想了。進來的時候,因為不熟悉這兒所以張思凡的速度比較慢,不過離開的時候這速度可就快多了。
反正只要一蒙頭從頭走到尾就可以,不管怎麼樣,最後總是可以離開這兒的。
走了許久,是否已經離開了那兒,張思凡自己也不知道,只是當他回過神的時候這周圍的牆壁已經不再是呢青黑的顏色了,而是張思凡再熟悉不過的雪白。
長長的舒了口氣,想來自己應該已經回到客棧了。沒有被發現固然是最好的,就在張思凡回頭看了一眼那來時的路準備調整一下自己的情緒回去幹活的時候。
這邊上突然傳來了一個熟悉的聲音。
「不錯啊張思凡,膽子不小倒是有膽子在我們客棧裡頭到處亂走了,我說張思凡,你是不是已經忘了自己的身份了?」
熟悉的聲音,卻是這個時候他最不想聽到了。
當聽到這個聲音的時候張思凡整個人都愣在那兒了。
什麼都沒想,張思凡這個時候心裡頭只有一句話。那就是
完了,被發現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