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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九章 不一樣的溫柔

  努力的想要攔下銅柱,不過面對著熱情如火的同事,果然僅僅只是靠人類的能力是攔不下來的。這不張思凡整個人都不知道該如何是好了,一面要小心別不經意又吃到人家的豆腐,另一面還得小心不被銅柱的肌膚給燙傷。


  他都開始覺得自己心力交瘁了。


  剛剛還有些煩悶的休息室,一個不留意就變成了現在這幅模樣。張思凡居然已經有心情提防銅柱的狼撲了,看來是沒什麼事呢。


  拔舌是這樣想的,所以她也莫名其妙的覺得自己鬆了口氣。只是這名導師真心不是一個靠得住的存在呢,現在的張思凡可不是真真什麼都放開了,純粹是被銅柱弄得暫時沒空想老院長的事呢。


  銅柱一旦認真起來,想要避開真心不是一件簡單的事,張思凡一時沒在意便被銅柱撲了個滿懷。還以為迎接自己的將會是那波濤洶湧的燙人的兇器,誰曉得這撲住他的銅柱卻一改平時的習慣。


  並沒有強行將他的頭埋進自己的胸脯里,而是抬起自己的手橫跨過張思凡的肩膀將手放在另一側的肩頭。而她的頭呢,則微靠在張思凡這一次的肩膀上。


  隔著衣服肌膚沒有直接接觸,僅僅只是感覺到來自銅柱身上較一般的人高上一點的體溫。


  現場的氣氛因為銅柱這一改變頓時靜了下來,靠在肩頭銅柱小聲說道:「如果真的覺得難受的話,就哭出來,人類是可以被允許用眼淚來表達自己感情的生物。所以,要是真的覺得難受的話,就哭一哭吧!可不要浪費了這自己的眼淚呢。」


  除了老院長之外,再也沒有其他的人,用過這樣的聲音告訴自己。要是真的覺得難過的話就哭一場,哭一場就什麼都好了。


  他一直都是一個不受人待見的人,在陽間哪怕是真的受了委屈難過到哭泣,從小到大也沒有誰會主動來安撫自己。除了老院長之外,再也沒有其他的人會在意自己的感受。


  久而久之的,張思凡也就慢慢的學會不要哭泣,因為他知道根本不會有人會在自己哭泣的時候安撫自己。無關男兒有淚不輕彈,只是單純的真的不會有人他將張思凡放在心上。


  誰曉得,這久久不曾感受過的溫暖,居然是來自於一個地獄招待。


  男兒有淚不輕彈,可不僅僅只局限於未到傷心處。這有的時候,心底里最柔軟的那一處要是被碰到的話,也是會忍不住哭出來的。


  可能是真的因為老院長的離世吧,也可能是現在的銅柱那聲音過分的溫柔,在聽了她的話之後,張思凡盡然覺得自己的鼻子微微有點發酸。有什麼東西,好像要從眼眶裡流出來了。


  用力的洗了洗鼻子,努力的將這滿心的酸楚給壓了下去,張思凡仍舊想要堅持呢。


  扯了下嘴角,開口回道:「我真的沒事,銅柱你不需要為我擔心的。」


  「我也是說真的,badboy,哭出來吧,你騙得了人,卻絕對騙不了地府的招待。我們感覺得到的,你身上那悲傷的氣息。真的,難受,不痛快的話,那就哭出來吧。這兒不是陽間,也沒有人在你邊上看著,沒必要硬生生的扛著。」


  從來沒見過這樣的銅柱,一直都以為這只是一個會對自己動手動腳的大美女。也沒想到,她卻也有溫柔的一面,這樣的輕聲輕語,悲哀之下的人,如何承受得住。


  銅柱的每一句話都像重鎚一樣重重的敲在張思凡的心口,好不容易壓下去的情感,因為銅柱的言語,又一次漫了回來。


  「我……」不習慣於除了老院長之外的人對自己太過的溫柔,張思凡一時半會兒盡不知該如何的應答了。半響才吐出一個字,結果也只不過是說出一個字罷了,後頭的,他卻是怎麼都說不出來了。


  話語卡在喉嚨處,這幅模樣更是讓靠在他身上的銅柱有些莫名的酸楚感呢。


  若是真心覺得難受的話,那就說出來,哭出來,在客棧裡頭真的不需要顧忌那麼多陽間的事。


  可能也是被銅柱這突然的感性給感染到了吧,拔舌低下頭看著自己的腳尖,說道:「我們不懂你們人家那些情情愛愛,也不是知道什麼事親情跟友情。不過說真的,院長我並不討厭,不僅不討厭反而還有點喜歡。她的離開,對於我們而言真的沒多少差別,可是你以後的這一輩子卻也不可能在看到她了,更加不可能為了她的事在哭了。所以這一次,如果真的難受的話就哭出來吧,你不知道,你身上不自覺散發出的那些情愫,害得我們自個都有些奇怪了。」


  以後,不管再過多少個以後,自己真的不可能在為了老院長而哭了。


  這一句話,真的戳中了張思凡心裡頭最深的那一處。小的時候孤獨無助時那抱著自己的手,長大之後被人排擠孤立無助的時候那安撫自己的手。


  以後再也沒有了。


  在張思凡毫無感覺的時候,眼淚就這樣落了下來。


  那樣濕濕潤潤的感覺,他都不記得到底多久沒感受到了。


  當真的不自覺的留下眼淚之後,張思凡反而被自己給嚇到了。抬起自己的手用手背擦了擦淚水,只是這樣眼淚像是開了閘的水閥一樣,不管他怎麼擦,就是停不下來。


  好好的一個大男人,居然因為同事的幾句話就這樣不爭氣的哭出來的。這要是被陽間認識的那些人知道了,不知道又該如何的看不起自己呢。


  不只是陽間的那些人,指不定那呆在休息室裡頭的油鍋,頭一個看不起自己。


  男人,終歸還是不可以落淚的吧,畢竟這可是弱者的表現。眼淚止不住的張思凡一邊不住的擦著自己的淚一邊苦笑著,而那兒的拔舌呢?

  形形色色的魂,各式各樣的淚,他們也見了不少。也偏偏就是沒見過活人的淚水,無聲無息的哭泣有得時候反而讓人的心更加堵得慌。


  下意識的別開自己的頭,這一次拔舌是真的不想在看到這樣的張思凡了。而油鍋呢?當意識到張思凡可能覺得自己會看不起那樣的他的時候,卻雙手交叉枕在自己的腦門後頭,隨後沖著那將視線落到自己身上的拔舌說道。


  「看什麼看,想找老子打架啊。不過話說回來,張思凡那個傢伙今天好像請假了呢。」


  「打架就打架,你以為我怕你啊。還有張思凡是不是請假關你什麼事啊,反正我現在沒看到他就是了。話說回來那個愚蠢的人類這會子跑到什麼地方了?居然有膽子背著我一個人翹班,不行,一會兒要是逮到他的話,一定的好好的調、教一頓。」


  自己明明就站在他的跟前,而且還非常沒用的哭了,誰知油鍋卻枕著自己的手斜眼看著拔舌,一副完全沒看到他的樣子反而在那兒邀拔舌干架。而拔舌呢?那可從來就是一個嘴上絕對不能讓人佔便宜的主,就算跟她杠上的是自家的同事,那不饒人的模樣也是挺傲氣的。


  瞧他們那氣勢洶洶的模樣,倒是讓張思凡不禁笑了起來了。


  明明就站在這兒,卻裝作沒有看見,明明自家正在這兒沒用,他們卻一副自己今兒請假沒來上班誰都沒瞧見的樣子。


  雖然沒有明說,但是張思凡卻也懂得,這是地府客棧裡頭不一樣的溫柔。他們不是人,所以不能指望他們用人類的安撫方式來安慰自己。


  只是對於陽間那有些過分虛偽的安撫,說真的,這客棧不一樣的溫柔,才真的觸動了他的心。


  或許就像老院長說的那樣,工作這種東西本來圖的就是對得起自己的良心。至於它所處的環境是什麼,說真的倒不是非常重要的一件事呢。


  只要對得起自己,那就可以了。


  再說了,就算陽間的工作,怕也不見得能找到這樣好的同事吧。


  這剛剛還在那兒相互犟嘴的兩位招待大人,才一會兒的功夫呢,不客氣的直接打起來了。戰況異常激烈的休息室,倒是讓張思凡都不好意思一個人站在這兒傷感了。


  眼淚不知不覺的止住了,因為他們這樣無所顧忌的胡鬧跟杠嘴,張思凡也覺得自己的心不像剛才那樣的煩悶。無可奈何的勾起唇角,也算是對這兩位同僚的無奈吧。


  而靠在他肩頭的銅柱呢,明顯的感覺到張思凡身上,那濃濃的憂愁正在消散。


  沒了那讓人沉默的愁楚,整個人的感覺又自然了起來。


  這張思凡啊,倒是恢復正常了。而頭一次發現張思凡恢復的銅柱,自然也是開始顯露自己的本性咯。搭在肩頭的那一隻手稍稍用了點力氣,而搭在肩膀的頭也抬了起來。


  之前還溫柔的跟張思凡說話,讓他不要將心裡的煩悶堆在心上的知心溫柔姐姐,不過就是一瞬間的事整個人又打回原形了。


  搭在另一頭肩膀的手還沒收回來呢,另一隻就已經伸了出去了,銅柱揚起自己的下巴勾魂一笑:「badboy,總算快恢復過來了呢?剛才那個樣子可真難看啊。來來來,過來讓姐姐我抱一下啊。」


  說是要抱一下,事實上還不是變著法子要**自己。


  搭肩的手不知何時已經雙手抱住自己的頭了,這位熱情得可以燙傷一切事物的銅柱招待正按住張思凡的頭努力的想往自己的胸口埋。


  果然剛才那所謂的溫柔只不過是曇花一現啊,這地府的招待啊,全部都是恐怖的存在。


  這邊已經快要支撐不住了,眼看著自己又要享受這來自第六層滿滿的愛意,張思凡都有打算眼睛一閉直接來一個視而不見了。


  而就在他真打算這麼乾的時候,只聽見有什麼東西凌空劃過的聲音,隨即便是「啪」的一聲悶響。張思凡也沒瞧見到底什麼東西飛過來的,僅僅只是看到那個飛過來的黑色糰子狀的東西砸中了銅柱的後腦勺,這位被砸中的六層招待則低下自己的頭,瞧不見她此時的表情呢。


  表情張思凡是沒瞧見,不過銅柱現在的心情絕對好不到那兒去吧,因為張思凡明顯的感覺到她的體溫開始驟降了。


  這瞬間驟降的體溫也要不得啊,因為體溫降得越快,就意味著一會兒爆起來的溫度可不只是燙掉一層皮那麼簡單了。


  幾乎可以說是條件反射了,在銅柱的體溫降到幾乎接近於冰點的時候,張思凡猛地掙脫隨後快速往後跳開。而就在他跳開的那一瞬間,銅柱怒了。


  「你們兩個到底是幾個意思啊,自己干架關我什麼事居然敢背後傷人。」


  看來剛剛的那一下可不是簡單的打斷她的計劃這麼簡單呢,這偷襲了銅柱的東西,八成敲起來也挺疼的。


  隨著銅柱的這一聲怒吼,整個休息室開始不淡定了,晃蕩之下連牆壁都開始不受控制的劇烈抖晃起來,牆壁上的石灰不停的往下掉落著。而當那些掉落的石灰由一開始的星星散落到最後的一把一把脫落的時候,整個牆體崩塌了。


  崩塌的牆壁並沒有看到外頭的迴廊,取而代之的是一根根燒得通紅的鐵柱子。


  這鐵柱子一冒出來,整個休息室的溫度頃刻間不知道飆升了多少度。


  銅柱連個招呼都不打就直接現出自己的原型,對於其他的兩個人,這可是**裸的挑釁啊。這兩個傢伙本來就不是什麼好脾氣的主,這會子又吵上癮了,銅柱這個樣子,分明就是火上澆油。


  僅片刻的功夫,那邊認真對峙的兩個人,同時將視線移到銅柱的身上。


  「哈?你說什麼呢銅柱,幹嘛,你現在這架勢是打算加進來嗎?」已經跟拔舌吵得忘記剛才還在沉思什麼的油鍋,直接斜眼面無表情的質問著。


  「哈?銅柱你在幹什麼,挑釁嗎?」可等不了油鍋先質問了,這邊的拔舌也跟著開口發問了。


  兩個在抬杠的人,哪怕只是不小心同時說了差不多的話,那也是足夠他們來出來充當起新的導火索的。


  這不,那兩個人,又一次視線交匯了。


  還沒弄明白髮生了什麼,又是一陣地動山搖的,當張思凡回神的時候,休息室真的徹底的混亂了。


  只是冒出燒得通紅的銅柱已經夠嗆的,誰曉得這拔舌跟油鍋也不安生,兩個同時現出自己的原型。


  站在已經開始龜裂的地上,腳下便是翻滾著熱浪的油鍋。身邊四周那不住冒出來的鐵柱子散發出來的熱氣也不容忽視,頭頂上還有不斷搖來盪去的鐵鉤子。


  此時的張思凡,整個人異常的不平靜。


  果然啊,他就不應該那麼早看來的。果然啊,這個地府的招待什麼的。


  剛才的感性都是浮雲。


  他絕對是瘋了才會被這幾個招待給矇騙了,絕對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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