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 互相試探
上海灘,金公館,恐怖的黑色聖甲蟲潮之中,韓烈正與紫媛分列兩方,凜然對峙,涇渭分明的法術靈光噴薄欲出。
待紫媛試探性地說出自己的疑問后,韓烈彷彿聽到了什麼最可笑的笑話一般。
無聲地嗤笑了片刻,在紫媛被他這副表情刺激得忍不住要爆發之前,韓烈終於回答了她的問話。
撥開蟲群,韓烈走上前,在紫媛三尺外站定,與她正面相對。
深深地望了紫媛一眼,韓烈反問道:「你活了兩千多年,遍觀世事輪換,滄海桑田,可曾有些領悟?」
愣了愣,紫媛疑惑地回道:「你說什麼?我不太明白你的意思。」
目光轉向窗外,視線探入無垠的星空,韓烈說道:「自秦始,天下大勢分久必合合久必分,各時之豪雄,皆以一統天下為己任,這是為何?」
不等紫媛想明白該怎麼回答,韓烈又道:「我來告訴你為什麼:周失其鹿,諸侯共逐之……」
他目光轉回紫媛身上,「春秋戰國,大爭之世,數百年混戰,列國伐交頻頻,死傷無數,卻都不能真正結束這亂局,還天下以太平……」
語氣一頓,「……直到始皇帝嬴政登基,率領秦國,奮六世之餘烈,攻滅諸侯,統一天下,自此才熄滅紛爭!」
說到這裡,韓烈情緒激昂起來,「廢分封,立郡縣,書同文。車同軌,統一度量衡,建立中央集權!」
快速地報出這些名詞。他然後又說道:「這些真正統合了中國之地的措施,皆出自大秦始皇帝。」
話畢,他臉色倏然一冷,「但是,你卻在這位千古一帝,難得雄主混一天下之後,將其咒封。因而再次引發大亂,導致諸侯割據。」
抬起右手,指向紫媛。韓烈厲聲呵斥道:「始皇帝勘定亂局,你卻引發混戰,你又有何資格指摘始皇帝是暴君魔王?」
耳旁好似突然間響起陣陣雷霆霹靂,紫媛向後退了半步。不甘地反駁道:「他暴虐不仁。徵發民夫,修築長城,死傷無數!」
韓烈不屑道:「婦人之見,北有匈奴虎視眈眈,此乃國家大略方針,死傷是不得不付出的代價,但看兩漢數百年的邊烽就可知曉長城之功。」
又退了一步,紫媛臉色變得難看起來。「他焚書坑儒,嚴刑峻法。天下苦秦久已,混亂並非我所引起。」
韓烈瞪大了眼珠,如同兩顆銅鈴,「你錯了!焚書坑儒是對的,你知其所焚為何書?所坑者為何人?」
呆了呆,紫媛啞口無言,憑藉她那貧瘠的腦子,想了半天,卻也不知該怎麼回答:「這……」
韓烈打斷了她,接著說道:「你可知道,焚書與坑儒,是分開的兩件事情……」
始皇帝統一天下后,朝堂上便產生了法古還是師今的爭論,兩者的焦點,在於是像上古時期,以分封而治天下,還是以郡縣而治。
結果不需要多言,始皇帝自然是採取了郡縣制,事實和歷史證明,這個制度是對的,分封制已經不合時宜。
由此,秦皇才下達了焚書的命令,所焚者為何書?主要的不過《詩》、《書》二本古籍。
《書》乃《尚書》,記載的是上古聖王的治世理念,但始皇要用自己的治國方略代替上古聖王的治世思想,欲厚今乃焚古。
其次,《詩》,《詩經》也,因為詩經中多讚頌各諸侯歷代君王,始皇不願有六國遺黨頌六國先王。
將這些向紫媛一一道出,韓烈定論道:「這都是鞏固統治,平亂治政的必要之策,絕非什麼所謂暴虐無道之舉!」
此時此刻,面對韓烈的據理力爭,紫媛已經無話可說,但她還是不願示弱,「那坑儒呢?」
聞言,韓烈哈哈一笑,道:「這件事情,你應該很清楚,所謂坑儒,不過是一些矇騙始皇的術士,以及部分毀謗朝政的儒生,他們該當死罪。」
冷笑著彎起嘴角,「始皇帝不正是在坑掉這些只會大言哄騙的術士后,才找到你的么,不然你怎麼與那個郭明將軍認識呢?」
見紫媛沉默了下去,韓烈繼續說道:「當今亂世,外有列強窺視,內有混戰軍閥,百姓民不聊生,正需要始皇再度混一宇內,掃蕩清明!」
他指了指窗外,「興亡百姓皆苦,如果能以最小的痛苦,最快速地解決亂世,那付出一定的代價是可以接受的。」
嘆了口氣,韓烈幽幽道:「當今寰宇,是一個放大了的大爭之世,華夏若想重新屹立,必須儘快結束內鬥!」
紫媛不忿地問道:「為什麼,為什麼非得是他?各個時代皆有英雄豪傑,他們會站出來拯救華夏的!」
猛地扭過頭,目光冷若冰霜地盯著她,韓烈斥道:「你還不明白嗎?時間!時間是最重要的,中國已經不能再等了,我也不會再等!」
或許日後真的會出現豪傑,真的能夠像現實那樣,結束這個世界的混亂,但韓烈卻等不及,也不願將希望寄托在不可知的未來。
現如今,只有始皇帝,才有那個實力和能力,可以再造中華,可以重新橫掃**,既然如此,那韓烈就會選擇他。
終於,紫媛明白了韓烈的決心,不再妄圖動搖他的念頭,沉默許久,她說道:「我不能接受你的想法。」
韓烈嘴角一咧,玩味地注視著她,只見紫媛續道:「暴君違背了諾言,車裂了我的丈夫,我與他之間的仇怨,不共戴天!」
果然,之前種種大義在身的作態只不過是塊遮羞布,歸根結底。也還是因為雙方間的私人仇怨罷了。
那又何必不早些攤開來說,非得假惺惺的呢,真是一個虛偽的女人。韓烈冷笑著,沒有說話。
望了望郭琳,紫媛十分緊張地問道:「你要怎麼樣,才肯放了我的女兒?」
韓烈並沒有回答她,而是拿出了亡靈黑經,迅速翻開書頁,然後開始念誦咒文。向死神阿努比斯進行祈禱。
咒文念完之後,他抓起一隻聖甲蟲,挑破了自己的掌心。逼出三滴精血,彈到這隻聖甲蟲身上。
接觸到韓烈的鮮血之後,聖甲蟲當即「嘭」的一聲,爆裂開來。與血液夾雜。變成一團黑紅色的霧氣,鑽進了地上躺著的郭琳胸口。
肉眼可見的速度下,韓烈的臉色變得慘白起來,看似為這個法術付出了相當的代價。
他強笑道:「現在,只要我一個念頭,你女兒的心臟就會被啃食一空,靈魂也將會被阿努比斯巨神收割進入冥界。」
紫媛的神情登時有些憤怒,她氣惱地喊道:「快點說出你的意圖吧。到底要我做什麼!?」
韓烈也沒有再廢話,直接喝令道:「給我帶路。去始皇陵墓!別耍花樣,不然,你女兒性命不保!」
怒氣沖沖地與韓烈對視了良久,紫媛終究不能不顧郭琳,滿懷不願地回道:「好!」
話音未落,她竟十分果決地衝破窗戶,選擇了離開,很快就脫離了韓烈的感知,消失不見。
而就在她方才落腳之處,四個深達三寸的大字印在了地面上——關中西安。
韓烈仍舊保持著警惕,直到半個多小時過去,徹底確認她不可能還留在附近后,韓烈神情才猛地一變,恢復了紅潤飽滿的臉色。
咂了咂嘴,韓烈自言自語道:「竟然沒有騙過她,唉,要是她剛才出手的話,我也就能摸摸她的底牌了,現在的話,有些被動啊……」
原來,剛才韓烈在紫媛面前施法,看起來似乎消耗頗大的模樣,都是他故意為之,刻意偽裝出來的。
目的同樣是想勾引紫媛攻擊他,試探出她的深淺,對於這個活了兩千來年,咒封了秦始皇的女巫,他畢竟還是相當忌憚的。
特別是在她剛才無聲無息出現在房間之後,韓烈就將警惕心提到了極限,把她當作了比伊莫頓更加恐怖的敵人。
伊莫頓雖然厲害,但是有致命的弱點可以利用,並且,韓烈對他知根知底,對付起來不麻煩。
而這個女巫,除了他的女兒郭琳外,就很是神秘了,原故事中也沒完全暴露出她的根底。
更何況,這個世界明顯水深得很,韓烈可不敢有任何懈怠,輕舉妄動。
如果剛才紫媛上了他的當,想趁虛而入,那他自然可以在水來土掩,兵來將擋之中,找到機會。
不過很顯然,她要麼是性格非常機敏,要麼是有特殊手段,看破了韓烈的偽裝,所以並沒有冒然出手,而是相當果斷地離去。
這樣一來,她孤懸在外,韓烈不知道她的深淺,當然也就不敢隨便採取行動,無法完全掌控局勢了。
無論是西方還是東方,法術總是特別神秘的,有些詭異的手段很難毫無破綻地防備到。
故而,儘管控制了郭琳,但是韓烈現在卻也不能完全放心下來,因為他不知道,紫媛是不是躲在暗處施展著某種手段。
想到這,韓烈無奈地搖了搖頭,寒聲道:「還真是個很難對付的女人,不愧是活了兩千多年的老妖婆。」
目光轉到郭琳身上,眼見她那淚眼朦朧,欲哭無淚的模樣,韓烈不知怎麼的,有些心煩厭棄。
閃身上前,一掌擊在她的脖頸上,把她砸暈過去,韓烈再次制住了她的全身經脈。
跟著,扯住郭琳的兩邊肩膀,將她提到胸前,意念一動,瞬間進入圓球空間,把她隨意丟到了一邊。
反正郭琳喝了不老泉水,只要沒有外力干涉謀害的話,便是長生不老的永生者,哪怕不吃不喝也不影響她活蹦亂跳地到處鬧騰。
既然如此,那乾脆把郭琳就放置在這圓球內部,這樣紫媛找不到自己女兒的蹤影,對此自然而然會有所顧慮。
從空間里出來后,韓烈的心情,突然又變好了一些。
…………
第二天,法租界軍用機場,身著一套深藍色開衩連衣裙,頭戴暗紅色女士大檐帽的宋壁君,從汽車上下來,碎步小跑,來到韓烈身邊。
狐疑地環視著四周,她問道:「你不是召集了人手嗎?他們在哪?不跟我們一起嗎?」
韓烈笑道:「你隨同我出發就可以了,那些閑雜事情無須多管。」
引出了紫媛母女,他當然就沒必要再去拉其他人來,否則搞不好還可能平添意外。
抿了抿嘴,宋壁君聳了聳肩膀,無所謂地回道:「哦,那好吧,還要等誰嗎?」
韓烈微笑著拉起她的手腕,讓開身子說道:「不用,現在上飛機吧,我們這就出發,目的地是古都西安。」
手腕被抓住后,宋壁君身體輕輕顫抖一下,旋即鎮定下來。
待上了飛機,在韓烈為她繫上安全帶后,宋壁君似乎有些漫不經心地問道:「昨晚上那個女人,你怎麼處置的?」
韓烈望了她一眼,沒有說話,宋壁君登時又接話道:「你不願意告訴我就算了。」
說著,她不自然地轉開了視線,透過玻璃窗,望向艙外。
搖了搖頭,韓烈輕笑了一聲,然後向駕駛艙的機師下令道:「出發吧!」
在一陣轟鳴中,飛機很快升上天際,鑽入雲端,朝西北方向飛去。(未完待續。。)
ps: 感謝「¥琉璃¥、無名無天、標哥也來了、粉猴兒、兄弟們 擼起的」書友的打賞。
感謝各位小夥伴投的月票,因為人太多,我就不一一數了,但記在心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