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緣來至天龍
走在大街上,韓烈的電話突然響了起來,掏出來一看,是老媽,接聽:「兒子啊,你去小區的門衛室里拿一下包裹,從老家寄來的。」
隨意地打量著四周街景,韓烈有些漫不經心:「喔,是什麼包裹啊?」
韓母的語氣是一貫地急促:「你爺爺的遺物,還有一些老屋子裡收拾出來的舊東西,你抱上樓的時候小心點,別給弄壞了。」
韓烈只好點了點頭:「知道,你和老爸玩的怎麼樣?什麼時候回來?」
手機那邊的回答伴隨著海風與浪花聲傳來:「很快了,好,先就這樣,我掛了。」
話音未落,「滴」的一聲,手機上顯示掛斷,韓烈搖了搖頭,有些無奈。
老媽的風格還是這樣乾淨利落,真是沒辦法,只好收起手機,回頭朝家裡的方向折返而去。
他原本因為被一中里的校園風景勾起回憶,是準備到三中,也就是他的中學母校去看看走一走,追溯一下過往的。
十幾分鐘過後,韓烈懷裡抱著一個大盒子,用腳踢開了家裡的房門。
打開盒子,一陣陳年舊味撲面而來。
裡邊最多的物件就是一本本古書,碼放得整整齊齊,一看到這些書後,韓烈眼角登時有些濕潤。
這些古書都是韓烈爺爺生前的一輩子珍藏,死後留下遺囑,全部都傳給了他,此前一直保存在老家的祖屋裡邊。
最近,因為老家村子里要重修祠堂,韓烈的叔父也就尋思著把祖屋也翻修一遍,便整理好了這些老物件,一起打包寄了過來。
韓烈的爺爺,生前是一名教師,韓烈是家中的長孫也是唯一的孫子,他兩個叔叔一個姑姑生的全都是女孩。
因此,有些傳統的爺爺,小時候最寵愛的就是韓烈。
直到十歲之後,韓烈才離開老家,跟著自己的父母來到城市裡一起生活,此前,他基本都是在爺爺和奶奶撫養中慢慢成長。
翻檢著盒子里的舊物,韓烈漸漸找到了埋藏在記憶深處的畫面。
突然,手指觸到一抹冰冷,韓烈疑惑地從盒子底部掏出一個圓球來,他感到這個圓球有些熟悉,盯著沉思了片刻,他一拍腦袋,終於想起來。
這不就是小時候,他最喜歡的玩具嘛!
圓球的質地是某種金屬,看起來像是青銅器,但很輕,比皮球稍微重一些,但也很輕盈,表面有鏤空花紋。
韓烈已經不記得自己是什麼時候,又是從哪裡得到這個圓球的,他只得小時候自己幾乎對這玩意是著了魔一樣喜歡,可謂球不離手,哪怕是睡覺的時候都要抱著。那時候家裡長輩雖然都懷疑這東西是件古董,但出於對韓烈的寵愛,也就隨他佔據著,沒有拿走。
但後來,這圓球不知道為什麼,突然就不見了,韓烈翻遍了祖屋都沒有找到,心中傷心極了,哪怕是跟著父母離開的時候,都一直念念不忘。
韓烈沒想到的是,就在他關於這個圓球的記憶就要慢慢消逝的時候,它竟然又出現了。
或許當初是遺落在哪個犄角旮旯了吧。
韓烈心裡猜測地這麼想著,眼睛卻變得離不開這個圓球了,看見圓球的第一個剎那起,他心中就有種強烈的感覺,這東西很特別。
隨手將其他物件給收回盒子裡邊后,韓烈著迷地握著圓球回到了自己的卧室。
坐在椅子上,將圓球放在手心仔仔細細地翻看,韓烈突然從抽屜里摸出一塊鏡子,對著臉,掀開額前劉海。
韓烈臉色激動起來,心想:「果然,剛才想了半天,原來真是一模一樣的!」
只見鏡子里,韓烈額頭斜上方,赫然有一塊彎曲的胎記,這胎記,竟然和圓球表面上的那些紋路一模一樣,沒有任何差別。
隱約間,韓烈覺得自己觸摸到了某個秘密。
就在他想要有下一步動作的時候,圓球兀地有了動靜,霎時間,圓球表面上的紋路居然浮動起來,就像一條條魚兒,並且速度愈來愈快,幾乎是瞬間就劃出一道道殘影,用肉眼再也看不明白個究竟。
伴隨著這些紋路的飛快轉動,圓球也猛地好像燒紅得烙鐵一樣,變成赤紅色。
手心頓時傳來一陣炙熱!
韓烈感到額頭突然一痛,然後眼前一黑,就失去了意識。
…………
西元十一世紀末,中古時代的地球上,東亞地區,中原地帶,時值北宋哲宗元祐年間。
大理國境內,無量山劍湖宮,無量劍派的駐地所在。
側殿的某間屋子裡面,一名十來歲的少年正盤膝而坐在榻上,雙目閉合,呼吸綿長,卻是在修鍊內功。
片刻后,少年睜開了雙眼。
他滿意地笑了笑,自言自語道:「終於打通了地門玄關,北冥神功今天可謂小成,內力到這裡才算是登堂入室,再加上已經學會的凌波微步這門絕世輕功,今後這天下還不是任我來去,媽的,被逼著在這破無量山上悶了三年多可快把我給憋死了。」
這少年眉宇間英氣勃勃,如果有長輩或者熟悉的人在這,一眼就看得出來這分明就是小時候韓烈的五官模樣。
沒錯,這少年的確就是韓烈。
昏迷之後,再度蘇醒過來的韓烈,發現自己已經身處於無量山腳,並且還變回了他十四五歲時的身子模樣,隨後被下山例行巡視的無量劍派弟子給帶回了劍湖宮裡,無量劍東宗掌門左子穆頓時見獵心喜,當場就要收下他當徒弟,還說他天賦異稟,是絕佳的習武之才。
這一切,對於剛剛猜反應過來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的韓烈來說,簡直就是太荒謬了!
但是,哪怕再荒謬的事情,發生了,它就是現實。
而無力去改變的現實,也只能去接受,在左子穆發問之後,韓烈傻了一會,就在腦子的急速思索之下,明白自己還是先答應下來為妙。
於是,韓烈成了無量東宗掌門左子穆的關門弟子,名字換成了韓光烈,當然,這個名字他心底絕對不認就是了。
韓烈知道自己的穿越絕對和那個圓球有關,不過無論他怎麼尋找,那個圓球都沒了蹤跡。
就如同當年的情景重現,圓球把他帶到這裡之後,就再度神秘地消失了。
突如其來的陌生環境使得韓烈極不適應。
哪怕他曾經還幻想過自己如果來到天龍八部的世界里,但痛苦與茫然還是折磨了他整整半個月,然後他才有所平復,將心中對父母和親朋以及故鄉的思念給埋藏起來,收拾好心情,準備正面迎接這個全新的世界。
這個世界,對於韓烈來說,終究還是有幾分熟悉的。
大理國無量山,無量劍派、東宗西宗,東宗掌門左子穆和西宗掌門辛雙清,這些信息意味著什麼韓烈很清楚。
既然已經來到這裡了,每一個中國男孩心中都有的武俠夢在韓烈的心頭猛然勃發。
天下風雲出我輩,一入江湖歲月催;皇圖霸業談笑間,不勝人生一場醉。
提劍跨騎揮鬼雨,白骨如山鳥驚飛;塵事如潮人如水,只嘆江湖幾人回。
經典的絕妙詩句勾勒出玄奇的武俠夢境,韓烈沒有什麼猶豫地就選擇了潛心練武,然後闖蕩江湖這條路。
第二年,他就在獲得左子穆的信任之後,趁機潛入無量禁地,慢慢爬下山崖,從山崖底部,無崖子和李秋水曾經隱居的洞穴里,拿到了那張以裸女畫記載著《北冥神功》和《凌波微步》的帛卷。
無量劍派的武功雖然有它獨到之處,但跟《北冥神功》和凌波微步比起來,無異於是鴻鵠較燕雀之差,金玉與爛泥之別。
韓烈毫不猶豫地化去了自身修鍊了一年多的無量派內力,然後馬上轉修北冥神功。
直到今日今時,北冥神功三十六幅畫卷和凌波微步韓烈終於全部修鍊成功,今後剩下的就是功力的積累,以及對境界的感悟和提升了。
突然,屋外傳來陣陣鐺鐺聲,這是掌門在召集弟子的訊號。
韓烈想了想,推開房門飛速朝劍湖宮大殿掠去。
沿途不斷有其他弟子紛紛在趕路,韓烈飛掠過他們身邊的時候,這些弟子們只能感到一陣清風拂過,恍惚間就只能望見韓烈的背影了,大部分人不由得面面相覷,心想:「那背影看起來很像是韓師弟啊,可是他怎麼能跑得這麼快?」
片刻后,無量劍東宗弟子全部到齊,左子穆站在中間的台階上,一掃眾弟子,滿意地點了點頭,他身旁則是幾個子字輩的師弟。
眾弟子互相小聲交單著,殿上還是有些吵鬧,左子穆輕輕咳嗽一下之後,聲音一下子消失,他點了點頭,然後宣布:「今日,就是我們無量劍的東西宗大比之時,你們在此靜候,我下山去迎接你們辛師叔和前來觀戰的諸位江湖前輩,你們不可有半分懈怠,弱了我們無量東宗的威風。」
眾弟子同聲應是,韓烈則躲在隊伍的角落裡裝模作樣的附和,撇了撇嘴角,心裡邊卻是頗為不屑。
左子穆從韓烈的身邊走過,三年前,他對韓烈極為青睞,三年後,他卻不再望韓烈一眼。
北冥神功到手並且化功之後,韓烈當時知道自己因為頗受左子穆的關照而被其他弟子所嫉恨,為了避免麻煩,便順勢宣布自己因為練功走火入魔而導致氣海受損,無法再修鍊內功,然後藉助北冥神功的特異而欺瞞過了左子穆的檢查,從而順利達到了自己的目的,不再受人關注。
左子穆對韓烈失望過後,便是徹底放棄,其他弟子也不再理會他這個沒了內功的「廢人」,韓烈也成功開始扮豬吃虎。
在韓烈成為「廢人」之後的第三天,他就被發配到后廚做幫工,這也讓韓烈對無量派是徹底沒了好感。
需要他的時候,當作寶一樣,而在失去了作用后,就直接遺棄不管。
左子穆這種涼薄的行為,讓韓烈心中原本懷有的那幾分對無量派收留他的好感,也隨之慢慢消失,他並沒有怨懟,只是再不懷恩於心了。
不一會,左子穆身旁一名中年婦人走了進來,這婦人頭扎髮髻,身著道袍,風韻猶存,看起來應當就是那西宗掌門辛雙清了。跟在二人身後依次進來的,就是身著各色服飾的天南武林人士,都是收到邀請,前來觀禮,並且見證無量派這次東西宗大比武的。
韓烈搜索了一番,很容易地就在人群中發現了一位容貌俊秀,書生打扮的年輕人,想必就是那大理鎮南王世子段譽了。
回憶著劇情,韓烈又把目光移到屋頂。
果然看到一個少女,約莫十五六歲,一身青衫,笑靨如花。
鍾靈!
彷彿感受到韓烈的視線,那少女的眼神也轉了過來,和他迎面相對,韓烈咧開嘴朝她輕輕一笑,做了個口型:「等我。」說完,也不見有什麼其他動作,身影便直接消失在了原地。
心中一驚,這少女趕忙往身側看去,只見韓烈已經竄上了房梁,正坐在她身邊,嬉皮笑臉地盯著她不放。
少女有些傻了,獃獃地問了句:「你是怎麼上來的?」
韓烈見狀,呵呵輕笑,正欲繼續調戲下這個清純可愛的小蘿莉,突然間面色一變,伸手朝她抓去,一道白影閃過,隨即傳來一陣「吱吱」叫聲。
卻是一條灰白色的小貂兒,毛茸茸的,十分可愛,此時被韓烈捏住,抓在手上,齜牙咧嘴。
他嘿嘿一笑:「你這小東西,想來咬我么?」
看清楚狀況之後,鍾靈登時就急了,不過她也不敢輕舉妄動,只得連聲道:「你這壞人,快放開我的貂兒。」
少女焦急而不可得的模樣,嬌俏可人,讓韓烈心神一盪。
他促狹地故意甩了甩這閃電貂,然後笑道:「小姑娘,你叫什麼名字?告訴我,我就放了你的貂兒。」
少女兩頰微紅,戒備地望了眼韓烈。
不過,終究還是捨不得自己從小養到大的貂兒,她盯著韓烈手上的閃電貂,遲疑著說道:「我叫鍾靈,你是男子漢大丈夫,說話要算話的,快點把貂兒放開還給我。它平時可好啦,這回想要咬你只是為了保護我而已,就算是我的不對,我替它向你道歉好不好,你可千萬別傷著它。」
鍾靈這番軟語哀求,真是使人心都要化了,韓烈不再作弄,輕輕一抖,直接將閃電貂拋回給了她。
閃電貂落在懷裡之後,鍾靈剛準備輕聲安撫一番,就見它嗖的一下鑽進了她腰間的皮囊,再也不肯出來,卻已經是被韓烈給嚇著了。
愛寵受驚,鍾靈心中憐惜不已,惱火自生,她嘟著嘴,無可奈何,只能氣鼓鼓地瞪了眼韓烈,別過頭去不再看他,心想:「你這壞人連貂兒都沒法奈何得了,肯定是極為厲害的,但是我偏偏不理會你,氣死你氣死你,看你能怎樣。」
望著眼前這少女那一對粉嫩白皙的臉蛋,韓烈恍惚間彷彿看到了自己的表妹季蓉蓉,她也是像這般可愛的一個小姑娘。
已經三年啦,韓烈搖搖頭,心底輕嘆了一口氣,順著她的目光往下方探望。
兩人這一番交談的時間極為短暫,下方無量劍派的主客還在寒暄入座,加之二人動靜極小,因此尚未驚動大廳內諸多武林人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