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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五 輕霓裳

  安曼素知藏劍冢眾人功夫,各個兒都未必輸於當年鬼劍門四鬼,李書秀手持流星劍,武藝只怕更在自己之上,聽她此言,大感放心,想道:「我雖在教中地位崇高,廣受敬愛,但實則沒有心腹得力之人,若得她們相助,今後便再無憂慮了。> 」念及於此,更是加倍殷勤,求李書秀、李若蘭兩人留宿,那二人欣然應允。


  李若蘭問起那「綠綠眼」的女子,安曼聽那女子竟是謀害歸燕然的同謀,頓時大恨,說道:「好,我絕饒不了她。此事妹妹大可放心,這女子不在汗國,倒也罷了,若真在此地,我縱然挖地三尺,也要將她找出來。」


  李書秀又問起安曼婚事,安曼頗感害羞,但如實說了那扎納海王子送信之事,心頭著實甜蜜。飛蠅忽問:「姑娘可曾見過扎納海王子字跡?」


  安曼搖頭道:「我倆才相識不過數月,並不曾見過。飛雲大哥為何有此一問?」


  飛蠅說道:「聽說這王子乃端莊穩重之人,而波斯人看重禮俗規矩,既然定婚,婚前絕無相見之理。此事大有蹊蹺。」


  安曼奇道:「什麼蹊蹺?」


  飛蠅說道:「有人假借王子之手,陰謀陷害於你。」


  安曼近年來多歷波折,經受險惡之事,蒙他一說,登時覺得可疑。但轉念一想,又難以盡信,問道:「飛雲大哥,此信乃王子親信送來,禮物也極為貴重,你倒說說,是何人要加害我?」


  飛蠅說道:「我不過有此推測,婚禮將近,政局複雜危險,朝中人物勾心鬥角,遠勝過江湖拼殺,那人或是王子政敵,或是王子舊情,姑娘還是小心些為妙。」


  安曼反覆思量此事,眸中閃過一絲寒光,笑道:「多謝這位大哥提醒,既然如此,我等那信使明日上門之時,便答允了他,與那『王子』約會碰面,屆時兩位妹妹陪我同行,倒要瞧瞧『王子』有什麼手段。」李若蘭、李書秀皆一口答應下來。


  飛蠅點了點頭,不復多言,又飲酒數輪,藏劍冢眾人便一齊離去,只留下李書秀、李若蘭雙姝相陪。安曼藝高人膽大,與她們商議明日之事,小心籌備,定下應對之法。


  次日一早,那信使果然再送禮物前來,安曼見這禮物極為貴重,確是皇族手筆,心中一動,暗想:「那人定與扎納海王子極為親近,竟能從中作梗,冒充王子,傳話給我。」從那箱中翻出一信,讀罷微微一笑,喚那信使入內,說道:「王子殿下約我在何處相見?」


  信使大喜,說道:「便在玫瑰遊園之中,聖女明晚日暮后前來即可,王子殿下定早早等候聖女。」


  安曼答應下來,那信使又道:「聖女,此事極為要緊,不可走漏風聲,否則於王子名譽有損,只怕會受人誹謗。」


  安曼笑道:「哎呦,既然他如此害怕,那咱們又何必急著相見?我可半點不急呢。」


  信使大急,忙跪倒說道:「王子思念聖女,幾成頑疾,若不見面,只怕病重難愈,還望聖女開恩,莫要反悔。」


  安曼抿嘴微笑,神色柔媚,說道:「我自有分寸,你下去吧,叫你主子在那處早早等我。」那信使這才千恩萬謝的去了。


  安曼知此事非同小可,不敢怠慢,正要再去與李若蘭、李書秀議事,但忽然間聽人來報:「聖女大人,阿修羅長老回來了,您快去瞧瞧為妙。」語氣甚是慌張。


  安曼視那阿修羅長老有如父親一般,他此番外出,歷時長久,杳無音訊,令她頗為擔心,此刻聽他回來,不及其餘,當即趕往大殿。


  來到大殿之中,見博爾丁、狄江、萊寧、諸位使者、教王都已齊聚,博爾丁見她趕來,臉色愁苦,神情悲戚至極,喊道:「達蘭呼瑪,阿修羅他……他.……」


  安曼大驚,衝上前去,只見阿修羅躺在一張毯子上,臉色慘淡,目光迷離,胸口起伏,呼吸時彷彿心肺破洞,聲音呼呼嚕嚕,時而大聲咳嗽,有黑血從唇邊流出。


  安曼悲聲道:「阿修羅叔叔!你怎麼了?」


  博爾丁嘴角抽搐,頃刻間老淚縱橫,說道:「阿修羅他被人偷襲,用毒鏢刺中他胸口,唉,他如此武功,竟也抵受不住,可見此毒何等厲害。」


  安曼心想:「阿修羅叔叔武藝之高,更在我之上,這是什麼毒藥?連他都無法逐出?」握住阿修羅手掌,內力湧入他心脈,想要助他驅毒,但阿修羅經脈堵塞,以安曼雄渾至極的真氣,一時竟無法打通。


  安曼顫聲道:「阿修羅叔叔,你是先受了內傷,再中了劇毒么?」


  阿修羅小聲道:「你……你.……小心,我是在上山時.……中了……」驀然身子抽搐,一口氣轉不過來,就此死去。


  安曼剎那間頭暈目眩,嚎啕大哭起來,博爾丁咬牙哭道:「定是那些異教徒,嫉恨我明教威風富有,下手除我明教高手。阿修羅兄弟他對我忠心耿耿,我.……我年紀大了,本想傳位於他,可想不到……想不到.……」說罷捶胸頓足,傷心得無以復加。狄江、萊寧想起此人恩義,自也悲戚難耐。


  哭了許久,安曼緩緩回神,恨意陡生,暗想:「那殺害阿修羅叔叔的兇手,多半便是今夜要害我之人,即便不是,也有牽連。這大殿上人多,我且不忙說出,今夜若不出事,倒也罷了,如若有事,那非得順藤摸瓜,將那仇人找到不可。」


  她吩咐眾人將阿修羅屍安放在神廟聖堂前頭,再擇日掩埋。本來依照教規,阿修羅死去之後,屍當焚燒成灰,稱作「朝聖光明」。但阿修羅曾對安曼說道:「我若死後,還請網開一面,將我埋入土中,莫要燒化。」安曼感念他的大恩,故而堅持要了卻他遺願。


  她出了大殿,與李書秀、李若蘭相見,二人見她滿臉淚痕,皆感吃驚,忙出言相問,安曼將阿修羅死去一事哭哭啼啼的說了。二女想起親人之死,感同身受,心生憐惜,皆誠心出言慰藉。


  李若蘭皺眉道:「那今晚引你入轂之人,或許也用此毒物了?連那阿修羅長老這等蓋世高手都難逃一劫,咱們此去,恐怕極為危險,非得早作準備不可。」


  安曼道:「不錯,我可得去問問咱們明教醫官這是什麼奇毒,若能找到應對之法,今晚把握便大了一些。」


  三人便一齊找到那醫者,此人武藝不弱,精通煉金之術,是遠近聞名的名醫。他聽安曼相問,思索許久,說道:「我見了阿修羅長老癥狀,這恐怕是一門傳自中原的『悉曇』毒。唉,中毒之後,不可動彈,也不可運功抵禦,應當即刻靜卧,運龜息法門,延緩心血,否則必死無疑。阿修羅長老中毒已深,我救治不及,好生遺憾。既然你們問了,那我便贈你們三枚解藥,可趁早服食,以防敵人毒手。」


  安曼等人大喜過望,用飯過後,將解藥服下,見天色已晚,星月出雲,便一齊趕往那「玫瑰遊園」中。


  入園之後,見花草茂盛,如牆如山,玫瑰各處盛開,美艷瑰麗至極。三人來到正中涼亭等待,四周不見人影,晚風吹過,月光撒下,那血紅色的玫瑰,瞧來頗為陰森。她三人雖經歷無數惡戰,又皆身負深湛武藝,到此地步,仍不免稍覺緊張。


  忽聽花叢輕響,許多人從玫瑰叢中鑽出,又悄然圍了過來。安曼心頭震驚,想道:「他們竟不怕這玫瑰刺么?」但見他們身披黑衣,罩住頭臉,想必衣著有異,可抵擋荊棘。


  李若蘭長嘯一聲,內力震蕩,遠遠傳開,眾刺客不由得身軀一震,目露驚異,似不料李若蘭內息這等強勁。李若蘭冷笑道:「你們鬼鬼祟祟,在這花叢中埋伏多時,當真是一群可悲可憐,愚蠢卑劣的小人。」長劍一轉,一道彩燕疾飛出去,在一人胸口一咬,那人慘叫一聲,倒地不起。


  李書秀、安曼齊聲喝彩,笑道:「若蘭妹妹,果然好劍法。」


  刺客頭目立時呼哨,數十人摸出暗器,朝三人一齊扔了過去。安曼拔出彎刀,隨手揮舞,鐺鐺聲中,暗器紛紛掉落;李書秀使出流星劍法,無形劍氣橫空攔截,諸暗器6續碎裂;李若蘭則使動六龍祥瑞,張牙舞爪之下,暗器盡數彈開。眾刺客驚聲低呼,萬不料這三人武功竟高明至斯。


  安曼見刺客驚懼遲疑,面露微笑,說道:「你們若拋下兵刃,跪地求饒,吐露那幕後黑手,我還能饒你們不死。」話說一半,突然胸口劇痛,直竄而上,她忍耐不住,「哇」地一口,嘴角流下血來。她心下驚駭,暗想:「這.……這是怎麼回事?」再去看李書秀、李若蘭,她二人也目露驚慌,唇邊染紅,自也中了劇毒。


  那些刺客瞧見時機,不吭一聲,徑直攻了過來,身法迅捷,刀法精湛。安曼心想:「那劇毒……那劇毒.……咱們是何時中毒的?是這玫瑰花香么?」出手抵擋,逼退數人,但毒氣上涌,她不敢運功抵禦,以免被刺客所傷,轉瞬間便接連遇險,李書秀、李若蘭皆是如此。


  忽然間,一道劍氣飛來,將李若蘭眼前那人殺死。又見一少年揮舞寶劍,殺入刺客之中,每出一劍,刺客兵刃立斷。而刺客朝他揮刃,被這少年輕易躲開。


  李書秀喜道:「赤蠅師侄,是你?你怎地來了?」


  赤蠅說道:「飛雲師……大哥也在,我本也想不到要來。」使出蝸牛劍招,眾刺客手腳緩慢,登時亂作一團。


  只見飛蠅緩步走上,並無出手相助之意,他道:「你三人運功逼毒,先走手少陽,再走心脈,隨後足少陽,若氣血流太快,當竭力緩,不可急躁。」


  三女皆身負絕頂內力,若初時中毒,立時驅逐,定能免於其害,但此刻毒氣入了經脈,再行抵禦,便有些力不從心。陡然間聽飛蠅指點,雖不過三言兩語,但當真似救命稻草,立即施為,漸漸毒素凝集,從口中逼迫而出。(未完待續。)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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