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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九 銅馬立

  這出手相救之人正是蒼鷹,他見天海僧使大擒拿手將康格勒摁住,早料到兩人必生死相搏,遂以魔音氣壁的功夫將兩人擋開,又向少林僧人作揖道:「在下江龍幫九江堂蒼鷹,我家李堂主得知龍虎山諸道長有難,囑咐我前來相助,誰知諸位大師功德無量、急危救難,竟早已至此,剛剛在下見形勢危急,出手時著實無禮,望諸位大師見諒。」


  天地喜道:「你便是江龍幫的蒼鷹大俠?老衲恩師常常提及蒼大俠武功機智,大為稱頌,讚不絕口。」


  蒼鷹聞言飄飄然的,問道:「不知尊師是哪位高僧?如此錯愛,蒼鷹愧不敢當。」


  天地僧道:「恩師便是當今本寺戒律院的首座無浮禪師。」


  蒼鷹笑道:「原來是無浮禪師,他老人家精神還健旺么?這些年來勇猛精進,只怕百尺竿頭,更進一步了?」


  天地僧點頭道:「師父他老人家身子安好,有勞蒼鷹大俠掛懷。」


  康格勒掙扎著站起,摸著喉嚨,想起天海和尚下手之狠,心頭惱怒,咬牙切齒,大聲道:「你們滿口仁義道德,行俠仗義,可作出之事,當真不要臉皮!以一敵三,兀自心狠手辣的,對我痛下殺手,好生不知羞恥。」


  天海滿臉臊紅,被康格勒說的無言以對,心中追悔莫及,他一時鬼迷心竅,竟將善念拋在腦後,只********想替少林寺挽回顏面,替兩位師兄報敗北之仇,險些鑄成大錯,想起方才情形,額上汗水淋漓,不敢抬眼瞧康格勒神情。


  康格勒又道:「張修真,你唆使你兄弟殺害我親人,如今還有什麼話說?」


  張修真在洞中哭喊道:「爹爹,弟弟,你二人死的好慘哪。」


  康格勒大覺快意。但想起張修真這罪魁禍首來,惡向膽邊生,冷冷說道:「你這衣冠禽獸,竟也知道哭喪?我這就送你下去。與你全家團圓。」


  蒼鷹趕忙攔住,說道:「郭遠征姑娘,你率這些波斯胡人殺上龍虎山,殺傷無數,禍害匪淺。就算天大的仇怨,此時也已扯平,何必趕盡殺絕呢?」


  康格勒聽她說起「郭遠征」三字,心頭巨震,一時有些恍惚,隔了片刻,才道:「你既然叫我這漢人名字,想必已聽了咱們交談?這龍虎山一群殺人不眨眼的偽君子,當年不遠萬里,要斬草除根。將我殺死,陰差陽錯之下,未能得手。哼,我如今要以牙還牙,令龍虎山從此蕩然無存。」


  蒼鷹說道:「姑娘復仇心切,情有可原,卻不知自己已淪為這些胡人殺人之刀么?」


  康格勒怒道:「漢人中的惡人更奸更惡,遠勝過波斯胡人,這些教友救我性命,也撒叔叔將我撫養長大。我替他們殺人,遠勝過與你們這些虛偽小人為伍。」她不想多言,也不知蒼鷹底細,一揮手。眾明教教徒各亮兵刃,摩拳擦掌,蓄勢待發。


  蒼鷹心想:「先將他們打得服了,再將那匕首書信轉交她不遲。只是不能讓他們傷了和尚道士,需得小心在意。」他打定主意,要在一招之內擒住那也撒教王。令敵人投鼠忌器,再找法子化解危機。


  忽聽張修真發出一聲怪叫,啡啡鳴鳴,竟有些像馬,他哭喊道:「馬王爺,馬王爺,你神通廣大,操控生死,需得救我爹爹、弟弟一命。當年你讓咱們找那秘籍,咱們未能得手,你從此不再理會咱們,如今那姑娘已經找來,她.……自投羅網來了啊,你快些救救爹爹,救救弟弟。」他不知從哪兒生出神力,將張飛升,張修仙的屍體扛起,撒腿往洞穴深處跑去。


  康格勒厲聲道:「你可是瘋了么?什麼馬王爺,牛王爺的?」縱身一躍,竟從少林僧頭上掠過,蒼鷹暗暗心驚,心生異樣預感,也不阻攔,跟在康格勒之後鑽入洞中,眾明教徒緊隨其後。


  這洞穴不深,走了十多丈遠,已至洞末,只見一面平整石壁,壁上似有神像,那張修真啡啡嘶吼,沖石壁不停跪拜。康格勒此時要殺他,可謂易如反掌,但不知為何,心中莫名恐懼,一時竟不敢下手。


  蒼鷹虛劈一劍,劍上紅光熊熊,似點燃火炬,照亮壁畫,眾波斯胡人登時瞠目結舌,各個兒如傻了一般,連那康格勒也驚駭無比。蒼鷹忍不住吹噓道:「這叫曙光劍芒,乃是我中原武林絕學,你們這些井底之蛙,自然不知我****上國神功的厲害。」


  那也撒明燈教王喃喃道:「這是明王火焰劍的功夫,你怎會……怎會這神妙武功?你從哪兒偷學過去的?」


  蒼鷹奇道:「什麼明王火焰劍?這是老子自己悟出來的。」


  康格勒雖一心復仇,但也不禁說道:「明王火焰劍乃百年前教中一位飛蠅長老所創的神功,他以這法門打遍西域,無人能敵,從那以後,再無人練成。這在摩尼史冊中有長篇記載,你這.……這劍法與那史書上頭描述好生相似.……」


  蒼鷹老臉一紅,心想:「飛蠅確好似在明教混跡多年,但我已全然忘了,如此說來,這些人全是飛蠅的徒子徒孫。」當即朗聲大笑,說道:「史書上夸夸其談,給自己臉上貼金,乃是常有之事。那飛蠅的火焰劍,與我這曙光劍芒相比,只怕遠遠不如了。」匆忙照了照壁畫,只見是一頭人身馬面的怪物,刻得甚是粗獷,但也能瞧出這怪物兇惡至極。他看清圖畫,立時散去劍芒,洞中一時又目不見物。


  如此一來,明教教徒對蒼鷹畏懼三分,不敢輕易挑釁,康格勒卻全然不顧,喊道:「張修真,你裝神弄鬼,也是無用。這便納命來吧!」舉起彎刀,銀光大作,朝他背上砍下,蒼鷹喊道:「住手!」話音剛落,卻見張修真身形怪異,與先前截然不同,蒼鷹心中一凜,稍稍猶豫,康格勒一刀已正中張修真背脊,只聽「當」地一聲,她虎口流血,刀口翻卷,如砍中花崗岩一般。


  張修真嗚嚕嚕嚕的喘息一聲,緩緩站起,眾明教徒心驚肉跳,忍不住大聲尖叫,雖在黑暗之中,但仍能瞧清這張修真體型高大,比先前膨脹數倍,足足有三、四丈高矮,一雙眸子烏黑髮亮,搖頭晃腦之際,如一頭龐然巨馬在呼吸。


  康格勒一時彷彿墮入噩夢,顫聲道:「你……張修真你……你.……你也會使我.……我這迷魂仙法么?你扮作馬面,馬面.……當年……爹爹所見.……也是……」


  張修真嘶鳴一聲,一腳踏地,地上登時塌陷,康格勒猝不及防,與那怪物一同掉了下去。蒼鷹喊道:「不好!」飛身躍入窟窿之中,抓住康格勒頭髮,使出象鼻蛇身功,黏住一片山壁,不料那岩石嘩啦鬆動,蒼鷹不及出手,又再度落下。


  也是他霉星高照,那洞穴似在塌方,上方碎石如雨點般落下,蒼鷹身不由己,被砸得頭破血流,只得將康格勒往胸前一拉,使出魔音氣壁,前後護住,又再以煉化挪移的紫球護體,咬緊牙關,往深處直落。
……

  話說數個時辰之前,歸燕然別了蒼鷹、莫憂,翻山越嶺,雙目如電,雙耳聞風,凝神聽望周遭情形,行了一炷香功夫,隱約聽見某處似有女子哭喊之聲,他心下一急,暗想:「定是這些惡人又在欺凌弱女。」想起山下那原才所言,當真恨這些明教胡人入骨,步履生風,急速趕路,朝那哭聲處趕去。


  走到半路,忽聽身後腳步輕響,有人跟來,輕功高的出奇。歸燕然回頭一瞧,其時山中濃霧鬱積,難看清來人是誰,他索性站立不動,待那人走近,問道:「閣下為何跟著歸某?」


  那人「啊」地一聲,走上幾步,露出一張美玉明珠般的俏臉,歸燕然奇道:「莫憂,你不是.……不是朝北而去么?為何跑到這兒來了?」


  莫憂神情茫然,說道:「我……我也不知,我本往北走,可走了一會兒,渾身都不自在,彷彿到了江邊一般。我迷迷糊糊的,也辨不清方位,憑直覺朝這兒趕來,誰知與你又碰上了。」


  歸燕然笑道:「是了,你老毛病還沒好,一遇江水,便病怏怏的渾身沒勁兒。早知如此,不如留你在山下,也省得你受這些苦。」


  莫憂揶揄道:「歸大教主,您老人家神功天下第一,我莫憂區區本事,確實遠及不上你,你若嫌我拖累了您,我這就下山去也。」


  歸燕然忙道:「不用,不用,你在我身邊,幫我出出主意,可比我一人蠻幹強的多啦。」


  莫憂稍稍呼吸吐納,只覺神清氣爽,真氣圓滿富足,先前病狀不復存在,內力又遠勝往昔,她微覺奇怪,說道:「眼下又恢復如常了,真是奇哉怪哉。」暗想:「那玄秦到底在弄什麼玄虛?為何我功力時強時弱的。」


  兩人既然離奇碰頭,索性便同行上山,歸燕然循聲找去,眼前一條山路,鑿出石階,道路寬敞,莫憂道:「莫非是通往萬塵峰道觀的路徑?」


  歸燕然道:「我也不知,但前方定有人作惡。」又走幾步,驀地一陣大風吹過,濃霧散去,歸燕然睜眼一瞧,臉上變色,心中竟生出一絲惶恐。


  只見面前站立一人,身穿寬大錦袍,青面獠牙,頭上長角,人模鬼樣,手持一柄鐮刀,一動不動的面向兩人。(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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