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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四 太乙稱東皇

  隱菩提沉吟片刻,笑道:「了不起,了不起,你那心訣可隨意運勁,陰陽相濟,當真千變萬化,竟能生出如此妙用,只怕絕不在我那天罡功夫之下。`」


  蒼鷹不答,在岩壁上一撐,朝隱菩提刺出一劍,隱菩提不料他來的這般快,朝突岩內退開,蒼鷹不再留手,一招象鼻蛇身功使出,隱菩提動作遲緩,彷彿深陷瀝青之中,蒼鷹踏上突岩,又一道無形劍氣攻去,隱菩提鐵掌一轉,但蒼鷹劍氣自行繞轉,嗤地一聲,隱菩提胸口破洞,鮮血濺出,他哇哇亂叫,退到突岩最深處,緊靠山崖,齜牙咧嘴,不知是痛是笑。


  蒼鷹問道:「你自稱活了數百年,便是那金毛猴子的功勞么?那傳你功夫的人,眼下又在何處?」


  隱菩提哈哈一笑,說道:「你要找他何事?他本領比我強上千百倍,你遇上他,可萬萬活不了。」


  蒼鷹說道:「只管答話,如若不然,我將你斬成肉醬!」


  隱菩提道:「單論真實功夫,咱倆半斤八兩,你手上有劍,故而比我強上一些,而我老人家乃大有身份之人,不想與你多多計較。這樣吧,你在此陪陪我這孤單老人,待一天一夜之後,我自會放你離去。」


  蒼鷹更不多話,劍光晃動,再朝隱菩提攻去,隱菩提吱吱一聲,撲了上來,陡然間又多出四條臂膀,劈頭蓋臉的朝蒼鷹打來,蒼鷹心中一驚,思忖:「他明明中我一劍,怎地反而愈厲害了?這這像是血肉縱控念的功夫。」躲開隱菩提數招,趁隙出劍,將隱菩提迫退。兩人功力相近,各有出其不意的妙招,又都是機變百出之人,隱菩提六臂如車輪狂轉,攻勢風起雲湧。蒼鷹使出流星劍法,亦是毫不相讓。


  這突岩不過數丈方圓,兩人輕功了得,在突岩上性命相搏。`生死繫於一線,但各自腳步精準,縱飛橫越,落點分毫不差。蒼鷹心想:「若被他纏鬥下去,一天一夜也難分勝負。」找個空隙。收劍在側,驀地一道紅光飛出,竟將曙光劍芒當無形劍氣出去,他去勢雖快,但隱菩提全神貫注,仍伏地躲開,模樣雖狼狽,卻並無破綻。


  但只聽轟地一聲,石塊紛飛,原來蒼鷹力道巧妙。劍氣斬上石壁,石屑如箭矢般反擊過來,隱菩提被打的手忙腳亂,蒼鷹躥上一劍,劍芒終於刺入隱菩提胸口,隱菩提大叫一聲,搖搖晃晃,陡然爆出驚人力道,抓住蒼鷹腦袋,往石壁上狠狠砸了兩下。竟將石壁撞出個大窟窿,蒼鷹頭破血流,怒意激增,又劈出一劍。將隱菩提一邊手臂劈斷。隱菩提再也支持不住,顫巍巍退開,一腳踏空,厲聲慘叫,跌落深淵。


  蒼鷹往山下張望,見他確實墜過百丈之遠。而他受傷本重,這一跌必死無疑。可自己鮮血也如雨點般往下滴落,他感到一陣暈眩,爬到那山壁破洞旁,屏息運功,緩解傷勢,但隱菩提手勁兒極大,如同數百斤重的流星錘狠砸在腦袋上,蒼鷹心想:「若老子內力弱上半分,當場被他砸成肉泥。但這賊老頭即便不融成熱油,也必摔成肉醬,好不到哪兒去。」


  他遍體無力,閉目養神,誰知立時睡了過去,等一覺睡醒,覺天空一片漆黑。他爬起身,突然心生好奇,摸索著走入破洞,竟覺裡頭是一條山道,越走越寬,越走越遠,不多時來到一座洞窟中。


  他凝聚真氣,使出五彩劍芒,一隻螢蟲飛出,照亮四壁,見這洞窟中有石椅石桌,架上放著許多書冊,地上落滿黑,蒼鷹只粗粗一瞧,便知這黑乃是隱菩提掉落,原來此處便是他隱居之地。


  他翻看書冊,見全是些各地史料、兵法、算術,有一捲紙攤在桌上,上頭墨跡早干,寫道:「吾算無遺策,知此子得英雄歸心,將來必成大器,然則此人是否當為效命,尚存疑問,吾當試探其心,若其尋對途徑,吾當助其復興宋朝。`」之後又寫了些「坤艮」「乾離」的字樣,當是卦象。蒼鷹粗通易理,但與雪冰寒相比粗陋至極,更無法與張君寶相提並論,看了許久,不知其意,只得作罷。


  他想:「原來這隱菩提是真心想要相助小盛,我可錯怪他了。」心生懊悔,卻已補救不及。再看那捲紙邊緣枯黃,覆著灰塵,只怕已有多年之久,絕非新近所成,這隱菩提預料如神,由此顯見。


  正要離去,突見那張紙背面似仍有墨跡,他翻將過來,見隱菩提又寫道:『楚之尊神,名曰太一,尊為東皇,太一者,太乙也。此人為神也?巧合也?」字跡竟有些抖動,不復先前瀟洒。


  蒼鷹身軀巨震,竟莫名恐懼起來,心想:「太一?太乙?這人為何會寫到太乙?但太乙有宇宙之意,他口中的太乙,未必是山海門中的太乙。可他又寫道:『此人為神?』如此說來,隱菩提曾遇上過太乙?」


  他想起太乙纏魂繞魄的異術,不免仍心有餘悸,但憑藉些許字跡,也無法匆忙斷言,索性也不多想,穿過洞窟,覺另一頭也有通路,如此一路向下,漸漸水漫腰身,竟來到山下一條小河中,原來這洞穴的出口竟在河底,他屏息潛水,遊了許久,方才探出水面,料定那隱菩提也是這般出入的。


  他繞過山崖,運功蒸乾衣物,再來到隱菩提墜落的深谷中,找了一圈,竟未見其屍骨,只見到自己滴落的血跡。他見隱菩提顯然活著,也不知該惱該笑,只得再度攀岩而上。


  上山之後,忽見有許多披甲持盾的兵士朝山巔閣樓上衝去,他心中一動,偷偷將一人打暈,將其藏入草叢,穿甲奪刃,隨人潮狂奔一陣,來到一片點兵校場,見趙盛等人被圍困當中,而德皇后落入一醜陋老婦手中。他潛伏片刻,趁敵不備,突然難,反將那老婦擒住,又回到雪冰寒等人身邊,眾人見他,無不狂喜。


  仇樂等人見母親被捉,更是大驚失色、心驚膽戰,齊聲道:「不要傷她!」


  蒼鷹說道:「既然如此,咱們來做場公平買賣,保管大伙兒都不吃虧。咱們入了你們這土匪窩,被你們困住,那是咱們自個兒不小心,上了你們的惡當,算是向你們學了個乖,下次定當留神,以免重蹈覆轍。如今你們家的老奶奶、小媳婦兒,全在咱們手裡,咱們的性命,卻在你們一念之間。不如大伙兒各退一步,你放咱們下山離去,不得派人追來,等咱們到了安全之處,便將這兩人送還給你。」


  仇樂與眾師兄弟商議幾句,喊道:「我怎能信得過你?」


  蒼鷹哈哈大笑,說道:「信不信自也由你,但你若不照辦,這老太婆的性命可就保不住啦。我蒼鷹在江湖上本就是人人喊打的過街老鼠,殺個把老太婆,也不過是家常便飯。」


  雪冰寒心想:「有大哥扮這黑臉惡人,我可得演個白臉。」又摸出一葯,喂馨兒服下,馨兒一張嘴,吐出一大口黑血來。雪冰寒道:「你瞧,我已解了和姑娘身上的毒,咱們行走江湖,講究一個言而有信,若違背誓言,那便是連王八也不如的小人。」


  仇樂怒道:「你不說解藥不在身邊么?到底在玩什麼花樣?」


  雪冰寒拍拍腦袋,吐舌說道:「是貧道記錯了,老先生莫要怪罪,所謂貴人多忘事,貧道乃是貴人,自然丟三落四的。」


  仇樂極為孝順,想要營救母親,可委實彷徨無措,而這老婦身份尊貴,旁人也不能不救,僵持許久,他板著臉拍了拍手,說道:「大家聽著,都讓出通路,隨他們去吧。」


  有一師弟忙道:「大師兄,萬一他們逃命之後,不肯放人,又該如何是好?」


  仇樂說道:「這群人形貌顯著,身手不凡,絕非無名之輩,若他們不守信諾,咱們非要找上門去,向他們討個公道。」


  眾士兵聽令,只得讓路,蒼鷹等人走出廣場,一路下山,而石豪派眾人則跟在後頭,臨近山腳,蒼鷹與章斧山見這山路不寬,足可一夫當關,不懼人多,前方也並無伏兵,這才放心下來,將那老婦、馨兒一併放下。老婦臉色鐵青,怒罵道:「這群瞎眼畜生,你們別以為下了山,之後便高枕無憂。這山下可是鑄劍火鋪的地頭,鑄劍火鋪各個兒都是殺人不眨眼的魔頭,你們定全數死無葬身之地。」


  蒼鷹說道:「鑄劍火鋪即便心狠手辣,也好過你們這些瘋婆子、瘋娘子。」馨兒聞言一震,眉宇間甚是憂愁。


  老婦「哼」了一聲,對蒼鷹身手頗為忌憚,不敢回嘴,抓住馨兒衣領,騰躍幾番,漸漸遠去,身法甚是快捷,別看她在蒼鷹手下毫無還手之力,可功夫著實不錯。馨兒喊道:「小盛,小盛,我永遠記得你。」當真是蕩氣迴腸,自肺腑。


  趙盛臉上一紅,又稍稍有些感動,見德皇后愁眉緊鎖、縮身而立,似是畏懼風寒,嬌軀微微顫抖,不禁心中有愧。趙盛常常自詡品行端正,不好女色,嚮往成為劉秀那般的人物。不久前與馨兒交·媾,雖身不由己,但仍不禁羞愧萬分。


  蒼鷹說道:「陛下,此地不可久留,咱們離去,方是上策。」一馬當先,走下山來,領眾人入林去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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