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六 夜林赤羽
離劍、詠洪等高手見突然冒出這麼多女子,皆勃然變色,詫異至極,以各人耳音之強,便是隔著數丈,也能聽聞屏息之人,這些女子藏於樹上,則能令人毫無知覺?蒼鷹見這血杉樹挺拔雄偉,姿態迥異,與常軒所植樹木有異曲同工之妙,知其能掩藏人聲,故而也不覺奇怪。
離劍身形閃動,瞬間來到那女子身旁,一劍斬下那女子頭顱,女子體內毒血毒蟲霎時狂涌而出,離劍暴喝一聲,急轉長劍,面前蝴蝶浮動,將血蟲箭一一擋下,他雖殺了敵人,但片刻間險象環生,心有餘悸,大呼僥倖,若是他出手稍慢,只怕已深受其害,肢體摧殘了。
其餘女子渾然不懼死,尖叫聲中,傾巢而出,走到坡上,一口口血水吐出,神劍宗眾人大駭,無法相抗,紛紛朝後逃開,其餘劍派門派的好漢也大驚失色,嚇破了膽子,掉頭就往回跑。
詠洪「哼」了一聲,一招「孤鴻劍」斬出,刷刷兩聲,殺死兩個妖女,其餘妖女見狀,哭喊幾聲,更是縱身撲上,詠沌、詠荒也使出絕招,接連殺死一眾妖女,頃刻間扭轉局面,大佔上風。他們雖攻勢凌厲,躲閃亦極為輕巧,饒是敵人血水漫天,追襲急促,他們亦應對自如,毫髮無傷。
離劍心頭稍安,想到:「這三位長老名不虛傳,各自武功,未必在我之下,今夜幸虧有他們在此。」
就在這時,那血杉樹劇烈震動,其內聲如龍吟,樹中飛出群鳥,鳴聲嘶啞,身上半赤半黑,目現紅光,似是烏鴉,但鳥喙如鉤,這些鳥朝眾人俯衝而下,來勢飛快,有人躲得遲緩,被鳥兒鑽入嘴巴、眼睛,悶哼幾聲,腹部砰地炸裂開來,死狀殘酷異常。
群雄嚇得魂飛魄散,哪裡還敢逗留?或撒腿就跑,或滾成一團,使出畢生功夫逃命,再顧不上半點高手風範,名家莊嚴。唯有蒼鷹、離劍、迫雨等劍術高手,各自站定方位,五官敏銳,出劍又快又准,血鳥飛來,總能出手命中,或能一劍雙鵰,乃至一斬三羽落,也是毫不為難。
突然間,樹上又一聲長鳴,那血玉女童坐在一隻巨大怪鳥身上,騰空而起,掠過眾人頭頂,倏然飄向遠方,竟就此置其餘妖女不顧,那些妖女非但不怒,反而連聲歡呼道:「小妹妹,你快跑,咱們替你拖住這些惡人!」須臾間心氣倍增,血水揮灑,如同雨落,她們身子極快衰弱,變得乾癟枯瘦。
迫雨一心想救九狐,五內如焚,說道:「離劍師父,我.……我去去就來!」他撿起兵刃,驀地連出三劍,真氣到處,匯聚成一面冰牆,他這寒冰真氣恰好是這活血蟲箭的剋星,毒蟲遇寒,立時凍斃,他擋開攻勢,施展神妙輕功,眨眼間已在數丈之外。
蒼鷹心想:「這小子如此一去,多半敵不過那小娃娃妖怪!」迫雨雖害死巍山,但蒼鷹也殺了輕衫,算是報了仇,念及昔日同門情分,蒼鷹雖不願與他相認,迫雨如遇險,自己也不能眼睜睜瞧他送死,更何況這時他也認出這「血肉縱控念」之法,怒火中燒,恨意熾熱,急於一探究竟。趁迫雨突圍而出,他也猛衝過去,不久便來到迫雨身後。
這血杉林極為廣袤,林中黑暗,樹冠交織,如毯如蓋,遮住星光月華,迫雨追了一陣,早分不清方向,蒼鷹追上他,大聲道:「小白臉!你跑那麼急做什麼?」
迫雨本手足無措,見蒼鷹跟上,如同抓住救命稻草一般,喜道:「鵬遠老兄,你跟上來了?在下迫雨,可不叫什麼小白臉。」
蒼鷹笑道:「你這小子細皮嫩肉,長得和姑娘似的,叫你小白臉,卻也不能算錯了。」
迫雨無心與他閑扯,茫然四顧,說道:「那女妖怪飛的好快,不知跑哪兒去了。鵬遠老兄,你也是為了救那九狐姑娘而來的么?」心中霎時一動,暗想:「他幾次三番,為這九狐姑娘出生入死,莫非他也……也對九狐姑娘情有獨鍾么?」他莫名間對九狐生出依戀情愫,難以克制,便有些疑神疑鬼,心神不定,將天下男子皆視作潛在情敵。
蒼鷹想道:「老子若說為救你而來,那也太過噁心,說不定把你這小子嚇得半死,以為老子不正經,想要對你這個那個。」腦中亂想一氣,當即點頭道:「不錯,我多次救她,總不能半途而廢。」
迫雨本是熱心之人,待輕衫喪命,與昔日兄弟蒼鷹反目成仇之後,性子才變得不近人情,冷漠疏遠,此刻重燃戀慕之心,反而加倍胡思亂想,如同懵懂少年一般,他苦澀說道:「果然如此,那.……那.……咱們當齊心協力,先將九狐姑娘救出再說。至於.……至於其餘之事,咱們.……」
正在措辭間,聽遠處傳來一聲驚叫,聲音清脆,乃是一位女子,迫雨、蒼鷹大喜過望,不及分辨,身輕如燕,快如疾風,霎時穿葉而過,朝呼喊聲那邊跑去。(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