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 刀頭染血勢難猜
方才那出手相救之人正是歸燕然。他戴著犬面具,武功遠勝,身法縹遙,倏然得手,便飄然遠去,在叢林中一陣狂奔。懷中少女驚覺來了救星,大喜之下,竟嗚嗚哭了起來,歸燕然也不低頭相顧,說道:「這位姑娘,你權且寬心,有歸某在此,絕不讓他們傷你一根汗毛?」
少女奇道:「歸某?大哥,你姓歸么?」
歸燕然聽她聲音熟悉至極,不禁一瞧,登時也大吃一驚,說道:「環環姑娘,怎麼是你?」也是他認人不認臉,當時情勢危急,蘇芝環又換了衣著,他竟一下子沒認出來。只見懷中少女淚如斷珠,紅顏戴笑,眸閃情絲,當真情難自已。蘇芝環認出這是心頭戀人,欣喜若狂,撲在歸燕然懷裡,又叫又哭,多日以來,心中陰霾,就此一掃而空。
歸燕然忙道:「環環姑娘,你且莫哭,我把你藏起來,回頭對付那些惡人。」
蘇芝環緩緩止住哭泣,喜道:「你怎麼……你怎麼也會來這裡的?是那些蒙古人把你接來的么?」
歸燕然也不多想,隨口說道:「我是自個兒想法過來的。」
蘇芝環「啊」7,地一聲,由喜轉羞,心想:「他不遠萬里前來找我,用情至深,不言自明。今天又救我逃離毒手,這.……這當真是老天開眼,賜下的姻緣。」她近日來心情抑鬱,也不飲那靈仙酒消愁,整日價自鎖房門,足不出戶,到了今夜,再也難止心頭思慕之情,悄出門,至海灘,遙望彼岸。追憶情郎,誰知竟得償所願,當場遇上,當真是否極泰來,由禍得福了。她躺在歸燕然懷中,只恨不得生根黏住,再也不與他分開了。
歸燕然說道:「我先將你找地方藏好,千萬別發出聲響,看我收拾這幾個惡人,替你出氣。替那位慘死姑娘報仇。」
蘇芝環點了點頭,乖乖抿嘴消聲,歸燕然找一塊大石後頭將她藏好,忽然聽見不遠處踏踏聲響,那四人撥草開樹,找了過來。
歸燕然心想:「蒼鷹哥讓我莫要多言,單憑武力取勝,我也不和他們廢話啦,直接狠揍他們。」
赤巴氣息喘喘。兇惡霸道,第一個衝出林子,他在四人中武功最高,但練功走岔路子。興奮起來,呼吸急促。他見到歸燕然,也不等同伴,大吼一聲。抽出兩柄圓月彎鉤,向外一分,朝里一合。如兩條游魚般直襲歸燕然。歸燕然沒帶兵刃,當即手掌運力,掌心湧起黑煙,正是玄夜伏魔功的夜影離形神通,登時掌緣如刀,去勢快極,從彎鉤之中閃過,來到赤巴面前,一掌擊中赤巴腦袋,如同擊中豆腐,當場打得腦漿四濺,立時身亡。
也是赤巴萬沒料到此人武功如此高強,招式如此之奇,空手威力如此之大,稍有疏忽,便是生死之差。若是他全神戒備與歸燕然,雖不免落敗,但嚴防死守之下,未必不能多撐個五招,等候同伴支援。
歸燕然殺了赤巴,一扭頭,見另外三人恰好現身,歸燕然心想:「其中那個叫包佳爾的還有些良知,其餘兩人,也都奸惡,殺了算了。」也不遲疑,從空中躍過,來到西里吉身後,掌如黑霧風沙,拍向敵人腦門。西里吉反應極快,不及轉身,一刀刺向歸燕然胸口,同時死命往前撲倒,驚險躲開追襲。歸燕然回身一腳,迫開克普恰克的鐵鞭,探手抓住,輕輕一抖,一股雄渾內力沿鐵鞭竄去。
克普恰克內力不凡,臨敵機靈,與歸燕然內勁一碰,登時撒手,扔開鞭子,若是他稍有遲疑,立時被歸燕然內勁震傷。這兩大高手都被歸燕然一招打得手忙腳亂,包佳爾本就猶豫,此時一瞧,哪裡還敢貿然出手?
歸燕然不管克普恰克,徑取西里吉,揮肘沉肩,使出鐵山靠的功夫,避開西里吉砍刀,在他胸口一撞,西里吉慘叫一聲,喀拉拉斷了幾根肋骨,倒退摔出,落在草地之中。歸燕然又是一招劈空掌補上,乃是無影金仙掌的妙招,登時結果此人性命。
克普恰克見敵人身份不明,武功高得離譜,遠勝過那雙蛟任意一人,心生怯意,雙足在樹上一踩一蹬,當即高飛奔走,歸燕然哪裡能放得過他?使出眾鬼開門功夫,身影閃爍,剎那間攔在克普恰克身前。
克普恰克駭然道:「讓開了!」掌力擊出,卻只是擊中幻影內勁,他從未見過這等奇招,心中大驚,直墜而下,落地之後,只見身旁到處都是影子,各個兒都是敵人,也分不清哪個是真,哪個是假。他稍有猶豫,歸燕然雙指閃動,如同匕首,割開此人氣管,倏忽間了賬。若是兩人憑真實功夫相鬥,這克普恰克還能與歸燕然鬥上幾招,但他被眾鬼開門神功震懾,方寸大亂,竟一招都抵擋不住。一旁包佳爾見到敵人鬼魅般的身手,又驚又怕,一時進退兩難。
歸燕然說道:「饒了你啦,你回去吧。」
包佳爾難以置信,後退半步,怒道:「你是鬼劍門的人?這是眾鬼開門的功夫么?老子才不上你的當!」他見敵人出手狠辣,武功奇幻,以為他打得是貓捉耗子的主意:先放自己逃走,再手到擒來,要將他折磨致死,是以更加驚怒。
歸燕然說道:「我也不知是什麼功夫?我好像是從大哥那兒學來的。你這人也不算太壞,我便放你走了,但你得發下毒誓,絕不向旁人說出遇上我的事。」
包佳爾聽他語氣不似作偽,欣喜至極,一下子跪倒在地,喊道:「多謝這位大俠饒命之恩,小人對天發誓,若泄露大俠半點消息,天地不容,被靈花寄生而死。」
蘇芝環躲在暗處,悄悄觀望歸燕然迎敵,見他勝券在握,敵人跪地求饒,心中一寬,忍不住沖了出來,抱住歸燕然手臂。喜道:「歸哥哥,你功夫好高,就如神仙一般呢。」
包佳爾陡然瞪大眼睛,望著蘇芝環,見她手腕上手環金光璀璨,竟如同皎月一般,他身子顫抖,朝歸燕然磕了幾個頭,便匆匆遠行而去。
歸燕然問道:「環環姑娘,你怎麼叫我姓氏?」
蘇芝環吐了吐舌頭。嗔道:「你的名字這般金貴,我叫不得么?我偏要叫,就要叫,歸燕然,歸笨蛋,歸傻瓜,歸混球,歸無計,歸公公.……」嘴裡雖然叫罵。但語氣戀慕已極,當真情根深種,不加掩飾。
歸燕然道:「你叫我名字,被那元兵聽了去。萬一他是個出爾反爾的小人,那可就暴露我的身份啦,若是他們派大軍過來,我未必能護得住你。」
蘇芝環笑道:「你功夫這般厲害。就算千軍萬馬也敵不過你,我呆在你身邊,一輩子都不會有事。」心中打著長相廝守的念頭。自然而然便說了出來,心中暗暗擔憂,生怕歸燕然出言婉拒,誰知歸燕然根本屁事不懂,不明她語中深情,只是說道:「既然如此,你還是留在我身邊,我好照看著你。」蘇芝環喜不自勝,摟住歸燕然,嬌軀緊貼,心頭狂跳,如在美夢之中。
歸燕然心想:「是該帶著她回屋呢?還是送她回她父母身邊?或是求二哥幫忙出主意?」他雖然木知木覺,但也隱隱感到不妥,具體如何,也說不上來。想起蒼鷹嘲弄嘴臉,調笑之言,更是心驚肉跳,避之不及。
蘇芝環道:「歸哥哥,我來這兒這麼久了,一直沒有出來走動,這島上景緻優美,到處奇木異草,不如趁著月色,你陪我好好遊玩一圈如何?」
其時夜色如墨,四周陰森可怕,如何談得上景緻優美?只是蘇芝環心下猶豫,不想與歸燕然分別,以免受那相思之苦;也不敢與他同處暗室,若他膽大心熱,硬要求.歡,自己怎能啟齒推卻?思量之下,唯有遊山玩水,陶冶情操,方合心意。歸燕然一聽,自無異言,便帶著她閑庭散步,悠然慢行,一路尋道探秘,隨意閑聊,漸漸走入叢林深處。
走走停停,過了一炷香功夫,面前豁然開朗,來到一座山谷之中,四周崖岫環繞,如同百丈城樓,山崖間有一座高大石碑,上面鐫刻著許多古怪文字,離地約有三丈,表面斑駁,硬如鐵石,不知歷經多少年的風雨了。
蘇芝環奇道:「這石碑上的文字倒也奇怪,歸哥哥,你看得懂么?又是怎地刻上去的?」
歸燕然皺眉看了看,說道:「這叫蚩尤離碑文,或許是有人用梯子爬上去刻的。」他想起與蒼鷹在那海邊漁村之下,也見過這等文字,雖然不盡相同,但模樣卻極為類似。
蘇芝環笑道:「這石碑只怕也有好幾千年光景了,那時便有梯子了么?」
歸燕然道:「這我也不知,不過上面記載的,只怕也是些鬼怪故事吧。」
蘇芝環突然奇想,說道:「大哥,你武功厲害,簡直如同道仙僧佛一樣,肯定遇到過許許多多妖魔鬼怪吧,我最喜歡聽那些妖魔故事啦,不如你說些給我聽聽如何?」
歸燕然一陣頭疼,告饒道:「環環姑娘,你可饒了我吧,我這人笨嘴笨舌,哪裡會說什麼故事?」
蘇芝環巧笑道:「你這人油嘴滑舌,甜言蜜語,口才厲害得緊,怎會講不出好故事?況且只要你肯說,無論說得什麼,我都愛聽。」兩人數月前相遇時,蘇芝環也曾說歸燕然油嘴滑舌,此番舊事重提,心頭甜絲絲的,當真魂牽夢繞,竊喜不已。
歸燕然身子一震,驀然伸手摟住蘇芝環的腰,將她拉的近些,蘇芝環心下激動,顫聲道:「大哥,你.……」歸燕然說道:「有敵人跟著咱們!」抬頭戴上面具,厲聲喊道:「出來吧!兩位如此武功,定是前輩高人,何必藏頭露尾,不敢以真面目示人?」(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