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 血月灑層樓
先前爭端吵鬧,將一船乘客全數驚醒,此時湧出來查看情形,那世子急忙吩咐齊耳勒攔住眾人,向他們闡述緣由。齊耳勒向眾人說道:「這江面上不太平,咱們遇上了強人,上船驚擾,所幸被咱們全數擊斃,還望諸位貴客莫要心憂。」口中連連致歉,語氣如哄三歲娃娃一般,將眾人勸了回去。
世子轉過身來,借著月光,蒼鷹與歸燕然瞧清楚此人容貌,歸燕然倒不如何驚訝,蒼鷹卻忍不住低呼一聲。只見此人約莫十八歲年紀,眸如星月,面泛桃紅,玉頰瘦美,紅唇雪膚,髮絲如黑緞,垂垂若瀑水,神態柔媚,卻又威儀,一身紅色錦袍,當真是富貴無極,美貌無雙,足與那明王神女相提並論。
世子呆立片刻,對依米亞說道:「我去去就來,你們等我。」說罷走入船艙。
等此人走開,歸燕然問道:「大哥為何如此驚咋?」
蒼鷹低聲道:「你說此人是男是女?」
歸燕然稍稍一回思,說道:「此人骨盆窄小,步態如象,舉手投足有龍虎之風,定然是個男子。」
蒼鷹怒道:「你不長眼睛么?此人如此絕麗2,,怎會是男子?」
歸燕然笑道:「大哥被外表所迷,不見本質。我雖然不善辨別美醜,但觀人舉止,卻能摸清其實。」
蒼鷹聽他這麼一說,心下更急,拉住歸燕然胳膊,說道:「我說他是女子。你說他是男子。咱們兩人不如賭一賭,輸的那人要光著屁股在水裡游上半天。」
歸燕然笑道:「大哥,你輸了。這人定是女子。」
蒼鷹說道:「你空口無憑。則能作數?要我說,咱們倆得想法求證求證。」
歸燕然奇道:「怎生求證法?」
蒼鷹說道:「咱們趁他獨自一人,上前點住他穴道。屆時摸.胸捉.桃,捏腰拂喉,立時便有分曉。」
歸燕然皺眉道:「這麼做也太胡鬧啦,大哥你怎麼想得出這等鬼點子?」
蒼鷹嘿嘿笑道:「若他是男子,摸上一摸。又有什麼打緊?若他是女子,也得怪他自個兒女扮男裝,糊弄咱們。這叫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歸燕然對蒼鷹極為信服,聽他說的天花亂墜,雖然覺得萬分不妥。但實在拗不過他。只得緩緩點頭道:「那咱們何時動手?」
蒼鷹說道:「眼下此人回艙,咱們偷偷跟上去,你打悶棍,我來檢驗。」
歸燕然說道:「自然兩人都要驗,不然只是一面之詞,如何取信?」
蒼鷹深以為然,笑道:「既然義弟有此決心,有你相助。咱們此舉定然馬到成功。」
兩人鬼鬼祟祟的大開玩笑,其實半點沒有動手的膽子。忽然聽背後一女子聲音笑道:「你們兩位要去捉誰?」
歸燕然反應慢,隨口答道:「就是那不男不女的世子。」
蒼鷹一回頭,只驚得元神出竅,身後那人面帶微笑,容貌傾城,不正是那位世子么?他嘿嘿笑道:「咱們倆閑著無聊,在此開開玩笑,還望世子贖罪。」
那世子一伸手,捏住兩人脖子,蒼鷹與歸燕然不想抵抗,任由他捉住,世子凌空虛躍,從船樓上落下,將兩人扔在甲板上,兩人哎呦哎呦的慘叫,伏地裝死。
依米亞微微一愣,問道:「世子,這兩人是船上的客人,你捉他們倆來做什麼?」
世子笑道:「他們倆爬上閣樓,目睹先前打鬥,又在背後說我壞話,所以我才稍稍出手教訓教訓他們。」
依米亞說道:「世子,這兩人乃是童子之身,王爺說過要善待他們,先前廝殺也並非什麼隱秘之事,我看咱們也莫要計較啦。」
蒼鷹一聽,連忙爬起,點頭道:「老兄明斷,真是包青天在世。」
世子哈哈一笑,把歸燕然提了起來,問道:「你們倆不是要脫光我衣衫,查明我是男是女么?」
蒼鷹急忙道:「咱們何嘗說過這樣的話?」
歸燕然喜道:「大哥,如此一來,更是方便……」蒼鷹大急,一把捂住歸燕然嘴巴。
依米亞等人一聽,登時面露怒容,依米亞說道:「兩位貴客,你們太無禮了。若是你們得罪我依米亞,我也不會介意,但你們怎能對世子風言風語?世子雖然長得俊俏,但確是一位頂天立地的豪傑。」
世子本來神情困頓,但被兩人這麼一鬧,瞬間精神煥發,笑容滿面,他說道:「有趣,有趣,你們兩人膽大包天,又如此愚笨,莫某生平罕見,既然你們來了,就在這兒待著吧。」
蒼鷹聞言正色道:「世子寬宏大量,心地慈善,果然是一位義薄雲天的英雄。小人鵬遠,這位是在下義弟燕返,不知世子尊姓大名?」他不敢用本名行事,索性捏造了個假名。
世子朝蒼鷹望了一眼,說道:「你叫我莫憂就成。」隨後不再理會兩人,走到那三位俘虜面前,那三人氣息微弱,但依然活著。原本身子壯碩高大,但此時軀體緩緩收縮,變回人樣。莫憂將三人面罩撕下,稍稍一望,說道:「我還以為你們長著一副妖怪嘴臉呢。」
蒼鷹暗暗心驚,想:「他們怎能恢復原狀?如真是練蛆蠅屍海劍走火,除非身死,否則萬萬無法復原。」
其中兩人回過神來,突然現出毅然眼神,大吼一聲,咬破嘴底毒囊,腦袋一歪,立時斃命。剩餘一人有些猶豫,被齊耳勒一下子衝上前,捏住嘴唇,硬生生撐開嘴,莫憂長劍一挑,將毒囊挑出,扔入江面。
那人垂頭喪氣,神色惶恐。齊耳勒說道:「你們是什麼人?為何來此攔我們的船?還不快老實交待?如稍有不爽快,咱們可就大刑伺候,讓你嘗嘗生不如死的滋味兒!」
那人並不怕死。但卻害怕活受罪,他哆哆嗦嗦的說道:「小人.……小人乃逍遙宮的人。」
蒼鷹聽到逍遙宮,立時留上了神,他想:「聽九狐說,逍遙宮不是已然煙消雲散了么?怎麼又忽然在江南這兒冒出來了?」
莫憂一聽逍遙宮的名頭,身子一震,俏臉上露出惱怒神色。但隨即鎮定如常,不露喜怒。他神情變化僅在一瞬之間,但蒼鷹與歸燕然皆有所察覺。
齊耳勒說道:「我不管你們是逍遙宮還是苦惱村。你們為什麼不讓咱們在此航行?」
那俘虜顫聲道:「咱們在前方捉拿叛徒,正要實施刑罰,此儀式對咱們而言極為神聖,萬萬不能受到侵擾。你們忽然闖入。令咱們壇主極為惱怒,因而下令讓咱們把你們趕走。」
齊耳勒哼了一聲,說道:「邪魔外道,一個個兒如此邪門!你們那邊還有多少人?兵刃如何,功夫如何?」
俘虜說道:「還有約莫二十人,武藝與小人相仿。但咱們的壇主可著實厲害。」
莫憂忍不住開口問道:「那邊二十人,也會變成怪物么?」
俘虜連連點頭,說道:「他們各個兒都受魔神眷顧。能如小人一般變化。」
莫憂深深吸了口氣,說道:「給他一個爽快的吧。」
齊耳勒點了點頭。揮刀割斷那俘虜喉嚨,俘虜知道不用受刑,面露喜色,小聲說道:「魔神降世,救苦救難!」說完當即身亡。
齊耳勒與依米亞走到莫憂身前,齊耳勒問道:「世子,咱們滿船都是貴客,而這些邪教徒如此兇惡,不好對付,我看咱們還是莫要招惹,避上一避吧。」他聽那俘虜所言,知道單憑他們船上剩餘這些人手,難以輕易剿滅這些敵人,他武功雖高,但也因而生出退卻之意。
莫憂盤膝坐下,神色凝重,說道:「他們欺到咱們頭上,殺了十幾位兄弟,這等奇恥大辱,豈能如此作罷?而且這些惡黨如此猖獗,又怎會放過咱們?若不先下手為強,等他們再度殺上船來,只怕更難對付。傳令下去,全船戒備,好生張望,一見到異狀,主動出擊。」
元兵們齊聲答應,臉上滿是堅毅,居然半點不懼,桅杆之上,有人朝遠方張看,見在江面之中有一座島嶼,島嶼上火把圈繞,光耀夜幕,照出許許多多的人影。那人爬了下來,將此事告之諸位將領。
莫憂眸光一轉,說道:「我眼下氣力不足,須得好好閉目養神,等到了岸上,再與他們拚鬥。你們嚴密戒備,莫要再被敵人偷襲上船。」
眾元兵齊聲道:「是!世子!」
莫憂點了點頭,閉上雙眼,渾身紋絲不動,宛若一座精雕細琢的玉像。
齊耳勒見他入定,嘆道:「若咱們開的是軍艦,一輪重炮轟上去,早就將這些惡黨轟成肉末,也不用如此冒險了。」
依米亞苦笑道:「各處軍艦都被皇上借走,咱們王爺號稱靖海王,卻連一艘軍艦都沒有。若是昔日巨艦仍在,咱們也無需白府那些人幫忙運送客人了。」
齊耳勒嘆了口氣,走到蒼鷹與歸燕然身前,說道:「兩位客人,待會兒咱們這邊要有一番惡鬥,鹿死誰手,尚不可知。你們還是快快回艙吧。」
蒼鷹說道:「咱們兄弟二人武功雖然不濟,但與諸位好漢同仇敵愾,好歹要替你們加油助威,絕不會躲藏起來,當那縮頭烏龜。」
歸燕然聽他這麼說,自然也想看看熱鬧,也說道:「我也不逃,要與諸位共同進退。」
齊耳勒與依米亞一同相勸,但蒼鷹與歸燕然死活不走,齊耳勒露出厭煩神情,搖了搖頭,用蒙古話說道:「隨他們去吧!」於是任由兩人站在一旁瞧熱鬧,也不再過多啰嗦。(未完待續。。)